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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唐门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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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玉祥看他不容自己开口,心头不有气,暗运十成功力,面击上去。蓝褂老者看他举掌硬接,大喝一声,左手又是一掌劈落。

  卓玉祥少年气盛,岂肯退让,同样左掌上,全力接去。但听“蓬”的一声大震,四手交接,两人之间,顿时掷起了一阵罡力劲风,游,吹得丈许外的苏绣帐,金钩晃动作响。

  卓玉祥和他三掌硬拼,接是接下来了,但一个人被震得登登的连退了五六步,一阵血气浮动,心头起伏,只是气。

  蓝褂老人也同样感到心浮气动,他望着卓玉祥,双目隐杀机,厉笑道:

  “好小子,老夫今饶你不得…”人随声起,双掌扬处,正待扬起!

  突听有人喝了声:“有话好说!”

  眼前轻风飒然,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蓝衫相公,举袖一拂,自己正待扑起的人,竟似被一股无形潜力所阻,再也无法扑纵过去!一时不觉骇然惊顾,洪喝道:

  “尔又是何人?”

  这蓝衫相公,正是白玉霜,他朝蓝褂老者淡淡一笑道:

  “在下兄弟,是应庄主之邀而来,庄主怎的翻脸不认人了?”

  卓玉祥道:“白大哥,他不是那个唐庄主。”

  蓝褂老者洪喝道:

  “胡说,老夫唐思恭,如何不是了?”

  白玉霜含笑道:

  “老丈如果是唐庄主,邀约在下兄弟前来贵庄,如何不识?”

  “老夫几时邀约你们来的?”

  白玉霜一指站在门口的青衣使女,说道:

  “老丈不信,尽可以问问这位姑娘,在下三人,可是庄主亲自领上楼来的?”

  蓝褂老者目注青衣使女,问道:

  “玉兰,你倒说与老夫听听。”

  青衣使女躬身应是,说道:

  “这三位确是庄主方才亲自领上来,庄主要这位相公和姑娘留在外面,就领着这位相公进入小姐房中来了。”

  蓝褂老者怵然道:

  “这是什么人假冒了老夫?”

  青衣使女惊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个小婢就不知道了,但方才庄主身上穿的,好像是一件古铜长袍…”

  白玉霜笑道: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方才那个假冒庄主之人,确和庄主生得一般无二,无怪贵庄上下都被他蒙骗过去了。”

  蓝褂老者道:“他人呢?”

  卓玉祥朝前指了指道:“老丈穿窗而入之时,他还站在踏上,不知何时,被他逃走了。”

  蓝褂老者急道:“他对小女怎么了?”

  随着一个箭步,掠了过去,掀起绣帐,仔细瞧了一阵,敢情看到那姑娘虽然昏未醒,但并未发生意外。

  才算放下了心,随手放下帐子,回身退下,一面拱手道:“老夫还未请教三位贵姓大名,如何称呼,那贼子把三位领来,又是为了什么?三位能否明白见告?”

  白玉霜介绍了自己三人,然后又把此行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唐思恭(蓝褂老者)歉然道:

  “这么说来,这贼子乘老夫不在,假冒了老夫,并要唐门七星,对三位施袭,非要三位亲眼目睹,老夫背了黑锅,真还有口难辨。”

  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急急说道:

  “这么说,卓少侠的一颗辟毒珠,已被贼人取去了。”

  卓玉祥微微一笑道:

  “没有,他取走的只是一颗假珠而已。”

  唐思恭道:“难道少卓侠早已知道他是假冒的人了?”

  “那也不是。”

  卓玉祥接着道:“因为白大哥看他说话之时,眼神闪烁不正,心中觉得可疑,故而以‘传音入密’要在下不可把真的辟毒珠交给他,务必随机应变,静以观变。正好在下身上,有一颗寒铁念珠,和辟毒珠一模一样,这就把那颗寒铁念珠当作辟毒珠,交给了他。”

  唐思恭浓眉轩动,呵呵大笑道:

  “无怪卓少侠任由他逸去,并未急着追踪下去了。”

  话声一转,接着又道:“小女中人暗算,经她七叔喂寒门解毒丹无效,一直昏不醒,老夫还是今晨才得到的信息,匆匆赶来。不想贼子居然假冒老夫,指挥唐门七星袭击不成,又以老夫身份出现,把三位引来,企图骗取卓少侠的辟毒珠。由此可见卓少侠此珠,必可解小女身中之毒,卓少侠可否赐借宝珠,解救小女性命,老夫感激不尽。”

  卓玉祥道:“救人之事,在下既然遇上了,自是义不容辞。”

  唐思恭大喜过望,连连拱手道:“多谢卓少侠。”

  卓玉祥从怀中取出辟毒珠,随后递了过去,一面说道:

  “庄主可把此珠,握在令媛掌心,大概有顿饭工夫,就可化解剧毒了。”

  唐思恭接过辟毒珠,口中再三称谢,立即转身急步起近前。

  青衣使女不待吩咐,挂起了罗帐。

  唐思恭从棉被中取出女儿左手,把辟毒珠放在她掌心,然后又轻轻的替她把五指握这时天色逐渐昏暗下来,青衣使女在房中掌上了灯。

  唐思恭吩咐道:“玉兰,你去关照厨下,做几式下酒菜,送到小姐房里来,老夫要和白少侠、卓少侠三位,痛饮几杯。”

  青衣使女玉兰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唐思恭一手捋须,呵呵笑道:

  “二位请坐。”

  这里虽是人家闺女的绣闺,但辟毒珠在人家唐姑娘手中握着,白玉霜、卓玉祥二人自然不会轻易言退,这就相继落坐。

  唐思恭含笑道:

  “三位是路过敝地,还是…”

  白玉霜道:“卓贤弟、慕容妹子是上峨嵋去的。”

  唐思恭啊了一声,问道:

  “卓少侠二位要去峨嵋哪里?”

  卓玉祥道:“伏虎寺。”

  唐思恭道:“二位可惜迟来了一天,昨天白天,峨嵋伏虎寺天还上人,还在成都敝庄盘桓,老夫就是庄中有客,今天才从成都赶来。”

  白玉霜道:“宝庄原来是在成都。”

  唐思恭道:“正是,这里原是寒门一处别业,小女生喜静,故而经常住在这里,唉,要是老夫在此,小女也许不会中人暗算了。”

  卓玉样听他提到天还上人,忍不住问道:

  “庄主和天还上人是素识么?”

  唐思恭点头道:“不错,老夫和天破大师、天还上人,相识数十年,他们只要到成都来,都会到寒庄盘桓,这两位有道高僧,可说是老夫方外至,卓少侠二位要去峨嵋伏虎寺,如有需要,老夫倒可作书介绍。”

  卓玉祥道:“这倒不用了,在下是替天破老师父送信去的,不过在下只是想请教庄主一件事。”

  唐思恭道:“请教不敢,卓少侠想问什么,只管请说。”

  卓玉祥道:“在下和天还上人不,不知他为人如何?”

  唐思恭心下微微一怔,他自然听得出卓玉祥的口气,似乎对天还上人有什误解之处,这就脸容一正,说道:

  “老夫和天破、天还,相数十年,这师兄弟二人,个性迥异,天破大师一生峻严,言出法随,天还上人为人随和,一向沉默寡言。

  伏虎寺僧侣,把两人比作一个如夏日之可畏,一个如冬日之可爱,但都不失为一代有道高僧。”

  卓玉祥心中暗道:“这正是天还上人心机极深之处,哼,你纵然伪装多年,我也要揭穿你害死掌门师兄的阴谋。”

  但口中却敷衍着道:“多谢庄主指点。”

  说话之时,青衣使女已在房中一张八仙桌上,摆好四副杯筷,接着由两名婆子陆续送上酒菜。

  唐思恭起身笑道:

  “小女中毒昏,尚未清醒,老夫只好在这里略备小酌守候,肴淡酒,实在简慢得很,三位请随便用些吧。”

  主人已在肃客,白玉霜、卓玉祥、慕容贞三人,也就不好再客气了,大家依次入座。

  青衣使女玉兰手执银壶,在四人面前的酒杯中,斟了酒。杯是银杯,筷是银筷,这是四川唐门宴客的规矩。

  唐家是以毒药名江湖,听到毒,任何人都会谈虎变,唐门宴客,用银杯、银箸,正是让客人安心饮用的意思。那是因为银器只要沾上一点毒,就会变得乌黑,一看就知也唐思恭举起银盏,含笑道:

  “三位远征,唐门七星开罪于前,小女受惠于后,说什么也该整治一席酒筵,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今晚只能算是小酌,来,来,老夫这就先干为敬,聊表对三位的谢忱。”说完引盅一饮而尽。

  白玉霜道:“庄主好说,在下兄弟,都不善饮酒。”他只举杯浅饮了一口。

  卓玉祥不好意思,和唐思恭干了一杯。

  慕容贞道:“我不会饮酒。”

  唐思恭含笑道:

  “随意、随意,姑娘不会饮酒,那就少喝些,用菜好了。”

  慕容贞举起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唐思恭看大家并未动筷,举筷道:“菜快凉了,大家请用菜。”

  他身为主人,在每样菜肴上,都夹了一筷,先行吃了,以示无他。

  白玉霜看他尝过,才行下筷。唐思恭只作不知,只是殷勤劝酒、劝菜,两名老婆子还在陆续上莱,但每一道菜,都由唐思恭先行动筷,尝过一口,大家才安心食用。

  这一顿虽是小酌,但每一式菜,都做的十分精致,香味俱佳,唐思恭外貌严肃,谈风显趣,席间宾主谈笑,极为融洽。

  正当此时,只听绣帐中一声低吁!

  青衣使女玉兰急步走了过去,口中惊喜的道:

  “庄主,小姐醒过来了!”

  唐思恭急忙放下杯筷,起身跟了过去,跨上踏,柔声道:

  “孩子,你果然醒过来了。”

  唐思娘眨动双目,轻唔了一声道:

  “爹爹,女儿是在作梦么?”

  唐思恭道:“思儿,孩子,你真的醒了,而且身中剧毒,也已经完全解去了。”

  唐思娘道:“女儿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当真完全好了,女儿想起来走走。”

  唐思恭道:“好,好,你自该起来,亲自谢谢卓少侠才是。”

  一面朝青衣使女吩咐道:“玉兰,你快去关照厨下,替小姐熬一锅粥送来。”

  青衣使女答应一声,迅速出房而去。

  唐思娘目光一抬,才看到自己房中,还有三位外客在座,不觉粉脸一阵红晕,低低的叫道:“爹,他们是什么人呢?”

  唐思恭呵呵一笑道:

  “孩子,你先瞧瞧左手掌心握着什么?”唐思娘听得奇怪,举起左手一看,果见自己掌中,还握着一颗乌金弹子,不觉奇道:“爹,女儿干么握着这颗铁弹子。”

  唐思恭蔼然含笑接过,道:“孩子,这不是铁弹子,这是辟毒珠,若无此珠,还能解你身中之毒。”

  说到这里一指三人道:“孩子,快去见过白少侠、卓少侠和慕容姑娘,今晚要不是他们三位远征,卓少侠慨借宝珠,唉,为父研了几十年毒药,说来惭愧,连自己女儿中了毒,都束手无策呢!”

  唐思娘听了爹的话,果然朝白玉霜等三人一一见礼。白玉霜等三人也还礼不迭。

  只觉这位唐门千金便服素妆,虽然脸色略见憔悴,但更觉楚楚动人,尤其在灯光之下看来,使人有清新柔美的感觉。

  唐思恭把手中一颗辟毒珠,送到卓玉祥面前,拱拱手道:“小女多蒙卓少侠赐救,此恩此德,老夫父女没齿难忘,卓少侠请把宝珠收好了。”

  卓玉祥连忙拱手还礼道:“庄主言重,在下愧不敢当。”

  接过辟毒珠,一手揣入怀中。

  唐思恭见三人站着说话,连连抬手道:“三位请坐。”

  白玉霜道:“令媛剧毒已祛,在下理当告退。”

  唐思恭道:“今晚真是简慢之至,老夫已要他们收抬了三间客房,那就委屈三位,权宿一宵了。”一面抬头朝门口叫道:“玉兰。”

  只听那青衣使女在门口“唷”了一声,掀帘走人,躬身道:“庄主有什么吩咐?”

  唐思恭道:“你领白少侠三位,到客房休息。”

  青衣使女躬身领命,朝三人福了福道:“小婢替三位领路。”

  白玉霜三人别过唐思恭父女,随着青衣使女下楼,一直走到中院,折人一进院落,石砌栏杆,一排三间楼宇,倒是十分清幽。青衣使女脚下一停,躬身道:“这里就是宾舍了,楼下是书斋、客室,楼上是三间卧房,三位请进,恕小婢告退了。”

  白玉霜道:“姑娘请回,不用招呼了。”

  青衣使女躬身一礼,便自退去。

  三人跨上石砌,面是一间布置简洁的客室,点燃着四盏角灯,灯光柔和,中间一张小圆桌上,放着一个茶盘,沏了一壶香茗,四个细瓷茶盅。左首是一道楼梯,铺着紫红地毯。

  卓玉祥道:“咱们在这里坐一会,还是先上楼去瞧瞧?”

  慕容贞用手掩着樱,打了个呵欠,说道:

  “你和白大哥坐会聊聊,我有些困,想先上楼去休息了。”

  白玉霜道:“大家都折腾了一天,早些休息也好。”

  话声甫落,只见卓玉样也张开了口,打着呵欠,心中不暗暗觉奇怪,回头看去,两人脸色如常,并无不对之处,也就并不在意。

  登上楼梯,是一条走廊,一排三间卧房,房间都敞开着,每一间房中,都点着银虹,灯光明亮,照着光可鉴人的黄漆地板,当真收拾得纤尘不染!

  白玉霜走在前面,他仔细的察看了三个房间,就要慕容贞睡到靠走廊最后一间,卓玉祥睡中间,自己睡在最外面一间,以防万一发生什么事故,自己好有个照应,一面说道:

  “卓贤弟、小妹子,你们都可以去休息了。”

  慕容贞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说道:

  “白大哥、卓大哥,那我就先睡了。”

  说罢,翩然朝房中走去,随手掩上了房门。只要看她急于回房,显然已是很困倦。

  白玉霜心头不又暗暗生疑,但没有明言,他和卓玉祥也就各自回房。

  这是唐门别业接待宾客之处,虽然说不上布置得如何讲究,却也相当不错。

  白玉霜掩上房门,走近临窗一张靠椅上坐下,仔细思索着两个唐思恭说过的话,和方才发生之事,总觉得其中有着蹊跷,但一时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就以卓玉祥、慕容贞二人来说,一再的打着呵欠,好像已经熬了几个夜似的,一个练武的人,内功修为已有相当火候,就算一、二个晚上不睡,也不致于如此急于想睡。

  如说方才酒菜中,有什么问题,但每一样酒莱,那是唐思恭先下筷尝过,何况用的是银筷银杯,决不可能下毒。

  正在思忖之际,突听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从墙头掠落天井。

  白玉霜耳朵何等灵敏,相隔虽远,依然听得十分清晰,心头止不住暗暗冷笑。

  那人飞落天井之后,就很快的往楼梯上走来!他似乎并无掩饰行藏之意;但却走的甚是慌张!

  白玉霜觉得奇怪,他本来不想喝问,看他有些什么企图?但来人既然明着登上楼来,他就不得不问了。

  就在他正待出声喝问之际,只听门上已起了“剥落”弹指之声。

  白玉霜问道:

  “什么人?”

  门外是个女子的声音说道:

  “少侠快请开开门!”

  白玉霜听出这女子声音竟是唐思娘的口音,心中更觉奇怪,起身开出门去,故作惊奇的道:

  “会是唐姑娘!”

  唐思娘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更笼罩了一层惊惶之,很快就闪人房中,才缓缓吁了口气,歉然道:

  “白少侠,对不起,我看你房中还有灯光,所以叩了你的房门。”

  听她口气,卓玉祥、慕容贞的房中,已经熄了灯!

  唐思娘目中忽然隐含泪光,扑的一声跪了下去,说道:

  “我夤夜赶来,要请三位救救我性命…”

  白玉霜不好伸手去扶,忙道:

  “唐姑娘快快请起,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唐思娘含泪站起,接着道:“我知道三位是侠义中人,才来向三位求助,万望白少侠仗义援手,救救我才好。”

  白玉霜道:“唐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思娘拭拭泪道:“他…他不是我爹爹…”

  白玉霜听得一惊,讶异的问道:

  “唐姑娘,你是说那位庄主不是令尊?”

  唐思娘点点头道:“是的,他只是假扮我爹的人。”

  白玉霜道:“这就奇了,先前把在下兄弟引来贵庄的,是一个身穿古铜长衫的人,他也自称是令尊,骗取卓贤弟的辟毒珠。后来身穿蓝褂的庄主,穿窗而入,把他惊走,幸亏卓贤弟交给他的并不是真的辟毒珠,但后来的这位庄主,却把姑娘救醒过来…”

  唐思娘道:“第一个假冒家父的人,我没有看到,但后来的这一个,他明明是假冒之人,并非家父。”

  白玉霜问道:

  “唐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唐思娘道:“他是劫持我的几个人之一,我声音听得出来,他虽然竭力模仿着我爹的声音,但我一听就不是。第二、家父固先母生我而死,所以替我取名思娘,家父一直叫我思娘,从没叫我思儿的,他叫我思儿,一开口就不对了。”

  白玉霜手,沉道:“这个…”

  唐思娘道:“白少侠,你无论如何要救救我,我看家父八成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不然,这贼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冒充家父的。”

  白玉霜看她说的不像有假,一时心中好生为难!

  就在此时,只听院落间响起了一阵开门之声,一个使女的声音说道:

  “庄主请进。”

  唐思娘听得一怔,说道:

  “是他来了!”

  口中说着,迅快的闪身出房,在走廊上推开一扇后窗,纤手轻按,人如飞鸟“唰”的一声,穿窗而出。白玉霜目送她离去,回身掩上了房门。

  只听楼梯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接着房门上有人轻轻叩了两下。

  白玉霜故意问道:

  “谁?”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少侠睡了么?”

  白玉霜道:“你是什么人?”

  那女子声音道:“是庄主来了。”

  “哦!”白玉霜开启房门,果见唐思恭脸堆歉笑,连连拱手道:“打扰、打扰,白少侠还没睡吧?”

  白玉霜道:“原来是庄主,在下尚未入睡,庄主请进。”

  唐思恭朝向后随来的使女挥挥手道:“你到楼下去。”

  那使女应了声是,退下楼去,唐思恭跨进房中。

  白玉霜道:“庄主请进。”

  唐思恭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白玉霜问道:

  “庄主夤夜见访,必有见教。”

  唐思恭道:“白少侠说得极是,老夫正有一事,前来求助。”

  “求助?”白玉霜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不知他又有什么事,要自己相助,目光一抬,含笑道:

  “庄主好说,求助不敢,庄主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说无妨。”

  唐思恭浓眉深锁,轻轻叹息一声,才道:

  “方才承蒙卓少侠慨借辟毒珠,救了小女一命,但老夫发觉她不是小女,只是一个假冒之人。”

  这话听得白玉霜又是一怔。

  唐思娘刚刚来过,说这位庄主,是假冒她爹之人,如今唐思恭却说他女儿是别人假冒的。

  到底是谁真谁假,真把自己给听糊涂了。心念转动之际,一面问道:

  “庄主是说那个解了剧毒的姑娘,并不是令嫒?”

  唐思恭道:“正是,此人易容而来,差点连老夫也给瞒过了。”

  白玉霜问道:

  “庄主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唐思恭道:“她虽然易容而来,但小女的声音,老夫总听得出来,她一开口,老夫就发觉她不是小女了。”

  启玉霜道:“也许是中毒方醒,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庄主。”

  唐思恭道:“不,光是音不对,老夫也不敢如此肯定。”

  白玉霜问道:

  “庄主还发现了什么?”

  唐思恭道:“小女自幼怕痛,不肯穿耳,老夫只此一女,也就由她,因此小女从无耳孔,但假冒小女之人,却穿有耳孔,分明不是小女了。”

  “唔!”白玉霜唔了声,问道:

  “庄主对此事准备如何处置呢?”

  唐思恭为难的道:

  “老夫方寸已,特来向白少侠求教。”

  白玉霜微微攒眉问道:

  “庄主可有什么仇家么?”

  唐思恭道:“寒门三百年来,以毒药暗器名世,老夫纵无仇家,但江湖上难保没有和寒门作对之人。”

  这话说得很含糊。

  白玉霜道:“如此说,庄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唐思恭道:“老夫一向格遵祖训,很少在江湖走动,自知并无和人结怨之处,因此小女被人暗下奇毒,使老夫深感意外。”

  白玉霜道:“那么庄主要在下兄弟如何相助呢?”

  唐思恭道:“白少侠在前山遭到寒门七星袭击之后,袭击未成,那假冒老夫的贼人,又把三位引来寒庄,就以这一件事来说,大致可以分作两回,前者地假冒老夫,传令要寒门七星对三位施袭,无疑要置三位于死地,但施袭不成,把三位引来寒庄,又以小女身中剧毒为由,则显然是在骗取卓少侠的辟毒珠了。”

  白玉霜点点头道:“庄主分析得极是。”

  唐思恭续道:“由此推断,此人和三位之间,必有怨嫌,故而有把三位一举除去之意,及至袭击不成,才企图骗取卓少侠宝珠。可见此人对三位身边之事,十分熟悉,此人是谁,三位仔细想想,也许可以想得出来。”

  他不待白玉霜开口,接下去道:“这和在下小女身上下毒,及派人假冒小女,极相近似。”

  白玉霜道:“庄主的意思…”

  唐思恭道:“老夫说的相似,并非事情相似,而是说此人的用心相似,必有阴谋,老夫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就不能打草惊蛇,因此想请三位略助一臂之力。”

  白玉霜道:“庄主可有腹案?”

  唐思恭浓眉微蹙,摇摇头道:“目前老夫还想不出对策,但他劫持小女,必有需索,老夫只想三位在敝庄屈留几,如能擒住此人真相就不难大白。”

  白玉霜道:“好吧,此事容在下和卓贤弟他们商量之后,再行答覆,庄主意下如何?”

  唐思恭拱拱手道:“白少侠说得也是,时间不早,老夫那就不打扰了。”

  白玉霜道:“庄主好走,在下不送了。”

  唐思恭连说不敢,回身下楼而去。

  白玉霜送到楼梯口,便自回转,伸手阖上房门,耳听唐思恭履声囊囊,已经行出院门。

  这就一个箭步,掠近后窗,微一气,身如一缕轻烟,穿窗而出,隐身暗处,目光转动。

  就见一名青衣使女手提风灯,引着唐思恭穿过长廊,朝前院走去。白玉霜利用夜,掩蔽行藏,一路远远昂随下去。

  唐思恭从前院折入左首一进院落。但见花木扶疏,假山,花架,布置清幽,一排三橄敞轩,正是他的书房,此时还隐隐有灯光透出。青衣使女提灯前行,到得月门口,便自停步,侧身让路。

  唐思恭一手拈着花白长髭,举步跨进书房,忽然脚步一停,沉声喝道:

  “什么人?”只听一个苍老声音说道:

  “庄主,是我。”

  白玉霜身形飘动,一下掠近南首窗下,隐入一片花丛之间,凝目看去。

  只丸那说话的原来是“唐门七星”中的那个山羊胡子老头。唐思恭身躯微震,惊异的问道:

  “七叔发现了什么?

  “庄主说得是。”山羊胡子老头弯着,凑上一步,说道:

  “对方有信来了。”

  “信?”唐思恭双目光暴,急急问道:

  “是谁送来的?”

  山羊胡子老头耸耸肩道:“没有人送来,是我在咱们大厅门口的门梁上发现的。”

  唐思恭道:“他信上怎么说?”

  “小老儿没有拆。”山羊胡子老头把手中一个信柬,朝唐思恭递去,一面接着道:“一脚送到这里来,请庄主过目。”

  唐思恭按到手中,抬目问道:

  “七叔,咱们在大厅上,不是有两名弟子守着么?”

  山羊胡子老头只有是耸耸肩,道:“人是两个,只是都被人家点了睡,一点也不知道。”

  唐思恭气愤的重重哼了一声,一手撕开封口,出一张笺纸,只看了一眼,就发怒声道:

  “好个贼子,竟敢要胁老夫。”

  山羊胡子老头在旁道:“庄主,他信上说些什么?”

  唐思恭把手中信笺,递了过去,愤愤的道:

  “七叔,你拿去看看,就知道了。”

  山羊胡子老头接过信笺,念道:

  “贵门天绝地灭七宝图,巧夺造化,为暗器之绝,未悉可否赐借一阅,予企盼之,知名不具。”他念到这里,抬目道:“这家伙居然垂涎咱们的七宝图,这是咱们老祖宗世代相传的物,连小老儿都没有见过。”

  白玉霜不知他们说的“天绝地灭七宝图”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想来一定是极为珍贵之物了。

  唐思恭深深叹了口气道:“别说七叔了,连老夫都没有见过。”

  山羊胡子老头两颗豆眼一瞪,惊异的道:

  “庄主也没有见过?”他言下之意,似有不信。

  唐思恭道:“七叔想必听人说过,这是咱们七世祖研创的七种霸道暗器,只要听它在名称上,冠以‘天绝地灭’四字,杀伤力之强,世无其匹,历代祖先因这七种暗器,如果一旦恶之手,将造成不可挽救的杀孽。因此把‘七宝图’封存在铁盒之内,就是本门各代当家,也只是当作列入代之物,不准开封,老夫自然也没有见过。”

  山羊胡子老头耸耸肩,笑道:

  “原来如此,小老儿听是听说过,只是并不详细,那么‘七绝散’呢?”

  “‘七绝散’也是本门物,历代相传,不准配制。”唐思恭看了他一眼,问道:

  “七叔怎么问起‘七绝散’来了?”

  山羊胡子诡笑道:

  “小老儿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接着两颗豆眼一转,问道:

  “庄主该怎么办?”

  唐思恭沉道:“七叔之意呢?”

  山羊胡子老头耸耸肩道:“小老儿一切都听庄主的,庄主如何决定,要小老儿如何去做,小老儿就如何去做。”

  唐思恭敢情心里极烦,抬抬手道:“时间不早了,七叔去休息吧,这事老夫要仔细想想,才能决定。”

  山羊胡子老头笑了笑,把手中信笺,放到桌上,说道:

  “庄主也该早些休息了。”说着,便自退出。

  白玉霜只觉这山羊胡子老头目光闪烁不定,分明心中有鬼,暗暗觉得可疑,这就移动身形,尾随着他身后,跟了过去。这老头果然行动诡异,他走出书房之时,还是弯着,规规矩矩一步一步的走着,但等到转出长廊,就像猴子一般,迅快的往两边一瞧,脚下突然加快,奔出右首门,是一条巷,他飞一般往后进奔去。白玉霜远远跟踪,转眼工夫,穿过了几重屋宇,又回到后进。

  这会山羊胡子老头忽然双足一点,轻如狸猫,一下跃登风火墙,双臂一抖,身形凌空扑起。足尖在檐角一点,只轻梢一闪,便落到左首一排楼宇的花窗前面,再一闪身,隐入暗处。

  白玉霜目光一注,便已认出那一排花窗,正是唐思娘的闺房,心中暗暗冷笑,忖道:

  “看来这唐思娘果然大有问题!”

  他因这屋宇前面,无处掩蔽,因此没有再近过去,只是在转角暗陬,站定下来,远远盯住山羊胡子老头。

  屋中已经没有灯光,那不是说唐思娘已经睡了,也许她故意熄去灯火,才好把玉兰支使出去。

  山羊胡子老头掠到窗下,显然也十分谨慎,在窗下暗处,等半晌,才举起右手,轻轻叩了两下。没过多久,但见两扇窗户缓缓开启,山羊胡子老头迅捷如猴,穿窗而入。

  白玉霜急忙长身掠起,掩到窗前,侧身站定,凝神听去。只听唐思娘的声音说道:

  “七公,事情如何了?”

  山羊胡子老头轻笑道:

  “七公办事,还会有问题吗,自然是照咱们商量好的去做了。”

  白玉霜心中暗道:“不知他们商量好的,是什么阴谋?”

  唐思娘喜道:“七公,快说咯,你怎么做的呢?”

  山羊胡子老头模着山羊胡子,笑道:

  “这还不简单,七公把大厅门口那两个小子点了睡,把信柬钉上门梁,然后再现出身去,替他们解了道,还训了他们几句,要他们以后在值岗的时候,少打磕睡。”

  白玉霜听到这里,不觉暗“哦”一声,忖道:

  “原来这山羊胡子老头早已就勾结外人,亏他还是唐思恭的七叔。”

  唐思娘笑的打跌,说道:

  “七公!你老人家这一手真绝,他看了怎么说?”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唐思恭而言,女儿称父亲,当然不会用“他”字的,除非她不是女儿!

  山羊胡子老头摇摇头道:“思娘,说实在,七公一点也看不出来!”

  唐思娘一怔道:“七公看不出来?”

  “唔!”山羊胡子老头道:“七公活了这一大年纪,江湖上的事儿也见得多了,但仔细看来,他不像戴着面具,也不似易过容的。”

  唐思娘道:“七公那是说他真是我爹了?”

  直到此时,白玉霜才听得明白过来,敢情是唐思娘向七公求助,七公才以送信为由,到书房去的。这么说,唐思娘不像是假的了。

  山羊胡子老头一手捋须,沉道:“七公是说一时之间,不易看得出来,唉,如若他真是假的,脸上必然会戴有人皮面具,那该是世间制造最好的人皮面具了,若是易了容,那也是江湖上最好的易容高手了。”

  唐思娘急道:“七公,你老是唯一看着爹长大的人,难道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山羊胡子老头直是摇头,说道:

  “一个人要去假扮另一个人,不论他模仿得多像,在举止行动上,总会有些小地方,不能完全学像的。但他一举一动,和你爹简直一模一样,他如是假扮你爹,也是天底下最成功的假扮之人。”

  唐思娘不依道:“七公,你老这话不是白说么?”

  山羊胡子老头耸耸肩,笑道:

  “还有呢,你要不要听?”

  唐思娘道:“还有什么?”

  山羊胡子老头道:“就是‘天绝地灭七宝图’…”

  “哦!”唐思娘哦了一声,问道:

  “‘七宝图’,他怎么说?”

  山羊胡子老头道:“说起‘天绝地灭七宝图’,因为这是咱们唐家历代相传,归当家的掌门人掌管,七公也只是小时候听说过,七公定下这条计,就是要探探他的口气…”

  唐思娘道:“他说的对不对?”

  山羊胡子老头道:“没错,他说的话,如果不是唐门当家,外人是说不出来的。”

  唐思娘道:“何以见得?”

  山羊胡子老头道:“外人不会说的如此清楚…”

  唐思娘问道:

  “七公,你快说咯,他怎么说的嘛?”

  山羊胡子老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其实,就是他说对了,七公也无法判定他的真假,只是有一点,倒使我有些相信了。”

  唐思娘等着想听他说出“天绝地灭七宝图”的秘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口气就转了。

  她自然有些失望,只是淡淡的问道:

  “七公相信他什么?”

  山羊胡子老头道:“是我多问了他一句‘七绝散’,他对七公忽然问好似动了疑,七公就有几分相信他了。”

  唐思娘道:“这话怎么说呢?”

  山羊胡子老头耸耸肩道:“他若是假扮之人,就不是唐家的人,不是唐家的人,就不用关心唐门的秘密,七公多问一句‘七绝散’,他知道可以说,不知道,也可以含糊其词,把话岔开去,用不着对七公起疑,所以…”

  白玉霜站在窗外,听得暗暗点头,忖道:

  “此人不愧是个老江湖!”

  唐思娘显然有些不服气,接口道:“所以七公认为他不像是假冒的人?”

  “嗯!”山羊胡子老头道:“不过七公倒怀疑一件事。”

  唐思娘偏着头问道:

  “七公,你老怀疑什么呢?”

  山羊胡子老头道:“七公倒怀疑你是假冒的!”

  话声未落,右手一探,使了一记“赤手缚龙”五指一翻,快疾无伦朝唐思娘右腕脉门抓去。今晚当真变化多端,这一下,自然大出白玉霜意料之外。

  山羊胡子老头这一抓,出手奇快,显的手法老到,功力极深,就是白玉霜也认为唐思娘极难躲闪得开。

  那知唐思娘身子轻轻一侧,右手往后一缩,就错了开去,口中失声道:

  “七公,你老人家怎么啦?”

  山羊胡子老头一抓落空,一双豆眼之中,光暴,沉喝道:

  “好身法,就凭你这一着,就可以证明你不是思娘了。”

  唐思娘吃惊的道:

  “什么,七公,你说我是假冒的?你老是跟我开玩笑吧?”

  山羊胡子老头沉喝道:

  “不要叫我七公,难道唐老七还会冤枉你不成?”喝声中,右手箕张,朝唐思娘过来。

  唐思娘畏怯的道:

  “七公,你…”她脚下连连后退,快要退到房门。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开启,唐思恭一步冲了进来,口中喝道:

  “丫头,还不给我躺下?”挥手一掌,朝她身后拍到。

  唐思娘正在后退的人,不妨身后有人冲人,更不防突然向她出手。

  一时自然更来不及躲闪,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被震得随掌飞起,直向山羊胡子老头立身之处飞去。

  就在此时,突听后窗外有人沉喝一声:“七叔小心!”“砰”后窗被人一掌震碎,一道人影,迅疾穿窗而入。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唐思娘被唐思恭一掌震飞过去。快到山羊胡子老头身前之时,娇躯突然横跃而起,双手齐发双脚也跟着飞踢出去。

  你别看她方才还是一副荏弱无力的模样,这—下身手可着实娇捷,就在这一瞬之间,双手掌指齐施,攻出了四招,双足连环,也踢出了三腿。

  山羊胡子老头一身武功,原也极高,何况在唐思娘飞来之时,后窗外已经有人出声示警。

  但饶是如此,总究迟了半着,还是被得往后连退两步,几乎就着了唐思娘的道。

  唐思娘袭击不中,翩然后退,从后窗穿窗而入的人,也及时飞身落地。

  白玉霜目光一注,差点就惊“咦”出声!原来从后窗穿窗进来的人,居然又是一个须发花白的浓眉红脸老者——毒龙唐思恭。

  白玉霜目光迅快一转,就发现两个唐思恭的不同之处!

  不,两个唐思恭,同样生得方面大耳,浓眉如带,巨目似鹞,须发花白,脸色红润。不仅在外表上看来一模一样,如假包换,就是举止,气度,也无不酷肖。

  一定要说两人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从后门口冲进来的唐思恭,稍微矮了一些,这要不是两个人碰在一起,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还有一点显著的不同之处,就是两人身上的衣衫了!

  从后窗穿窗而入的唐思恭,身上穿的是天蓝大褂,扎脚。从房门口冲进来的唐思恭,身上穿的是古铜团花缎子长袍。

  好了,就凭两人的衣衫,就已经分出真伪来了。不,白玉霜是从他出手上,早就分出真伪来了。

  那穿古铜长袍的唐思恭,冲进房门,不就举手一掌,拍向唐思娘么?他这一掌,并没用上真力,只是把唐思娘推向山羊胡子老头唐老七,以便她出手袭击,把唐老七制住,如此而已。

  为什么要制住唐老七呢?那是因为唐老七已经发现唐思娘并不是真的唐思娘的缘故。唐老七避开唐思娘四招三腿,口中沉嘿一声道:

  “好个丫头,唐老七差点上了你的恶当!”

  这时从后窗穿而人的唐思恭也朝从房门口冲进来的唐思恭冷声喝道:

  “阁下居然还敢乔装老夫,在此地出现。”

  穿古铜长袍的淡淡一笑道:

  “有何不敢?”

  穿蓝褂的双目凌芒直身,视着穿古铜长袍的,沉喝道:

  “你承认是假冒老夫的了?”

  穿古铜长袍的道:

  “在下并没说我是真的。”

  穿蓝褂的大笑道:

  “好,好,阁下既然承认是假冒的了,那就好办,你说,你假冒老夫,到底意何为?”

  穿古铜长袍的也大笑道:

  “彼此,彼此。”

  穿蓝褂的沉声道:

  “你此话怎说?”

  穿古铜长袍的道:

  “老兄一定要我说穿么?”

  穿蓝褂的道: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穿古铜长袍的道:

  “在下不说?老兄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

  穿蓝褂的道:

  “老夫不明白。”

  穿古铜长袍的忽然脸向唐老七,含笑问道:

  “七老哥自然把在下看作假冒贵庄庄主之人,但七老哥可曾想到这位老兄是真是假?”

  听他口气,好像穿蓝褂的,也不是真的唐思恭。

  这下可听得唐老七体然一惊,当然,连隐身窗外的白玉霜,也觉得事出意外。

  穿蓝褂的怒声道:

  “好家伙,你自己假冒老夫,竟然把老夫也说成假的了,此话岂不可笑?”

  “一点也不可笑?”穿古铜长袍的接着道:“本来在下也认为你老兄是唐庄主了,但据在下接到的消息,唐庄主是今晚才动身从成都赶来,最早也要二更过后,才能赶到,老兄下午就来了,岂非也和在下一样,只是很像真的而已!”

  穿蓝褂的道:

  “老夫本待晚上才动身,但心急思儿安危,故而提早赶采,这有什么不对了?”

  “哈哈!”后窗外传人一声洪亮的长笑,笑声未落,一道人影已经穿窗而人,飞落房中。

  这人突如其来,在此时此地现身,不看得前面窗外的白玉霜又是一怔!,因为这现身之人,赫然又是一个毒龙唐思恭!

  此人面貌、身形、举止和穿古铜长袍,穿蓝褂的简直一模无二。

  只是身上穿的是一身宝蓝长袍,右手掌心盘着两颗铁胡桃,在气势上,一看就胜过前面两人。

  这真把白玉霜看湖涂了,小小一间房中,一下冒出了三个毒龙唐思恭来,当然三人之中,必有一真二假,也许三个都是假的!

  因为已经有两个假的了,有三个假的,也未尝不可能,这真真假假,又叫人如何呢?不,真与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假扮唐思恭,究竟目的何在?

  这时只见穿宝蓝长袍的鹞目一瞥两人,洪笑道:

  “唐某蒙二位看得起,乔装唐某,说起来这是唐某的荣幸,唐某只想请教二位一句,二位乔装唐某,有何见教,那就只管向唐某明言,只要唐某能力可以办得到,无不遵命。”

  “哈哈!”穿古铜长袍的大笑一声,拱拱手道:“唐庄主果然快人快语,爽快得很。”

  穿蓝褂的也拱拱手道:“好说,好说。”

  两人似是都不愿当着另一个人,说出来意。

  穿宝蓝长袍酌没有再问,只是盘着手上两颗铁胡桃,缓缓说道:

  “二位既然不肯说唐某还想请教二位一句,关于小女…”

  穿古铜长袍的没等他说下去,就接口道:“是!是!唐庄主尽管放心,在下保证令嫒无恙…”

  穿蓝褂的大笑道:

  “你如何保证?”

  穿古铜长袍的道:

  “只要唐庄主肯答应在下的要求,咱们立可释放令嫒回来。”

  穿蓝褂的一指假唐思娘,冷笑道:

  “你们释放回来的,只怕又是她了。”

  穿古铜长袍的怒声道:

  “你此话怎说?”穿蓝褂的淡淡一笑道:

  “因为唐家大小姐,并不在你们手中。

  穿古铜长袍的听得更怒,哼道:

  “难道会在你手里?”

  穿蓝扮的悠然道:

  “兄弟正是此意。”

  穿古铜长袍的怒喝道:

  “胡说,唐家大小姐明明在咱们手中,你敢混淆黑白?”

  穿蓝褂的大笑道:

  “兄弟是否胡说,要以事实来证明。”

  穿古铜长袍的双目寒芒暴,厉笑一声道:

  “阁下处处和在下作对,好像是冲着在下来的。”

  “哈哈,好说,好说!”穿蓝褂的拱拱手道:“兄弟只想和唐庄主商量,借阅一下‘七宝图’,并无和阁下作对之意。”

  穿古铜长袍的大喝道:

  “胡说,‘七宝图’正是咱们要的东西,岂容旁人染指,原来他们勾心斗角,都是为了‘七宝图’来的。”

  唐老也一直没有作声,此时双手一摆,说道:

  “二位不用争吵,方才有一位说的没错,任何一件事,要以事实来证明,思娘究竟在哪一位手中,也最好拿出事实来。”

  穿蓝褂的哈哈一笑道:

  “唐老七,这话就对了,唐大小姐在谁的手中,最好拿出证据来。”

  说到这里,口气一顿,续道:

  “所谓证据,自然是指唐大小姐的随身之物,才能证明了,兄弟带来一串五连环是唐大小姐佩在身边之物,唐庄主定然认得出来的了。”说着,果然从怀中取出一串羊脂白玉的九连环来。

  穿古铜长袍的冷冷一笑,回头看了假唐思娘一眼,说道:

  “咱们本来要她假扮唐大小姐,故而把唐大小姐的饰物,也多戴来了,来,你拿几件下来,给庄主瞧瞧。”

  假唐思娘口中“嗯”了一声,低头从颈间下一条珠链,又从右腕下一个玉镯,鬓边取下一朵珠花,说道:

  “这些都是唐大小姐身上之物了。”

  显然,这些东西,都是唐大小姐身上之物,那是不会错了。

  穿宝蓝长袍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平静的道:

  “二位请把东西放在桌上。”

  手是穿蓝由的手上拿的玉连束,和假唐思娘从身上拿下来的珍珠项链、玉镯、珠花都一起放到了桌上。

  唐老七点燃起银虹,灯光之下,顿时珠光宝气,十分夺目。

  穿宝蓝长袍的目光缓缓掠过桌上,说道:

  “这些东西,果然都是小女之物。”

  唐老七惑的望望穿宝蓝长袍的,问道:

  “庄主,你看他们…”

  穿宝蓝长袍的没待他说下去,微微一笑,问道:

  “七叔,这是什么地方?”

  唐老七一怔,说道:

  “这里自然是思娘的香闺了。”

  说到这里,忽然大笑一声道:

  “庄主莫非是说这些东西,都不足来信?”

  穿宝蓝长袍的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东西,是思娘的娘遗留下来的饰物,思娘生喜武,很少戴用,平放置在橱中。只要有人进入思娘的房中,就可轻易取到,自然不能算是小女落人他们手中的凭证。”

  他微微一笑,续道:

  “这和二位假扮唐某,出入我唐某书房,并没引起庄中下人们的怀疑,就可以到处搜索‘七宝图’一样,可惜‘七宝图’并不在此…”倏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去。

  白玉霜听到这里,不觉暗暗“哦”了一声,忖道:

  “原来他们假扮唐思恭,是要在他书房里按索‘七宝图’,这道理不是他说穿了,自己还真想不到呢!”

  穿蓝褂的笑了笑道:

  “唐庄主说得也是,纵然这些饰物,不足为凭,但令嫒在咱们手里,可总是事实了。”

  穿古铜长袍的接着道:“这话没错,不论如何,唐庄主总该替令嫒着想才是。”

  穿宝蓝长袍的神色严肃,嘿然道:

  “二位是以小女威胁唐某了?”

  穿蓝褂的耸耸肩道:“唐庄主说到威胁,就不好听了,兄弟只是想和你唐庄主磋商磋商。”

  穿古铜长袍的道:

  “唐庄主膝下只此一女,难道忍令…”

  穿宝蓝长袍的突然纵声大笑道:

  “小女虽然落在尔等手里,但唐某若把二位留在这里,大概也差不多足可相抵了。”

  穿蓝褂的微哂道:“唐庄主那是想出手了。”

  穿宝蓝长袍的浓哼一声道:

  “难道二位认为唐某留不住你们么?”

  穿古铜长袍的嘿一声,说道:

  “那要看二位(他说的二位是指穿宝蓝长袍的和唐老七而言)手底下如何了?”

  双方情势,顿时紧张起来,唐老七老实不客气从间取下了旱烟管,大有立时动手之意。

  假唐思娘忽然发出的一声娇笑,说道:

  “唐庄主,你应该明白一件事。”

  穿宝蓝长袍的:“什么事?”

  假唐思娘举手掠掠须发,风姿嫣然的道:

  “唐庄主应该知道,他们两人,假扮了唐庄主,因为唐庄主是唐门的当家人,故而在你们唐氏别业中,以庄主的身份出现,就可以指挥贵庄所有的人。但他们只是奉派假扮你唐庄主来的,在咱们之中,他们二位,未必是头儿,唐庄主就是留下这两个人,我看也未必有用。”她说来嗲声嗲气,但也不无道理,又把紧张气氛给缓和了下来。

  尤其穿古铜长袍长袍的方才一股子盛气模样,已经因她的几句话,就退了下去。

  唐老七看在眼里,冷冷一笑道:

  “庄主,看来这位姑娘的地位,还高过穿古铜长袍的朋友呢!”

  穿宝蓝长袍的呵呵一笑道:

  “七叔只管放心,一个也走不了。”

  正说之间,房中起了一阵飒然风声,从后窗、房门,一下飞人了三道人影!

  从后窗飞人是一个瘦高身材,脸色白中透青的中年汉子,和一个中等身材,貌相斯文的中年文土。从房门口缓步走入的是一个背负长剑的老道。

  这时,站在前窗的白玉霜也突然起了警觉,那是有人欺近到他五丈之内,心头不觉微微一凛,倏地转过身去。原来“唐门七星’的屠夫和两个布贩子,早就站在七八丈外的屋面上,监视着这道窗户,敢情自己只顾听里面人的说话,忽略了身后。

  此时欺近到身后来的,是花白头发,一身青衣,面情冷峻的带发老尼,她目光炯炯冷然喝道:

  “进去。”

  白玉霜自然不会把对方放在心上,但除非一走了之,只是今晚谲诡多变的形势,他也急于看看下文,心念稍微一转,也就一言不发,依着青衣老尼的话!往窗口穿窗而人。

  青衣老尼就像押着他进去一般,跟着穿人。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看清来人之后,神色不大变。

  假唐思娘反而格格一笑,说道:

  “好热闹呀!毕竟四川唐门够面子,连峨嵋青衣庵主(青衣老尼)、邛崃道长(负剑老道)、三元会何会主(中年文士)都为唐庄主助拳来了。”

  穿宝蓝长袍的唐思恭(以后就称唐思恭)不认识白玉霜,问道:

  “这位是谁?”

  青衣老尼道:“贫尼也不知道,此人在窗外已经停立多时了,是贫尼要他进来的。”

  唐老七忙道:“庄主,这位是白少侠,他不是贼人一。”

  假唐思娘娇叱道:“唐老七,你说话清楚点,谁是贼人?”

  唐老七在唐门中,辈份比唐思恭高,在江湖上,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如今当着许多贵客,被假唐思娘当面叱喝,如何还受得了,一双豆眼之中,芒闪动,怒嘿道:“小丫头,你们难道不是贼人?”

  假唐思娘哼了一声,突然飞身欺近,玉手扬处,喝道:

  “你再敢不干不净,我就给你两个嘴巴。”声到人到,身法奇快!

  唐老七不防她一下就欺了过来,急忙上身一仰,后退了一步。

  假唐思娘早就停住,格的笑道:

  “唐老七,别怕,姑娘只是逗你玩的。”

  唐老七沉哼一声,正待举掌劈去。

  唐思恭(身穿宝蓝长袍的)一摆手道:“七叔,不必和她一般见识。”一面目光一抬,望着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凛然道:

  “三位束手就缚,还是要咱们动手?”

  只见貌相斯文的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唐兄还和他们客气什么?”手中摺扇一指,朝他身侧中年汉子道:“田护卫,你去把他们拿下了,谁敢不服,只管给他重的。”

  此人乃是三元会首领何文秀,外号天子门生,原来他中过进士,因此貌相斯文,一派读书人气概。中年汉子抱拳道:“属下遵命。”倏地转过身来。

  穿蓝褂的喝了声道:

  “且慢。”脚下连退三步,退到了白玉霜身边,低声道:

  “白少侠,今晚之事,只有你相助才行!”

  穿古铜长袍的也迅快退了过来,接口道:“不错,此刻也只有白少侠能替咱们解围。”

  白玉霜道:“在下为什么要替你们解围?”

  穿蓝褂的一脸俱是诚恳之,低低的道:

  “白少侠,老朽早就料到唐庄主会约人助拳,赶来此地,为了令弟令妹的安全,老朽已经派人把他们送出庄去了。”

  白玉霜听得一楞,哼道:

  “你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了?”

  穿蓝褂的道:

  “白少侠,不瞒你说,令弟、令妹极似着了人家的道,只是昏睡不醒,一时之间,老朽为了他们的安全,只好先着人护送他们出去,暂进送往一处隐密的地方,少侠…”

  白玉霜冷笑一声,道:“你…”突然右腕一探,迳向穿蓝褂的右腕脉门扣去。

  穿蓝褂的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任由他扣住手腕,依然诚恳的道:

  “白少侠幸勿误会,你若是不放心,只要打发眼前的敌人,老朽就带你去探看他们就是。”

  白玉霜看他说话之时,一脸诚恳,似非虚言,心中不觉大感犹豫。

  穿古铜长袍的又上前一步,低声道:

  “白少侠,义弟二位的昏睡之症,只有兄弟可治。”

  白玉霜怒目而视,哼道:

  “是你在他们身上做的手脚?

  穿古铜长袍的诡笑道:

  “白少侠知道就好。”

  白玉霜突斑五指一松,放开了穿蓝褂的右腕,抬手之间,疾向穿古铜长袍的左肘拿去。

  穿古铜长袍的早就有了准备,白玉霜这一抓,势道虽快,总得先放开穿蓝褂的,才能向他抓去,他见机得快,左肩一侧,迅快的闪了开去,口中说道:

  “白少侠,你就是抓住了兄弟,解药也不在兄弟身上。”

  白玉霜冷笑道:

  “我把你拿下了,你同自会把解药送来。”口中说着,身形二晃,直欺过去,左手掌指齐发,似点似拍,攻出两招。

  这两招手法奇特,凌历绝伦,使人无法封架。

  穿古铜长袍的虽然早已知他武功极高,却没想到出手招数,竟有这等奇奥,不易封架,只得往后跃退。

  白玉霜冷笑一声,举足跨上一步,左手“呼”的一掌,朝他身后劈去。

  这一掌拍出一股强劲的内力,封住了穿古铜长袍的后退之路,右手一招“魁星点元”一缕指风,直向他眉心点去。

  穿古铜长袍的久经大敌,一身武功,也非等闲之辈,但从未遇上过白玉霜这样的高手。

  一击之下,几乎几双管齐下,身后被一股强大潜力封住,退无可退,面这一指,更是妙绝伦,凌历无匹,但除了硬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心念内电一动,口中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挥手上架,硬接白玉霜一指。

  假唐思娘眼看穿古铜长袍的遇上险招,她一声不作,身形疾飘过去,一双玉掌,轻盈如绵,悄无声息的朝白玉霜背后拍来。

  她这一击,轻柔无比,生似丝毫不用力道,但双手拍出之际,就有一股柔和风,轻拂而至!她明知白玉霜负绝世武功,即是自己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联手,只怕也难是他的对手。

  何况眼下强敌环伺,处境险恶,若不先下手为强,如何应付得了?因此她这出手一击,岂会柔和得不着半点力道?要知她这一拍出的明柔和风,正是太教极历害的“极掌”任你武功如何高强,只要风透体,打上一个冷噤,一盏热茶工夫,就会寒入骨,僵冻而死!

  她藉机偷袭,自然企图在白玉霜骤不及防之下,一击奏功。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假唐思娘双掌齐发,一记“极掌”袭到白王霜身后,只觉自己拍出的一股柔和劲,突然间遇上了阻遏,好像白玉霜的身后,有着一道无形的墙壁,把“极掌”给挡住了。

  假唐思媳心中感觉不对,已然迟了一步,但觉一股震力,随着掌风的受阻,像般反震过来,一时那里还站得住足,跟路后退了三四步,几乎还拿不住椿,一阵耳鸣心跳,以手抚,长长的吁了口气。

  再看那穿古铜长袍的举臂上架,被白玉霜指风击中左腕,肘骨奇痛裂,右手紧握着左腕,连连后退。

  白玉霜却如影随形,追了过去,双眉挑动,冷然喝道:

  “说,解药何在?”

  穿古铜长袍的忍着疼痛,诡笑道:

  “白少侠,你可以在兄弟身上搜,解药真的不在兄弟身上。”

  白玉霜道:“纵然不在身上,也必然存放附近。”

  穿古铜长袍的道:

  “解药不在兄弟身上,而且除了兄弟,也再无第二个人能解除令弟妹的昏睡之症,因此兄弟认为白少侠应该和兄弟合作才是。”

  白玉霜冷然道:

  “你可是认为在下无法你说出来么?”

  穿古铜长袍的道:

  “白少侠可以把兄弟杀死,但很难以出兄弟的实话来,如果急了,兄弟拼着一死,令弟妹只要昏睡七,就无人能救了。”

  白玉霜沉一下,心中暗道:“看来确实不能和他硬来。”

  穿古铜长袍的看他沉不语,又道:

  “白少侠决定了没有?”

  白玉霜道:“你要我如何合作?”

  穿古铜长袍的道:

  “其实所谓合作,简单的很,白少侠在三之内,听命于我。”

  穿蓝褂的急道:“白少侠不能答应他。”

  白玉霜转脸道:“为什么?”

  穿蓝褂的道:

  “因为你义弟、义妹,虽然中他诡计,昏睡不醒,但在下若是不说出他们现居何处,他就是出解药又有何用?”

  白玉霜道:“你也有条件?”

  穿蓝褂的笑了笑道:

  “白少侠说对了,在下之意,是想白少侠和我合作。”

  白玉霜问道:

  “你要我女口何合作?”

  穿蓝褂的道:

  “唐老庄主令媛,已在在下手中,唐老庄主到最后还是会以‘七宝图’换他的爱女。

  目前他所凭恃的只是邀约来的这些助拳之人,因此兄弟想请白少侠和在下合作三天,三之内,替在下拒挡强敌。”

  穿古铜长袍的大笑道:

  “白少侠,别听他胡说,别说唐姑娘并不在他手中,就是白少侠的义弟、义妹,虽然被他匿藏了起来。但两个大人,究竟不是件细小之物,任他匿藏何处,兄弟保证必可在一之内寻获,白少侠勿受其愚。”

  穿蓝褂的怒声道:

  “你才胡说,唐姑娘明明在我手中。”

  回头朝白玉霜道:“白少侠,三个人都在在下手中,你若是和他合作,才是受愚不浅。”

  白玉霜心中迅快一转,说道:

  “二位此时和我侈谈合作,未免言之过早。”

  伸手一指穿蓝褂的,又道:

  “你先带我去看过义弟,义妹藏身之处。”

  又一指穿古铜长袍长袍的道:

  “你也跟我去。”

  他虽末制住两人道,但口气之中,好像二人非去不可!

  穿古铜长抱的目光一扫室中诸人,说道:

  “兄弟跟白少侠去,自然不成问题,只是他们岂肯轻易让咱们出去?”

  白玉霜冷然道:

  “这个你不用管。”

  原来那田护卫奉了首领何文秀之命,要把穿古铜长袍的三人(假唐思娘)拿下。

  后来眼看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都向白玉霜乞援。

  何文秀暗暗觉得奇怪,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才向田护卫抬了抬手,示意他且慢动手。

  这时那面情冷峻的青衣庵主冷笑一声道:

  “你们想走么?”

  穿蓝褂的诡笑道:

  “在下是带白少侠去看他义弟、义妹的。”

  青衣底主冷漠的道:

  “什么人也不准离开此屋,除非由他们先把唐庄主的令媛出来。”

  白玉霜道:“唐庄主令媛,由在下完全负责…”

  青衣庵主一向刚愎自负,冷冷的扫了白玉霜一眼,微哂道:“小辈,你算什么?”

  白玉霜傲然一笑道:

  “在下初出江湖,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在下也并未把狂妄自大,徒有虚名之辈放在眼里。”

  青衣庵主听得然大怒,喝道:

  “无知小辈,你说谁是狂妄自大,徒有虚名之辈?”

  白玉霜负手昂首,淡然一笑,徐徐说道:

  “就像你这种三姑六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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