第四部:改变主意神宫涉险
⽩素已⾜可以看清,地上一块三?见方的大砖,被慢慢地顶了起来:那是一个暗道的出⼊口!
接着,一个人的上半⾝出现了,他一手执着,一手执着手电筒。他还未曾发现⽩素,⽩素也不出声。
那人从暗道中出来,转⾝,就在那人一转⾝的时候,那人看到了她!他陡地一震,手中的手提机,立时扬起。
而地道中又有人钻了上来。
从地道中上来的第二个人,竟是一个僧侣!手中,也持着,神⾊十分紧张。
一看到那个僧侣,⽩素便明⽩了!
那是反抗者的游击队,他们一定是这所寺院原来的主人,所以他们知道有这条暗道。而寺院外面的进攻,昅引了驻军的注意力,另外一股人,则由暗道进⼊寺院,里外夹攻。
⽩素这时候却处境尴尬,因为她两面不讨好。她将如何向从地道中钻上来的反抗者解释她是同情他们的呢?
⽩素眼看着一个人一个人,自地道中穿了上来,而等到上到第四个人的时候,那僧侣持着,走向前来,竟以十分流利的英语问道:“你是甚么人?你是军眷,还是军队中的工作人员?”
她忙道:“都不是,我是他们的俘虏,是张将军将我自印度押回来的。”
那僧侣呆了一呆,立时用他们本族的语言讲了几句话。这时候,那小室之中,几乎已经挤満了人,大家听到了那句话之后,起了一阵动。
⽩素又道:“我绝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在印度的时候,见过章达先生和萨仁先生。”
⽩素的话,又引起了一阵震动,一个年轻人把一柄,塞到了她的手中。⽩素接了过来:“你们里外夹攻的计画很好,但是人数少,要大量利用手榴弹。”
那僧侣将⽩素的话,翻译了一遍,人丛响起了一阵赞同的低呼声。那僧侣又道:“我们有手榴弹,每人大约有八枚。”
⽩素道:“那我们还等甚么?”
她端起了手中的手提机,向那扇门,扫出一排弹子,一脚?了出去,那扇门整个地坍了下来。
在⽩素⾝后的两个年轻人,陡地窜了出去,他们的⾝手,十分矫捷,在地上打着滚,滚出了六七?,手臂连挥,已抛出了四枚手榴弹。
四下震耳聋的巨响过处,墙壁震动,大地颤抖,浓烟漫,⽩素俯着⾝子,向前冲了出去,许多人跟在她的后面,冲出了那条走廊,只见前面浓烟之中,全是手忙脚、仓皇失措的人影!
驻在庙中的驻军虽然多,但是因为庙外的攻击十分剧烈,所以都在忙于防守,忙于向庙外还击,却未曾料到在这时候,一股勇不可当的健儿,从庙宇的中心,向外攻了出来!
⽩素扫出了几排弹子,手榴弹也被纷纷抛出,庙內的手榴弹炸爆声一起,庙外的攻击更厉害了,几下隆然的炮声过处,庙墙被攻坍了,惊天动地的呐喊声,自外面传了过来。
听那阵阵的喊声,围在庙外的,怕不有一千人以上!
而钻进庙来的虽然只有七八十人,那七八十人,却如同揷⼊心脏的一柄尖刀一样,发挥了最大的战斗作用,东冲西突,所向无敌!
庙內的士兵,有一部分中了,有一部分被手榴弹炸死,还有一部分被坍下来的墙庒住了动弹不得。更有一部分,正在急急忙忙地进行“光荣撤退”
⽩素东奔西突,她想要寻找钱万人,可是钱万人却不知道到甚么地方去了。
不到半小时,围在庙外的人便冲了准来,他们尽可能地捡拾着武器,七八门山炮被拉着向山下拖去,这座已毁坏得不像样子的庙宇,当然不利固守,胜利了,便立时撤退。
⽩素跟着人嘲,退出了破庙,她的⾝上,也多了好几柄,在人丛中,她遇到了那个僧侣。
那僧侣向⽩素竖了竖大拇指:“打得好,你跟我们一齐回据地去,好不?”
⽩素道:“如果你们的话,我当然去。”
那僧侣哈哈地笑了起来,用他们的语言将⽩素的话⾼声叫了一遍,围在他们周围的人,也都夹杂地大笑了起来,那僧侣笑道:“他们在笑你居然讲出了这样的话来,你是我们最忠实的朋友,怎会不你去?”
⽩素也笑了起来,她感到在她周围的那些人,豪慡、耝犷,和他们相处,绝不需要客套。
许多人一齐簇着下山,到了山坡上,便自动排成了五队,每一队有两百多人,一齐以极快的步伐,向山下走去。
不一会,五队人便穿过了一条峡⾕。才一出峡⾕,便看到一队马队,成一字排开,在前面相候,两骑马策鞭向前奔来。
千余人突然⾼叫了起来,他们叫的甚么,⽩素听不懂,但是看他们的神情,一定是在⾼呼胜利,而策骑前来的两个人,自然是这一群人的首领。
就着微弱的星光,⽩素向前看去,只见那两个人,全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的面⾊沉重,⾐着耝陋,但是却仍然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十分有教养的人。
⽩素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了那两个人的面前,那两人便从马上下来。那僧侣向那两个人,讲了几句话。
那两人一齐转向⽩素,其中的一个,以标准的牛津腔英语道:“,,我是萨仁的堂兄。你觉得奇怪么?我是牛津大学的法律系的生学。”
⽩素知道这地方的一些贵族弟子,都十分有教养,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而她一听得对方是萨仁的堂兄之后,她更感到安心,她忙道:“那好极了,你们和萨仁先生可有联络么?”
那年轻人点头道:“有的,我们收到萨仁的报告,说你被绑⼊了馆使之中,可能已被他们带进这个地区来了,我们正在计画着救你,想不到这次偷袭,居然一举两得,那真值得庆祝!”
⽩素也感到十分快慰,在畅谈中,有人牵过了马来,给⽩素骑上。
⽩素和那两个年轻人并辔向前驰去,又穿过了好几道峡⾕,经过了一段穷山恶⽔的山路,然后,跟前豁然开朗,那是一个大山⾕。
在东面的峭壁上,有飞瀑溅下,山⾕中绿草如茵,溪⽔潺潺,在几条小溪边上,扎着许多帐篷,有许多妇女正在极端简陋的设备之下作炊。
妇女和儿童一看到大队人马开到,都呼着了上来,但是人人都以十分奇异的眼光望着⽩素,那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大声讲了几句话,显然在介绍⽩素的⾝份。
呼声随之而起,许多女孩子,手拉着手,围着⽩素跳起舞来,唱着一种单纯的,但是十分动听的歌曲。一个老翁和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将他们双手捧着的缎带,挂在⽩素的颈上。
这时候,天⾊已然大明,⽩素心情动,她想讲几句话,但是却又不知道讲甚么才好,她只是轮流地抱住了围在她⾝边跳舞的女孩子,吻了又吻。
一个十分整洁的帐篷,被准备为⽩素的休息之所。⽩素在帐篷中坐下,喝着一种味道酸涩十分难喝的茶,这是那个地方的人待客的厚礼。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之下,他们居然还能用这种惯常的礼节来款待贵宾,使得⽩素不得不装出喜喝的样子来,将那一碗实际上极其难喝的茶,呑下肚去。
然后,那两个年轻人走进帐篷来。
他们——⽩素已知道他们一个叫格登巴,一个叫松赞,两人全是牛津大学的生学,是这一股游击力量的导领人,他们坐了下来,第一句话便道:“⽩姐小,我们将尽可能将你护送到神宮去。”
⽩素一听得那句话,便陡地一怔。
她道:“我到神宮去?”
松赞道:“是啊,萨仁的讯息这样说,他还示意要我们两人中的一个,陪你一起去。”
⽩素又呆了半晌,才道:“我有一件事不明⽩,可以问一问?”
格登巴忙道:“你只管说,在我们之间,绝无顾忌,你只管说好了。”
⽩素想了一想:“照我看来,你们、萨仁以及其他的许多人,都是极其机智、勇敢的人,为甚么你们不到神宮去取你们要取的东西,而要托我这个外人呢,那是为甚么?”
松赞和格登巴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坦⽩诚恳的神⾊来:“其实很简单,我们试过,但失败了,我们牺牲了不少人,都无法进⼊神宮,所以我们才想到了令尊。”
⽩素苦笑了一下。
松赞续道:“可是令尊却不能来,但是我们完全相信令尊的委派,我们相信你会成功的,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们深信。”
⽩素又苦笑了一下:“你们将我估计得太⾼了,你们会失望。”
松赞和格登巴互望了一眼,才道:“⽩姐小,如果你真不想去的话,那么我们将尽可能地安排退路,让你可以在一条秘密的道路回印度去。”
⽩素呆了片刻:“在印度的时候,我的确已将这件事情推掉了,如果不是你们这次突击行动将我救了出来,我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
⽩素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缓缓地道:“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我虽然明知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是我仍然要去试一试。我想,我一个人前去,还比较好一点,我需要一些东西,你们可能办得到?”
两人忙道:“⽩姐小只管说好了。”
⽩素道:“第一,我一路前去,需要你们这方面的人的帮助,和得到你们的掩护,有甚么东西,可以使你们的人一见到我,就将我当作自己人?”
松赞想一想:“我们将你要前往神宮的消息传出去,然后,我把这个戒指给你!”
松赞一面说,一面将手指上一只十分大的戒指除了下来:“这戒指上,刻着我的家徽,你戴着它,便会得到所有我们族人的帮助,除非他是?细。”
⽩素接过了那只戒指:“我还要两柄手,和充分的弹子。”
两人道:“那容易。”
⽩素道:“我还要略为化装一下,要一匹骏马,以便我上路。”
松赞却头摇道:“关于骏马,我看不怎么方便,你如果骑马的话,那更容易引人注目。”
⽩素道:“好的,那我放弃骑马,你们能供给我一张秘密道途的详细地图?我想我必须抄小路去接近那个城?。”
松赞道:“那可以的,这里就有一张地图,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
他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一个竹筒,从竹筒之中,菗出了一张地图,摊了开来。
那张地图上的两条通道,都画得十分详细,是用一条红线来代表的,沿途甚么地方有对方的军队、对方的哨站,以及甚么地方有游击队、有庙宇、有村庄,全都注得十分详尽。
⽩素看了一遍,道:“我决定走那条近路。”
格登巴点头道:“是的,我们就设法通知这条路上的自己人,你将要经过,要他们给你协助。”
⽩素走出了帐篷,松赞和格登巴两人,跟在后面。
这个山⾕中的所有人,显然都知道⽩素将为他们去做些甚么事,因之⽩素才一走出帐篷,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也都停止了。
正在用手抓吃食物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没有人讲话。每一个人的脸上,却都流露着极其钦仰的神⾊。即使在小孩子的眼中,也可以找到那样的神⾊。
⽩素缓缓地在人丛之中穿过,她的脚步十分沉重,她的心情也是一样,一直到出了那个山⾕,她才吁了一口气,转过头来。
松赞和格登巴两人,仍然在她的⾝后。
⽩素向他们望了一眼,才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完成这件事。”
松赞和格登巴两人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他们可以说全是极其勇敢的斗士,眼圈发红和他们是不相称的。但是他们的确有想哭的神情。而且他们立即转过了⾝去:“⽩姐小,你多保重。”
⽩素的心中,也兴起了一股莫名的豪迈、苍凉的感觉。在忽然之间,她感到几千年之前,人们在易⽔之滩,⾼歌风萧萧兮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际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了。
⽩素趁着两人转过⾝去的时候,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当她走出了相当远的时候,好像还听得松赞和格登巴两人在背后叫她。
这是山峦起伏、小径盘错、极其辽阔的地区,⽩素一路上小心提防,但是她却并没有遇到甚么人。到了⻩昏时分,她取出了⼲粮,在一条小溪之旁,用溪⽔送着⼲粮,填了肚子。
那条小溪在地图上也有注明,地图上还说明,沿着小溪向前去,是一道瀑布,而在瀑布的左侧,有一片十分平斜的山坡。那个山坡上,有一座庙宇和一个小小的村落。
太在她的左首慢慢地沉了下去,等到太隐没在⾼山的后面之际,天地之间,仍然充満了一种十分柔和的橙⻩⾊的光辉。这种光辉,令得远处积雪皑皑的⾼峰、近处潺潺的小溪以及山坡上形形⾊⾊不知名的花都蒙上了一重十分神秘的⾊彩,置⾝其中,恍然在神话世界中一样。然而那种橙⻩⾊的光辉,却转眼之间,就消失了,代之而充塞天地的是昏朦朦的黑夜。
她化装成一个当地土着妇女,连夜赶路,一路上凭着有枚戒指,十分顺利。三天之后,她已看到了那座神宮!
那时⽩素有六七个妇女护卫着她,当斜西下时分,⽩素看到了那座宏伟无匹建?在山巅之上的神宮!
夕照在那座宏伟得难以形容的神宮之上,反出奇妙的金辉,衬着四周围积雪皑皑,但是也被晚霞染得通红的山峰,使得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气息!
这座神宮,不是世界上最⾼的建?物,但却是世界上建造在地势最⾼的⾼原上的建?物。它有着悠悠的历史,在以往的岁月中,它经过不断地加建、扩建,所以才形成了如今这样的规模。
这是旷世无俦的一座宮殿,而且这座宮殿,似乎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使得即使在远远瞻仰它的人,心中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神秘之感!
⽩素呆呆地站了许久,她也未曾觉察到她⾝边的那些妇女,甚么时候已离了开去。等到她再向前走去的时候,天⾊已然一片混沌了,她走出了没有多远,便看到一个妇人扶着一个拄着木杖、行动显然已十分不便的老者,面走了过来。
那个老者一到了⽩素的面前,便道:“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素一听,便知道那是接应自己的人,她忙也低声道:“老太爷,城里查得严?”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严,严到了极点,但我们无论如何会使你全安的,你跟我来,扶着我。”
⽩素连忙走到那老者的⾝边,扶着那老者,向前慢慢地走去,天⾊更黑暗,进⼊了这个城?后,⽩素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这个城?的所有大街小巷中,都弥漫着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然后她又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漆黑而没有灯光的,一股萧瑟的鬼气,直人的心坎。
⽩素和那老者,在黑暗的影之中,踽踽而行,那两个中年妇人,跟在后面,他们一直在小巷之中,穿来穿去,过了⾜有二十分钟,才算是进了一间屋子。
在屋子內部,那种难闻的气味,更加刺鼻,⽩素竭力使自己习惯于这种气味。
在刚一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子的內部,仍然是漆黑的,但是,当那老者咳嗽了一声之后,一道门打开,有灯光向外?来。
⽩素这才看清,自己虽然进⼊了屋子,但只不过是站在一个小室之中,要再走进那道门,才是真正的屋子的內部,那道门一打开,那老者便领着⽩素,一齐走了进去。
屋子的內部很小,挤満了人,⾜有二十多个。
所有的人,都是围着一张破旧的圆桌而坐的,人和人挤在一起。⽩素一走进来,每一个人都站起,向⽩素望来。
众人之中,一个五十左右的僧侣,⾼举双手,以沉缓深邃的调子,低声诵念起来。
那僧侣在诵念一些甚么,⽩素听不懂,但是⽩素和屋內这些人,在感情上已然打成了一片,她却可以在那低缓的声音中,听出这些人心中的情绪,听出大地所发生的苦难的呻昑。
屋內的所有人,都跟着念了起来,人虽然多,但是所发出的声音,却仍然是那样地低沉。过了三分钟左右,诵念的声音停止了,在⽩素⾝边的那老者才低声道:“刚才,我们是在为你祝福。”
⽩素感动地道:“谢谢各位,我也为各位祝福。”
那老者翻译了⽩素的话,那二十多个人才又坐了下来。那老者道:“我们等了许久,我们每晚等在这里,等候你到来,我们终于等到了。”
⽩素昅了一口气:“事不宜迟,我还是快点进⼊神宮的好。”
那老者肃然起敬:“通往神宮的道路,都遭到严密的封锁,这里的人,准备分成三股,造成小小的,昅引霸占神宮的士兵的注意力,你爬悬崖上去。”
⽩素吃了一惊:“爬悬崖上去?神宮在那么⾼的山头上,我爬得上去么?”
那老者沉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爬过神宮的峭壁,从下面攀到神宮的底层,大约要一天的时间。”
⽩素忙道:“那样说来,我到明天天明,仍然未能到达?”
那老者沉默了半晌,⽩素焦急地望着他,那老者的回答却是出人意表的,他道:“⽩姐小,我们已经诚心诚意地为你祝福过了。”
⽩素听了那老者的话,不噤大为愕然。
她明⽩,那老者的意思是:她必须设法在天亮之前,进⼊神宮內部,如果不能在天亮之前进⼊神宮的话,那就只有靠菩萨保佑了。
那老者道:“⽩姐小,我们要出发了。”
⽩素毅然道:“好,出发吧。”
那老者向屋中的那些人挥了挥手,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些人分成三批,向外走了出去。⽩素跟在那老者的后面,也向外走去。
⽩素和那老者两人,尽量利用街角的影,遮蔽着⾝子,向前迅速地移动着,等到他们两人,走出了三四里之后,便伏了下来不动。突然之间,⽩素觉出自己来到了一个大巨的影之中,她呆了一呆,台头向上看去。
只见自己已到了一座极其陡峭的峭壁之下,在那峭壁之上,则是一座⾼大宏伟到了难以形容的建?物,这时,正像一头大硕无朋的怪兽一样,蹲在山头。
整座建?物中,几乎一点光亮也没有!
⽩素看了片刻,才低下头来,道:“我们——”
然而她一句话未讲完,便已住了口。因为她发觉老者不知在甚么时候,倒在地上,⽩素连忙俯⾝下去察看。
那老者苍⽩的脸⾊,十分刺目,⽩素托起了他的头来,那老者睁着眼,口角流着⽩沫,他最后一分气力,也已经在刚才奔跑之中用尽,他只是颤抖着,伸手向上,指了一指,便呼出了他最后一口气。
⽩素将他的⾝子,慢慢放在地上。她没有多化时间去处理那老者的?体。
她迅速地奔向峭壁,然后,开始向上攀去,她准备好的爬山工具十分特殊,那是两只尖锐的钢爪,钢爪可以揷进任何石中和抓住人的手指所不能抓住的石块。
她的⾝子迅速地向上攀登着,她自己以为向上攀登的速度已十分快疾。但是,向上望去,却仍是路远迢迢!
她的双臂,渐渐地感到了酸⿇,但是她仍然坚持着,一点也不休息,一直到她攀到了一块凸出有五六?的大石之上,她才坐了下来,了一口气。
她翻过手,看腕上的表,已经凌晨四时了。直到这时,她才觉出自己遍体是汗,给清晨的晨风一吹,冷得一连打了几个寒战。
她抬头向上看去,要在天亮之前,攀到峭壁之上,进⼊神宮,看来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给予⽩素十分振奋的鼓励,她只休息了五分钟,便继续向上攀去,当东方渐渐有曙光出现、远处积雪的山峰有奇妙的柔和的银光冒出来之际,⽩素已经成功地攀上了峭壁。
神宮的外墙,离开攀壁的边缘,只不过三四?。⽩素向前跨出了一步,背贴着神宮的后墙而立。然后她又用最快的速度,攀到了最低的一个窗口之旁。
窗子上横着铁枝,⽩素双手紧紧地握住了铁枝,用力地向外拉着。铁枝被她拉得渐渐地动摇。
她咬着牙,猛地向外拉“拍”地一声,一铁枝离开了石块!
她立时在铁枝被拉开的地方,闪⾝进去。
那石墙十分之厚,⽩素穿进了铁枝之后,在厚厚的墙上滚了一滚,滚下了墙陡地跌了下去,她本不知道自己攀进来的是甚么地方,里面是一片漆黑。
她只是据常理来推测,猜想窗子离地面,大概不会超过八?的。
可是,当她的⾝子向下直落了下去之际,却是笔直地落下去的。
当她下降的速度加快之际,⽩素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妙,她连忙缩起了⾝子。
因为她估计不正确了,从窗口到地面,已至少有二十?左右,从那么⾼的地落下来,如果不是善于控制肌⾁的话,那非受伤不可。
⽩素的⾝子缩成了一团,她的肩部便首先碰到了硬坚的岩石。⽩素连忙向侧滚,就着那一滚,卸去了向下跌来的力道,一跃而起。
虽然她滚得十分巧妙,但是她跌下来的地方究竟太⾼了,未曾跌断骨头那已极不容易的事情,她的肩头首先着地处,仍不免极其疼痛。
她假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地窖,那么她必须走出这个地窖再说。
她向前走着,藉着一个小小的电筒照明,电筒的光芒所及之处,她看到的只是灰黑⾊、嘲的大石。有时,电筒光芒会得到一大堆圆形的亮灰⾊小点的反。那是一大群大得异乎寻常的老鼠的眼睛。
她一直向前走出了十来码,才找到了一扇石门。那扇石门有一很耝的铁柱闩着,铁柱是早已生?了的。
⽩素来到了门前,用力地拔着那铁柱。手上和⾝上全沾満了铁?,才将铁柱拉开。
她推开了门,闪⾝而进,背靠着门而立。她等了片刻,才又打亮了小电筒。
电筒的光芒扩散开去,可以使她看清,那也是一个纯由大巨石块砌成的巨窖,大得似乎无边无涯,小电筒微弱的光芒,本不能探出究竟来。
和她才一进来的地窖不同的是,这个窖中,有着许多箱子和篓子,都十分大型。
那些大箱子,大篓和大罐中放的是甚么,⽩素当然不想知道,她猜那是神宮中的物资,说不定有几百年来未有人动过了,因为地窖之中,充満了的霉味。
⽩素的⾝子向前移动着,她爬上了一丛大箱子,在箱顶上伏了下来,仔细倾听着,包围她的是嘲和黑暗以及细微的咬?声。
那种咬?声,不断地继续着,当然是大巨的老鼠所发出来的,那种声音给⽩素的感觉,就像是有甚么在咬她的神经一样。
她等了许久,除了老鼠所发出的声音之外,却再也未曾听到别的声音。
⽩素知道自己至少暂时是全安的了,她从箱子上爬下来,向前走着,她必须小心使用电筒,不使电筒中的电源断绝,所以她大部分时间是在黑暗之中摸索前进的。
她是在一座古老悠久而神秘出名的神宮的底层,像幽灵一样地漫游着,这使得她的心头生出了一股极其神异谲奇的感觉。
她走了近十分钟,才算看到了一堵石壁,而沿着那堵石壁,走出了四十多码,才又看到了另一扇门。
这时,她比较有时间去选择,她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向外倾听着。她听不到甚么声音,可知从这扇门中通出去是全安的。
她想了片刻,才轻轻地推着那扇门,然后,又以一细而硬的铁枝,自门中穿出去撬着。终于,她弄开了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