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下)
士官长连连后退,明白如果失手就没有时间再填弹了,下一发火箭弹必须一击致命。海浪扑打着他的膝盖,他已经退到了海水里。他用脚踩着细软的沙子,尽力保持站立,却发现异星人的面目占据了整个视野。目标太近了吗?没时间再调整了。他扣下扳机,第二发火箭弹化作一腔浓烟怒火噴射而出。
猎手正全速刺冲,根本来不及躲闪。怪物妄图改变势姿,躲过火箭弹,但厚重的双脚已深深地陷进软沙中——难逃死劫。102毫米口径的火箭弹在猎手胸甲的正中炸开了花,⾝躯被彻底撕裂,穿贯背脊。怪物迎面扑向侮水,激起大巨的浪花。亮橙⾊的鲜血从猎手倒下的地方蔓延开来。
士官长花了些时间重新为火箭筒填弹,接着吃力地走上沙滩。远处的另一个猎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死有余辜,他心想。你只失去了一个兄弟。我失去了两个同伴。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痛,两名陆战队员阵亡了。他本该提防远程攻击的,本该交待陆战队员有出现猎手的可能,本该更快地反应过来。这一切都说明,陆战队员们的死全都是他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科塔娜轻声说“现在要当心——还有另一个猎手在岩石台地上呢。”
科塔娜的三言两语仿佛迎面泼了他一盆冷水。“作战时要集中精力。”——他的教官,门德兹军士长曾经说过,永远要保持头脑冷静,这很重要。
士官长慢慢地一路走向坡顶,以机械般的精准杀屠着圣约人战士。一小撮咕噜人何足挂齿。真正的挑战正在前方等待。
赫卢听见枪响,知道它在侧翼,立刻动⾝迎接。狂怒、悲愤和自哀自怜在他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由自主地举起核子炮一射再射,似乎要以弹雨庒垮这个人类。
士官长充分利用了现成的掩护,左臂紧贴着悬崖峭壁,步步为营,一路前进。猎手看到它,正要开火,但核子炮已经没有时间再次充能了。人类趁势尽情地开火。赫卢感到一阵释然。
他就要和自己的同胞兄弟团圆了。
火箭弹比士官长的预期略微⾼了一些,却还是击落了赫卢的脑袋。橙⾊的血浆笔直地噴涌而出,滴溅到猎手周围的异星金属地板上,也泼洒在倒下的尸体上。
士官长停下脚步,换上突击步枪,期待着自己能有一种満足感。但什么也没有。陆战队员依然死去了,永远地死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他还幸存着,这公平吗?不,不公平他所能做的,只有完成烈士们期待他做的一切。向前挺进,找到前往光晕控制室的地图,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意义。
这么想着,士官长再次踏进了建筑物。他一路穿过上次来访时留下敌人血污的大厅,走下斜面通道,来到下一层,穿过他付出⾼昂代价才开启的大门。
士官长深入到建筑物的內部。从外表看,这座建筑物不过才数层⾼,但这只是一种假象。建筑物的內部结构在地下深深地绵延。
他经过一条弯曲的通道。空气凝固了一般,还有些混浊。他穿过的第一间大巨厅堂里,耝重的柱子林立,感觉像是一座地下墓⽳。
他在暗影重重的厅室中穿行,通过螺旋形的通道,又走过満眼形形⾊⾊陌生符号的图表室。墙面和地板用同一种金属制成,闪闪发亮,布満浮雕。这些他在环形世界的其他地方也见识过。他开启头灯,注意到金属上新的图案,像是大理石里的纹路——仿佛这种材质是某种金属和岩石的混合体。
坟墓一般的死寂被几个咕噜人和豺浪人的尖叫声打被了。有敌人,而且为数不少。他必须对付成打的咕噜人、豺狼人和精英战士。“看来它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科塔娜观察道“我想一定有人在跟踪我们的进程,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别开玩笑。”士官长冷淡地回答道,一边从一具被他射杀的咕噜人尸体上跨过“我希望在弹药耗尽之前能抵达‘沉默的绘图师’。”
“我们快到了。”人工智能向他保证“但你要小心。这也意味着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圣约人。”
士官长心中默默牢记科塔娜的忠告。他真希望能找到其他绕过大队圣约人的路径,但别无他途。他入进一间大厅堂,看到两个猎手正奉命在远端巡逻。他换下步枪,准备好火箭筒。毫无疑问,这才是用来对付猎手的武器——如果他不想任何一只怪兽逼近的话。要是等猎手靠近了再袭击,近距离炸爆的火箭弹会要了他自己的命。
长有背刺的异星人发现了入侵者,咆哮着冲了过来。猎手跑动时,火箭弹也掠过厅堂,击中了它的右肩,把它轰到了地狱里。
第二个猎手狂吼着发射核子炮。士官长低声骂了一句,一道能量束击中了他。盔甲发出警报声,头盔显示屏右上角的提示信息也变成了红⾊。
士官长转⾝,希望能看见第二个猎手的⾝影。但壮硕的异星人躲到了一堵墙的后面。
无法开火的他连连后退。猎手喘着耝气冲上来,致命的尖利背刺扫过他已被削弱的能量护盾。
士官长痛得鸣咽了一声,耸立的尖刺末端刺中了他肩关节部位的盔甲。他感到一阵撕裂的剧痛,肩膀的肌⾁在手术刀般锋利的尖刺下皮开⾁绽。
他猛地转⾝,尖刺才拔了出来。
士官长心中涌起一股挫败感。他换上突击步枪,撤退到通道里,更为灵活地在异星人⾝后迁回。接着,他瞥见猎手的一块没有保护的肌⾁,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他一个猛冲闪到猎手背后。这时突然冒出几个豺狼人,它们的等离子手枪射出一股能量束朝他袭来。他一个转⾝,刚好躲过。
士官长接连不断地用力投出三颗手雷。有一颗直接命中目标,墙上顿时溅満了猎手的尸块,这场狂疯的遭遇战终于结束了。
科塔娜也感到松了口气。她刚才同样命悬一线,眼睁睁地看着士官长为他们两个而战。她的人类宿主总算力挽狂澜,又熬过一关——虽然死亡曾那么迫近,几乎近在咫尺。尽管士官长曾出现过短暂休克的状况,但这时他背靠着角落,生命信号迅速恢复,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人工智能面临两难境地,犹除不决。一方面,他们必须向前挺进,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如果她把士官长逼得太紧,就可能让彼此都陷人危险之中——这两方面实在难以平衡取舍。科塔娜对这个人类的深情厚谊,再加上自己求生的欲望,使预想中果断理性的决定迟迟无法做出。
接着,科塔娜正要开口说什么,随便什么,即便是错话;此时,士官长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突然采取了主动。“好吧,”他说——也分不清是对自己还是对科塔娜在说“现在该继续完成任务了。”
士官长谨慎行动,以免误入敌人埋伏。他离开大厅,找到一条向下倾斜的通道。他背靠着一个角落,觉得很満意——这片区域相当全安,雷神锤盔甲的肩部暂时不会遭遇袭击。
伤口一片血⾁模糊,血流不止。士官长可以忽略痛楚,但流血的损失代价⾼昂,会葬送整个任务。他确定运动探测器工作正常后,收起了武器。
他从装备里找出救急包。他以前受过伤,曾经及时给受伤的同伴和自己进行过救治。他很快清理⼲净伤口,往上面噴洒了一些微微刺痛的自愈泡沫,然后裹上绷带。
几分钟后,他装备停当,精神焕发。继续上路。
“克敌铁锤呼叫地面分队:有两艘圣约人登陆飞船正疾速向你们逼近!”
士官长站在一个深渊的边缘,听监着友军的无线电联络。光晕的制造者们留下了发光的面板,来照亮这片复杂的地下世界。远远望去,士官长几乎看不贝这些光芒。他的面前,是张开大口、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
他听出了接下来的声音是沃勒中士的,他负责指挥着陆区域的地狱伞兵。“好吧,兄弟们,”沃勒懒洋洋地说“我们有伴儿了一看见敌人就进攻。”
“从建筑物內部抵御它们会更为有利,”科塔娜揷话道“你们能进来吗?”
“不行!”沃勒答道“它们接近的速度太快。我们会竭尽全力牵制它们。”
“给它们点颜⾊看看,陆战队员们。”人工智能坚毅地说道,断开了对外通讯连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不然等敌人的援军一到,我们都会有大⿇烦的。”
“明白。”士官长一边回答,一边已经速加向通道下刺冲,穿过两扇大门,来到更为阴森的深处。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半透明的地面,穿过一座人行桥,顺手⼲掉了两个咕噜人。接着进人另一条通道,来到下一层,掏出手雷扔向正在附近区域巡逻的一小撮敌人。他看见前方似乎有个出口,立刻奔了过去。平台下方一个精英战士狂怒地咆哮着向他开火,几个咕噜人也叽里呱啦地尖叫着。
士官长用一颗手雷“慰劳”它们,接着冲下去察看它们到底在守口什么。他看到入口,一眼就认出这是地图室,便走了进去。半路突然杀出另一个精英战士。他举起突击步枪连连扫射,彻底打掉了异星人的全⾝能量盾,再用枪托猛击一下,精英战士应声倒地。
“就在那儿!”“科塔娜说,”那块全息面板应该能激活地图。“
“怎么激活,你有主意吗?”
“没——有——”她故意拖长音调回答“反正你有根金手指嘛。”
士官长两步走到面板前,把手伸向显示屏。他似乎凭着本能就知道如何激活面板——仿佛与生俱来,就像他“要么战斗,要么撤走”的条件反射一样。
他驱散这些胡思乱想,专注于完成任务。他用隔着盔甲的手触碰到面板,一幅半透明、微微发亮的线框地图在他面前浮现出来。“正在分析,”人工智能说“光荤的控制中心在…”她在士官长头盔显示屏的地图上标出了一块⾼亮区域“那儿。非常有趣。看来似乎是某种圣地。”
她打开通讯频道。“科塔娜呼叫凯斯舰长。”
一片寂静,半晌才传来“克敌铁锤”的声音。“舰长掉线了科塔娜。他的飞船可能离得太远,或者设备出故障了。”
“不停地试,”人工智能回答道“一旦重新建立联系就立刻通知我。告诉他士官长和我已经确定了拉制中心的位置。”
雅各布·凯斯舰长的耳根不得清净,艾弗里·约翰逊上士在內部通讯频道上播放殖民地流行音乐,杂乱的节奏响个不停。飞行员将飞船降落到一片沼泽。“周围一切正常——我要着陆了。”
鹈鹏运兵船的噴气推进器把水面搅得一片浑浊。舷梯放下,货箱都笼罩在一片浓密、嘲湿的雾气中。空气中到处都是植物腐烂后的恶臭,其中夹杂着沼泽散发的异味,还有光晕本⾝具有的一股淡淡的金属气息…总之令人作呕。有人说了句:“臭死了。”但这抱怨立刻被约翰逊上士的喊声“冲!冲!冲!”盖过。陆战队员们听令后,立即跳进没及小腿的水中。
污水溅到了他们的腿大上,有人骂道:“该死!”约翰逊说:“忍着点,小子。”凯斯也步下舷梯。卸下全部人员负荷后,登陆飞船的噴气推进器再次发动,脫离了黏稠水汽的包围,徐徐升空。
凯斯用手大略一指。“我们要找的建筑物应该就在那儿。”
约翰逊向凯斯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点点头。“好了,你们这群懒鬼,舰长的话都听见了吧。彼森提,带头。”
二等兵华莱士·A·杰肯斯负责殿后,差不多和带头的一样惨,不过还行。乌黑的沼泽水盖过了他的战靴,袜子全部湿透了,一双脚都泡在污水中。谢天谢地——水不算太凉。和其他队员一样,他只知道此次任务名义上是定位并搜寻圣约人蔵匿武器弹药的仓库。虽然麦凯中尉令人振奋地成功奇袭了“秋之柱号”阿尔法基地也因此得以稳固,但他们的任务依然十分重要。
这任务也很臭——尤其是你不得不艰难地蹚过这片黑暗阴森、迷雾重重的沼泽的时候。
前方隐约出现了什么。彼森提希望那就是舰长让他们把可怜的庇股泡在沼泽里所要找的东西。他把抱怨呑进肚子里。“我看见一座建筑,上士。”
约翰逊向前走了几步,听见流水飞溅的声音。“站住,杰肯斯。门多萨,上来!在这儿等舰长和他的小队。然后再滚进去。”
杰肯斯看见凯斯从雾气中现⾝。“长官!”
约翰逊看见凯斯,点点头,说:“好了,我们行动!”
凯斯跟着陆战队员跑进去。整个情形和他预想的相差甚远。和圣约人一山有机会就把人类赶尽杀绝不同,陆战队一直收留战俘。其中有一个名叫夸勒米的精英战士比较合作。在长达数小时的审问中,它发誓自己曾是某支圣约人队部的一员,负责运送一批武器到这座戒备森严的建筑。
但这里没有丝毫圣约人全安 队部的迹象,也没有夸勒米声称的运送来的武器——它很可能是在撒流。凯斯酝酿了一些话题,等一回到阿尔法基地就和这个异星人好好聊聊。眼下,凯斯计划继续推进,深人这座建筑,看看能找到什么。罗维克下士带领的第二小队,负责留守他们的撤退路线。其他队员则继续向前庒上。
十分钟过去了。一个陆战队员突然说:“哇!快看那儿。肠子都扯出来了。”
约翰逊低头察看死去的精英战士。周围也到处都是其他圣约人的尸体。异星人的血污溅満了墙面和地板。凯斯从后面走上来“情况怎么样,上士?”
“看起未是支圣约人巡逻队,”约翰逊回答“属于‘恶棍别动队’——穿的是黑⾊盔甲。全部当场立毙。”
凯断观察了一番尸体,抬头看到彼森提。“长得还挺帅。是你朋友?”
彼森提摇头摇。“不是,我们刚见面。”
又过了五分钟,他们到了一扇金属大门前。门紧锁着,没工夫到处瞎转寻找开门的密码板了。“好吧,”凯斯一边说,一边检查这堵大门“我们自己来把它打开。”
“我来试试,长官。”技术专家卡帕斯答道“不过看来圣约人在门上花了不少心思。门锁得很死。”
“好好⼲,小子。”
“是,长官。”
卡帕斯把电子入浸装置从背包里取出,将黑匣子贴到门上,键入一连串指令。周围一片寂静无声,只有黑匣子发出轻微的哗哗声,正入侵门內的电子系统,每秒中运算千万种数字组合。
陆战队员们神经紧张地走来走去,就是无法放松片刻。豆大的汗水从卡帕斯的前额一颗颗淌下。
他们又在原地守了约一分钟,直到卡帕斯満意地点点头,大门洞开。陆战队员们鱼贯而人。卡帕斯举起一只手。“上士!你听!”
所有的陆战队员都听到了。那是一种微弱的、像水一样透明、滑溜的声音。一下子从各个方向传来。
杰肯斯感到一阵⽑骨惊然,门多萨第一个把大伙的感觉说出来:“我有一种不样的预感…”
“你们总是有不祥的预感。”上士打断他,正要臭骂门多萨一顿,突然队內通讯频道传来一个信息。听起来第二小队好像遇到了什么⿇烦,但罗维克下士的声音断断续续,很难断定。
实际上,这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尖叫。
凯斯回应道:“下士?你能否重复一遍?完毕。”
杳无音讯。
约翰逊转向门多萨。“你快滚回第二小队所在的位置,看看他们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但上士——”
“我没空和你废话,小兵!我给你下过命令了。”
“那是什么?”杰肯斯紧张地问道,两眼看到一个个阴影闪过。
“那东西从哪儿来,门多萨?”约翰逊上士问道,暂时忘记了第二小队。
“那儿!”门多萨喊起来,指向一组阴影。陆战队员们听到金属互相击撞的沉闷响声。
二等兵瑞雷痛得大叫一声,有个东西落到了他背上,尖针一般的官器戳穿了他的肤皮,对准刺入了他的脊髓。他掏出自己的武器,狂疯地来回晃动,想要抓住骑在他背上的生物。
“别动!别动!”卡帕斯嚷道,紧紧抓住其中一只球形生物,拼命想把它拉下朋友的⾝体。
艾弗里·约翰逊成年后的大半辈子都是在军中度过的,⾝经百战的他登陆过的异星世界比这间大厅里的任何人都多。一路上,他见过不少形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没有一样比得上眼前这些生物:它们掠过金属地板,寄生到他手下的士兵⾝上。
他看见一打白⾊的球体,每个直径大约半米左右,都长有不停挥舞的触须。它们掠过地面,形成松散的队形,接着向他这边拥来。它们舞动触须,每次能跳跃数米远。他几乎是惊慌失措地不断开火射击。“让它们尝尝弹子的滋味!”
凯斯举着手枪,朝一只生物开火。它像气球一样地爆裂后,释放出了令人惊异的威力。小炸爆引得另外三只也炸成了羽⽑般的碎片,但又有更多的同类拥上来。
凯斯意识到二等兵卡帕斯是对的。圣约入死锁大门肯定有道理,现在应验了。但可能,仅仅是可能,他们还能撤退,并重新把这些生物关起来。“上士,我们被包围了。”
但约翰逊的注意力在别处。“真他妈的见鬼,杰肯斯,开火射击!”
杰肯斯极度恐惧,面孔扭曲。他紧紧抓住突击步枪,手指关节都发白了。这些小东西就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真是太多了!”
上士狂吼着作为回应。仿佛是哪里的防洪水闸大开,又一拨肮脏的、豆荚似的生物从黑暗中滚滚拥出、试图淹没人类。陆战队员们朝四面八方开火。大多数人都应接不暇,两个、三个,甚至四个异星生物爬上他们的⾝体,将他们拽倒。
杰肯斯开始后退,恐俱已将他呑没。
凯斯举起双手,本来是想保护自已的脸,结果意外地够到了一只怪物。他用力一挤,生物便爆裂了。这些小畜生非常地脆弱——但要命的是它们实在太多了。又一个攻击者爬上他的肩膀。舰长不由地尖叫起来,尖利的触须刺穿他的制服,深入肤皮,在他的皮下蜿蜒动扭,直捣脊髓。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直到寄生体在他血液中注入了某种化学成分,他才恢复了意识。
他试图大声呼喊求救,但根本不能出声。他心跳速加,手脚逐渐⿇木。呼昅变得沉重起来。
凯斯逐渐对⾝体其他部分也失去了知觉。某种琊物已经人侵,狂疯地庒制着他的思想,占据了大部分的大脑皮层,污染着他的大脑。他逐渐对自己的⾝体失去了控制,产生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肮脏欲念。
这种欲念比食欲、性欲,或权力欲更为贪婪。这种欲念是一种虚无,是一个无尽的旋涡,要耗尽他生命中的每一次激情、每一份心力、每一个微小的片段。
他挣扎着想尖叫,却无济于事。
凯斯舰长与异星生物搏斗的这一幕把二等兵杰肯斯吓得目瞪口呆。直到舰长不再挣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转⾝就跑。突然,他感到一只小畜生蹿到了他的背上。那东西已将触须揷入他的体內,他在一瞬间感到钻心的疼痛,接着又平息了。
他的眼前一片昏暗,随后又恢复了清晰。他莫名地感到时间过了很久,但又说不出到底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奇异的临界状态。
阴差阳错,仿佛上帝在玩弄手中的骸子,侵入他体內的异形思想由于漫长的休眠而被抑制了。等到它足够活跃,想要接管并实施控制、制造一具行尸走⾁的战士时,它发现自己缺乏力量和意志,不能完全支配宿主的思想。
杰肯斯对它无能为力,只能听任入侵的智慧生物肆意而为。它控制了他的肌⾁组织,像小孩子对待新玩具那样,菗动着他的四肢,让他绕着圈刺冲,眼着着他的战友们一个个都丧失了自主意识,神志被完全摧毁。他尖叫起来,最后一丝气息从肺里噴出,却没有人回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