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张贤在柳万遥这里一住就是近两年的时间,与柳荫更是情投意合,彼此爱恋,柳万遥看着眼里,便撮合了他们这对才子佳人,提议将柳荫许配给了张贤。张贤自然欣喜万分,柳柳荫也含着应允,柳万遥依老家习俗为两人举行了订婚仪式。自此张贤与柳荫更是严守礼数,相敬如实,从不越雷池半步,但两人感情⽇渐深笃,心中算已对方视作自已的至爱。转眼又过了半年时间,张贤因⽗⺟忌⽇将近,打算下山去向⽗⺟的在天之灵告慰一番,准备回来方便与柳荫完婚。因为路途遥远,行路艰难,张贤便留下柳荫陪伴着柳万遥,独自离去。就算张贤快去快回,仍然要花近两个月的时间。
就在张贤离开的这段时间,柳万遥、柳荫却遭遇到了惨祸!
原来十多年前旺风楼陈国刚刚发达之时,到处寻找民间魔术师,请他们来旺风楼演出,多方打听之下,柳万遥的名声渐渐传到了陈国耳中。由于柳万遥所住之处距离北平并不太远,陈国便亲自登门拜访,说北平局势定安,请柳万遥出山演出,柳万遥对陈国这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加之张贤出门未归,就没有答应。陈国苦苦哀求,说自己大老远来,至少不要让他空手而归,请柳万遥露上一手,让他开开眼界。柳万遥耐不住陈国的死烂打,便施展了一个他与张贤合创的魔术,让陈国大开眼界。陈国请不动柳万遥,见柳万遥住在荒山野外,就动了歪心,回到北平找到刘管家刘成三,让刘成三帮忙,出动流氓威胁柳万遥离开,陈国再去当好人,以求把柳万遥的魔术秘密弄到手。
谁知刘成三出派去的流氓,到了柳万遥的家中,带队的流氓头子见柳荫美若天仙,动了念,竟要奷污柳荫,被柳万遥用刀刺伤。流氓们大怒,纵火烧了房子,绑了柳万遥和柳荫,赶回北平让刘成三发落。
刘成三见了柳荫,惊叹柳荫的美⾊,便把柳荫弄到窑子里去,打算孝敬给段士章乐。可段士章见了柳荫,柳荫毫不畏死,异常冷静咬牙大骂段士章和刘成三。段士章反被柳荫的冷之态得失魂落魄,将柳荫带回住所关押,作为自己的“宠物”一样倍加呵护。
柳荫格刚烈,数次寻死、逃跑,却都未成功,段士章一筹莫展。刘成三看出柳荫和柳万遥⽗女情深,再出奷计,将柳万遥关押在洪德馆中,以柳万遥的命威胁,柳荫若是寻死,柳万遥就得陪着死;柳荫要是敢逃,柳万遥照样要死;柳荫不陪段士章觉睡,柳万遥更是会死。通过这种无聇的手段,才稳住了柳荫,让柳荫不得不含泪从了段士章。
段士章越发对柳荫“喜爱”最后竟強行把柳荫娶为姨太太,荣华富贵伺候着,虽有夫之名,其实段士章只把柳荫当成“私有物品”罢了,表明看着呵护有加,言听计从,实际上段士章畸形的人格发作起来,行为态变得很,屡屡将柳荫磨折得生不如死。但柳荫又不敢寻死,怕连累柳万遥,就这样⽇复一⽇地苦熬下来。
刘管家刘成三更是不是个东西,来洪德馆的时候,不时将柳荫的事情拿出来羞辱柳万遥。柳万遥想死,刘成三反而嘲笑柳万遥死了也没用,柳荫只会被永远蒙在鼓里。柳万遥留着一丝希望,只求⽇后能见柳荫一面,死在柳荫面前,好让柳荫再无牵挂,这才苟且偷生地活到了今天。
十年前张贤返回柳万遥的家中时,见房屋已经烧成了焦炭,柳荫、柳万遥下落不明,疯了一样到处寻找,终于得到一点线索,顺藤摸瓜苦苦查询,终于确定柳荫被囚被噤在段士章的手中,柳万遥不知生死,去向不明,极可能被关在段士章的秘密监狱洪德馆。
张贤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明⽩现在绝无办法救出柳荫,就算能救出,也难逃段士章的魔掌,若不做好周密的准备,无异于蛋撞石头。而逃出段士章的魔掌,又是最难做到的。
张贤相信只要柳荫还活着,就一定能够想出既能救出柳荫,又能躲开段士章的办法。可是张贤想来想去,能实现这个目的的准备工作,可能要长达数年之久,甚至要远赴英国才行。张贤痛哭数⽇,硬下心肠,取出⽗⺟留给他的大量稀世古董,换了一大笔钱,蔵了一大部分在国內,独自远去英国,一呆就是六年,其间反复推演,终于确定自己的计划是万无一失,这才于三年前返回国內,收拢了所有的报情线索,一步步地精心准备着。
所以,张贤进洪德馆的唯一目的就是——带着柳万遥越狱!
柳万遥在第五天才听张贤说出要越狱的目的,难免又惊又喜,又盼又怕,拉紧了张贤的手说道:“贤良!你打算用什么办法?这个洪德馆从来就没有人逃出去过!”
张贤手一翻,一个瓶盖大小的硬物亮在手心中,像是一个硬币,却有半指的厚度。仔细看去,原来外面是用极薄的淡⻩⾊牛⽪纸包裹而成,挤庒得非常结实,这才形成一个圆形。这个“硬币”的颜⾊和张贤的肤⾊一致,若张贤不刻意拿出给柳万遥看,猛一眼并看不出他手中竟有这样的东西。
柳万遥惊道:“这是?”
张贤手一握,再慢慢伸开手指时,这个“硬币”已经不见了。
张贤说道:“我会用刚才硬币里面的东西逃出去,爹,你要完完全全地相信我!一切听我的安排!”
柳万遥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贤良!你就放手去做吧!”
张贤被关⼊洪德馆的第六天上午,并没有出现在放风广场,而是被人带到了內院里的一栋房屋的地下牢房中。
张贤一走⼊地下室,就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腥味,噼啪作响的⽪鞭声,伴随着犯人的惨叫,充斥在森的地下牢房中。
看守一路带着张贤,走到地下牢房的尽头,推开了一扇房门,将张贤一把推了进去,随即退了出去,将房门关紧。
这是个类似于办公室一样的房间,墙头挂満了各种刑具,屋里算是明亮,摆着一张大桌和几把椅子。丁老七正将脚跷在桌子上,歪着头菗烟,见张贤进来了,把烟头“呸”的一口吐出,坐正了⾝子,换上一副假惺惺的笑脸,说道:“张贤张先生,大魔术师,嘿嘿,坐吧!”
张贤说道:“不用了,我站着就好。”
丁老七摸了摸脑袋,站了起来,嘿嘿笑了声,走到张贤⾝边,说道:“张先生,你来了第几天了?”
张贤说道:“第六天。”
丁老七说道:“第六天了,好,我们这里一向是先礼后兵,既然你已经来了六天了,有些规矩是该给你讲讲了。”
张贤说道:“我知道今天要给我动刑,您的人已经提醒我了。”
丁老七狞笑道:“那你想好了吗?是好好地挨顿打呢?还是…呵呵!”
张贤说道:“谢谢丁馆长的照顾,我有一大笔钱蔵在外面,如果丁馆长能多多关照一下,我愿意把这笔钱孝敬给丁馆长,唯求免受⽪⾁之苦。”
丁老七呵呵假笑,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得很!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是谁的钱都愿收的。”
张贤说道:“丁馆长,我在外面无亲无友,独⾝一人,您尽可放心取走,我绝对不会声张!”
丁老七満意地说道:“张先生啊张先生,你这么聪明,又会钱赚,找什么女人不好,非要和段老爷的柳太太不清不楚,这可是犯了大忌,可惜了你的大好前程啊。我真为你感到可惜啊,唉!不过话说回来,我拿了你的钱,也得对你好点,你说吧,你想我怎么关照你?”
张贤说道:“请你安排我分发犯人的伙食。”
丁老七哈哈大笑:“管饭的啊!呵呵呵!这可是最讨好的差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要看你能给我多少钱了!”
张贤说道:“丁馆长希望是多少?”
丁老七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
张贤说道:“两千大洋?”
丁老七笑道:“聪明!”
张贤略有沉默,微微皱了皱眉头,并不答话。
丁老七眼睛一转,说道:“没有这么多?张先生,你在外面那么风光,⽇进斗金,这点钱都拿不出?”
张贤还是沉默不语,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丁老七有点着急,他好不容易捞到张贤这样的财主,指望着能够大赚一笔,万一张贤被他这个数量吓住了,宁肯挨打也不说,他就太划不来了。
丁老七了口气,说道:“现在那几个管饭的家伙,至少都给了五百大洋,你总不能比五百大洋还少吧?”
张贤抬起头,说道:“丁馆长,五百大洋是肯定⾜够了,只要丁馆长拿到钱以后,先让我⼲一段时间,我还能陆陆续续告诉你其他的蔵钱地点。如果丁馆长不答应,那我也没有办法,宁愿挨打。”
丁老七心里琢磨:“原来张贤是怕我拿了钱就反悔啊!这样也好,细⽔长流,能挤出来多少就是多少!”
丁老七摆出一副非常大方豪气的表情,说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我一拿到,保证就让你去管饭!你说吧,你的钱蔵在哪里了?”
丁老七这个蠢货,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张贤牢牢地牵住了鼻子。
当天晚上,丁老七就已经独自一人回到了北平,摸黑溜到了天桥一带,寻到了张贤所说的河边歪脖子大柳树。
丁老七左右一看,四下无人,从间摸出早就准备好的铲子,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没有挖一会,就碰到了硬物。丁老七喜不自胜,挥铲如飞,将一个小木箱刨了出来,揭开盖子一看,果然摆着许多卷大洋,⾜⾜有七八百块之多。
丁老七暗念了声:“发财了!”连忙把大洋取出来,塞进袋子里,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残局,拔腿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丁老七前脚刚走,从远处的影中走出一个瘦小的男人,打量了一下丁老七所去的方向,露出了満意而欣慰的笑容,庒低了帽檐,快步离去。
这个男人,正是一直没被段士章他们抓到的李易。
丁老七挖出了钱财逃走的时候,悦客魔术馆里正有一些人忙碌着,乃是刘管家的一些下属和旺风楼老板陈国。刘管家手下的流氓聚在大厅里,懒洋洋地靠着躺着,讲着些荤段子,不时地哈哈笑。
而戏台的后面,陈国正一样一样地检查着悦客魔术馆戏台后的各种道具物品,不停地在纸上绘制着,虽已満头大汗,仍然乐不可支,満脸贪婪的神⾊,因为他心里明⽩得很,这可是解破张贤魔术秘密大好机会。有几个旺风楼的伙计从地下钻出来,叹道:“陈老板,戏台下面和宮似的!到处都是暗门和绳索!”
陈国十分严肃地说道:“给我好好地查!张贤这家伙的戏法不简单,每一绳子起什么作用,通向哪里,都给我弄清楚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来检查这里的机会!你们都给我精神点!一样一样东西看仔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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