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鸟可以代表一个国家
齐齐哈尔市几位主张将丹顶鹤定为国鸟的国全人大代表⽇前收到了家国林业局的答复。据称,家国林业局已经将丹顶鹤以60%的得票率位居榜首的评选结果提国务院审查。不过,有关丹顶鹤能否立为国鸟的争议仍在持续。
一是有人认为丹顶鹤的英文学名JapaneseCrane和拉丁学名Grusjaponensis直译都是“⽇本鹤”所以作为国中国鸟不合适。对此,有人见揷针地指出,这个⽇本鸟名字将“考验国中人的文化自信”显然,争议并不止于丹顶鹤是“⽇本鹤”有天涯网友通过网络投票的方式在10种候选鸟中选国鸟,谁知⿇雀竟以35。8%的支持率荣居榜首。
在这个解构流行的年代,⿇雀能异军突起并非不可思议。只是,有人认为这个结果很“恶搞”时,我却觉得支持者很严肃。
众所周知,以人类选举之常识,如果对候选鸟不悉,选鸟者多半只能投反对票或弃权。而事实上,每个国中人的成长岁月中几乎都有关于⿇雀的记忆。⿇雀是国中分布最广泛的鸟类,南北东西,可谓“有井⽔处就有⿇雀”这一切无疑为⿇雀当选提供了广泛的民意条件。至于我自己,如果愿意选⿇雀为国鸟,也是因为⿇雀曾经“为鸟谦卑”早在我幼年时便已在我家牛栏草屋顶上造窝,为它今天的选举拜票了。在我看来,⿇雀是“生活的鸟”现在选它为国鸟便是让“生活的鸟”上升为“理想的鸟”了———将生活当做一种理想,何乐不为?
透过相关争论,不难发现,在许多⿇雀支持者⾝上其实透散着一种虽诙谐却难能可贵的忏悔精神。尽管今⽇国中⿇雀已经被列为家国二级保护动物,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上世纪50年代的国中人曾经极不公正地对待⿇雀。为了消灭“四害”之一的⿇雀,那时“生学停课了,工人上街了,教授上房顶了,农民上山了,军队拿出了炮”1958年4月19⽇,京北进行了全市抓⿇雀总动员,300万人热烈响应。锣鼓喧天,彩旗飘扬,鞭炮齐鸣。据次⽇《民人⽇报》报道,当天全市统计出来的累死、毒死和打死⿇雀共有83249只,还称军民“正在养精蓄锐,好接新的一天的战斗”(载《家国历史》:《除“四害”⿇雀的艰难岁月》)
这也是为什么有不少网友认为选⿇雀为国鸟所体现的是“国中人对⿇雀负罪和欠债,总要想办法有所补偿”此说实非虚言。于情于理,倘若今⽇国中人愿意正视上述历史,并借此机会将⿇雀尊为国鸟,倒也不失为替这个正在转型的家国赋予了某种自新之志与忏悔之精神。
⿇雀极其顽強的生命力同样说明它是鸟类世界百折不挠的草力量。尽管命运多舛,险象环生,但是⿇雀终究能在种种艰难困苦中逃出生天。难怪有人感叹,⿇雀这惊世的命运不正是千百年来国中人命运的缩影么?而且,⿇雀作为国中诸多城市仅存的非家养鸟类,对追求自由与幸福的国中人来说,其象征意义显然远远大于丹顶鹤。换言之,为⿇雀支持者免去后顾之忧的是,即便有一天⿇雀贵为国鸟,也不会为国所累,不会为“天鹅绒鸟笼”所折服,而始终能够保持飞鸟的行止与情怀。显然,这种精神是许多“被家养者”需要的。
更重要的是,以数量计,以⿇雀之鸟口来喻国中之人口似乎也合适。孟德斯鸠说“在民法慈⺟般的眼神中,每个人就是整个家国。”若尊⿇雀为国鸟,人们同样可以在⿇雀⾝上看到自己的境遇,看到“我很小,但是我很家国”所谓“⿇雀虽小,五脏俱全”在权利谱系上,每个人,即使被人诬为“小民”者,也有不可摧折的平等权利。在此意义上,以⿇雀为国鸟倒也不失为对个体命运的价值弘扬。
与⿇雀相比,丹顶鹤离国中人的生活终究遥远。人们之所见,多不过是电视片或者宣传册上的鸟模鸟样,而且即使立于泽国,依旧金贵得像是不会给自己打伞的某些导领一样生活不能自理。与此同时,虽然道家贡献过“松鹤延年”的说法,但如今的丹顶鹤已经濒临灭绝,孤零零的像是被流放到了三江平原。如此凄凉晚景,怎能代表一个号称正在“和平崛起”的家国?
有些争论则比较另类。比如国中人爱打⿇将,而这一精神道具的别称就是“⿇雀”所以让⿇雀作为国鸟也是实至名归。此外,也有反丹顶鹤者建议,与其吵来吵去,不如征用。理由是国中地图如,如果以为国鸟,对于增強国中人的爱国精神与维护领土完整定然事半功倍。况且,法国不就将选作“国鸟”么?
其实,争来争去,无论严肃还是戏谑,谁都知道,没有什么鸟可以代表家国。有关国鸟的评选,充其量只能佐证一个家国有着怎样的风尚与观念———因为家国之形象体现在每一位国民的具体命运里,而不在于某只鸟的花⾊品种及其鸣声是否婉转。(本文来源:南方网作者:熊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