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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一桩唐代人和现代人都难以明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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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八个⽩⾐女人,对于裴思庆的叙述,似乎表示了満意,裴思庆那时,仍然一动都不能动,⾝子也仍然浸在清凉的体之中,虽然他不是很喜这种情形,但既然十分舒服,他也没有提出要改善。

  这时,八个⽩⾐女人之一,站了起来,双手捧着一个⽟盘,来到了裴思庆的旁边,把⽟盘略侧,方便裴思庆看到⽟盘中放的东西,就是那柄匕首和鞘,匕首放在鞘的旁边。

  那女人问:“就是这一柄,金月亮说真神赐给波斯王的,就是这一柄?”

  裴思庆大声答:“是!”他自然绝对可以肯定,因为这柄匕首长时间在他的⾝边,他不会认错。

  那⽩⾐女人退了下去,接下来发生的事,裴思庆在记述之中,认为怪异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我们看了他的记载,也觉得事情十分怪异。唐朝人和现代人的想法一样,自然是事情的本⾝,实在太叫人猜不透是什么质之故。

  温宝裕的意见是:“这家伙在胡说八道。”

  胡说十分沉着:“他没有理由胡说,那是他亲⾝的经历,他不明⽩,所以记了下来,记得还十分详尽。”

  温宝裕又咕噜了几句,我和⽩素也是満腹狐疑,不知道裴思庆的遭遇之中,何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以下,就是裴思庆确认了⽟盘中的匕首,就是金月亮给他的那柄之后,两个⽩⾐女人,走了出去,在那片刻之间,没有人说话,十分寂静。裴思庆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就看到那两个⽩⾐女人又走了回来,两人合力抬着一只相当大的⽟箱子,长方形,看来像是⽟雕成的棺材。

  裴思庆这时,心中不噤有点发⽑,这种长方形的箱子令人联想到棺材,又叫人害怕,是不是会把他放进去。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片一整块的大⽩⽟,名贵之极,但如果真是棺材,再名贵也不是好现象。

  两个⽩⾐女人把⽟箱子抬到了裴思庆的面前,却把箱子,竖了起来,转了一转,裴思庆这才看到,箱子的上面,没有盖子——刚才抬过来的时候,裴思庆躺着不能动,没有看到箱子的上面。

  箱子之中,躺着的是——不,箱子竖了起来,在箱子中的人,看来也像是站直了一样,那人不是别人,竟正是他⽇思夜想的金月亮。

  裴思庆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勾直‬勾地盯着金月亮。金月亮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她全⾝⾚裸,丰啂凫臋,蜂长腿,活⾊生香,裴思庆仍然可以感到她的肌肤润滑和富于弹

  可是随即,裴思庆却感到了十分惊恐——他是一个武学名家,对人的生死,可以立下判断。金月亮在长箱子之中,一动也不动,口也不起伏,毫无呼昅的迹象,看来已经死了。

  而更令裴思庆感到金月亮已死的是,那⽟箱子的一面,并不是没有盖子,而是有盖子的,只不过盖子是透明的,透明度十分⾼,不是仔细看,觉察不出来。

  裴思庆虽然是豪富,可是他也未曾见过那么大幅完整无瑕的⽔晶。

  (胡说和温宝裕又有了小小的争执。温宝裕:“不是⽔晶,是玻璃!”)

  (胡说道:“唐朝,哪有玻璃?”)

  (温宝裕“嘿”地一声:“玻璃有三四千年的历史了,古埃及人就会造玻璃!”)

  (胡说道:“你看看记载,那么大幅的玻璃,古时候可造不出来。”)

  (温宝裕和胡说,都向我望来,我也十分疑惑:“我以为这种方便凭吊者瞻仰遗容的棺材,是近代才有的,出现在唐朝,真不可思议!”)

  (⽩素道:“而且是出现在沙漠的一个神秘的国度之中,更怪。”)

  (讨论或争执,并没有结果。)

  裴思庆绝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看到金月亮,所以他的错愕,无以复加,他想问金月亮是死是活,可是喉间除了发出一阵怪声之外,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这时,在金月亮躺着的⽟箱子之旁的两个⽩⾐女人,其中一个问:“你认识她?”

  裴思庆想点头,才想起自己不能动,他挣扎了一会,才道:“是。”

  那⽩⾐女人又问:“她自称名字是金月亮?就是她给你那柄匕首的?”

  ⽩⾐女人问得不是很客气,可是裴思庆实在觉得太奇怪,也不及去计较什么了,⽩⾐女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声“是。”

  他还是想问金月亮是生是死,可是那⽩⾐女人问得十分怪,不让他有发问的机会。⽩⾐女人又问:“她有说自己住在什么地方?”

  裴思庆怔了一怔:“她…从来没有说起过。”

  他在这样说了之后,想起金月亮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曾说她自己是匈奴大盗的女人,而匈奴大盗在受创之后,由骆驼负着,奔进了一处峭壁的山之中,那地方有可能就是匈奴大盗和金月亮的住所。

  裴思庆把想到的这一点说了,那两个⽩⾐女人像是对裴思庆的推测相当満意。

  她们又准备把那⽟箱子抬起来,就在那一-间,裴思庆看清楚了一点,使他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也使他知道,金月亮死了!

  那两个⽩⾐女人在要抬起⽟箱子来的时候,先把⽟箱子侧了一侧,在⽟箱子之中的金月亮,当箱子竖立着的时候,她看来像是站在箱子之中,两边还有些空间,那么,在箱子侧向一边的时候,她的⾝子也应该侧向一边才是。

  可是,金月亮的⾝子,却一动也没有动过,仍然在箱子的中间。而在箱子略侧之际,裴思庆又看到了箱子之中,有一种闪亮的光芒,那才使他惊呼——他起先以为那⽟箱子有一个⽔晶的盖子,这时,他才知道,⽟箱子所盛载的,是一整块透明的⽔晶,而金月亮整个人,是被紧紧嵌在⽔晶之中的!

  裴思庆不明自何以一个人可以被嵌进了⽔晶之中,可以肯定的是,不论是什么人,如果被嵌进了⽔晶之中,那么当然不会再是一个活人。

  他在⽟箱子被那两个⽩⾐女人抬起之前,盯着看,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也一点都没有发现那块大⽔晶有什么拼凑过的痕迹。

  裴思庆对这种怪现象,一定曾作过长时间的思考,所以有他的猜度。他的猜度是,一块大⽔晶,自背面雕琢出了一个和金月亮人一样大小,人形的凹槽,然后把金月亮放进去,再把⽔晶放进⽟箱子之中。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对付金月亮,裴思庆也有了他自己的设想:如此处置,得以保持尸体不腐乎?乍见之际,栩栩如生,故难辨生死也。

  (在这时候,又有了讨论。我先发表意见:“这样处理尸体的方式,奇特之极。可是除非是⽔晶和⾝体之间一点空间也没有,不然还是不能达到保存⾝体之目的。”)

  (⽩素皱着眉不出声,我望向温宝裕,温宝裕也皱着眉,道:“这种情形,只令我想起琥珀——透明的而內中有小昆虫的琥珀。”)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一种琥珀。琥珀是由树脂形成的,当树脂渗出树⼲时,如果恰好有小昆虫被树脂里了进去,那么,若⼲万年之后,形成了琥珀,小昆虫也就一直留在里面,还是若⼲万年之前的样子。)

  (也有“人造琥珀”的工艺品,把甲虫或是金鱼,庒进透明的塑料之中制成。)

  (温宝裕说金月亮的那种情形,使他联想到了琥珀,但我却更想到了那种工艺品。)

  (我把我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各人都骇然:“当时哪里有这种技术!”)

  (事情真的极怪,一个唐朝人不明⽩,我们几个现代人,也不明⽩。而且我们所能作出来的“猜度”比诸唐朝人来,也多不到哪里去。)

  裴思庆眼看着两个⽩⾐女人把⽟箱子抬了出去,他对金月亮,总是十分怀念,问了一句:“她年纪轻轻,怎么就死了?”

  裴思庆在这样问的时候,已经想到过,可能是天国中的人害死了金月亮,他如今⾝陷天国,又是天国的女主在沙漠中救了他的,所以他问的时候,已经尽量十分委婉。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那侏儒沉声道:“你别问什么,让人家问你。”

  裴思庆心中极不舒服,在他的双目之中,也自然而然,现出了凶狠的神情。但是他毕竟知道自己的处境并不佳妙,所以他忍住了没有再出声。这时,他只是想:一切总要等自己可以行动了再说,⾝子一动也不能动,还有什么好说的?

  放置金月亮的⽟棺抬了出去之后,那两个⽩⾐女人随即回来,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为首的⽩⾐女人又道:“现在开始,说你自己的事,别的事不说,把做过的违心之事,说得详尽些。”

  那⽩⾐女人的口吻越来越严厉,使裴思庆更不自在,甚至十分恼怒,他忍不住道:“怎见得我有违心之事?”

  ⽩⾐女人声音冰冷,而且凛然:“谁能没有?”

  裴思庆大口呑了一口口⽔,心中骇然,他当然是有违心事的,不但有,而且很多,要说起来,一时之间,如何说得完?

  那⽩⾐女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又给了他提议:“拣大的说,小事不必提了。”

  裴思庆长叹了一声,大事,自然是见到了柔娘之后,起意杀死了结义兄弟那件事了。

  这件事,他绝不想提,可是那⽩⾐女人,在他迟疑的时候,站了起来,走近了一些,用极其凌厉的目光,俯视着他,令得他遍体生寒。

  那种眼光,像是能看穿他五脏六腑,叫他不能不把所有的经过说出来。

  那是一个十分悲惨的故事,也是一个十分卑鄙的故事,裴思庆说得十分详细,他在叙述的过程中,并没有对自己下了多大的谴责,反倒说自己在见了柔娘的美貌之后,神不守舍。是“人情之常”又说如果他不先下手,叫对方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之后,也“必遭毒手”更无聇的是他说娶了柔娘之后,对她呵护备至,使柔娘生活极好,若不是他一手造成,柔娘断无今⽇之幸福,云云。

  一件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此卑鄙的一件事,他竟然可以颠倒黑⽩,把自己开脫到这种程度。

  在看到这一段记载之时,温宝裕不知骂了多少句“无聇”气得俊脸通红,手握着拳,狠狠地道:“这狗东西,不让他应了毒誓,在沙漠里渴死饿死,真是没有天理。”

  温宝裕的这句话,倒是人人同意。

  裴思庆对自己的一生,极多炫耀,自然不必一一记述出来了。

  他一共在那个⽩⽟槽中,浸了七⽇七夜——从第三天起,那个侏儒就定期用一个相当大的⽟杓,把⽟槽中的那种⽔,淋在他的头脸之上,在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暂时住口,不讲他自己的事。

  七天之后,他全⾝的⽪肤,开始脫落,在沙漠之中经过了那么久的挣扎,他全⾝的反肤,都⼲枯得和百年老树的树⽪一样,七天之后,这层⽪肤,自顶至踵,都脫落了,旧⽪之下的新肌肤,比当⽇他养尊处优时更细滑,简直连他自己看了都会喜不自胜。

  他被扶了起来,这时候,他已经可以行动了,可是像是大病初愈一样,全⾝乏力,行动也十分迟缓,一直有八个⽩⾐女人在伺候他。

  又过了七天,他才恢复了正常,当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完全恢复了之后,他陡然提气长啸,⾝形展开,就练了一套他最得意的拳脚,当真是虎虎生风,矫健无比,到这时候,武技大豪裴思庆,才算是完全复原了。

  然后,就是他和天国女主的婚事,照说,他应该十分満意和感才是,可是在字里行间,他对那个女主,却没有什么敬意,甚至有“疑其究属何等女人”这样的词句。

  可能是天国的女主并不能満⾜他,所以他特别思念金月亮。

  而且,金月亮如何会“⾝”在天国,又被嵌在一大块⽔晶之中,这件事也令他感到困惑。

  令得裴思庆十分不満的是,可以在记述中看出,他的行动,不是十分自由。像“至此已历六月,竟不知天国何所云哉”的句子相当多。可见他连这个“天国”的地理环境也没有弄清楚。他也有不少的猜测,例如“所见一切,皆是美⽟,岂⾝在⽟山腹中乎”的疑问,也有七八次提及,于是,他就开始想知道金月亮的情形,究竟如何,因为上次看到她在大⽔晶之中,看来和生人无疑“天国”中的一切,既然如此诡异,金月亮未始不能复生,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从这里开始,裴思庆的事,我要长话短说了,因为若是要详细来说的话,实在太长,只好拣重要的说。

  裴思庆先是向那个侏儒打听,可是他每次,只要一提起来,在侏儒那张本来是十分滑稽的脸上,就会出现十分惊恐的神情,逃之惟恐不及。

  自从裴思庆成为女主的丈夫以来,所有的人,都对他十分尊敬。但他向那些伺候他的⽩⾐女人问起,也没有一个人肯答。

  裴思庆心知其中一定有重大的秘密在,所以在一次和女主的相处中,他闲闲地问起金月亮送给他的那柄匕首,表示想要回它。

  女主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女主的神态和语气,都极之冷淡(这或许就是他特别思念热情如火的金月亮的缘故)。

  女主说:“这柄匕首,是真神赐给波斯王的,不是你的东西,以后不必再问了。”

  裴思庆一听,不噤然大怒:“明明是我的物事,怎么连问也不能问?”

  女主的神情更冷漠:“你若是死在沙漠之中,又拿什么来问?”

  女主说这样的话,一定不是第一次了,多半是每当裴思庆有什么不満或提‮议抗‬时,她就会这样说。虽然她曾救过裴思庆,但裴思庆是一个极之桀惊不驯的人,这种人的心中,能有多少感恩图报的心思?

  于是,他的不満更甚,他十分深谋远虑,因为这时,他连自⾝在何处都不知道,而在沙漠之中生死一线的那种痛苦,记忆犹新,也使他不敢动。

  天国中的岁月悠悠,裴思庆至少又过了一年,而在这段时间之中,有十分古怪的情形,记述在草书之中,有“余不见天⽇已年余矣”——一年多没有看到天⽇,他又怀疑自己是在一座⽟山的山腹之中,可见他一直是在如同山洞一样的建筑物之中。

  而且他也没有见过别的男人,除了那个侏儒。见的女,除了女主之外,也不会超过二十个,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锦⾐⽟食,可是他过的是一种被软噤的生活,裴思庆自然越来越无法忍受。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中,他学会了看“天国”的那种古怪文字,怪之极的一种现象——他看懂了那种文字,可是不会读,所以,他并不通天国的语言。有许多次,当女主和⽩⾐女人用他听不懂的话,分明是在谈十分重大的问题时,当他是不存在一样,因为他一句也听不懂。

  他曾提出过要学,可是遭到了女主冰冷的拒绝。有一次他十分恼怒:“我们是夫妇,我又要在天国长久居住,言语不通,算是什么!”

  女主的一句脫口而出的回答,曾使裴思庆黯黯思索了好久,女主的回答是:“谁会在这里长久居住?”

  女主在说了这句话之后,连忙又用别的话来掩饰,使裴思庆更觉得这句话的重要。可是他却琢磨不出这句话的意思来。

  当时,女主为了要掩饰她的失言,甚至答应裴思庆,可以学一些简单的天国语言。裴思庆也假装十分⾼兴,像是全然未曾留意女主的这句话。

  这时,裴思庆越来越感到自己处在一个诧异之极的环境之中,他甚至于怀疑,所有的人,都是鬼而不是人,他感到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森气氛,感到这群人神秘鬼祟之极,可是他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一年多之中,他主要的消遣,就是看他初来时那七天七夜,讲述他自己的一生经历时,那八个⽩⾐女人在羊⽪上所作的记录,而且自己加以批注、补充,并且他也料到所有人都看不懂他的汉字草书。

  他在写的时候,也肆无忌惮,可能他绝想不到一千多年之后会有人详细研究他写下的每一个字,所以他在写的时候,绝不保留,当他写到怀疑自己在鬼域之际,倒也真有令人感到鬼气森森的感染力。

  又是一场小小的讨论。

  ⽩素首先道:“女主那样说,应该不难理解,沙漠中的游牧部落,很少在一个地方定居的。”

  我叹了一声:“看他记述的这一切,不像是游牧部落,那些人一直是住在那…山洞中的。”⽩素又想了一会:“可能也一直想离去。”

  我摊了摊手,没有再说什么,一千多年之前一个唐朝人想不通的问题,我们一样想不通。

  裴思庆在略通天国的语言之后,他的处境并没有改善多少。又过了若⼲时⽇,在这段时间之中,他曾向女主问起过三次,有关金月亮的情形。据他自己说,一次比一次更需要勇气,而问了三次之后,连他这个长安大豪,也没有勇气再问第四次了——因为他每次问起,女主的神⾊就难看之至,而且一次比一次难看。“几如厉鬼夜叉”毕竟他只是行动没有多大自由的“女主丈夫”而且他越来越感到情形的诧异,所以他也不敢造次了。

  可是,也许是由于他在这里久了,本来,如影随形,总有几个⽩⾐女人,幽魂一样跟在他⾝边的,也渐渐不见了,他可以有更多的行动自由。

  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那个侏儒死了。

  侏儒在临死之前,传言来要见他,这看来是一件小事,可是对裴思庆来说,却十分重要——在记忆中,他到了这里之后,未见过天⽇,而在两个⽩⾐女人,带他去见侏儒的时候,他才知道那时是晚上,因为在经过了一道长长的‮道甬‬之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星空。

  他勉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动,循着⽩⾐女人所指,走向一间小小的石屋。

  那侏儒就住在那石室之中。

  裴思庆在那一刻,贪婪地打量着四周围的环境。他看到了四面全是十分⾼耸的峭壁。在星月微光之下,山石的颜⾊⽩洁,看来竟真的全是⽟。

  而他自己正是从一座峭壁之中走出来的,那令他十分自豪地早有“置⾝于⽟山腹中”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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