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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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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青衫少年正是上官靖!他隐⾝在屋后,堂屋中发生的事情,自然全看到了,临时覆上了一张面具,就闪⾝而出,一下制住黑抱老人之后,目xx精芒,沉喝道:“说!你用什么药,翻了刘前辈师徒,解药呢?”

  站在黑袍老人左右的两个黑⾐汉子,更没看清上官靖是如何来的,他们只听到黑袍老人尖沙的大笑突然停止,接着就有了个清朗的声音在说话。

  两个人觉得奇怪,定眼瞧去,才发现黑袍老人面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而且这人口气不善,两人不约而同刷刷两声,迅快掣刀在手,互使了一个眼⾊,一言不发,突起发难,一左一右挥动钢刀,朝上官靖⾝上横劈了过来。

  上官靖本理也没理他们,⾝形一个轻旋,右⾜横扫而出,但听“砰!”“砰!”两声,两个黑⾐汉子分向左右跌了开去,再也爬不起来。

  黑袍老人虽然⾝不能动,但他两只眼睛还能够动,看到两个黑⾐汉于猝起发难,一张灰沉沉的脸上不噤流露出一丝喜⾊,但这喜⾊也仅仅只是一现即消,因为两个黑⾐汉子不但空有两把锋利的钢刀,连人家⾐衫都没碰到,就已踣地不起。看来青衫少年这一腿分明扫上他们的经⽳,才闭过气去的。

  黑袍老人心中暗自忖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路数?

  竟有如此⾼绝的⾝手?”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是那一门派的⾼人?老朽和刘师弟之间的事乃是敝门私事,小兄弟总该懂得江湖规矩,不揷手人家门户之內的事,快替老朽‮开解‬⽳道。”

  上官靖冷声道:“我问你解药在那里?”

  黑袍老人笑道:“你去看看信笺上写的是什么,就会明⽩,老朽⾝边哪会有解药?”

  上官靖转⾝从地上拾起信笺,只看了一眼,就目寒芒,冷然道:“不归顺本教者死,那是毒药了?”

  黑袍老人哼道:“老朽不知道,这封柬帖是副教主给老朽的,当时他曾说过,若是刘仲甫不肯归顺的话,要老朽把这封信给他,别的老朽就不知道了。”

  “他们中的是毒?”上官靖愤怒道:“好个⽩⾐教,果然好歹毒的手段!”

  右手一抖,把信笺震得粉碎,回过⾝去,目光一注,只见竹逸先生脸上宛如涂了一层淡墨,鼻息已经十分微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李小云脸上戴了面具,看不到脸上的神⾊。)

  黑袍老人看他只是一抖手,就把信笺震得粉碎,心头更是骇然不止,但看他竟似束手无策,心中又不噤暗暗地⾼兴,刘仲甫—死“奇胲经”就会落到自己手上,这青衫少年武功虽⾼,但江湖经验似乎不⾜,那就不⾜为患。

  就在他心头忽而懔骇,忽而⾼兴之际,上官靖心中突然一动,想起老哥哥⻩衫客送给自己的蟾珠,据说能解百毒,不知能不能解竹逸先生和李小云所中之毒?心念闪电一转,立即解下丝囊,取出蟾珠,他不知道如何用法,就以两个指头拈着蟾珠,凑近竹逸先生鼻孔,让他闻昅瞻珠的气息。

  这一着,他只是想到竹逸先生乃是闻到了信笺上涂着的毒粉所化毒烟中的毒,自己把蟾珠放在他鼻孔,也许可以解毒,他虽然不知蟾珠的用法,只是以意度之,却给他歪打正着,想对了主意。

  要知蟾蜍⽪黑多疣,內有毒腺,就是⼊药的蟾酥,千年蟾蜍,积存在体內的蟾酥自然更多,就像老蚌孕珠一般,凝结成珠,是为蟾珠,换句话说,蟾珠就是蟾酥的精华,能解百毒。

  蟾珠平时洁净无暇,毫无气味,但遇上了毒,就会散发出极浓的蟾酥气味,这气味就能解毒。

  上官靖给竹逸先生闻了一会,目光一直注视着竹逸先生,只见他脸上黑气渐渐消散,由淡而无,心知蟾珠已经奏效,方自暗暗⾼兴,竹逸先生却在此时打了一个噴嚏,突然睁开眼来。

  这—下直看得黑袍老人心头大骇!

  上官靖喜道:“前辈总算醒过来了。”

  竹逸先生看到上官靖脸上戴着的面具,原是他送给李小云的,自然认得出来,这就翻⾝坐起,说道:“是少侠救了老朽,哦,小徒如何了?”

  上官靖道:“前辈快运气试试,体內剧毒是不是已经消解了?”

  竹逸先生略为运气,欣然道:“老朽已经不碍事了。

  说着站了起来,目光一注,看到李小云仍然昏不醒,扑卧地上,忙道:“小徒她…”

  上官靖道:“在下就去救她。”

  这回他有了信心,手持蟾珠,凑着李小云鼻孔,给她闻了一会,李小云也打了一个噴嚏,立即醒转,睁开眼来,看到大哥拿着蟾珠给自己闻,不觉喜道:“大哥,是蟾珠给我解的毒吗?”脚跟一点,纵⾝跃起,指着黑袍老人说道:“这老贼就是贼人一,居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毒害师傅,这种人留他不得!”

  黑袍老人眼看竹逸先生师徒都被青衫少年用一颗淡⻩珠子救醒,心中大感奇怪,一面嘿然道:“师弟,你可知老夫后面还会有什么人会来?仅凭你们三个,能对付得了吗?此时放开老夫,你既然不愿出山,那就算了,老夫也不再勉強,让老夫走吧!”

  李小云哼道:“放你走?哼!你说得倒容易,你后面还有人来,那正好,不然,怎么能一网打尽呢?”

  竹逸先生道:“徒儿,不可对大师伯如此说话,他虽不仁,我不能不义…”

  李小云道:“师傅,你没听他说吗?他是碧落山庄派来的,碧落山庄危害武林,幕后主使人就是⽩⾐圣教,⽩⾐圣教就是魔教…”

  竹逸先生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小云朝大哥使了一个眼⾊。

  上官靖左手一挥,点了黑袍老人的昏⽳。

  李小云偏头问道:“师傅,你老人家知不知道大哥是谁?”

  竹逸先生含笑道:“为师怎么会猜不到。他自然是南宮少侠了。”

  李小云笑道:“师傅只猜对了一半,大哥现在叫上官靖了。”

  她就把自己两人去找沈雪姑说起,一直说到自己两人奉老夫人之命,来请师傅为止,简扼的说了一遍。

  这一段曲折的故事,她虽然简扼的说,也⾜⾜说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说完。

  竹逸先生惊诧的道:“原来江湖上竟然发生了这许多事故!”

  李小云道:“师傅想不到吧?”

  刚说到这里,上官靖抬头道:“果然有人来了!”

  李小云道:“师傅,你老人家只管进去,这里有徒儿和大哥两人,就⾜够应付了。”目光一转,急步过去,掩上了木门,一面说道:“大哥,快把他坐到椅子上去。”

  上官靖含笑道:“你又要出什么花样?”

  李小云道:“大哥不用管,只要把他坐到椅子上去就好了。”

  上官靖依言把黑袍老人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后又从地上提起两个黑⾐汉子,让他们一左一右站到了黑⾐老人⾝边,再把他们的两柄钢刀也纳⼊鞘中,一面问道:“二妹、还要我做什么呢?”

  李小云笑昑昑地附着他耳朵,低低说了几句,然后推着竹逸先生的⾝子,说道:“好了,这里没有师傅的事了,你老人家进去歇一会吧!”

  竹逸先生笑道:“好!为师就看你们的了。”

  说着,果然举步往里走去!

  李小云伸手扶着师傅走去,回头道:“大哥你留下来,等他们好了。”

  上官靖果然留了下来,只是低声道:“来人已经走出竹林了。”

  竹逸先生点头道:“上官老弟耳朵果然敏锐,老朽直到此时,才听到声音呢!”

  这时竹篱前面的一条石子小径上,果然出现了一行五个人。

  当前一个是头戴黑毡帽,⾝穿黑布大褂的矮小老头,手里还拿一支竹旱烟管,耸肩弯背,面如土灰,但双目却特别明亮,炯炯有光,他后面跟着四个⾝穿一⾊灰布短靠的汉子,每个人都面目篱黑,个子瘦小精⼲。

  这五个人走在一起就会使人感到有些怪异!

  他们走近竹篱门,那为首矮小老头忽然住步,口中咳了一声道:“奇怪!戚供奉早就来了,怎么不见他的人影呢?”

  他似是生多疑,目光朝四下转,过了半晌,才回头道:“你们上去一个敲门,看看竹逸先生在不在?”

  他⾝后一名灰⾐汉子答应一声,举步走上。竹篱门只是虚掩着,他推开竹篱门,走近竹屋,就⾼声叫道:“竹逸先生在家吗?咱们⻩副总管特来拜访。”

  又是一个副总管。

  竹屋中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半点声音。

  灰⾐汉子忍不住举手往门上重重的叩了两下,不,他只叩了一下,第二下还没叩,两扇木门豁然启开。

  灰⾐汉子吃了一惊,急忙往后退下一步,抬目看去,屋內比较幽暗,但堂屋并不太深,一眼就可以看到黑袍老人双眼微闭,坐在上首,这就迅快回⾝,躬躬⾝道:“回副总管,戚供奉就坐在里面。”

  黑褂老头听得一怔,缓步走近篱门,一面问道:“你没看错?”

  灰⾐汉子垂手道:“戚供奉坐在上首,双目微闭,跟他来的两人,就站在戚供奉的⾝后,只是他们都没说话,连看也没看小的一眼。”

  黑褂老头一手摸着下巴,口中唔了一声,沉昑道:“他们就是在等竹逸先生,也不会不出声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话声,举步跨上,但走到门口,又倏然止步,凝目看去,戚供奉确实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一把椅子上,只是瞑目垂睑,一动也不动。

  黑褂老头看得心头大疑,忖道:“戚供奉好像在运气行功?”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戚供奉“传音人密”的话声说道:“老夫被刘老弟点了⽳道,你快来替老夫把⽳道‮开解‬!”

  黑褂老头听出确是戚供奉的声音,当下⼲咳一声,右手旱烟管当,举步跨人。他果然狡猾如狐,左脚刚跨进门槛,右脚却依然停在门外,一双炯炯有光的鼠目先朝堂屋中左右四顾,以觑动静。

  这时戚供奉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屋里没人,刘师弟已经走了。”

  黑褂老头暗自失笑道:“就算有人,又能把自己怎样?”

  于是右脚也跟着跨人,朝前走去。

  他还没有走到戚供奉面前,只听戚供奉的声音又道:“你后面有人,小心!”

  黑褂老头一惊,急忙回过⾝去,但他已经迟了半步,刚回过头去,突觉眼一⿇,就被人制住了⽳道。

  就在他回头之际,门外四个灰⾐汉子就听到他的声音,说道:“你们进来两个人。”

  四个灰⾐汉子中立时有两人依言走⼊,但刚走到黑褂老头⾝后,就停下步来,他们停下步来,就已经被制住。

  接着黑褂老头又喝道:“现在你们两个也可以进来。”

  那门外两人果然又依言走了进来,他们踏进了堂屋,自然也被点了⽳道。

  原来刚才戚供奉两次以“传音人密”说的话,和后来黑褂老头说的话,都是李小云隐⾝在堂屋后面说的。

  上官靖则躲在门后,进来一个,就制住一个,不费多大力气,就把五个人全制住了!

  李小云拍手笑道:“师傅,徒儿这招使的不错吧,连人都还没有照面,就全制住了。”

  竹逸先生道:“但⿇烦也惹大了,你可知这黑褂老头是什么人?”

  李小云道:“他手下叫他副总管,他自然是碧落山庄的副总管了。”

  “不!”竹逸先生道:“他叫⻩鼠狼,是四川唐门的副总管。”

  上官靖听得一怔,道:“沈姐姐果然没有料错,这么看来,四川唐门果然也和碧落山庄勾结上了。”

  李小云望着师傅,道:“这几个人师傅打算如何处置呢?”

  竹逸先生道:“跟我们来要人的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跟我们要人的人?”李小云诧异的道:“人在那里?”

  她回过头去,只见大哥已经挡在门口,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正和大哥面对面的站着。

  这人尖瘦脸,面⾊⽩净,嘴上留着八字胡子,⾝穿一件宽大天蓝长袍,年约五十五六,看去不像是江湖人,他因上官靖拦在门口,不让他进来,就沉声道:“年轻人,让开些!老夫是找刘仲甫来的。”

  上官靖道:“阁下何人,找竹逸先生何事?”

  “哈哈!”蓝袍老者怒笑道:“年轻人,你不觉问得太多了吗?”

  右手大袖突然朝上官靖拂来。

  上官靖站着,动也没动,微笑道:“今天来找竹逸先生的人,都没怀好意,所以在下要问清楚。”

  在他说话之时,一道劲风已涌到他⾝前一尺光景,就好像遇到了一堵无形⾼墙,忽然朝左右溢出。

  蓝袍老者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一⾝內功竟有如此⾼明,不觉怔得一怔,望着他点头道:

  “年轻人果然⾝手不凡,你是刘仲甫什么人?”

  上官靖道:“事有先后,在下问你在先,阁下还没有回答在下。”

  蓝袍老者嘿了一声,似要发作,但还是忍了下去,徐徐地说道:“老夫唐世良。”

  上官靖道:“是四川唐门的人?”

  唐世良道:“你现在该告诉老夫你是刘仲甫的什么人?”

  上官靖道:“在下宮飞鹏,唐先生找刘前辈何事?”

  唐世良道:“老夫要见他。”

  上官靖道:“唐先生和刘前辈可曾约好了?”

  唐世良道:“老夫临时赶来,不曾和刘仲甫约好。”

  上官靖道:“抱歉得很,唐先生既没有和刘前辈约好,刘前辈就不能延见了。”

  唐世良脸⾊沉了下来,哼道:“刘仲甫见不见我,你做得了主吗?”

  上官靖冷冷的道:“刘前辈要宮某替他看守着房屋,宮某自然能够做得了主。”

  唐世良听得不期又是一怔,问道:“刘仲甫不在家吗?”

  上官靖道:“不在!”

  唐世良又道:“那么⻩副总管是被什么人制住的?”

  上官靖道:“他们擅闯竹逸先生的居处,自然是在下把他们制住的了。”

  唐世良大笑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那是要老夫出手了?”

  上官靖冷然道:“唐先生刚才不是已经出过手了吗?”

  唐世良面现郁怒,沉声道:“老夫看你年纪轻轻,本待不与你计较,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老夫了!”

  左手缓缓拾起,一只乌黑如墨的手掌,突然从大袖中出现,迅快朝上官靖当印来。

  上官靖依然站着不动,耳边听到竹逸先生“传音⼊密”说道:“他使的是‘毒煞掌’,上官老弟接不得!”

  话声堪堪⼊耳,上官靖右手抬处,三个指头已一下扣住了对方脉门,浓眉微轩,冷声道:“唐门‘毒煞掌’对宮某未必管用,阁下收回去吧!”

  他话声一落,三个指头果然松了开来。

  唐世良做梦也想不到唐门最厉害的毒功“毒煞掌”竟然会被人家一把扣住,扣住了竟然还敢就此放手。

  他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当真有些莫测⾼深!心想:“他说得出‘毒煞掌’,若是没有把握,岂敢随便松手?

  嘿!嘿!就算你练成护⾝真气,(他方才一记贯⾜內劲的⾐袖,拂出去就被一道无形气墙堵住,认为上官靖练成了道家护⾝真气)也无法和唐门的‘七绝散’抗衡!”

  心念电闪一动,左手倏收,人也随着往后退出去了一步,但就在他往后退出之际,右手⾐袖也再次扬起!

  他方才第一次扬起右手⾐袖,只是贯⾜內劲的一记⾐袖而已,这回可不同了,他⾐袖乍展,从他大袖之中飞出几缕极细的彩丝。

  这几缕彩丝,有着七种颜⾊,细得几乎连⾁眼都看不清楚,但它却是唐门中最霸道的“七绝散”!

  不论人畜,只要沾上一点,就得当场中毒倒地,一盏热茶时间以內,没有他们独门解药,內腑便告溃烂,再过一盏热茶时光,骨⾁⽪⽑悉数变成一滩⻩⽔,人地无形,是唐门历代相传列为噤方的三种強烈剧毒之一。

  上官靖內功已臻上乘,目光何等锐利,自然看得清楚,七缕彩丝从对方大袖中飞出,立即飘散开来,一瞬之间,散于无形,心中不噤一动,忖道:“看来这七缕彩丝,大概是唐门很厉害的毒药了!”一念及此,不由双目乍睁,大喝一声:“你敢对宮某使毒?”

  右手抬处,一掌着拂出,他虽没使出“返照神掌”但以他目前的功力,已是非同小可,一道掌风像扇面般展开,浪嘲般推出,不但把毒粉吹得无影无踪,连唐世良一个人都被震得离地倒飞出去寻丈之外。

  唐世良落到地上,还是站不稳,连连退了三步,才算站稳,一张⽩皙的脸上流露出骇异之⾊,双⾜一点,一个旋⾝,飞纵而起,朝竹林外投去。

  上官靖冷冷地道:“唐先生,恕宮某不送了。”

  回转⾝,只听竹逸先生以“传音⼊密”说道:“上官老弟,老夫不想出面,你问问⻩鼠狼的口供,不过此人甚是狡猾,才有⻩鼠狼的外号,问清楚了,就让他们走吧!”

  上官靖点点头,也以“传音⼊密”答道:“晚辈省得。”

  当下走近⻩鼠狼背后,举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冷声道:“⻩朋友,你可以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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