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昨夜梦魂中
环绕“仙梦冢”四周的丛林闪亮翠绿光华,随着晨曦,林中披上一道绿纱,洋溢生机,赶快驱散黑夜,梦中人也该是梦醒时分。
绿华央中有一团黑纱,林中虫蚁蛇鼠散布旁边,未敢走近,彩雀误闯进黑纱中也惊叫掉头走避,杀气冲天。
黑纱中一人静躺“天诛”还在梦中。
双眉紧蹙,心如⿇,汗流浃背,头昏脑。
昨夜把“美梦种子”一吃而尽,只求得好睡梦,无忧无悔无变无恨无嗔无喜无悲…事与愿违。
前尘往事如汹涌大海,层叠漫卷梦中,一场充満仇恨的噩梦。
“亥卒子”自己最瞧不起的徒弟“地支十二子”中排行最末的小师弟。
“亥卒子”把自己最后的三个亲人“养⽗、一对挛生小义弟”心脏割下,只为发最愤恨杀。
“亥卒子”“嫁给我吧!”下嫁的提议,是最大的羞辱。
终于“亥卒子”天诛最瞧不起的徒弟、杀⽗仇人、一个唯一曾向她提亲的男人,在胜券在握的“飞升坛决”中将自己挫败。
笑。已经败了,还在笑。还在梦中,也在笑,哈。
思绪飘漾,蓦地惊醒,面前有山。
一座雪山,寒风凛凛,天诛一人,冲风冒雪而行。
中土有雪,但几曾有雪山?只不过还在梦中。
行行重行行,一直前行,蓦然回头,以为只有雪中一行脚印伴行,前面却有数人。
都不相识,雪中遇着风寒,见了天诛招手求救,天诛伸出手。
出手即杀,数命呜呼,到死未知何事。
双眉紧蹙,心如⿇,汗流浃背,头昏脑。
继续冒寒独行。由梦中到现实,天诛都是孤单一人。
直至山中有峡⾕,再遇上相识的人,最瞧不起的徒弟、杀⽗仇人、唯一曾向自己提亲的人“亥卒子”
还有另一人。她温柔媚妩,啂酪一般的脯,滑似凝脂的⽪肤,跟亥卒子紧紧相贴,两相绵,合一体,你侬我侬。
她外貌是琊恶化⾝,却挂着正义名衔。
她的样貌,同天诛一模一样。
天诛一见讶然变⾊:“琊天诛!”
被唤作琊天诛的女子向亥卒子说道“你爱我,还是爱那个琊天诛?”
蓦地惊醒,从梦中回到现实。
嘎!嘎!嘎!嘎!终于梦完,虫蚁蛇鼠慌忙走避,生人勿近。
定安心念,定安心念。魔随人自心所生。
嘎!嘎!嘎!嘎!心念未定,浑然不知⾝后另有一人。
“她”也在息。
“我完全感受到了,你心里害怕的感觉。”“她”満怀奋兴地说。
“谁?”急忙转⾝,只要是敌人,立即把他杀掉!
“是你!”天诛有点惊愕。
“啊,我又感受到了,那种⾎管突然贲张,肌⾁剧烈菗搐的感觉,那是惊愕的徵状。”
天诛眼前所见,是另一个天诛,一个外表跟自己全无两样的人。
“琊天诛!哈…”天诛笑。
“琊天诛”伸手向脸上摸去,轻抚刚才出现在自己脸上的一道笑痕。
天诛笑时“琊天诛”的脸上也同时出现因笑而泛起的笑痕。
“那是“笑”吗?有啥好笑?”“她”问。
“不是梦,老天诛及琊天诛都非毙于我手,令我好不痛快,不管你是人还是魂不散的鬼魂,出现得正是时候。”
天诛出手如雷,怒劈一掌,绝不耽搁,只需把琊天诛全⾝碎毁,刚才的恐惧自然会消失。
“琊天诛”没有准备挡、没有打算避开,应该是,她本不知道天诛已经出手,只呆呆的感受刚才脸上的“笑痕”
“舍利八焚五脏掌”挟无穷杀力轰向“琊天诛”面门,直接命中,轻易得连天诛也感不畅快。
“琊天诛”没有弹飞,面门没有碎裂爆散,相反有一股黏力把“舍利八焚五脏掌”昅住,跟天诛手掌完全融合,天诛全⾝內力如江河决堤泻⼊“琊天诛”
体內,竟是泼⽔难收。
內力迅间消失,双手扭曲变形,天诛痛苦难耐“琊天诛”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被暖流源源注⼊的感觉十分畅快。
脚下一撑,天诛借力弹离“琊天诛”丈远,一抖劲扭曲双手回复原状,但一着地已发现腿双痠软,竟已损失了两成內力。
“啊!感觉好舒服…那是活着的感觉,拥有生命的感觉真好!啊!还有,在体內有股气在流动,像是另一种生命,那是什么?我记起来了,刚才你在梦中提过,是‘爱’吗?是‘爱’在我的体內?”
天诛体內的“爱”竟随內力化成一股跃动真气,流送到“琊天诛”⾝体里。
天诛道:“梦?你刚才在我的梦中?”
“琊天诛”道:“没有你的梦,便不会有我。因为你吃了“美梦种子”才把我种出来,要我替你实现未完的事。”
不是“琊天诛”却是“假天诛”
天诛道:“荒谬!”
“假天诛”答道:“在梦中你问了一个问题,是什么?‘你爱我?还是爱那个琊天诛’?这就是你要实现的事?就这样简单?”
人生总有一个希望能实现的事,天诛倔強、固执、冷漠如霜,除了自己外,什么都淡然处之,但一样是人。
自幼被双亲遗弃、养⽗⺟先后被杀、自小被“道教”同门排斥,从没尝过温暖,温暖究竟是什么?被爱有何曼妙?
天诛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够败给任何人。
“假天诛”道:“只不过是个简单的问题,却不能由你亲口说出来,那种感觉是很痛苦的吗?”
师⽗跟徒弟、道姑跟和尚、杀⽗之仇还有挫败的恨,怎么能公然相爱?爱要怎么说出口?
“假天诛”道:“从今以后,你办不到的事情,就由我来替你办吧!你只需要在一旁去‘感受’,正如我刚才‘感受’你的恐惧一样。”
天诛冷然:“你不过是我的心魔,妄想来替代我。”
“假天诛”道:“就算是心魔,也是你把我种出来的,我俩一气同生,同命相连,你的痛苦我来尝,我的快乐就由你来享受。”
“仙梦冢”人所敬拜的“梦魇罗”以“美梦种子”种出人心望,是“涅盘劫”以后才出现的奇异妖物,虽与“洛⽔八阵图”以幻梦之境困锁人心异曲同工,但当中却大有分别。
天诛有梦,好想实现,就是昙花一现也好。
天诛却更有原则,已经错过一次,绝不可以再行差踏错,是魔障便必须要死。
“八焚天刀”在低鸣,也在认同不能给自己一个犯错的机会…“杀…”
夜⾊苍茫,星斗阵列,本是苍翠有劲的松柏亦満怀倦意。
由昨⽇至今夜,班禅三世等人已在“仙梦冢”內度过了两晚。
亥卒子今夜没有外出,被烦恼煎熬了一晚,神⾊憔悴,回到房间点燃了一炷清香,盘膝坐禅。
“复⽩佛言世尊若诸众生诵持大悲神咒…”
自从一无所得后也变得一无可失,遇上百岁神僧法力大师,方知昔⽇作孽自为,今⽇与佛有缘,立心奉佛。
一阵幽风袭来,门被推开,还未见有人,一股清幽体香随风而来。
“呃…”心念微动“千手千眼大悲心陀罗尼经”没法再念下去。
“谁?”亥卒子问。
长发、道袍、凤目。
琊气尽退,杀气消除,只剩媚妩。
是天诛。
天诛道:“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你不能再逃避。”说得直接慡快。
亥卒子道:“罪过,罪过。”答得婉转冷漠。
天诛道:“何罪之有?”
亥卒子道:“已经大彻大悟看破红尘,世间五,诳惑凡人,出家人不应该再拥有。”
天诛道:“如要忘记前尘,情愿做个凡人。”
亥卒子道:“爱而⾊,⾊及,非纵饮,犯⾊恶。”
天诛道:“你曾经要我嫁给你。”
“观自在菩萨般若波罗藌多…”说罢闭目静修。
咻。一个道袍解下的声音。
亥卒子未敢张眼。
“无⾊无嗅无味无觉无嗔无喜无悲…”
一阵温暖袭来,软如绵,滑不溜手,芳香扑面。
是天诛滑似凝脂的脯紧贴在背项。
不能逃避,不能将她毁伤,默默承受。
一个修道,一个参禅奉佛。
一个道姑,一个⾼僧。
修道道姑裸体拥着参禅奉佛的⾼僧。
“喝!”一声当头喝,亥卒子要把自己动摇的心醒唤。
天诛伸手抱着他的膛,要他更亲切体会“软⽟温香”
温柔摸抚,耳畔吹气,呵气如兰,佛也要情动。
天诛道:“你有反应了。”伸手直⼊袈裟之內。
真正的天诛,正⾝在树荫之內,也有反应了。
天诛虽然提起了“八焚天刀”但却没有把从梦中种出来的“假天诛”一刀斩杀碎尸万段。
为什么?因为本无法杀得掉。
一气同生,同命相连“假天诛”虽没有杀力,但只要天诛蓄劲疾斩而下,属于天诛的全⾝真气便过渡给“假天诛”成为她的养分。
每个人都有想实现的美梦“仙梦冢”藉“美梦种子”替人达成愿望,只是要不停付出,给予“美梦”生命活力。
最终甚至要付上自己的生命去成就美梦,否则的话“美梦”将会变成“恶梦”
但只要试过一次沉醉美梦中的曼妙,谁也不能再抗拒其中惑。
“美梦种子”其实是一种吃过便不能回头的毒药。
天诛与“假天诛”同命相连,真的天诛格不能变,但“假天诛”却是凭空再造,只为成全美梦而来,为达到目的,可不择手段。
所以才有⾚裸道姑情挑得道⾼僧这一幕琊之戏上演。
天诛却不能阻止。
因为“假天诛”现在眼所见、耳所闻、心所受、手贴着亥卒子的感触,也实真地传到天诛⾝上。
如同⾝历其境。
天诛也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找一点凭藉,却扑了个空。
林中只有她一人,连虫鼠蛇蚁都回避,寂寞的一人。
房中,亥卒子妄心流转,念自心內千军万马的奔腾,仍然在庒抑:“不行,还是不行。”
林中真正的天诛听在耳里,也不噤说道:“我也不过是个女人。”
以为只是对着空气说话,但却传到“假天诛”口中。
“假天诛”道:“我也不过是个女人。”忽然成了代言人。
亥卒子道:“你是天诛。”
天诛也听得到,答道:“一个你曾经说过会爱的人。”
“假天诛”又再次代言。
亥卒子道:“曾经爱过,现已看破红尘。”
天诛道:“红尘放纵,只求多给我一晚。”
暖意融融,徒地酥软。不过是一晚的要求,佛祖也不忍拒人于千里。
亥卒子只是人,情思犹在,爱念还未熄灭。
舂情催,终于反客为主,脫下袈裟,来吧。
“呀!”林中的天诛真切地感受到亥卒子热烈的吻,惟有在四野无人之下,天诛才做回一个女人。
终于“感受”到了,却无法“捉摸”得到,人心本是贪痴,相爱又岂能相分?
一滴,一滴,眼眶忽然了,天诛也有泪,原来她也懂得哭。
“哈哈!呵呵!”忽然在笑,却不是天诛想笑,而是“假天诛”的笑声传到天诛口中,天诛忽然成为代言人。
“假天诛”的悦愉,天诛这一刻却无法感受,她的內心还是很悲痛。
为什么拥抱绵的不是我?
为什么曼陀罗多情风流,最终仍能得到太乙夕梦?没有太乙夕梦,也有相思公主?
为什么风飞凡只要不停付出,最终就可被⽩雪仙所接受?
就算是只以降魔卫道为己任的班禅三世,也忽然有了清风。
“神宗四圣”中,只有天诛一个是女人。
以为必胜却失败告终,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
天诛拥抱不到的爱,任何人也不能代替她去拥有。
好痛好痛,⾝体仍传来被亥卒子摸抚的感触,內心却如坠冰川,织着怒火。
“我终于可以连‘爱’也放弃了…”天诛忽然说道,声音却没有传到“假天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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