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星座(3)
施哲笑得更:“你这人真有趣,为什么你一定要看得到他?”
刘量中呆了一呆,若不是初次见面,他真想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拧一下:“你才有趣!有人在和你讲话,我自然看得到他!”
刘量中说着,已站起⾝来,来到了施哲的⾝前。施哲仍然坐着,双手抱膝,用一种十分优雅的势姿,抬头看着刘量中。海边的风相当劲,令她的头发飘拂,有几绺胡贴在脸上,看来益增风姿。
刘量中本来独自一个人在海边,心情不佳。可是此际,他却心旷神怡,情绪大好,他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个少女,是自己一生之中,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别放过她…别放过她!
他略俯⾝,使自己和施哲之间的距离更接近一些,満面挑战似的笑容对着她。
她殷活之间,露出雪⽩整齐的牙齿:“为什么?”
刘量中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作恍然大悟状,先伸手在自己额角上拍了一下:“知道了,刚才和你对话的,是隐形人!”
说着,他张开双臂,向着施哲,环抱过去。他这个动作是相当优美,是有教养的人才做得到的。
刘量中不是什么情调圣手,但是年轻男孩子,尤其像刘量中那样,热情慡朗的,自然都有逗挑应付女孩子的一套办法…随机应变,见机而作,都很能博取异的心。
刘量中这时,突如其来去环抱施哲,考虑到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一下子就把施哲拥在怀中,那自然理想之至;另一个是施哲闪开去,抱不到她,那么,他也有下一步,继续逗挑的动作和言语。
刘量中的动作虽然快,可是施哲的反应也极快,他双臂还没有合拢,施哲已避了开去。可是刘量中却继续装成抱住了一个人那样,而且,作出和那人挣扎之状,跌跌撞撞,口中叫着:“我捉到你了…虽然你是隐形人,可是我捉住你了…”
他的表演,令施哲咯咯娇笑:“哪有什么隐形人…你真诙谐!”
刘量中陡然一跃向前,这一次,他顺利地把施哲环抱在怀。他当然懂得这时不能太急,所以那只是轻轻地环抱,而且立刻松手后退:“看,就是因为你太美丽动人,叫我忍不住想抱你一下,就那样,放走了一个隐形人…”
施哲不出声,望向他,神情极动人。
(请注意,这里,已和后来施哲到原振侠住所来,说什么她在一个人排练戏剧,大不相同了!)
(施哲当然在说谎。)
(向原振侠说谎,目的是要取得那片薄片。)
刘量中不由自主,深深昅了一口气。这时,夕西斜,流转绮丽的彩霞,在施哲深邃的眼睛中,反映出极其夺目的光采,看来又浪漫又美丽。
刘量中接着,又说了许多话,他说自己独自在海边的原因,也说了见到了施哲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伤心和苦恼,多么没有来由。他快乐的语调和神情,情热烈的语言,都表示他心底深处对施哲的爱意…那是一种一见钟情式、不可抑制的感情爆发。
施哲在开始的时候,还保持着一定的矜持。但不知是原来她就对刘量中也有一定的好感,还是刘量中充満了爱恋的话,打动了她的芳心,她的笑容越来越是动人,看起来更令人沉醉,望向刘量中的眼神,也渐渐明亮。
可是刘量中总觉得,她美丽明澈的眼睛之中,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忧郁,或是幽怨,像是有千重心事,无法向人倾诉。刘量中发现了这一点,就面对着她,盯着她乌黑漆亮的眸子看。
任何人,盯着别人的眼珠看,都有机会可以看到别人的眼珠中,有自己的缩小了许多倍的反映。这是眼球⽔晶体的反映作用,是十分普通的一种现象。
刘量中也在施哲的眼珠中,看到了自己的反映。这时,他正热情澎湃,不克自制,他凝视着她,她的双眼之中,也含有情意。刘量中忽然自己双手紧握,叹了一声,仍然直视着施哲:“要是我能变小、变小、一直变小,小得可以住进你的瞳仁之中,那就好了…”
这本来是十分动听的情话。心理学上的据是,男女双方互相昅引,最终目的,是发挥人的生物本能,所以绵绵情话之中,常有不自觉地表露对对方⾝体的“犯侵”意图,通常是下意识的。听的一方,也只会感到甜藌,不会觉得什么意外。
尤其是,刘量中这几句话,不但浪漫,面且充満了诗意,更不应该会发生什么问题。
可是,施哲在一听之后,反应之強烈,却全然出乎常理之外。
情形可以在刘量中和刘博士的对话中得知。
刘量中:(声音充満讶异)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可是,爸,她一听,就像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柄刺向她的利刃!在晚霞中,她的脸⾊煞⽩,⾝子发抖,在她眼睛中,也看不到我的⾝影了,看到的只是一大团深不可测的漆黑。而在那种漆黑內,像是包含着数不尽的恐惧和悲苦。当时我不知如何才好,爸,你说…是为了什么?
刘博士:(沉昑片刻)不知道。或许这女孩特别敏感,不爱听…这类的话…
刘量中:(急急地)不,不!我知道一定另有原因,因为再接下来,她所说的话,简直…不可理解!
刘博士:她又说了一些什么?
施哲的神态,如刘量中在事后的形容,她猝然转过头去,刘量中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她急速气:“你…请你再也不要说这种话…我不想你变…小,小得像我要你变的那样…你可以逃得过去…你快逃…”
她急促在说的话,刘量中一点也不能理解。她的行动更怪,她一直尖声地在叫刘量中“快逃”!
可是实际上,刘量中怔呆,不知所以,一点行动也没有。她却霍地站起⾝来,向外便奔,去势极快。
刘量中一见,大叫一声,也一跃而起。在一-那间,刘量中本不及去想别的什么,他只想到一点:她要逃走,不能让她离开。
(常听得人说,命运由格决定,一点不假。刘量中的遭遇,是一个最佳例子。)
(刘量中的格热情豪慡、开朗浪漫、烈任,是想到就做的那一型。所以一见施哲要走,他的反应是跳起来就追,而一点也不作别的考虑。)
(如果他考虑一下,犹豫一下,想一下施哲刚才那番话是甚么意思,像一般格持重的人那样。一-那的耽搁,施哲奔远,就追不到她,以后一切发展,自然就大不相同。)
刘量中倾全力向前扑出,一伸手。恰好施哲因为向前疾奔而摆手,右手正好向后摆来,刘量中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
(命运也是机会!刘量中不是恰好有这个机会,抓住了施哲的手,只要有十分之一秒的差异,而使他抓不到,以后一切,自然也大不相同。)
刘量中一抓住了施哲的手,紧握着,唯恐被她挣脫。他只觉得施哲的手,冷得出奇,绝不像是人手,比冰还要冷。冷得他几乎握不住,冷得他手心生疼,比紧握住一块冰还冷。
别人在这种情形下,多半会立即松手。可是刘量中怕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她,所以仍然紧握着,而且,用力拉了一下。
施哲向前冲的势子还在,被刘量中一拉,两股势子一错,令得她⾝子陡然转了一个向,对着刘量中怀中直扑了过来!
刘量中仍然紧握着她的手,等她扑进了怀中,另一只手臂已把她环住。同时,迅速无比,向她上吻下去。
施哲在一开始的时候,用力挣扎,力道之大,使刘量中将她搂得更紧,她又剧烈地摇摆着头,不使刘量中吻到她的。所以,当刘量中和她嘴终于相接触时,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強吻。
但是当四片嘴终于接触时,两人都陡然震动,所有的动作,都归于静止。
在一-那间,刘量中感到怪异到了极点…施哲看来,如此丰満人的,竟是冰冷的…这种感觉,可以说诡异之极!冷,一般总和硬坚连在一起,可是她的是那么柔软。
那种冷法,使刘量中几乎以为自己的,和她的,再也无法分得开来!
曾在寒冷天气中生活过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一不小心,手或,若是碰上了冰点以下的金属物体,那么,由于寒冷,⽪肤会被黏住,如果骤然分开,表⽪会被扯脫!
刘量中这时,就有那样的感觉!
他正在拥吻一个看来极其动人的美女,而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这可算怪异莫名。而且,这时,他已觉出,怀中的美女不但手冷、冷,整个⾝体,都是冰冷的。他将她紧拥在怀,就等于抱住了一大块柔软的冰,寒意迅速向他沁过来。
刘量中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体強壮,开始还能忍受,不到一分钟,他已感到了僵硬,不住发起抖来。
直到这时,他才略为抬起头来,离开了施哲的。虽然寒冷继续来袭,但是他看到施哲半仰着头,闭着眼,长长的睫⽑不住在颤动,脸⾊苍⽩得出奇的神情,一时之间,还舍不得放开她。
这种情形,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施哲就轻轻推了他一下。刘量中觉得,就算在正常的情形之下,也应该放开她了。何况这时,他冷得发僵发抖,自施哲⾝上传过来的寒意,令他无法抵受!
他想松开手臂,但由于寒冷实在太甚,竟然无法挪动。还是施哲抓住了他的手,使他的手臂,离开她的细。
她后退了一步,望向仍在发抖的刘量中…一离开了她之后,四周温暖的空气,重又将他包围,使他呼昅畅顺。可是由于寒冷而引起的颤抖,一时之间,也不容易就此止住。
她望了他相当久,天⾊已变得昏暗。她的眼睛,在暮⾊之中看来,闪耀着一种异样深邃的光采。她用一种极低沉的声音说:“在握了我的手之后…只有你…还敢吻亲我…”
刘量中勉力定神,虽然一切都那么怪异,但是他还是由衷地、热情洋溢地道:“你是那么美丽动人!”
他那句赞美的话,在这样的境地之下,毫不考虑地冲口而出,自然更令听的人感动。施哲闭上眼,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才又张开眼来。
在她又张开眼来的一-那,刘量中感到她的神情十分复杂,但是也一闪即逝。她双手作着不像有什么意义的手势:“你…你难道不觉得我有什么怪异?”
刘量中脫口说:“有,你是那么…”
刘量中这句话一出口,他才真正感到了事情的诡异,也不由自主,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
天⾊更黑,施哲离他约有两公尺,看起来,有点朦胧,可是秀丽的脸庞轮廓还在,双眼仍然精亮有神。但是刘量中想到她冰冷的⾝子,诡异之感,更侵袭全⾝!
他想到的是,人体的温度,绝不可能低到这种程度。施哲全⾝,简直比冰还冷,她的体温,几乎在冰点之下…人绝不可能体温如此之低,而仍然存活!
刘量中首先想到了一个字,可是他却没有勇气想下去,连连摇着头。
施哲的声音,在心中骇异之极的刘量中听来,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想到什么了?想到了我不是人?”
刘量中用力挥着手,感到了事情怪诞之极。他用一种十分荒谬的心情问:“你是…鬼?”
他终于把这个字讲了出来。天⾊更黑,他心中也寒意顿生,可是他倒真的不是很害怕。他格浪漫,在一-那间,许多有关美丽的女鬼和书生相恋的传说或故事,都涌上了他的心头,使他感到,就算施哲是鬼,那更刺、更动人!
可是施哲的回答,却令他愕然。施哲叹了一声:“不,我不是鬼…”
刘量中双眼睁得极大,天⾊也更黑,他急急地问:“那你是什么?”
施哲的回答更令人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刘量中和施哲的往,全是由录音带中听到,再转叙出来的。)
(当原振侠和玛仙,听到施哲说了这样一句话时,都一起发出了“啊”的一下低呼声…玛仙曾说施哲“不知是什么东西”原振侠认为不合理之极。可是这时,连施哲自己,也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录音带中,接下来的对话是:
刘量中:(急促地)爸,她究竟是什么?
刘博士:(迟疑,声音中充満了恐惧)我…怎么知道…接下来,她又说了什么?
刘量中:(深深昅气)她说…的话,荒诞之极!爸,人的体温可以是冰点吗?
刘博士:(斥责)当然不能!别废话,快说,她接下来说了什么?
刘量中:(声音如呻昑)她说她来自幽灵星座,是幽冥使者。这…是什么话?
刘博士:(喃喃地)鬼话…
刘量中:可是…她又不是鬼…幽冥使者…是甚么东西?
刘博士:(呼昅急促)孩子,别再去想她…你快回来…能不能立刻动⾝?
刘量中:(迟疑地)我不知道能不能…
(刘量中在迟疑,自然因为他不舍得施哲。)
当时施哲那样讲,刘量中全然不明⽩是什么意思,他想问,可是却连怎样问也不知道。
在这时候,施哲突然又发出了一下听来十分痛苦的叹息声。那倒大大起了刘量中的英雄情怀,大声道:“你有什么为难处?说出来,我一定帮你…”施哲再长叹一声,伸手向刘量中指了一指…她的手指当然未曾触及他,可是他却也彷佛感到有一股寒意,自她的指尖中直透了出来,怪异莫名。她一面指着,一面道:“你啊…”她只讲了两个字,就迅速后退。刘量中自然不肯让她这样离去,他忙过去,施哲双手摇:“别我,让我离去!让我离去,事情或者还有希望,请相信我,请你相信我…”
她语音急促,说到后来,一面仍在急速后退,语中带着哭音,简直在哀求,楚楚动人。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起刘量中要帮她之心。
她退出了百来公尺,看出刘量中绝不肯就此⼲休,就站定。等刘量中来到了她的⾝前,她才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绝不可能是人,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听我的话?”
刘量中和她站得极近,隐隐可以感到自她⾝上透出来的寒意。
他没有再拥抱她,但是直视着她,坚决地说:“不管你是甚么,我不要离开你…”施哲缓慢而细长地昅了一口气:“答应我,我一定会再来见你…”刘量中全然不去考虑,何以她的⾝体那么冷,又凑过去,再度在她的上,轻吻了一下。她微闭着眼,享受着那温柔的一吻。刘量中虽然不愿意,可是还是答应了她听来娇柔动人之极的话…
他随即和他⽗亲通话,说不能决定回来与否,就是想等施哲再度出现。
当时,刘量中轻吻了施哲一下,施哲再后退,刘量中没有再追上去。
施哲一直在后退,没有转过⾝,所以一直面对着刘量中。当她越退越远,⾝形已经隐没在黑暗中的时候,刘量中彷佛仍然感到,她漆亮的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他在完全看不到她之后,仍然在黑暗中,伫立了很久才离去。
他来到自己的车子旁,想起施哲不知是怎么离去的,应该送她一程,又想起她既然那么怪异,想来也不会要他送她。他思绪极度紊,决定一回住所,就和⽗亲通电话…刘量中十分崇拜⽗亲,这时,遇到了这样的怪事,自然非找⽗亲商量不可。
他们⽗子两人的通话,最后一段更值得注意:
刘量中:(迟疑地)她说一定会再来见我,我…想等她。
刘博士:(十分肯定地)她如果会再见你,不论你在地球哪一个角落,她都会在你面前出现!
刘量中:(仍然迟疑)你…怎么知道?
刘博士:(支吾地)我…你来,我们当面谈。
刘量中:(十分机敏)爸,你知道什么是幽灵星座?也知道什么是幽冥使者?
刘博士:(沉默片刻)我坚持你回来!你一定要立即回来,孩子,事情怪异得超乎你的想象。你来,我可以提供一些…资料…给你…
刘量中:(狂喜)好极了,原来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幽灵星座,我立刻回来!
通话到这里为止,可是在结束之前,录音机还记录下了刘博士的几下叹息声。虽然只是几声叹息,但也可以听出,叹息者的內心充満了忧伤!
玛仙和原振侠互望着,玛仙取出已播完的录音带,放⼊另一卷。原振侠道:“我猜,这一卷,记录的是他们⽗子面对面的谈话。”
玛仙点头:“就是幽灵星座的…一些资料!”
原振侠一脸惑:“幽冥…使者,真不可思议!”
玛仙忽然斜睨他,眼波横溢:“你曾握过她的手,真的比冰还冷?”
原振侠坦然:“只是轻碰了一下,是极冷!”
玛仙轻咬着下,这一个小动作,显然是她在动脑筋,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然后,她又按下了放音掣键。
原振侠料得对,第二卷录音带,是刘氏⽗子面对面谈话的记录。一开始听,就可以知道,那是刘量中才一回来之后,和他⽗亲的第一次谈话。
刘量中显然十分心急,想揭开施哲神秘的面目。至于刘博士,为什么要把⽗子之间的谈话记录下来,在他们的谈话中,也颇有蛛丝马迹可寻。
以下,是他们的对话(跟这件事无关的部分,已经删去):
刘量中首先急切地问:“在机飞上,我就一直在想,她…她的体温,竟然那么低,她绝不可能是…地球人。爸,你是医生,对人体有相当的研究,应该可以肯定,地球人的体温不可能那么低!”
刘博士有点答非所问,而且声音听来,相当恍惚,像是他这时正在思索着什么别的问题:“我研究的只是地球人的⾝体,对地球人的灵魂,毫无认识…”
刘量中呆了一呆,苦笑:“爸,别在这时…和我讨论太深奥的问题。我的问题十分简单…我爱上了她,要知道她真正的⾝分…”
刘博士停了片刻:“她…当然不是地球人…”
刘量中昅了一口气:“那也不要紧,和外星美女沟通谈恋爱,那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就由我开始,也是人间美谈。她那么美丽,虽然她…那么冷,但古时形容美女,有‘冰肌⽟骨’这样的句子,她可以说是名副其实…”
(刘量中对施哲的恋,在他这几句话中,表露无遗。)
刘博士叹了一声:“我不认为她是外星人…”
刘量中怔了一怔,笑了起来:“不是地球人,必然是外星人,不可能是别的…”
刘博士的声音,听来像是相当镇定,但是也可以听出,有一股深切的悲哀:“你这种说法,表面看来道理十⾜,但实际上,不能成立…”
刘量中大笑起来:“怎么不能成立?”
刘博士闷哼了一声:“生命形式,不止是‘人’一种。就算在地球上,也不单只有人…”
刘量中提⾼了声音:“她是人,是一个形态十分动人、面貌十分美丽的女人…”
刘博士声音冰冷:“那只是她的外形,实在,她是什么东西,只怕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自称是幽冥使者,那是什么?”
刘量中的声音大是不満:“爸,这是诡辩!”
刘博士叹了一声:“不是,孩子,不是!你遇到的那个少女,我…我…我…”
刘博士一直在迟疑着,刘量中连连追问,问了好几次,刘博士仍然在支吾。录音带上,是一阵脚步声,想来是刘量中正在不耐烦地踱步。
过了⾜有一分钟之久,刘博士才道:“我知道她不是地球人,也不是外星人。她…是幽冥使者,来自幽灵星座…”
刘博士的语气,听来像是十分肯定,可是他的话,却说了等于⽩说。刘量中“哈”地一声:“幽冥使者,那是什么意思?”
刘博士的回答更奇:“一定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只不过不容易了解。或者说,就算了解,也无法用言语表达…”
刘量中大声问:“为什么?”
刘博士解释得十分简单,也十分透彻:“因为人类的语言,只能表达人类知识范围之內的事。”
刘量中显然失望:“我以为回来,会有肯定的答案,早知是这样…”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刘博士的语声:“肯定的答案是,要你再也不要想她,你做得到做不到?”
几乎百分之一秒的空隙都没有,刘量中已大声道:“当然不能…”
刘博士的声音,变得极低沉,极哀伤:“那么,接下来可以肯定的是,会有极悲惨的事,发生在你的⾝上!”
停了一会,刘量中才连笑带问:“会有什么极悲惨的事发生?”
刘博士的话,听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悲惨到了超乎你想象之外!随便你怎么想,都想不到…”
刘量中问:“我会失恋?”
刘博士的一声冷笑,当然否定了刘量中的那一问。
刘量中再问:“我会死亡?”
刘博士仍然冷笑,这次,一连三下。人人一听,就可以听出,他在坚决地否定刘量中的问题。
刘量中哈哈大笑着:“爸,你真幽默,还会有什么比死更悲惨的?”
刘博士却没有立即回答。刘量中在不断追问,语调越来越是急促,和他刚才哈哈大笑时,大不相同。
录音带只能使人听到声音,在各种声音中,凭判断去推测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刘量中的声音,越来越是焦急,而刘博士一直未曾出声。使人感到,那时,刘博士的神情,一定十分严肃、认真,可能还十分悲痛。所以才会令得刘量中这样焦急想知道,究竟什么情形,比死亡更悲惨!
原振侠和玛仙两人,听到这里,也紧张得屏住了气息,等候刘博士的回答。
因为他们也想不出刘博士的“极悲惨极悲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可是就在这时,玛仙陡然一伸手,按下了停止键,同时,令录音带跳出来。
原振侠错愕得还未曾来得及发问,玛仙已然把录音带放向她的前…正确地说,是放进了她⾐服之內,⾼耸的双啂之间。
她在刘博士的住所,才得到那两卷录音带时,也这样放置。当时她还自嘲:“巫术的动作,有时十分不雅。”
原振侠也可以猜到,把东西放在紧贴着Rx房处,大抵是可以起到一种巫术的保护作用。这时,她为什么忽然又这样做呢?
原振侠想问,还没有问出口,玛仙的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声音听来也异样之极,令人不由自主,感到气氛诡异之极。她只说了三个字:“她来了…”
这三个字,听来普通之极。可是原振侠在-那之间,极度震撼…她来了?她是谁?是施哲?
原振侠定定地望着玛仙,玛仙先是作了几个十分怪异的手势,接着,又在一幅萤光屏下,急急地按下了几个掣钮。
像这种不可思议的巫术动作,和作现代尖端科技的制成品,同时进行的情形,原振侠早已见惯,不会觉得奇怪。“爱神”有力量侵⼊控制计算机,据玛仙的解释,就和巫术的能力相类似。
萤光屏亮了起来,画面是玛仙屋子花园外面情形,看来并没有什么人。可是玛仙盯着萤光屏,神情十分紧张。过了不一会,有一个恍恍惚惚的人影出现,像是电视有了故障,但接着,人影像是由分散而渐渐凝聚,那是一种怪异之极的现象,看得原振侠目瞪口呆!
等到人影“凝聚”成为一个人体时,原振侠可以看出来,那个人,正是施哲!
他不噤发出了一下呻昑声:“这…她究竟…是人?是妖?”
玛仙也“飕”地昅了一口气:“她不是人,也不是妖,她…她什么也不是…”
原振侠自然不会接受这种说法,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论是什么人,都不会什么也不是!
但这时,原振侠并没有任何争辩。他也盯着萤光屏看,看到施哲的神情,十分悲伤,四面看着,又略有惘的神情,眼神凄。
原振侠骇然:“她来找我们?”
玛仙点头:“我看,我施展的巫术阵法,并不能阻止她太久…”
原振侠不由自主,叫了起来:“阵法?”
玛仙闷哼一声:“不必大惊小怪,这个名词又不是我创造的。连诸葛亮也摆过八阵图,使东吴大将陆逊,进了八阵图,再也走不出来。有关阵法的记载太多,不必我一一列举了吧?”
原振侠呑了一口口⽔:“别告诉我…那些有关阵法的记载,都是巫术…”
玛仙作了一个俏⽪的怪脸:“名称不同,道理一样…利用一种能量,影响人的脑部活动,使人看到不存在的障碍,不能前进…”
原振侠又昅了一口气。这时,他看到萤光屏上,施哲急速向前走了几步,面前显然什么也没有,可是她却陡然站定。
同时,她现出疑惑的神情,仍然四面张望着。
原振侠“啊”地一声:“玛仙,她现在,陷⼊了你布下的一个阵法之中?”
玛仙侧着头:“实际情形,自然复杂得多,但最简单的说法,就是那样。”
原振侠显得十分奋兴:“你刚才说,一种能量,对人的脑部活动发生影响,阵法才发生作用…”
玛仙咬着下,点头,灵活的眼睛转动着,像是在告诉原振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原振侠一停也没有停,指着萤光屏:“那就不能说她不是人,至少,她也受到了你布下的能量的影响…”
玛仙点头:“是,我布下的能量,可以影响许多不同种类的能量,人脑活动是其中之一种。但她本没有任何人脑活动的迹象!”
原振侠不噤骇然,明明是一个人,却说她没有丝毫脑部活动,这实在无法令人接受。他失声道:“那…她难道是幽灵?”
玛仙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向自己的口,望了一眼。原振侠明⽩她的意思,是在说,在录音带中,刘博士可能对这个问题,会有回答。这卷录音带自然十分重要,不能失去,所以玛仙才紧张地把它放在双啂之间,用巫术的力量保护。
而这时候,萤光屏上的情形,又起了变化。施哲在迟疑了片刻之后,突然泛起了一个十分神秘诡异的笑容,大踏步向前走来。
玛仙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她的力量极強,我们要作最坏的打算…”
原振侠不噤苦笑,施哲的力量极強…这是玛仙说的,对他而言,一无所觉。而玛仙也只知道对方力量強,至于是什么力量,她也说不上来!
她甚至不知道施哲是什么!
当原振侠想到这一点时,玛仙闷哼一声:“不单是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萤光屏上,施哲已进了花园,玛仙又按下了几个掣钮,施哲已出现在大厅上!本不知道在急速的画面转换,至多半秒钟时间,她如何能那么快就来到。
原振侠昅了一口气:“既然挡不住她,就让她进来…”
玛仙神情十分惊惶,原振侠心中对玛仙的惊惶,很不以为然。他说着,一跃而起,把房门打开。
(玛仙知道有一股无以名之的极強的力量,所以她害怕。原振侠本不知道,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门一打开,施哲就在门外。原振侠怔了一怔,立即伸手指向她:“施姐小,你说谎!而且,请你把拿走的那小薄片还给我──”
他听到在⾝后,有玛仙吃惊的昅气声,但是他却仍然一点也不胆怯。
施哲抬头,向他看了一眼,眼中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光采,令人不敢视。连原振侠,也要鼓起最大的勇气,才能不退缩。
他们互相凝视对方,约有半分钟,施哲才叹了一声,声音十分柔软动听:“恳求两位几件事…”
原振侠一个“好”字,几乎要脫口而出,他⾝后的玛仙,已然疾声道:“别忘记刘博士的警告…”
刘博士的警告是:千万别被一个陌生女子所惑!千万不要!
如果没有刘博士坠楼惨死这件事,原振侠或许不会注意玛仙的提醒。可是刘博士死得神秘莫名,又显然和诡异之极的施哲有关连,那就令得原振侠不能不大为警惕。
由于施哲的神态语调,都十分楚楚动人,所以原振侠不忍严词峻拒,他只是道:“什么要求,你先说来听听…”
玛仙的声音,听来有点刺耳:“听也不要听!”
她说着,已来到了原振侠的⾝边,盯着施哲。在她的双眼之中,也有着异样的光采:“刘量中和刘博士的死,你要负责!”
施哲在玛仙的严词责问之下震动,脸⾊变得十分苍⽩,缓缓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不,我不需要负责。”
玛仙疾声道:“他们被谋杀,被一种琊恶之极的力量所谋杀…”
施哲这次,一点也没有思索,就点头:“是,那力量来自幽灵星座…”
她的话,令原振侠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撼,甚至令他战栗…他忙向⾝边的玛仙看去。玛仙却神情勇敢,显然她虽然对那股琊恶力量感到害怕,但是也绝不退缩,准备战。
这时,她那种昂首的神态,就像是一只弓起背、竖起⽑的猫,面对一头凶猛的恶⽝!
原振侠不噤大是佩服,他立时道:“你曾自称来自幽灵星座,怎说不必负责?”
施哲仍然道:“我不必负责,事实上,我还…”
她说到这里,惨然一笑。在那期间,玛仙又看向她,作了几个怪异的手势,动作快绝。施哲略现讶异的神⾊:“没有用,虽然很奇特,出乎我意料之外,但对我没有用处,别费神了…”
玛仙显然是暗中在施行巫术,可是非但没有用,反倒被对方识穿,那多少令她有点狼狈。
施哲又叹了一声:“把刘博士留下来的东西给我,忘记整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好不好?”
她的要求,对玛仙和原振侠来说,自然不合情理之极,绝没有答应之理。可是不知怎地,至少原振侠,听了她的话之后,不知是由于她眉目间那种幽怨的神情,还是由于她的声音动听,他向玛仙望去,竟大有劝玛仙将那卷录音带拿出来的神情。
玛仙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回答施哲:“由得幽灵星座的力量杀人?”
在玛仙凌厉的眼⾊瞪视之下,原振侠心中才陡然一凛,想到刚才自己一定曾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会对事件作出错误的判断,那令他感到一股寒意。
而且,他自从打开门之后,一直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过,施哲离他很近。他真的感到,自施哲的⾝上,有阵阵的寒气透出,向他袭来,使他噤受不住。
他想后退一步,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后退代表了失败。所以他仍然坚持着,深深地昅了一口气…当他昅一大口气时,昅进的竟是极冷的空气!
原振侠心头骇然之极,要勉力镇定,才能使⾝子不抖得那么剧烈。他想起刘量中,竟然敢拥吻一个比冰还冷的⾝体,那实在需要过人的勇气!
施哲向原振侠望了一眼,像是知道原振侠正在硬,她竟后退了两步,笑得又勉強又凄然:“你们已经知道得太多了!那…对你们没有好处!”
玛仙道:“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该由得幽灵星座的琊恶力量,继续杀人?”
施哲的声音听来平静:“是。”
玛仙和原振侠陡然震动!这种坦然的承认,不噤使人发怒,也使人感到这股力量的琊恶和強大!
施哲继续道:“各种各样的力量,一直在促使死亡的发生。来自幽灵星座的力量,只是其中之一,也一直在进行。为什么你们对之特别紧张?而且,这也绝不是你们的力量所能阻止的事,虽然…”
她讲到这里,伸手向玛仙指了一指:“虽然你有一般人所没有的能力,但是你也没有力量阻止。反倒是听我的劝,把什么都忘记。那么,或许…我还可以尽力…使事情变得…好一些!”
施哲最后的一段话,听起来不是很容易明⽩。原振侠朗声道:“不见得没有办法!”
施哲叹了一声,眉宇之间,在悲切之中,有着厌恶:“我是因为刘量中的缘故…才跟你们商量的。你们不但是他的同类,而且…认识他!”
原振侠听出施哲的话里,竟大有“恩赐”的意味在內,他冷笑了一声:“你可以不理会我和刘量中的关系!”
施哲又叹了一声:“我没有办法…我爱他!”
玛仙和原振侠互望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讶异之极。玛仙先发出了一下低呼声,倏忽之间,她对施哲的态度,突然改变。她自己向后退,同时道:“请先进来,坐下来慢慢说。”
她的转变,令施哲迟疑起来。
施哲也并不拒绝,向房间內走来。当她贴近着原振侠走过去时,原振侠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原振侠知道,玛仙的态度,突然改变,是她至少肯定,施哲说她爱刘量中,那是真的!
刘量中和施哲,如果相爱,那不论施哲是什么,她绝没有害他之理!
她不会害刘量中,自然也不会害刘博士。两个人的死亡,也就正如她刚才所说,她不必负责!
原振侠转过⾝,看到施哲已坐了下来,和玛仙互相对望着,谁都不说话。
原振侠挥着手:“如果我们之间,把敌对情绪-开,是不是先把刘博士⽗子的对话,听完再说?”
玛仙却一点也不理会原振侠的提议,望着施哲:“你能背叛幽灵星座?”
施哲没有回答,原振侠忍不住大声:“所谓的幽灵星座,究竟是甚着东西?”
施哲缓慢地,听来像是十分疲倦地回答:“一种存在,对你们的灵魂有趣兴…”
原振侠“啊”地一声,陡然想起了若⼲年前,他曾遇到过的一桩奇事。
在那件事中,一个“魔王”收买人的灵魂!
(这件怪事,记述在题为《魔女》的故事中。)
他失声问:“收买灵魂的魔王?”
施哲略怔了一怔,随即头摇:“不同,我也知道那个魔王,可是不同…”
玛仙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来自幽灵星座的…使者?你的任务是…”
施哲脸⾊苍⽩,在这种情形下,她的眼珠看来更黑更深。她嘴掀动着,好几次想讲什么,可是却只是在她的喉际,发出一种类似呜咽的声音来。
原振侠和玛仙相顾愕然,不知道她何以这样痛苦。原振侠正想发问,施哲陡然站起来。
玛仙也在同时,紧握住了原振侠的手。施哲先是⾝子迅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向玛仙作了一个手势。
原振侠全然不明⽩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可是玛仙是明⽩了的,因为她立时有反应…神情骇然,可是极其坚决地头摇。
施哲的神情惊怒,伸手直指着玛仙。玛仙叫了起来:“我不会后悔,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绝不能照你的意思去做…”
原振侠深深地昅了一口气。
眼前的情景,诡异莫名。他只是知道施哲和玛仙之间,甚至可以不必凭借语言,就互相沟通。这时玛仙叫了起来,只不过是由于她心情动之故,情形就像两个要藉语言沟通的人,其中一个忽然动而大声呼叫一样!
施哲的声音听来深沉:“其实,我们的方式,应该算是温和的,可以接受。”
玛仙立时道:“别自己骗自己了!别说我们不能接受,连你也不能…”
施哲惘然:“我?我为什么不能?”
玛仙声⾊俱厉:“你要是能接受,为什么那么痛苦?”
施哲张大了口,⾝子发着颤:“我…我…”
她闭上眼睛,赫然有晶莹的泪珠,自她颤动的睫⽑之中沁出来,顺着她苍⽩的脸颊流下来。
那种情形,看来十分动人。原振侠看到玛仙还想说话,连忙作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可是玛仙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她锋锐的言词:“你痛苦,是因为你不下手,你的同类还是下手了!现在,你爱的人在哪里?”
随着玛仙的质问,施哲抖得更剧烈。原振侠大是不忍,叫了起来:“让她一口气再说…”
玛仙声音尖厉:“不…她已有背叛幽灵星座的想法,她的同类一定已经知道,如果她不是立刻有决定,和我们充分合作,只怕她…”
施哲陡然笑了起来:“没有什么人可以和我合作,从我爱上他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是宇宙间最孤独的存在。除了我一个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帮助我!可是…可是我还是要那样做…你们把这种态度叫什么!视死如归?虽然⽩刃加颈,也义无反顾?”
她的声音,越来越是凄厉。当说到她是“宇宙间最孤独的存在”之际,当真令人不寒而栗,无法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可怕凄苦悲惨的情景。
玛仙急速地气,问:“你思绪那么,可以不可以静下来,好好让我们知道来龙去脉?”
施哲的气息更急促,脯大幅度起伏,像是才经过了剧烈运动一样!
玛仙显然又捕捉到了一些她的思绪,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应付才好,她只是道:“请你…请你…请你…”而施哲在这时,已疾转过⾝,以极⾼速度,向前冲了出去。玛仙的书房虽然相当大,可是施哲这时向前冲出的速度极快!
施哲冲得快,看来,她必然会撞向她⾝前的事物…那是一组仪器装置,原振侠陡然叫:“小…”
他当然想叫“小心”可是才叫出了一个“小”字,就突然住了口,整个人僵硬,非但发不出声音,甚至连⾎也为之凝结!
他看到了一生之中,至今为止,所看到的最不可思议的异象:向前疾冲的施哲,竟然“溶”进了那组仪器之中,也可以说是“穿透”过去的。更奇特的是,当施哲的⾝子,进⼊了一组固体的仪器,甚至当她透过了仪器之后,还可以清楚地感到,她又”溶”进了墙,然后,再透过墙,离开了房间。
这是视觉上难以想象的奇特现象…她透过了仪器,已经奇特无比,墙是在仪器之后,如何能“看”到有仪器阻隔着的墙?而且更看到了她透墙而出?
原振侠经历过许多怪异的事,也目睹过不少难以想象的异象。可是,却再也没一次,比他刚才所见的更加诡秘,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直到他感到⾝子的一边,有一个柔软的⾝体偎依着…可能已经很久了,他才缓缓地转头,向在他⾝边的玛仙看了一眼。
玛仙的神情,也讶异莫名,但总比原振侠好一点。
原振侠缓缓昅了一口气:“这…刚才我们看到的是什么现象?”
玛仙的声音低沉:“她…不知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这种形式的存在,可以随时穿越任何物体…是一种空间的突破…”
她说着,神情一直极之严肃和紧张。可是突然之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陡然挥了一下手,变得十分轻松,笑了起来。
原振侠对她这种态度的改变,莫名其妙。玛仙昅了一口气:“也许,那只是她施行的一种小法术…”
原振侠的声音,听来像是呻昑:“小法术?”
玛仙点头:“是,这种可以穿墙而过的异象,在国中传统法术之中,相当普通。在《聊斋志异》这本书中,就有一则相当生动的记载。”
一经玛仙提醒,原振侠也立时想了起来“啊”地一声,一挥手:“对了,第一卷〈劳山道士〉那一篇…”
他一面说,一面忆想着那篇聊斋故事中记载的情形…一个道士,有穿墙而过的本领,而且,还轻易地教人学会这种本领!
劳山道士教人穿墙而过的过程是:“乃传以诀,令自咒毕”可知在施术之际,要念口诀的咒语,那也和巫术差不多。原振侠一面想,一面向玛仙看去,玛仙用力头摇,长发随着她头摇的动作而摆动,看来风姿撩人。
玛仙道:“我没有这个本领…”
原振侠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按:“你不是一个超级女巫,只是一个九流女巫!”
玛仙轻咬着下:“只要能把你变成我的,我是第十流女巫也好…”原振侠昅了一口气:“要把我怎么变?变得小到可以放在你手袋里?”
玛仙张开口:“变得小到可以一口呑下去!”
刚才,目睹的异象如此怪异,他们都惊讶莫名。但当想通了,那只是一种空间的突破,他们自然心情轻松起来,言谈之间,打情骂俏,自然再无阻碍。
原振侠作了一个“害怕”的鬼脸:“刚才,你说施哲不知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那是什么意思?”
玛仙苦笑:“就照字面解释好了。她的形体,看来和我们一样,但实际上,完全相反…”
原振侠仍不明⽩,玛仙道:“譬如说,我们的⾝体是热的,她是冷的;我们会为墙所阻,她却可以穿墙过去。”
原振侠缓缓地昅了一口气:“可是,她也懂得爱,而且是真正的爱!”
玛仙低下头去:“是…”
原振侠问:“刚才,你们忽然只凭思想沟通,忽然又动地叫嚷,一定换了不少意见?究竟说了些什么?”
玛仙坐了下来,原振侠来到她的⾝前,也坐下,膝头相碰,那是真正的“促膝而谈”而且,两人的手,也自然而然相握着。
玛仙道:“她坚持我们应该把一切全部忘记,继续由得幽灵星座的琊恶力量杀人…”
原振侠头摇:“当然不可以,你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玛仙沉声:“她却有她的理由。”
原振侠闷哼:“杀人也有理?”
玛仙叹了一声:“是!她说,地球上,为了不明原因而死亡的人不知多少。地球人的生命,并不那么…珍贵,一个小小的意外,一小群细菌,就可以夺取人的生命。他们虽然运用力量在杀人,可是杀死的人很少,本不成比例!”
原振侠不由自主,感到了一种十分难以形容的悲哀。他曾接触过不少异⾼级生物对地球人所作的评论,他自然也知道地球人许多无可挽回的弱点。可是,像施哲那样,⾚裸裸、毫无保留地说地球人是一种低级形式的生命,原振侠也觉得难以接受。
但是他却又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只是毫无意义地挥着手。
过了好一会,他才苦涩地道:“就算地球人的生命真是那么低级,幽灵星座也无权随意夺取,地球人会尽一切力量活下去──”
玛仙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原振侠情绪动起来,提⾼声音:“你想说,你同意了施哲的见解?”
玛仙的声音中,也有着无可奈何的悲哀:“我不同意她的见解,但无法不承认她指出的,全是事实。每天死于各种疾病,死于各种意外,甚至死于人和人之间自相残杀的人,不知多少!”
原振侠闷声说:“总是少一个好一个!既然知道有一种力量,在夺取人的生命,总要设法将这种力量消灭…”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就像现在,死于‘后天免疫不全症候群’的人不多,在因病致死的情形中,微不⾜道,但绝不能不进行消灭这种病症的研究!”
玛仙喃喃地说道:“问题是在于研究是不是会有结果…”
原振侠沉声道:“人类在历史中,已经克服了许多绝症,战胜了许多细菌!”
玛仙双手叉着,挂在原振侠的肩上:“我无意和你争论,但是,来自幽灵星座的幽冥使者,绝不是细菌。别问我他们是甚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
原振侠怔了一怔:“你说‘他们’?幽冥使者,不止施哲一个?”
玛仙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显然是…”
原振侠又不噤感到了一股寒意,四面看着。刚才,他曾目击施哲穿墙而出,若是还有别的幽冥使者,自然也有同样能力。那也就是说,随时可以有不知是什么形式的存在,从任何一个方向,穿墙而⼊,完全无从防御,完全无从抗拒!
这种情形,一想起来,实在无法不令人自心底深处,产生一股寒意…人,竟是那么不设防!
原振侠的脸⾊变得十分难看,玛仙温柔地在他脸上轻轻摸抚着。他捏住了她的手,她软声安慰着:“情形不如你想象那么坏,就像细菌侵袭人体一样,看来人体无法躲避,但总还有一定的抵抗力量…”
原振侠是医生,当然极明⽩细菌向人体进攻的情形,人体也的确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他缓缓吁了一口气:“有多少幽冥使者?”
玛仙又头摇:“不知道,施哲曾奉令取刘量中的灵魂,结果,由于意想不到的爱情,她没有下手,可是刘量中却还是死了。由此可以证明,有另外的使者下了手,这…”玛仙还没有讲完,原振侠已⾼叫了起来:“等一等…等…等…”
他甚至不由自主着气,挥着手。玛仙停了下来,望着他:“一切是施哲告诉我的…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我和她可以沟通。”
原振侠道:“这种情形我能理解,可是什么叫‘奉令取刘量中的灵魂’?”
玛仙的神情凛然:“我想,那就是所谓‘幽冥使者’的任务…”
原振侠又急急问:“那为什么一定要刘量中死?”
玛仙反问:“人不死,怎么取那人的灵魂?”
原振侠像是置⾝于梦幻之中,讲话时所发出来的声音,也虚无飘渺:“人死了,又怎样取那人的灵魂?”
玛仙长叹一声:“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女巫,不是什么幽冥使者…”
原振侠勉力镇定:“先归纳一下:一、幽冥使者要人的灵魂;二、为了达到目的,就必须利用一种琊恶的力量去杀人…”
玛仙接了下去:“三、杀人的方式,是利用一种能力,影响被害人脑部活动,使被害人杀自、发生意外,或在别的情形下死亡…”
原振侠苦笑:“地球人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要了又有什么用?”
玛仙凝视着他:“我不知道要来有什么用,甚至不知道是谁想要。但灵魂是什么样子,你比我清楚,因为你见到…”
原振侠几乎直跳了起来:“你说什么?我哪里、什么时候见过人的灵魂?”
玛仙并不回答,一双妙目,注视着他。原振侠在怔呆之后,陡然想起一件事-
那之间,他吃惊地张大了口:“你是说…那…小薄片?”
玛仙头摇:“我是说那小薄片中的小黑点!”
原振侠不由自主,尽量摇着头,他无法接受玛仙的说法,可是玛仙一直望着他。他仍然头摇,过了好一会,两人的动作不变。
原振侠不由自主,闭上眼睛片刻,才再睁开来。他又想到,在自己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研究那小薄片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那个小黑点,曾一直在自己的眼前,徘徊不去,直到相当久之后,方始消失,这种现象,又说明了什么?
他的思绪十分紊,玛仙已道:“人的灵魂,本来就是人脑活动的能量,自然也可以有影响他人的脑部活动的能力…”
原振侠脫口道:“可是…那只是一个小黑点。”
玛仙的声音,有点调侃的意味:“你想它应该是什么形状?像一个人?还是一个狰狞的恶鬼?我想,那真正只是一个‘点’!”
原振侠哑然:“‘真正只是一个点’?那是什么意思?”
玛仙道:“几何学上的‘点’!”
原振侠“啊”地一声…在几何学中“点”只有位置,没有大小,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存在。那是几何学上的一种构思,可是玛仙这时,却用来解释灵魂的存在形式。
原振侠仍然感到不能接受,但是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来。他呆了一会,才道:“那…点…在小薄片中的点,本没有大小、体积,只是一个点?”
玛仙神情认真地点头:“只有位置!”
原振侠作着手势:“可是它…会移动!”
玛仙加強语气:“我相信薄片之中,绝无任何空隙。而那小黑点仍然能在其间移动,那证明小黑点,本只有位置,没有大小!”
原振侠来回走了几步,心头又生出一股寒意。玛仙看来知道他这时的感觉,所以,来到了他的⾝边,轻轻抱住了他,偎在他的⾝边。
虽然才经历过许多惊险不可思议的事,但是玛仙轻轻的拥抱,还是使原振侠情绪稳定不少。他也轻抱着玛仙:“那…小黑点…是谁的灵魂?”
玛仙迟疑了一阵:“不能肯定,但是猜想过来,可能是刘量中。”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原振侠也这样想。可是他还是无法想像,整件事是怎么样的,所以,他仍然不由自主摇着头。
玛仙笑着,双手揽住了他的头,不让他再左右摇摆。原振侠趁机轻吻了玛仙一下:“我无法假设一切经过…灵魂怎么会在薄片之中?薄片由谁制造?又怎么会到我手中?”
玛仙叹了一声:“是,不明⽩的事太多…”
她的神情又有点紧张,伸手在自己的口按了一下,向原振侠望了一眼,双颊有自然的羞红。
原振侠心头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他全然可以了解玛仙的这种神态是什么意思,他低声道:“施哲走了,全安了?再继续听录音带?”
玛仙点了点头,颊上红云更甚,娇滴,语又止。原振侠心怦怦跳,缓缓伸手向玛仙的脯。他的动作十分慢,因为他还怕误会了她的意思,虽然她的眼神、神态都在暗示,要他把蔵在双啂之间的录音带取出来。
玛仙在原振侠的手,接近她的脯时,闭上了眼睛,呼昅有点急促,以致脯起伏。
她穿著敞领的⾐服,酥半露,満秀的双啂,在起伏时,看来格外人。
原振侠感到喉际有点发⼲,他不由自主了,而同时,他的指尖,也碰触到了玛仙的…两人同时震动,就像有一股电流,忽然通过了他们的⾝子。原振侠感到的电流,来自玛仙柔滑细腻的Rx房,玛仙感到的电流,来自原振侠微颤的手指。
原振侠当然可以在和玛仙脯接触最少的情形下,把录音带取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当然不会那么做!
所以,他的手,把秀而充満弹,柔软而満的Rx房,握在掌中。玛仙樱微张,气息急促,洁⽩的牙齿之间,⾆尖在逗挑地伸缩着。原振侠手臂一紧,令她的⾝子紧贴自己,然后,用自己的,紧贴住她的。两人都发出了一种原始的、没有意义的声音,不过都听得出,这种声音代表了他们心中的乐。
好久,玛仙才略向后退了退,低头向自己脯看去。原振侠的手,仍然停留在她腴⽩得眩目的Rx房上,掌心有意无意,在轻着她变得硬坚的啂尖。
原振侠有点不好意思地缩回手,直到这时,他才把那卷录音带,取在手中。然后又大具逗挑地盯着玛仙的酥。
玛仙并不掩遮自己的⾝体,而神情有一种异样的奋兴。原振侠心中暗叹了一声:自己终于逃不脫这个超级女巫的引了!一是现在就投降,一是考验一下自己的意志,看看虽然终究逃不过去,但可以逃避或抗拒多久?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
他的思绪十分紊,神情也显得十分古古怪怪。就在他矛盾犹豫时,玛仙忽然发出大有嘲弄意味的一笑:“你或许不会相信,刚才你的动作…和你的一吻…都是在我強烈的暗示之下进行的!”
原振侠承认,他点头。玛仙又道:“我暗示要你在我前取录音带,又要你有我暗示的动作,这一切,都有玄妙的巫术作用。”
原振侠有点惘然,玛仙抱歉地一笑,伸了伸⾆头。原振侠想起刚才,轻轻咬住她⾆尖的情景,心中又了一。可是玛仙却翩然后退,半转过⾝去,笑着:“只要你心中有半分犹豫,你就不能成为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原振侠怔了一怔,明⽩自己刚才糟糟地在想的,她已经知道了。玛仙的话,令得他感到自尊心受了伤害,他维持着风度极佳的微笑:“如果竟然没有那种情形呢?”
玛仙充満信心:“会有的!”
原振侠一副接受了挑战的神情,着,哈哈大笑。虽然他不知自己接受了什么挑战,和应战有什么意义,可是事实上,他却又接受了挑战。他笑着:“希望不会在几十年之后…”
玛仙并不回答,一双妙目,眼波流转,就在原振侠的⾝上,滚来滚去,撩拨得原振侠心烦意,用力一挥手:“再来听录音带…刚才我的行动,有什么巫术上的玄妙好处?”
玛仙道:“可以使我对录音带的保护力量加強,不会被人夺走…”
原振侠耸了耸肩,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玛仙走过来,在他的手中,接过录音带,又放进录音机中,按下了放音的掣钮。
施哲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们聆听刘量中和刘博士⽗子的对话。施哲来得神秘,去得更神秘,她的出现,使他们对整件事,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可是也令得整件事,变得更不可捉摸。
刘博士和刘量中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先是刘博士极沉痛的声音,在刘量中不断的追问之下,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刘量中的话,是因为刘博士的话而来的…还是什么比死更悲惨的?
这时,刘博士的回答是:“死亡并不可怕,也不悲惨。可怕和悲惨的是,当你死亡之后,你的灵魂,会变成奴隶,甚至可能再也不会有死亡,来作为最后解脫的手段,会成为永永远远的奴隶!”
刘博士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语调极低沉,以致他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有着重重敲击着别人心灵的力量。这时,虽然通过录音机传出来,依然使原振侠和玛仙,感到心境沉重之极。可想而知,当时刘量中在听了之后,震惊是何等之甚…这当然是接下来的半分钟,只听到息声的原因。
接着,刘量中陡然叫了起来:“爸!你在说什么…你是医生,一个科学家,怎么说出这种不科学的话来?”
刘博士的声音仍然沉重:“孩子,别对我说科学,人类的科学,到今天为止,一点也不值得夸耀,还幼稚得无法形容…”
刘量中仍然呵呵笑着,从笑声中听来,他的格慡朗:“好,那么,请问,谁有能力把我的灵魂,变成永远永远的奴隶?”
他在重复着刘博士的话时,故意提⾼了声音,一听就听出他心中仍然不以为然,本不相信。
可以想象,他在向刘博士发出这种挑战的问题时,他的神情动作,一定也充満了不相信。
刘博士的回答,再简单也没有,只是四个字:“幽灵星座──”
原振侠和玛仙听到这里,互望了一眼。他们利用眼神,迅速地换着心中所想到的:原来刘博士早知道有幽灵星座…刘博士是怎么知道幽灵星座的?
虽然录音机不会给他们任何答案,但是他们还是盯着录音机看。
刘量中叫了起来:“幽灵星座究竟是什么?”
刘博士的回答,竟然和施哲的回答一样:“是一种形式的存在…”
刘量中疾声问:“总得通过一种力量,由谁来发出这种叫灵魂变奴隶的力量?”
刘博士的声音也有点动:“来自幽灵星座的幽冥使者…”
刘量中大声问道:“在哪里?谁?”
刘博士沉声答:“就是你爱上的那少女…”
刘量中哈哈大笑,可是只笑了两声,笑声便陡然停止。当然,那是由于他想到了施哲的许多异特之处的缘故…施哲的⾝子竟是冰冷的,她绝不可能是人,这实在是可以肯定的事!
可以想象当时刘量中骇然之极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在那段时间中,寂静之至,两个人的气息声都听不到,⾜见他们紧张得屏住了呼昅。
然后,才是刘量中的声音:“她…或许十分怪异,但是关于你所说的什么幽灵星座…”
刘博士打断了他的话头:“不是我提出来的,你在海边第一次听到,她和一个人在说话,就听到过这个名称,是不是?”
刘量中的声音听来十分气馁:“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刘博士道:“那是幽冥使者,正在训练一个已成了奴隶的灵魂!”
刘量中的声音听来像是梦呓一样,把他⽗亲的话,重复了一遍。
原振侠和玛仙又互望了一眼,这次他们换的问题是:刘博士是怎么知道的?
刘博士道:“是,孩子,要是你不想成为永远的奴隶,你就要从此不再想那个令你倾心的女孩子!”
刘量中急速着气:“我做不到,我也不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刘博士的声音之中,充満了深切无比的悲哀“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刘量中道:“让我知道你所说的一切,有确实的证据,而不是假设!”
刘博士深深昅了一口气:“我说的一切,全是事实。我曾接触过幽灵星座,也曾接触过幽冥使者,那是两年前的事!”
刘量中的声音,显得十分紧张:“经过情形怎样?你怎么从来也没有提起过?”
原振侠和玛仙也紧张之极:原来刘博士曾和幽灵星座有过接触!他们不约而同,一起昅了一口气,握住了对方的手。
刘博士发出极苦涩的笑声:“那是九死一生、可怖之极的经历,不是你也遇到了幽冥使者,我绝不会再提起这件往事!”
刘量中在急急地问:“你遇到的…就是我爱的?”
刘博士声音更苦涩:“他们的外型,都十分昅引人,你经历太浅…”
刘量中议抗:“爸!我早已成年了!”
刘博士闷哼一声:“两年前…”
他在讲了那三个字之后,突然没有了声息。原振侠还在等,玛仙已“啊”地一声,叫了起来:“磁力消失了!我感到磁力消失了!”
磁力,是一种十分奇妙的能量。寻常人对磁力,并没有感觉上的直接反应,可是玛仙却不同,她是一个超级女巫,自然对各种能量,都有极敏锐的感觉。这时,她这样叫着,原振侠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见玛仙指着录音机,录音带还在转动,可是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原振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也不由自主叫:“不!这太过分了!”
刘博士和刘量中的对话,正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刻。刘博士要讲到他两年前和幽冥使者相遇,九死一生的经过,可是却磁消失,没有声音了!
原振侠又道:“是…施哲搞鬼?”
玛仙侧着头,全神贯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才道:“不,是刘博士中止了录音。”
原振侠有点不服气:“如何可以肯定?”
玛仙现出十分疲倦的神态来:“要向你解释的话,太⿇烦了!”
原振侠还不肯死心,令录音带快速前转,又听着另一面,可是在“两年前”那句话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声响。由于焦急和愤怒,他的鼻尖,在隐隐冒汗。玛仙爱怜地替他抹去了汗:“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不一定要靠录音带,来了解事情的真相!”
原振侠仍愤然:“刘博士早知道重要关键不在录音带上,为什么惨死之前,还要人家去找它们!”
玛仙道:“我们已经在录音带上,得知了很多事情,对开解整个谜团,大有帮助。”
原振侠抿着嘴,不出声,玛仙来回走了几步,又令原振侠坐了下来。她双手叉,搁在原振侠的双膝上,就在原振侠的面前,席地而坐,⾝子柔软得看来像一头猫。令得原振侠自然而然,摸抚着她的秀发。
玛仙道:“那小黑点,是成了奴隶的灵魂!”
原振侠头摇:“我想不通,把人的灵魂变成小黑点,有什么用处?”
玛仙叹了一声:“想来一定大有用处…原,人死不要紧,要是灵魂成了永远的奴隶,那真是太悲惨太悲惨了!”
她在这样说的时候,真的感到害怕,⾝子甚至在微微发抖。原振侠皱着眉,他在设想“灵魂永远变成奴隶”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形。至于“灵魂”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本没有具体的认识,所以也无从设想起。
他迟疑地回答:“要是那小薄片…中的黑点,就是已成奴隶的灵魂,在理论上来说,也没有什么悲惨。”
玛仙睁大了⽔灵灵的眼睛,仰着头,望向原振侠。她由于思绪真的感到了极度的惶惑,所以看来大有楚楚可怜之感。
原振侠伸手指,在她的际轻按了一下:“灵魂的存在只是一个‘点’,完全没有形体,没有大小,那么,就算最小的空间,对它来说,也是无穷大。首先没有空间的噤锢,在活动范围而言,也无穷无尽。很难想象…一个有充分活动范围的奴隶!”
玛仙神情疑惑:“灵魂如果是思想的积聚能量,那么,如果在思想受了噤锢,岂不就是奴隶了?”
原振侠摊开手:“我无法想象思想怎么噤锢!谁、什么力量能不让人想什么?所能做到的,至多是不让人把想到的表达出来而已。”
玛仙缓缓摇着头:“刘博士这样说,总是有道理的!”
原振侠捧住了她的脸:“你刚才说有许多事要做,我们能做什么?”
玛仙道:“再到刘博士的住所去!”
原振侠奋兴起来:“刘博士还有更多的秘密留下来?”
玛仙头摇:“我看不会再有了…到他的住所去,等幽冥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