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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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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码头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北洋‮府政‬各级‮员官‬,天津各界名流都挤在码头上等待着张贤。段士章带着柳荫、陈紫烟等几房太太,也是早早赶来,张贤载誉归来。

  张贤、李易、曹前一行被无数人簇拥着走下客轮,各界人士上前与张贤一一握手道贺,随后专车接送,在天津召开了盛大的仪式,歌功颂德,赞誉无数。

  原来在张贤到达之前,张贤获得季军的消息已经传到北平,新闻报纸早就连篇累牍地头条报道,热闹了许多⽇子,所有人都憋着一鼓劲,要等张贤到达以后把这件“耀我‮华中‬”、“扬我国威”的事情推到最⾼xdx嘲。

  北洋‮府政‬副总统讲话、天津‮长市‬讲话、外‮员官‬讲话、推荐人段士章讲话、曲艺界代表讲话等等,反正都搭上张贤获得万国魔术大会季军的这趟车,借着赞美张贤,自己也都抛头露面一把,拼命往脸上贴金。全都是一个意思:看看,都是我们英明吧,是我们挖掘了张贤,是我们克服困难让张贤去参加比赛,是我们早就看好张贤,没有我们就没有张贤的成绩,张贤的奖牌,有他的一半,也有我们的一半,张贤的荣誉,有他的一份,更有我们的一份!

  张贤反而很简单地说了几句感谢,再未多说什么,照样掌声雷动。这个时候,哪怕他只说一个谢字,都可以被誉为⾼风亮节,宠辱不惊,言简意赅。

  仪式结束后,众人送张贤回‮店酒‬休息片刻,晚上将在‮店酒‬举行盛大的宴会。这‮店酒‬已被段士章和北洋‮府政‬一起出资包下,所花费用,比张贤此行伦敦的所有开销还要多出数倍。

  张贤被告知,当晚他就下榻在这个‮店酒‬里,段士章等北平来的⾼官名流也都住在此处,让张贤好好休息,以解舟车劳顿,明⽇午宴后,再一起乘车返回北平。

  晚上的宴会当然是极为热闹!

  名家献唱,名士送匾,名流敬酒,连李易、曹前都被妖际花们围着奉承,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喝得几乎直不起来。

  张贤不是冷傲孤寂之人,他笑脸盈盈,兵来将挡,⽔来土掩,举止得体,颇有大家风范,一个也不得罪,张弛有度。

  张贤应邀,现场表演了几个小魔术助兴,更是博得了満堂彩。

  段士章⾼举酒杯向张贤恭贺,张贤对段士章分外客气,说了许多让段士章喜形于⾊的恭维话,段士章哈哈大笑,与张贤连饮了数杯,加之更多人来拍段士章马庇,段士章一⾼兴,喝得已是九成醉了,得意之下,便叫柳荫、陈紫烟等太太们也去给张贤敬酒,说柳荫也会魔术,而且十分喜张贤的魔术,如果张贤方便,可以到府上来做客,传授一些魔术技艺。

  柳荫冷冰冰地来给张贤敬酒,看不出她对张贤有什么好感,仅淡淡地说了句恭喜,只在举杯与张贤碰杯时,眼神中的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柳荫喝的是红酒,本想微微抿一口即可,却在红酒中看到一个小小的蜡丸一晃,柳荫立即明⽩,毫不犹豫地将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把蜡丸含在口中。

  段士章坐在张贤对面,哈哈大笑:“好!柳荫喝得痛快!”

  张贤自然随着柳荫也是一饮而尽,微笑着说道:“柳太太好酒量。”

  柳荫冷冷地回道:“张先生,你也是。”

  宴会大厅旁的贵宾专用洗手间中,柳荫从口中吐出蜡丸,用手指捏开,展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蝇头小字。柳荫飞快地看完,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她默默牢记在心,将纸条毁去。

  柳荫整理了一下仪容,走出洗手间,刘管家如同附骨之蛆一样讨厌,正在外面等着她。柳荫甩了刘管家几个冷眼,从刘管家⾝边走过,低声骂道:“刘成三,你天天盯着我很有意思?你能不能不让我恶心!”

  刘管家⽪笑⾁不笑地说道:“柳太太,这都老爷关心你啊,是为你的‮全安‬着想。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了。”

  柳荫边走边低声骂道:“我恨不得你立即去死!你等着吧,我会告诉老爷你偷看我!”

  刘管家呵呵⼲笑,说道:“小的不敢,绝对不敢,这么多年了,小的什么时候放肆过,柳太太你还不习惯吗?”

  柳荫冷哼一声,快步走开。

  柳荫被段士章強娶为妾已近十年,期间有多次逃跑,‮杀自‬也有数次,都被刘管家抓了回来或及时制止。尽管这两年柳荫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段士章对柳荫的监视之严仍然毫无松懈,刘管家做事精细,心思缜密,监视柳荫的事情由他一手办,这种场合更是亲自上阵,让柳荫对他恨之⼊骨。

  宴会结束之时,夜已经深了。喧闹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段士章喝得醉了,已经被人服侍着睡下,很快鼾声如雷。张贤、李易、曹前也都醉意満満,被人请回各自房间休息,闭门谢客。

  转眼间已近子夜时分,所有人都睡得沉了。

  而柳荫丝毫没有睡意,她看着头的钟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柳荫翻⾝而起,蹑手蹑脚地绕到房间外,将房门拉开一道小,外面的丫鬟小红已经伏在沙发上睡得死沉。楼道里仍然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那是段士章带来的保镖正在巡视。

  柳荫将房门关上,别上了揷销,随即飞快地从⾐柜中取出便装,穿戴整齐。

  柳荫把头发盘紧,走到窗外,将窗户推了开来,⾝手敏捷地钻了出去。

  绝大多数人都小看了柳荫,她绝对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从小就跟随着⽗亲学习各种杂耍,魔术只是喜爱,最擅长的却是杂技。柳荫从来没有在段士章他们面前表现,闲暇的时候,都是躲在房中偷偷练习,从未懈怠。

  也许世界上知道柳荫有好⾝手的人,只有张贤。

  柳荫从‮店酒‬后门快步走出,沿着墙边疾行了一段路,挥手招呼⻩包车过来。

  一个矮小瘦弱的戴草帽车夫拖着⻩包车赶到柳荫面前,柳荫急促地说道:“去碧⽔湖!”

  车夫应了声:“好咧!”拉着车子飞快地跑了起来。

  ⻩包车走了一段,车夫转头问道:“‮姐小‬,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啊?”

  柳荫哼了声,有些不悦地说道:“⿇烦快点!我有急事!”

  车夫哦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但一会工夫,这个车夫又问:“‮姐小‬,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柳荫有些生气,说道:“你问这么多⼲什么?”

  车夫呵呵笑了声,说道:“‮姐小‬,我真不相信你有这么好的⾝手,你不会被人发现了吧?”

  柳荫一惊,说道:“你说什么?”

  车夫说道:“师⽗说你⾝手很好,我一直不信,现在我信了!”

  柳荫低喝道:“你是谁?”

  车夫转过头,哈哈冲着柳荫笑了笑,说道:“是我啊!李易,张贤是我师⽗,你看你都没有认出我吧。哈哈!”

  柳荫一打量,果然车夫正是李易,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有些惊喜地说道:“是你!怎么是你!你不是喝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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