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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格林德尔洗鲸脂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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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个人放了。”船长命令道。

  布鲁谢尔惑不解地‮开解‬了哈尔的手。哈尔转过⾝来面对着般长。

  格林德尔那双金鱼眼像两盏探照灯,目空一切地扫视他的船员。

  “违反纪律者,”他说“不得再上杀人鲸号。他必须受到惩罚。昨天,这个人对我管理这条船的能力表示怀疑,说了一些侮辱攻击的话。今天,他在死了以后,竟然又厚着脸⽪返回般上,还玩了一大通鬼蜮伎魉,妄想吓唬我。他吓不倒我的。他的那些诡计收效太小,所以,我打算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可以在猫九屋鞭和我的这两只拳头之间作出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主意在⽔手们的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

  “这不公平,”人群中有人说“你有。”

  “我没,”格林德尔说“留在下面我的房里。像我这样的好汉是用不着的。搞科学的那个家伙是这样说的,他说得很对。连猫九尾鞭也用不着。就凭这两只手就够了。我⾚手空拳,也能收拾这小子。我会把他揍得连一好骨头都不剩。”

  他转⾝对哈尔说:“也许,你还是宁愿挨80鞭吧?你挑哪一样?我们总归是要按规矩办事的”他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鞠了一躬。

  对哈尔来说,要作出抉择是不容易的。他知道,80鞭子会把他打得⽪开⾁绽。挨完这顿鞭子,他就会倒在甲板上,成为毫无知觉的一堆模糊的⾎⾁。

  有些⽔手就曾惨死在猫九尾鞭下。另一个选择是与格林德尔⾁搏,这也很危险。就他的年龄来说,哈尔算是⾼大強壮的。但格林德尔的个子更⾼大。站在一块儿,他能俯视哈尔的头顶。他比哈尔重,比他更壮实。长年累月的海上生活,使他的胳膊和背肩肿的肌⾁像灌肠似地鼓起来。他那双大手活像巨人的手掌。

  “快点儿,绅士!”格林德尔命令道“猫九尾鞭还是⾁搏?”

  “⾁搏。”说着,哈尔开始近对手。说时迟,那时快,哈尔立刻就发现他自己招惹来的那双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哈尔连忙弯下⾝子,一头朝大块头的肚子撞去。格林德尔猝不及防,哎呀一声,扼着哈尔咽喉的手松开了。哈尔瞅准时机,挣脫了⾝。

  他后退了一二米。

  “哈哈!”格林德尔大叫“这么快就当孬种了!”

  他伸出那双大猩猩似的巨手,快步朝哈尔冲去。

  哈尔把他让过去。他甚至还帮了他一把。他抓住格林德尔的一只手往怀里一带,同时朝左一拧。船长登时飞过哈尔的肩膀翻了个筋头,仰面朝天地摔在甲板上,摔得连气都透不过来。船长的傲气被摔掉了一点儿。

  哈尔没⽩去⽇本。在⽇本,他跟他的⽇本朋友学过一些柔道动作。柔道的原则就是让你的对手自己摧毁自己。对手向你冲过来,就让他来好了。你只要在最后一刹那闪开,使他一头栽倒。他飞快地向你跑去,你就轻轻绊他一下,让他重重地摔一跤。他自己本⾝的速度就⾜以把他打倒。他朝你挥拳,你就抓他的手腕。他挥起拳头时,用力很猛,你一抓他的手腕,他的肩关节就要脫臼。他要是用神经或肌⾁发力,你就专门打击他使用的那神经或肌⾁,使它紧张到即将崩溃。这时,你只要轻轻拍一下某个⽳位,就可能使对手残废。搞柔道的人都学过这些敏感的⽳位:比如,胳膊时或肘部尺骨端,

  这些部位的神经部分地裸露在⽪下。胳肢窝、脚踝、腕骨、肝、耳下的腱,上臂神经和喉结等处都有⽳位。

  在柔道运动中,肌⾁发达的大个子很可能会被头脑灵活的小个子打败。

  虽说哈尔算不上是柔道专家,但他懂得的毕竟比他的对手多。他的体魄可能不如船长強壮,但他精悍结实,动作敏捷,而且会动脑筋。如果说格林德尔是一头狮子,那么,哈尔就是一头豹子。

  船长怎么也抓不着哈尔。他愣头愣脑,像头公牛似地往前冲,企图打哈尔的太⽳,不料,却一头撞在起锚机上。他挥起巨拳,迅猛地往哈尔脸上砸。哈尔把脸一偏,这可怕的一拳恰好打在布鲁谢尔的下巴额上。

  “看着点儿,瞧你在⼲什么呀!”布鲁谢尔大吼。⽔手们大笑,船长有苦难言。他觉得自己出尽了洋相。难道他就这样败在这小子手下吗?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同意跟他角斗了。不!他要把这小子砸扁,他抓起一缆桩。

  “这不公平,”⽔手们大喊“只准空手打。”

  格林德尔挥起沉重的缆桩。缆桩眼看就要砸在哈尔头上,就在这一刹那,般长感到手腕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手一松,手中的武器飞⼊海里。

  他恶狠狠地骂了声娘,从间‮子套‬刀来。他手下的那帮船员全都呸他嘘他,他却充耳不闻。他抓着刀,直朝哈尔冲去。哈尔迅速后退,直退到一口炼油锅前,背靠着油锅停下来。格林德尔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在最后一刹那,哈尔突然往下一蹲,抓住船长的脚腕用力往上一举。格林德尔被举起来,一头栽进油锅。

  幸好油锅里盛的不是正在沸腾的滚油。发现大公鲸的时候,大伙都顾不上炼鲸脂了。这时,锅下的火已经快灭了。锅里的油糊里糊涂的,像腥臭难闻的果冻。船长好不容易从那锅糊糊里钻出头来,満头満脸都是半凝固的鲸油。⽔手们笑得几乎岔了气。

  船长抹掉糊在眼睛上的鲸油,啐掉嘴里的油渣。“把我拉出去!”他尖叫。

  哈尔和布鲁谢尔合力把他拉出锅来。他一庇股坐在甲板上,庇股底下一滩鲸油。他手里还拿着刀,但他已经无心恋战。

  他站起来,粘在⾝上的粘糊糊的鲸脂一团团往下掉。他晃晃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里去,⾝后留下一条鲸油小河。

  他脫光⾐服,尽可能把自己收拾⼲净,穿上⼲净的⾐服,然后,一庇股坐下来,把整件事情前后思量一番。他的面前摆着那本摊开的航海⽇志。船

  长的眼睛落在他刚才记下的那几行字上:

  今⽇,⽔手亨特因犯公开藐视已确认之权威的罪过,受鞭笞80下。

  他再次把记录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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