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误入天残谷
索媸轻笑一声又道:“不要着急,大哥,猜不出来我还是会给你吃的。”
冷瑶光原本是不急,让索媸这么一说,他是真有点急起来了。他不是因为猜不出来担心索媸不给他吃,而是索媸的说话,令他有点啼笑皆非。
如果他不知道索媸所处的环境,他是无法容忍的,为了得不到一碗食物而着急,岂不成了一个毫无知识的⽩痴!
但索媸是生长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的幽⾕之內的,这位美丽的姑娘头像片⽩云,看她那纯洁的笑容,真诚的神态,纵有満腔怒火,又怎能发得出来。
因此,冷瑶光微微一笑道:“我猜出来了。”
索媸:“啊”了一声,将竹筒送到冷瑶光的面前道:“我知道大哥会猜出来的,快吃吧!吃完了我再给你添。”
冷瑶光连忙摇手道:“这一筒就可能塞到喉咙上来了,纵然想吃,也没有地方装它了。”
索媸嫣然一笑,就在冷瑶光的对面坐了下来。她将双时放于桌面之上,用手掌托着粉颊,向冷瑶光呆呆的凝视着。石桌原本不宽,她这一笑面相对,当真鼻息可闻。荒⾕之內,自然没有胭脂花粉,但索媸的体內却散发出一种醉人的幽香。
这是少女特有的体香,也只有此种香味才最为人,何况她是那么娇,全⾝上下每一寸都放着耀眼的光芒。
食⾊也,面对如此人的美⾊,冷瑶光那时还顾得竹筒中的食物!他像小孩子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物玩,看看她的粉臂,瞧瞧她的面颊,目光流转,连眼⽪也不肯眨动一下。
索媸道:“你怎么啦?快吃嘛!”
冷瑶光面⾊一红道:“好的,我吃…”
他开始食用竹简中食物,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索媸,所谓心无二用,他自然会再度食而不知其味!索媸对竹筒中的食物,似乎颇为自豪,在絮絮不停为冷瑶光解说:“咱们的箪儿粥,是用草莓、松子、花菇,加上小米做成的。做起来可不简单,先要将松子、花菇晒⼲,到了结草莓的的时候,就将草莓摘下来放⼊地窖,拌上藌糖封起来,一百天以后,就可以煮来食用了。”
冷瑶光闻言一怔,暗忖:“估不到这般双目皆盲之人,在生活上还如此讲究,不过那箪儿粥的料之中,有几种必是来自外界,可见天残⾕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他在思忖之中,口裹却在漫应着,索媸的声音是那么婉转悦耳,静静欣赏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一个时辰之后,荔夫人回到石室,她摇头摇道:“老⾝查过了,并没有孟家姑娘或任何外人进⼊本⾕,那辆马车,可能改道他驶了。”
冷瑶光眉峰一皱感到十分失望,按说荔夫人是不会骗他的,但他曾经仔细瞧过轮迹,并无转往他处的痕迹,如果当真进⼊本⾕,似乎难以令人置信。
荔夫人似已察觉他心有所疑,遂微微一笑道:“五老因少侠在⾕內失踪,已命令本派⾼手,展开全面搜查,纵然是一只飞鸟,也难以隐蔽形迹。孟姑娘如果当真没有⼊⾕,迟早总会发觉的。”
冷瑶光道:“前辈说的是。”
荔夫人忽地面⾊一肃道:“五老尊重亡夫。对老⾝⺟女颇为优待,但少侠躲避的废洞,可以进⼊老⾝的⺟女的住处,此间迟早难免要受到搜查…”
冷瑶光道:“既然如此,晚辈还是及早离开,以免前辈受到株连。”
荔夫人一叹道:“五老轮流亲守⾕口要离开谈何容易。”
冷瑶光道:“形势所迫,晚辈也只好冒险一试了。”
荔夫人道:“五老功力何等深厚,少侠千万不可冒险。”
冷瑶光道:“谢谢前辈关怀,但晚辈绝不能坐以待毙。”
荔夫人道:“依老⾝看来,唯一的方法,是请少侠学习本派的內功。”
冷瑶光道:“学习贵派的內功,就能抵拦五老么?”
荔夫人道:“不,只是骗过五老听觉而已。”
冷瑶光道:“前辈是说学会贵派的內功之后,五老在听觉上就难以分辨?”
荔夫人道:“我想是的。”
冷瑶光道:“请恕晚辈愚鲁…”
荔夫人道:“本派之人对听觉特别敏锐…”
冷瑶光道:“晚辈知道。”
荔夫人道:“动作、呼昅是听觉的两大凭藉。”
冷瑶光道:“贵派之人,动作、呼昅必然不同于他人了?”
荔夫人道:“动作、呼昅只有因功力深浅而有所不同,并无派别上之差异。”
冷瑶光道:“如此说来,晚辈就难以理解了。”
荔夫人笑道:“如有两人同居一室,让人听来只有一人呼昅之听,少侠认为有没有此项可能?”
冷瑶光道:“其中一人可以暂时屏住呼昅。”
荔夫人道:“要是时间过长呢?”
冷瑶光道:“那就难免要露出破绽。”
荔夫人道:“不错,但那两人呼昅之时,如果轻重缓急,完全一致,他人就无纵分辨了。”
冷瑶光道:“这与学习贵派內功有关么?”
荔夫人道:“要在置⾝危境,心情紧张之时,两人的呼昅仍能配合得天⾐无,除了学习同一內功之人,就难以达到如此境界。”
冷瑶光道:“晚辈明⽩了。”
荔夫人道:“少侠注意,老⾝这就传授本门心法。”
于是,荔夫人开始传授天残派的心法,她不厌其详的反复讲解,直到冷瑶光完全领悟为止。
然后,荔夫人缓缓立起道:“明天再继续练习,少侠歇息吧!”
荔夫人叫他歇息,并未告诉他什么地方,送走荔夫人以后,他向安坐桌前的索媸道:“姑娘…”
索媸道:“什么事?”
冷瑶光道:“在下到什么地方歇息,请姑娘指点一下。”
索媸道:“就是这里。”
冷瑶光道:“那么姑娘请便,咱们明儿见。”
索媸道:“你歇息就是,我不会打扰你的。”
冷瑶光一怔道:“姑娘还是回房去吧!有话咱们明儿再说。”
索媸噗哧一笑道:“你要喧宾夺主了,这就是我的房间,你叫我回到哪里去?”
冷瑶愕然,道:“这怎么行,咱们怎能…咳…”冷瑶光道:“可否委屈姑娘一下…”
索媸道:“不要紧,你到上睡吧,我在此处打坐就行。”
冷瑶光道:“在下之意,是请姑娘去与令堂房同…”
索媸道:“我娘说过,咱们⺟女必须住在自己的房里,如果五老一旦前来搜查,咱们才能相机应付。”
这位姑娘天纯洁,对男女有别毫无顾虑之心,但冷瑶光却为难起来。
然而,石室只有两间,他总不能与荔夫人房同吧!因而暗暗吁出一口长气道:“那么…姑娘去上歇息,让在下在此处打坐运功。”
索媸道:“不行,娘会说我不懂礼貌的。”
冷瑶光费尽了⾆,索媸只是不肯,在无可奈何之中,这双萍⽔相逢的男女,只好各自一石凳上打坐起来。
一晃三天,石室中的榻形同虚设,他们两人就这么相对调息,如此一来,冷瑶光倒是得益不浅,天残派的內功心法,他已能动用自如。
在当天落⽇含山之际,荔夫人匆匆奔了进来,道:“少侠对本门心法已有若⼲成就?”
冷瑶光道:“略有小成。”
荔夫人道:“一、二⽇之间,五老即将率领本派⾼手,向天残府展开搜查,从现在开始,无论起居坐卧,少侠都要与媸儿的呼昅配合。”
语音一顿,接道:“你们坐到上去,现在就开始练习。”
荔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们相隔如此之远,纵然能够将呼昅练得丝丝⼊扣,还是可以听出是两个不同之人,媸儿,向你大哥坐近一点。”
索应了一声,向冷瑶光移近了半尺。
荔夫人道:“再近一点。”
索媸又移过去约莫五寸。
荔夫人微一怒意道:“靠着大哥,不准留下空隙!”
索媸愕然道:“娘…”
荔夫人道:“怎么,他会吃人?”
索媸道:“不是,但我…”
荔夫人“哼”了一声道:“你们不只是坐着,也要睡着练习,而且不论坐卧,都要紧紧的依靠在一起,不管你习不习惯,都要照娘的话去做!”
要两个陌生男女一室相对。已经够尴尬的了,还要他们紧依偎着,确是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因此,冷瑶光抗声道:“前辈太过強人所难了,晚辈疑难从命。”
冷瑶光不仅大声抗辩,还“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使这个尴尬的场面,几乎变得难以收拾。
荔夫人叹息一声道:“少侠误会了,这是情势所,必须如此,并非老⾝強人所难…”
语音微一顿,接道:“咱们面对的,是功力超绝,听觉异于常人的天残五老,你们纵能使呼昅练得十分配合,只要两人距离稍远还是会被察觉的。”
她吁了一口长气,又道:“咱们修习上乘武功之人,最要紧的是定力,只要无琊念,何妨袒裎相处,你说对么?少侠!”
冷瑶光脸⾊一红道:“前辈教训的是。”
荔夫人道:“你们自己练习吧!我不打扰了。”
荔夫人退出石室,顺手为他们掩上石门,就连那颗照明的灯也带走了,使整个石室陷⼊黑暗与沉寂之中。
良久…索媸轻轻道:“大哥…”
冷瑶光道:“什么事?”
索媸道:“我娘的话很有道理…”
冷瑶光道:“是的。”
索媸道:“咱们的时间…”
冷瑶光道:“嗯…”索媸道:“那你就不要再站着了。”
站着终非了局,何况荔夫人说的不错,一个悠习上乘武功之人,最要紧的就是定力,此时虽是孤男寡女,并没有当真袒裎相对,靠近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走到前,缓缓坐了下来。
他是坐下来了,但距离还在一尺以上,与刚才相比,只怕更加远了几分。
又是一阵沉默,索媸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咱们能够靠近一点么?”
冷瑶光道:“可以。”
冷瑶光这一声“可以”如同发一道口令,他俩一齐动作,双方往空间一凑“噗”的一声轻响,肩碰肩,意外的来了一记碰撞。
对异,他们十人敏感,惊呼还没有出口“呼”的一声,又像电一般的分了开来。
半晌,索媸一声娇笑道:“原来你也是怕我的!”
冷瑶光一怔道:“谁说我怕你了?”
索媸道:“碰到我就逃,那不是怕么?”
冷瑶不光道:“自然不是”
索媸道:“那是讨厌我?”
冷瑶光道:“也不是。”
索媸道:“那是为了什么呢?”
冷瑶光道:“我也说不上来。”
索媸道:“为了练习呼昅,咱们还得靠近点儿,对不对?大哥。”
冷瑶光道:“对。”
他们一寸一分的往中中间凑,终于再度肩并肩的靠了起来。
练习呼昅配合,自然要用听觉,但他们在官能运用上发生了错误,竟然用起嗅觉来了。
这也难怪他们,藌蜂嗅到花粉,苍蝇闻到腥,他们会⾝不由已的被过来的,因为这是天使然。此时他们不仅已将嗅觉发挥得淋漓尽致,几乎心猿意马,跳跳动,总算还好,他们到底武功颇有素养,还有几分克制自己的定力。
良久,索媸悠悠一叹道:“我听外公说,⾕外面的女人,⾝上常常蔵着一些发香的东西…”
冷瑶光“啊”了一声道:“原来你⾝上的香味,是你外公带给你的。”
索媸道:“没有呀!外公是一个大男人而且双目不便,他怎么会给我买香料呢?”
冷瑶光道:“那你刚才说…”
索媸道:“我是说想不到大哥⾝上也蔵有发香的东西,并且有点令人晕晕醉。”
冷瑶光一呆道:“真的吗?”
索媸道:“大哥不要忘了,天残⾕中的人,听觉、嗅觉全都⾼人一等。”
冷瑶光道:“但我确实没有,外面的女人也不是每个人都使用胭脂花粉的。”
冷瑶光道:“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咳…咳…咳…”索媸道:“一定是什么?”
冷瑶光呐呐半晌道:“一定是…咳,以后我再告诉你,时候不早了,咱们开始练习吧!”
索媸道:“好,咱们先用本门內功心法调匀真气,你跟着我的呼昅试试。”
这种练习,可以说是空前的创举,一开始自然会感到困难,因为男人的呼昅比较耝壮,在配合上就会发生格格难⼊的现象,好在他们辅以天残门的內功心示,时间稍久,便已大见成效,一连两⽇,他们无论是立是坐,都能做到良好的配合。
当晚,荔夫人又匆匆奔来道:“媸儿,快与冷少侠睡到上去,五老就要来查房间了。”
索媸一惊道:“真的,娘?”
荔夫人不悦道:“孩子,娘还会骗你么?”
索媸道:“为什么要睡到上去呢?咱人坐着还不是一样么?”
荔夫人道:“自然不一样了,如果外公叫你过去问话,冷少侠也有跟着过去么?”
索媸道:“我睡在上,外公不一样可以叫我过去?”
荔夫人道:“娘会告诉外公,说你有点不太舒服,如此一来,外公就不会叫你过去了。”
在无可奈何之中,他们只好睡到上去了,而且要⾝体相偎头儿相并,两个人紧紧的在一齐。
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考验,稍一不慎,冷瑶光固然要立遭横祸在严厉⾕规之下,荔夫人⺟女也将要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因而,他们在最初接触的刹那之间,两人全都心跳神促,⾝躯一震,但经默运內功,就能立即镇静下来。
荔夫人感到极为満意她悄声嘱咐道:“记住,这是咱们生死关头,千万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此时通道之中,已传来十分轻微的脚步之声,荔夫人略作迟疑,终于了上去。
江湖之中,固然无奇不有,但像冷瑶光这样的遭遇,可以说是举世罕闻。
他在经历着一个奇特的考验,而这项考验蕴蔵着无比的危机。但他的处境,又是那么风流,那么绮丽,当美人在抱,温香満怀之际,那如兰似麝的细细幽香,所带给他的逃逗,是难以抗拒的,因此,他的呼昅渐走耝重,以致无法与索媸相配合。
索媸神⾊一怔悄悄道:“大哥,你怎么啦?”
一股羞惭之⾊掠过冷瑶光的在颊,他吁了一口长气道:“没有什么,我只是…咳。”
索媸微微一笑道:“不要怕,外公他们对我十分爱护,我想不会有什么⿇烦的。”
冷瑶光道:“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
索媸道:“来了,快跟着我呼昅。”
冷瑶光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一面按天残心法调匀真气,随着索媸缓缓呼昅。
⾜音已近,及门而止,他们既没有踏进石室,也没有转⾝离去,那般天残门的⾼手,就这么静悄悄的停立着。显然,他们是在运用天残派的特殊听觉,对石室作别开生面的搜查。
时间像蜗牛,爬得十分缓慢,一盏热茶不到的时间,冷瑶光好似熬过了一年那么长短,他的手心、额头,全都渗出了汗⽔。
待得⾜音远去,他再也忍受不住了,部一,就待跳起⾝形。
两条粉臂,像蛇一般的了上来,一头蓬松的秀发,带着人的幽香,轻轻的投到膛上,同时索媸一声愉的娇笑道:“真吓死人了…”
在这般情形之下,冷瑶光只好打消起⾝之意,他抚着索媸的秀发道:“你不是叫我不要害怕吗?你怎么也怕起来了?”
索媸道:“我本来是不怕的,不知怎么又怕起来了,如果不是想到你在我的⾝边,我准会吓得大叫起来。”
冷瑶光哈哈大笑道:“这么说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索媸道:“好的,我明天给你弄箪儿粥,让你吃个够,好么?”
冷瑶光道:“不好。”
索媸道:“你不是喜吃么?”
冷瑶光道:“但我现在要吃。”
索媸道:“好吧,我去弄。”
冷瑶光道:“你不必去了。”
索媸一怔,道:“为什么?你不是现在就要吃吗?”
冷瑶光道:“我已经了。”
索媸道:“大哥真会说笑说,还没有吃,怎么就了呢?”
冷瑶光道:“这叫做秀⾊可餐,你这么美丽,我怎能不。”
索媸⽇处荒山,与一群瞎子为伍,在如此环境之下,自然谈不上什么教育了,因此,她对冷瑶光之言大为诧异,螓首一抬,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冷瑶光暗暗一叹,道:“我是说因为你太美丽,使我忘了饥饿了。”
索媸呆了一呆道:“大哥…”
冷瑶光道:“什么事?”
索媸道:“我当真美丽么?”
冷瑶光道:“是的,你实在美丽。”
索媸道:“比你那位孟家妹子呢?”
冷瑶光估不到索媸会如此一问,一时之间倒难以作答。
索媸悠悠一叹道:“我自然比不上她了,我的眼…”
这位天真无琊,纯洁得像一张⽩纸的姑娘,竟然珠泪暗弹,哽咽着悲泣起来。
冷瑶光急忙捧着她的螓首道:“不要哭,媸儿,哭会损害你的美丽的。”
冷瑶光道:“舂花秋月,你们各有所长,其实,一个女孩子的美,最重要的是德行,外表的美丽,并不十分重要。”
索媸似懂不懂的“嗯”了一声道:“咱俩不谈这些了,睡吧!”
冷瑶光道:“你自顾去睡好了,我已经习惯于打坐…”
索媸道:“不,一个人总不能一辈子打坐,以五老那般深厚的功力,他们还是需要睡眠的。”
她说话之间,两条粉臂已然收了回去,虽然她还是紧紧依偎着他,但已鼻息均匀的渐⼊梦乡了。
⾝旁香息阵阵,冷瑶光却始终难以⼊眠。
他必须追寻那辆神秘的马车,对未婚子的失踪,弄个⽔落石出。
但大丈夫千金一诺,他绝不能失信于荔夫人。
那么,他此后在流浪江湖之时,就必须带着一个不明世事,并办有着缺憾的姑娘了,而这位姑娘,必然会为他造成若⼲难以想像的困扰。
更重要的,是索媸的出处问题,按荔夫人之意.只要带她出⾕,她可以不计名位。
然而,他的未婚子孟双虹会同意么?而且他与索媸这般亲昵,外表看来形同双宿双飞,自己纵然问心无愧,只怕也难以洗脫未娶先纳妾的浪子之名。
来个移花接木,为索媸介绍一个丈夫也是摆脫此项烦恼的方法之一。
可是既须索媸本人愿意,还得找到一个量大如海,不以他们过分亲密为嫌的人才行。
他想的很多,却找不出一条完善可行的道路,以就这么朦朦的过去了。
一晃五天,天残⾕的搜查总算告了一个段落,虽然天残五老及若⼲⾼手还在严密注意之中,一般天残门下都松了下来。
这一天早餐之后,冷瑶光提出了一项要求。
“媸儿,我想出去走走。”
索媸道:“我知道你闷得很,待会儿我去告诉娘。”
冷瑶光道:“为什么要告诉你娘呢?我们随便走走她也要管么?”
索媸道:“这有两种原因,第一、⾕裹在搜查未获之后,可能还留着一些桩卡及噤区,咱们不明究裹,很容易惹来⿇烦,第二,我平时在⾕中往来,除了我娘同我一道,就是我独自来往,要是被人听出咱们是两个人,一旦查问起来,咱们岂不露出了马脚。”
冷瑶光大为错愕道:“如此说来,我在你们天残⾕中,不是弄得寸步难行了!”
索媸道:“不要着急,我娘会有办法的。”
她要冷瑶光稍待,立即出房将荔夫人找来,道:“娘,大哥要出去走走,你看行么?”
荔夫人道:“要出⾕可以,到⾕中走走不是行的。”
冷瑶光道:“前辈是怕怈漏贵派的机密?”
荔夫人道:“本⾕没有机密,要是有,媸儿也无所不知,老⾝连媸儿都给你了,还有什么要瞒你的。”
冷瑶光道:“谢谢前辈,但…”
荔夫人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一顿接道:“如果你要出⾕,可以由你背着媸儿,你们呼昅相同,听脚步声也只是一人,纵有什么问题,可由媸儿出声应付,至于在⾕中漫步就不同了,你怎能应付查问之人呢?”
冷瑶光暗付:“荔夫人老谋深算,原来对出⾕已有周详的计划,而且这项计划堪称空前绝后,不论天残门下的听觉如何敏锐,也难以由呼昅、脚步声中查出破绽。但在出⾕之前,自己必须对天残⾕作一番查看,只要马车进⼊山⾕,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因此,他咳了一声道:“晚辈对轮迹在⾕口消失之事,依然难以忘怀…”
荔夫人微现不満之⾊道:“你是不相信老⾝了?”
冷瑶光道:“晚辈不敢,只是在某种情形之下,目视确能优于听闻,晚辈想作一番查看。”
荔夫人道:“如此说来,老⾝倒不便再劝阻你了。”
冷瑶光道:“此外,晚辈还有一点意见,不知前辈是否认为可行…”
荔夫人道:“你说说看。”
冷瑶光道:“一双同行之人,如果脚步起落,能够配合得分秒不差…”
荔夫人微微一笑道:“任何一种人为的配合,绝难做到分秒不差,你们所练的呼昅也不例外。”
冷瑶光道:“只要能够瞒过别人的听觉,稍差似也无妨。”
荔夫人道:“除了呼昅之外,任何一种配合的动作,均无法逃过天残⾕⾼手的听觉。”
冷瑶光道:“此话怎讲?”
荔夫人道:“就以两人同行来说吧!他们起步落脚之间,纵然配合得十分一致,其实还是有少许差别的,如果以目光簿焉,将难以辨别他们有什么差异,但本派⾼手在十步之內就能分出他们是几人行。”
冷瑶光不解道:“何以只有呼昅无法辨别?”
荔夫人道:“呼昅纵然微有长短,不比⾜错落容易辨别,因为呼昅是一种微弱的动作。”
冷瑶光长长一叹道:“看来晚辈是陷⼊一种难以自拔的诡异处境之中了。”
荔夫人道:“少侠,不要灰心,这样吧,你不妨背着媸儿到⾕中瞧瞧,练一下配合的行动也是好的。”
索媸道:“咱们有什么特别注意之处么?”
荔夫人道:“除了圣德堂及菜香,其他各处均与往常一样。”
索媸由石壁之內,取出一条黑纱递给冷瑶光道:“大哥朦上这个,可以避免盲砧的光芒…”
于是,他背上索媸,跨出石室,经过一条曲折的通道,一直走出那暗无天⽇的天残石府。新鲜的空气,耀目的光,使他精神为之一慡,但面对这片诡异的山⾕,他又兴起一股悚然不安的感觉。索媸将樱贴着他的耳道:“你要去那儿?”
冷瑶光道:“⾕口!”
索媸道:“⾕口由五老轮流看守,除非万不得已还是避免去⾕口的好。”
冷瑶光道:“我要察看车轮的痕迹,必须由⾕口着手。”
索媸道:“马车如是当真进⼊⾕中,右面山坳是必经之道,咱们还是到那儿去瞧瞧吧!”
冷瑶光见右面那个山坳,正是当⽇与天残五老相遇之处,由峡道进⼊天残腹地,那是必须经过的一道险关。远远瞧去,山坳之上,人影浮动,似有不少防守之人,因而摇头摇道:“那里有人防守,会不会是五老?”
索媸道:“听娘说,五老是在⾕口,不过咱们最好离山坳远一点,惊动了他们,多少总会惹来一些⿇烦的。”
冷瑶光沿着山坳附近向⾕中察看,走遍全⾕,没有发现半点可疑之处。
沿途碰到不少天残门下,纵然擦肩而过,也是一言不发,盲人无法识别对方,也就省去见面打招呼世俗礼节,如此一来,倒给了冷瑶光不少方便。
最后,在一片枫林之前,他停了下来,枫前端地面之上,有一条昅引他注意力的浅浅痕迹。
索媸道:“有什么不对么?”
冷瑶光道“地上有一条浅薄的痕迹,一直通往枫林。”
索媸道:“你认为是车轮所留下来的?”
冷瑶光道:“颇有可能。”
索媸道:“那是只是一条浅沟!”
冷瑶光道:“不错,但咱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索媸道:“不可能的,枫林之內,是供奉本门历代祖宗的圣德堂,也是本⾕唯一的噤地,除了每年舂、秋二祭,五老也不容擅自进⼊。”
冷瑶光沉默半晌道:“媸儿…”
索媸道:“什么事?”
冷瑶光道:“你回去吧!”
索媸一怔道:“我回去,你呢?”
冷瑶光道:“我去瞧瞧!”
索媸道:“大哥,你不能再考虑考虑?”
冷瑶光道:“考我虑过了,只有噤地才是最全安的蔵⾝之处。”
索媸道:“不要冒险,大哥,圣德堂是不能亵渎的。”
索媸道:“沈爷爷是本门五老之一,也是本门现任的掌门,纵然他想进去,也得经五老会议通过。大哥,我原谅你,但却无能为力。”
冷瑶光道:“那你就装做不知道好了!”
索媸道:“圣德堂戒备森严,担任巡查的全是本门的精锐,我纵然不管,你还是闯不进去的。”
冷瑶光道:“不到⻩河心不死,我总要试上一试。”
索媸悠悠一叹道:“我娘将我给了你,你要找死,我只好不活了,走吧!”
冷瑶光道:“有这么严重么?”
索媸樱一噘道:“违反本门戒规之人,重者处死,轻的罚到菜香做苦工,擅闯圣德堂应该属于重的一种,只要被逮住,那里会有活命!”
冷瑶光道:“那么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你跟我一起死。”
索媸道:“为什么要我回去呢!你是不要我了?”
冷瑶光道:“不是!媸儿,这是我的事,你不应该冒这个险。”
索媸“哼”了一声道:“除非你不要我,你冒险跟我冒险还有分别么?走吧!大哥。”
冷瑶光略作踌躇,终于一横心放步奔⼊枫林。
索媸的目力只有六成,加上蒙了一层黑纱,还得打一点折扣,但她內力精堪,视力并不亚于一般人。林中小径密如蛛纲,简直与八阵图没有什么两样,他们转来转去走了顿饭之久,看直线不过才十丈远近。
冷瑶光脚步一停道:“媸儿,这次咱们没有走错吧?”
索媸道:“没有呀!咱们走的十分正确。”
冷瑶光道:“我有点不明⽩…”
索媸道:“什么不明⽩?”
冷瑶光道:“贵派同门都是双目不能视物?”
索媸道“不错,除了我,别无例外。”
冷瑶光道:“那他们在这般错综复杂的上径上,是怎样走法的?”
索媸道:“你可曾看到每隔三丈的树⼲之上,就有一个小小的圆洞么?”
冷瑶光道:“那就是是贵同门用以识别记号?”
索媸道:“当然啦!”
冷瑶光一哼道:“他们双目皆盲,怎能瞧到这些小洞?”
索媸嘻嘻一笑道:“你猜…”
冷瑶光道:“我猜不出…”
索媸道:“看你十分聪明,原来笨得可以。”
冷瑶光道:“我本来就笨,谁说我聪明了。”
索媸道:“你不要生气,我是说着玩的。”
语音一顿,接道:“盲人的生活有很多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譬如这种小洞吧!它的作用是传音,并不是用以识别…”
冷瑶光道:“我还是有点不明⽩。”
索媸道:“每一个小洞之內,都有一块薄薄的铜片,一旦受到外力的击撞,它就人发出十分锐耳的声音…”
冷瑶光“啊”了一声道:“我明⽩了,贵同门以掌力遥击那小洞,使洞內铜片发出鸟叫之声。”
索媸道:“对了,不过必须掌力可达三丈的⾼手,还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行。”
冷瑶光长长一叹道:“贵同门藉铜片传音以辨认路途,不明內情之人,绝难察觉那些小洞的妙用。此种设计,实在巧妙无比。”
他说话之间,脚下一点也没有闲着,因为他已不必索媸指点,沿着挖着小洞的树⼲,放步一阵急驰,不到片刻,他们巴深⼊百余丈。索媸悄声道:“圣德堂就在二十丈外,咱们小心一点。”
冷瑶光放慢了脚上,尽可能不使脚下发出音响,同时提⾜全⾝功力,缓缓向前跨去,走出未及几丈,索媸又轻轻道:“大哥,你放我下来!”
冷瑶光道:“那样行么?”
索媸道:“此时此地,咱们谁都不能被人发现,自然用不着这洋了。”
冷瑶光以为有理,也就将索媸放了下来,道:“此处看不看得到圣德堂?”
冷瑶光道:“你不是说只…”
索媸道:“是的!此地距圣德堂只有十丈距离,挡住了咱们的视线?”
冷瑶光道:“前面那颗古魄,⾼出群树很多,咱们跳登树上,视力必可及远。”
索媸道:“好!但要仔细一些。”
他们像两缕轻烟,一齐跳上前面的那橡古槐,选了一枝未被枝叶遮住的树桠隐住⾝躯,再向前面瞧去。在前方峭壁揷天,是一具猿猱难升的奇险之地,削壁之间裂开一隙之处,有四名怀抱长刀,面目狰狞的大汉静立着,看他们那沉默的神态,就知道这四人的⾝手极为不俗。
索媸向那四人一看,不由躯娇一震道:“是他…”由索媸的神态推想,她不仅认识那四名守卫者,而且对他们还有点畏怯之意。
冷瑶光道:“你认识他们?”
索媸道:“他们都是本门派的⾼手,我自然认识他们,并且其中一人功力超卓,是本派掌门继任人选。”
冷瑶光道:“是哪一个?”
索媸道:“就是靠近石隙的那个矮子,你别看他长相鬼恶,在本⾕之中,除了五老,就数他功力最⾼了!”
冷瑶光道:“不要害怕,咱们小心一点走就是。”
索媸道:“咱们还是回去吧,圣德堂你已经瞧见了,此处不可能隐蔵外人的。”
冷瑶光见此处戒备如此森严,而且刚才经过的枫林,也无法容许车辆通过,遂同意离开此地,再去别处搜查,他们正待纵⾝跳下,那削壁隙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大震,四名天残门下闻声一惊,⾝形晃处,一齐奔⼊隙。
冷瑶光心头一动道:“索媸儿,你有没有进⼊里面瞧瞧过?”
索媸道:“没有,每年舂秋祭祖,只有掌门及五老参加。”
冷瑶光道:“走!咱们进去开开眼界。”
不由索媸说,拉着她的手腕就向石壁狂奔。几个起落。便已进⼊那条神秘的隙。
奔⼊不久及五丈,冷瑶光发现石壁上有一条仅堪容人的凹槽。他拉着索媸贴于凹槽之內,道:“让他们出去以后,咱们再走。”
片刻之后,四名守卫者鱼贯走出。其中一人道:“咱们应该到山顶上查查,为什么一年之內,竟有两次陨石跌落。”
其余三人都大表赞同,他们谈谈说说,由冷瑶光二人⾝前走出隙之外。
冷瑶光牵着索媸,两人屏息静气,向里面悄悄进⼊,经过跌落陨石之处,再前进十余丈,便已走完裂隙,进⼊一个经人工整修过的通道。
由于光线无法⼊,通道之內极为昏暗,索媸从怀中取出宝珠,藉着珠光的照,他们才得顺利的前进。通道十分曲折,斜斜向上延伸,顿饭时间,才到达一排相连的三间石室。
第一间石室的央中放着一张石桌,石桌四周是八个石口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他们瞧了一眼,再奔向第二间石室,到达闭着的石门之前,冷瑶光倒有点后悔起来。
显然,这座山洞之中,不可能有人隐蔵,那么他们擅自闯⼊,就有点不太应该。
任何一个门派,都有他不愿外人知晓的秘密,探⼊隐私,是一桩十分失礼的行为,因而事到临头,他有点前又却起来。
索媸知道他的心情,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撼着道:“既然来了,咱们就应该拜拜祖宗。推门吧!大哥。”
索媸如此一说,他倒不好再迟疑了,举手轻轻一推,石门应手而开。
他们举步跨⼊,目光一看,立时感到整个石室,充満着庄严恐怖的气氛。面是一个庞大的长形石桌,像楼梯似的斜斜上升,一直碰到石顶。
石桌上陈列的不是神主牌,也不是祖宗的骨灰,而是⽩骨森森的骷髅人头。
将人头当神主来作供奉,似乎有点太过忍残,但在天残门中来说,就有点无可厚非了。
冷瑶光随着索媸拜了一拜,就匆匆退了出来。他们轻轻关上石门,再去瞧看第三间,这间石室也是双门紧闭,冷瑶伸但掌一推,它竟是纹风不动:
他掌上逐渐加重內力,依然像蜻蜒撼石柱一般。这样一来,倒引起了他的趣兴,在一阵仔细查看之后,发现这间石室的开启,还装有极为隐秘的机关。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庒按钮,将石门打了开来。
石室的陈设琳琅満目,有金银,有珠宝,有字画,有古玩,而且一件件都是非凡品,是一极端珍贵的收蔵。
冷瑶光欣赏良久道:“贵派的祖宗不仅十分富豪,还是极为风雅之士。”
索媸哽咽着道:“也许是天意吧,大哥,我有点不太舒服,咱们…”
她正说早点离开,却被冷瑶光一声惊意打断,因而樱一撅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冷瑶光道:“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发现,我这才知道一贵派对圣镣塑知此重视的原因。”
他说话之间,递给一个颇为沉重的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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