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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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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江德清县城北莫干山下,傍山而建的几间瓦房,形成两进小院,这便是剑神邵天龙的“世外别庄”别庄后面是一片空地,经主人的匠心培植,这片方圆十几丈的旷地四周,长了杨树,就像天然栅栏。

  此刻,天刚破晓,一个身材颀长的年青人正闻起舞,勤奋练剑,一遍又一遍。

  只见他身手矫健、闪跳腾挪,剑气森森、劲风萧萧。只要他跃进大树五丈间距,无形剑气就会将树叶落,飘飘洒洒落一地。

  初时,还能见到他的人影,渐渐速度加快,就只能瞧见一团光芒在林间空地上下飞舞。

  阳光渐渐透过树隙,斑斑驳驳地洒在空地上,使这暮三月的早晨,充意。

  站在一株树下旁观的圆脸青年,直看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圆脸也拉长了,那本是横生眉,也变成了倒八字,那副苦脸如果让人见了必定好笑。其实,他看人家练剑又不是头一遭,但每一次练这高不可攀的混天一气天罡剑第三段,他看了老会自然而然地作出这副苦相。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功力差得远啊!

  空地上光芒倏地不见了,舞剑的青年气定神闲地站在场中,面带微笑,怡然自得,仿佛还没有从沉醉中苏醒过来。他那张长方脸上闪着柔和的光辉,锐利刺人的双目也变得温情脉脉,微笑使他平稍显严厉的神态变得和蔼可亲。他说不上太英俊,但却飘逸潇洒、超凡出尘,自有一种慑人的气魄。他脸上显现出的成熟练达,与他刚二十岁的年龄极不相称。

  此刻,他将剑入剑鞘,随手扔在草地上,还想演练一套掌法。他刚刚提气沉肩,猛听一声大喝,场中凌空落下一人。

  “呔!待方二爷也来显显本事,叫你们不敢小觑了二爷!”

  这又吼又叫的“方二爷”不是别人,正是站在树下旁观、脸苦相的圆脸青年。只见他手舞长剑,刚劲凌厉,剑芒吐,使出混元一气天罡剑法的第二段套式,端的功力深厚,不同凡响。他边舞边吼,嗓门大,中气充沛,一个人就把整个场地搞得热热闹闹。三十六式练完,他收式旁驻,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钟大爷,方二爷的功夫也俊得很吧?”

  他脸上苦相早巳消失,此刻脸堆笑,就像城里卖的泥娃娃。

  没有听到回答,举目一扫,咦,空场上哪里有人?

  “好哇!什么人胆敢戏方二爷?你既然愿变一只老鼠,方二爷今天就变成一只猫,猫捉老鼠乃上天安排,我看你往哪儿躲?”他边嚷边把两只圆滚滚的大眼珠,骨碌碌四处探查,想找出练剑青年的身影。

  左边树上似有什么东西闪动,他立即一跃三丈,扑向那株大树,但却什么也没找到。他干脆提气跃到树上,一棵棵依次探查。心里想道,看你往哪儿藏?我就不信每次都找不到!

  他把每株树都找过了,哪里有人影?他正惑不解时,忽看见靠房子的一株树下有衣服影子一闪,离他有十多丈距离。他立即从树梢上前跃两次,距离缩短了七八丈,然后深一口气,一个鹞子翻身飘落地上,紧接着一个猛扑,朝树侧跃去,嘴里大喝一声:“哪里走,看掌!”

  他的掌刚向树后击去,猛觉背影不像他要捉的“老鼠”便急忙缩回右手,可是身形太猛,已经停不住身子,眼看就要撞到那人背上,就在这一眨眼之时,身影像烟一般消失了,他这才往前冲了几步,趔趔趄趄停下来。

  “没出息的东西!要跟你老子较功夫么?”身后传来一阵喝斥。

  他赶紧回头一看,不了口冷气,连忙陪笑道:“爹,您说到哪儿去了,孩儿跟钟大哥玩捉藏呢。”

  方老头眼一瞪:“已长这么大了,还是那么没出息,连你老子的背影都认不出来?”

  “嘿嘿,爹,你换了衣服,再说…”

  “住口,你这没长眼的东西,人家钟少爷早就坐家里吃早点,你一个人在这里疯疯癫癫犯傻,还不赶快滚回去填肚子,累你娘好等!”

  “是,是!”他懊恼地喏喏连声,知道又上了钟的当了。

  果然,他回到客堂,钟刚吃完稀粥,正笑咪咪擦嘴呢。

  “哟,冕弟,你还没吃呀?”钟装作惊讶的样子说“练功真够勤快的!”

  方冕气嘟嘟地说:“你溜走也不打招呼。”

  方老头在后一声吆喝:“快吃快吃!吃完了到后院去见邵爷爷!”

  钟因为捉弄了方冕,自是十分得意。

  方冕的父亲方宗民,原系江湖义盗,后来跟随邵天龙,三十年来忠心耿耿,自甘做仆。

  邵天龙坚持以叔侄相称,让钟称他为叔,叫方冕为弟。但方宗民却觉得不妥。钟是邵天龙的徒弟,空灵禅师也是钟的师傅,空灵禅师的辈份要比剑神还高,他只能称钟为弟,这已经是勉勉强强的了,怎能让钟称己为叔,妄自坐大?于是这个家里的称呼便混乱一团,钟方冕称兄道弟,称剑神“爷爷”方宗民有时称钟为“贤弟”有时又称“少爷”

  钟这时问道:“方叔叔…”

  “不敢,贤弟就称一声‘老哥哥’吧!”

  方冕嘟哝道:“那我不是太吃亏了?整整少了一辈!”

  方宗民喝道:“你小子吃什么亏,你替你钟叔叔提鞋都不配!”

  钟忙道:“方叔叔,别难为我了,爷爷早已定名,让我称你叔叔,就别再改了吧。”

  方宗民道:“空灵禅师何等身份…”

  钟忙岔话道:“方叔叔,您昨从杭州回来,可有什么新鲜事讲给小侄听么?”

  方宗民笑道:“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慌,马上就轮到你出去瞧稀奇了。”

  方冕把碗一搁:“爹,真的?什么时候?”

  方宗民脸一沉:“干你何事?”

  方冕吓得不敢出声了,这家里,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爹,爹向来对他不假辞

  方宗民又道:“不吃就别坐着,快和你小叔见爷爷去。”

  方冕一跃而起,欢呼道:“敢情爷爷又要带我们出去游玩了。”

  方宗民冷笑道:“你就成天想出去?凭你那手三脚猫的功夫行走江湖,到时候别丢人现眼爬着回来。”

  钟听出话中有话,问道:“方叔,爷爷找我们有事么?”

  方宗民叹息道:“见过你邵爷爷就知道了,快去吧!”

  方冕喜孜孜朝钟扮了个鬼脸,抢先就出了门,钟和方宗民跟在后面。

  剑神邵天龙一如平坐在书房里,桌上放着一柄剑身极窄、形式古朴的带鞘长剑,一只手正拂着柄上的紫红绦带,似乎心有所思。一见他们进来便含笑道:“坐下说话。”

  三人行了礼,各找一张靠背木椅坐下。

  邵天龙看似九十,精神不减当年。他端起茶盅喝了口,沉声道:“儿,冕儿,你们武功有成,人也长大,该出外办事了…”

  钟心往下一沉:“爷爷,这…”邵天龙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续道:“且听爷爷说,你二人习练的混元一气天罡剑法,系唐朝山东武术名家裴文传下来的绝技。裴文的剑术,在唐代被奉为三绝之一。据传,裴文一杀猛虎三十一只,为当时武林第一高手。唐开元二十四年,大诗人李白拜裴文为师学剑,特迁居山东。后来李白三十岁时游历长安,在北门被一伙地痞斗之徒围困寻事,他孤身一人毫不畏惧,斗中安然突围。李白并非武人,不过学得裴氏拳脚皮而已。裴氏混元一气天罡剑共一百零八式,共分三段,每段三十六式。这三段剑式,一段比一段需要的功力高。一般武林高手只能习练第一段,练成后足以在江湖行走。一高手则能练成第二段,以第二段剑法足可纵横江湖。至于第三段,已经达到身剑合一的最高境界,世上无几人能修习此段,爷爷当年笑傲江湖,凭的也是一二段,只有与老魔无敌阎罗张锦鹤较技时,才施展出第三段相拼。而当时,爷爷年届五十,这第三段剑式的最后一招“倒转乾坤”还未达到火候,然则老魔就是输在这一招上。儿承蒙空灵禅师贯注了七成功力,加上伽蓝神功之助,第三段剑法已成,就是老魔亲自现身,足可与之一拼。冕儿虽不如你钟大哥,但你自幼便习爷爷太清罡气,太清罡气系道家上乘内功,刚猛至极,天罡剑第一二段也达火候,足以自卫防身。

  但你二人不遇劲敌,便不可轻天罡剑法,以免失手伤人。爷爷教了你们各门各派的剑法,可根据实情灵活用之,以免引起注意。”

  邵爷爷又品了口茶,接道:“你兄弟二人缺乏江湖历练,虽然方侄平给你们讲解了江湖上的鬼门道以及成名脸人物的绝技,但你们毕竟没有体验,千万不可轻敌大意…”

  他顿了顿,目光转到钟脸上:“儿,你把大师傅空灵老禅师临别的嘱咐再背诵一遍,虽然爷爷每年都要你复诵,但今别前再听你背一遍,以示郑重。”

  钟马上垂目低首恭恭敬敬背诵道:“匡扶正义,诛除,只是切莫大开杀戒,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人生悔过之心,便应放开一条生路,切莫斩尽杀绝。”

  邵爷爷点头道:“很好。记住,这是你二人立身江湖的准则,万万不可违背了。”

  钟、方冕齐声答:“是。”

  邵爷爷又道:“师门渊源不可轻。必要时儿可称自己有两位师傅,大师傅空灵禅师,二师傅便是爷爷。”

  钟答:“是。”

  邵爷爷神情转为沉肃,道:“十年前,你父死于魔追魂掌,凶手究系何人,还待你查访。你师公八公老人及你二师叔蒋金彪也被暗害,这情形待为师今详告于你…”于是把当年疑案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只听得钟、方冕二人气血翻涌、怒膛。

  邵爷爷又道:“八公山悬案是全案之关键,但一时无线索可寻,然你父死于魔追魂掌,自然就与魔追魂长孙治有关,必是他的门徒所为。你只要寻魔传人,不难追出凶手,追出凶手,八公山悬案便真相大白。”

  钟恨声道:“儿誓走天涯,不寻到魔的踪迹誓不罢休。只是天下之大,这老魔匿在何方…”

  邵爷爷道:“这几年,爷爷都派你方叔叔进入江湖,时时打探消息,这方面,由你方叔讲吧!”

  方宗民道:“每年你邵爷爷都让我重入江湖,就为的是探访魔踪。这两年来,魔踪已现江湖,而且猖狂至极,一些正道高手,不明不白失了踪,少林、武当、峨眉、华山以及别的大小帮派都毫无例外有人丧生。然则各大门派都还未猜到是魔手下所为,就是有怀疑的,也不敢公然说出。因为魔在西北势大,谁也不愿招惹,以免引火上身。观其两年所为,似乎只是小试牛刀,而且偷偷摸摸,大概是为了探测中原武林的虚实。各大门派这些年也颇兴旺,人才济济,高手迭出,因此失之警惕。错认为在西北的魔定然归了天,其门下子孙也不知情形如何,就算有了几个高手也不足惧,况且缩于西北地区,断不会、也不敢染指中原武林。对失踪的各派门人,都以为是偶发事件,不足为奇。”

  方冕忍不住话道:“爹爹,老魔既然在西北,待孩儿与哥寻去找他算帐…”

  方宗民喝道:“住口!你一向只知胡闹顽劣,哪知江湖艰辛。西北之大,你知道老魔在哪里?告诉你,不要说你这小子,武林前辈疯道人亲往甘肃一探,结果一无所获。”

  方冕、钟听了,不免十分惊奇。

  邵爷爷道:“可叹武林各派人才济济,却无人具有远见,爷爷断定魔还在世,而且修为已深不可测,他断不甘心屈居西北一隅,势必问鼎中原,就在这一两年内必有举动。你弟兄适逢其时,凶险无比呢!”

  钟默不作声,方冕却兴奋冲动,跃跃试。其实两人心里想的一样,钟尚能自制,只有十七岁的方冕却怎么也按捺不下。

  方宗民问道:“老魔该有多大年岁了?”

  邵天龙道:“这就不确知了,老魔修习的是阿修罗子午天蝎功。此功走的是奇门异路,收效甚快,达到相当功力后便停滞不前,若能突破此关,功力惊人不说,还能使人保持相貌不呈老态。据空灵禅师讲,四十年前那次手,根据魔功力,似已突破第一层,进入第二层了。由此推论,魔仍在人世。”

  方宗民道:“这魔要是亲自来到中原,只怕无人能敌了。”

  邵天龙道:“也不尽然,三山五岳,能人异士有的是,自古不胜正,只要武林人士连成一气,何愁不能降魔。”

  方宗民担心道:“兄弟和冕儿初入江湖,小侄非常不放心呢。江湖上不全凭武功取胜,还有防不胜防的毒物,数不清的诡计…”

  邵天龙微笑道:“孩子们大了,总不能蜗居家门,大丈夫生该生,死该死,何惧之有?”

  方宗民正颜道:“是,小侄多虑了。”

  邵天龙拿起手上的剑,对钟道:“此剑随爷爷数十年,虽不是什么断金削玉的宝剑,但也不是凡物,剑称紫金,赠与你作兵器吧。”

  钟赶忙双手接过,下跪行礼。

  邵爷爷又对方冕道:“爷爷也准备了一把剑送你,此剑名赤剑,也不是凡品。”

  方冕大喜,伸出双手要接剑。

  邵爷爷笑道:“剑在卧室,就请你父拿来吧。”

  方宗民忙转身去了。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柄古剑走来。

  邵爷爷接过古剑,递给方冕,方冕赶紧叩头。

  邵爷爷随即道:“你二人可到后场练剑,明天一早出发。”

  说着带头往书房外走。

  钟心中说不出的一股滋味,既想踏入江湖访查仇踪,又舍不得离开爷爷。只有方冕浑不知事,心欢喜可以到处游玩。

  丐帮总舵设于杭州城南钱塘江边月轮山下一座砌着围墙的庄院内。这庄院占地面积颇大,除了三进大院子自成一个大院落,在它的左右侧还有两个四合院,虽然仅是平房,但间数颇多,这是为了方便各地帮众往来住宿之用。

  此时正值辰时末,阳光普照,在大院的第三进小院里,上房的客堂大厅中,正聚集着帮中的精英人物。

  大厅布置简朴,桌椅家具质地坚实,四壁粉刷得雪白,挂有一些字画,有的是武林名人题词。

  在厅正中坐着丐帮帮主伏虎丐韩戈,他年过六旬,瘦骨嶙峋,面貌清癯,两眼白多黑少,看人时总要朝上翻两翻,一副倨傲倔犟的神态。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中高手如云,势力遍及大江南北,在武林中举足轻重。难怪帮主傲视群雄,睥睨江湖。

  分坐在两侧的是丐帮四大护法长老。

  紧靠他右首第一位是铁掌冯康,此老年近六旬,身体壮,方头大耳,相貌威严。在他旁边是鹰爪追魂孙猛,此老身材高大,相貌威猛。左边的第一位是神行丐赵冲,此老身材瘦长,细手细脚,像竹竿。第二位是笑弥勒甘石,此老慈眉善目,待人和气,在帮中最有人缘。

  坐在下首两排的,都是帮中重要执事,每边有十二人。

  此刻,帮主翻了翻眼睛道:“北京九龙镖局总镖头率众来访,本帮自是。总镖头九天神龙丁浩,名宇内,几个子弟又都拜在名门大派学艺,黑白两道人物,无人敢轻视九龙镖旗。总镖头不仅在江湖上人缘甚广,就连达官贵人也都折节下。如此名动一时的大人物,竟然亲自上我丐帮拜访,足见丐帮在江湖上深孚众望,因此本座今召集人众,以帮礼接丁老镖头一行。执事人员、酒宴、住宿等事宜,都给本座准备好了么?”

  负责具体事宜的执事人员,纷纷站起报告都已准备停当。

  神行丐赵冲道:“丁总镖头来访,怕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铁掌冯康道:“怕是为了失镖之事,想求助于我丐帮。不信就等着瞧。”

  鹰爪追魂孙猛道:“九龙镖旗所到之处,从未失利,这又会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捋虎须?”

  伏虎丐韩戈冷笑道:“若是丁总镖头真要求助,那不过小事一桩,凭我丐帮声势,不难找出劫镖贼盗。”

  笑弥勒甘石皱了皱眉,道:“依属下看,劫镖人怕不一般,若丁老镖头有意求助,本帮自是义不容辞,只是须慎重行事。”

  伏虎丐听了不悦,两只小眼一翻,正要说话,堂下就听见执事报告,丁总镖头一行已经光临。

  韩戈急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来到厅门,就见丁老镖头已由两位丐帮长老陪同进了大院,连忙下厅接。

  丁老镖头年在六旬,身高体壮,双目光四,一脸笑意。

  韩戈双手抱拳,朗声说道:“虎驾光临丐帮总舵,真是蓬荜增辉,老叫化未能远贵客,望乞恕罪!”

  丁浩回礼道:“不敢、不敢,老朽一行打扰帮主,请帮主多多担待!”

  韩戈笑道:“好说、好说,总镖头请!”

  丁浩道声:“有僭了!”大步迈进客厅。

  丁浩一行八人被安排在执事席上坐下。

  丁浩将一行人逐一介绍。所有七人无不是名震江湖的高手名宿、年青俊彦。

  年届五十左右的镖师有追风刀姚刚,铁腿金刚王峰,判陈虎。丁家大公子小白龙丁辰,家学渊源,一条九龙鞭尽得乃父真传。次子丁申,人称小黑龙,华山派掌门云刚之徒。

  之女丁香,普陀山达摩岭一心神尼爱徒。还有一位姑娘吴霜玉,人称云中燕。

  丐帮帮主也向贵宾介绍了四大护法,至于八大长老,已分巡各地,均不在总舵。

  丁浩一拱手道:“老朽远途而来,聊备薄礼,望帮主笑纳。”

  大公子丁辰立即双手捧一锦匣,大步走到帮主座前。

  韩戈连忙起身接过,将锦匣打开,只见红色锦缎上,嵌着两颗龙眼大的珍珠,闪闪发光,珠圆润泽,好不令人喜爱。

  韩戈连连推辞道:“总镖头太也客气,老花子何敢受此重礼?”

  丁浩道:“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帮主就不必推辞了吧,否则,老朽何以见人?”

  韩戈顺势将盒盖好,置于案上,笑对总镖头道:“如此,老花子只好收下了。”

  丁浩道:“老朽仰仗贵帮之处尚多,还请帮主鼎力相助。”

  韩戈道:“总镖头有事尽管吩咐,敝帮上下,无不尽力。”

  丁浩道:“不敢。”接着叹了口气,续道:“不瞒各位,从去年起,敝镖局先后在湖北、湖南、河南、山西等地失镖,劫镖人心狠手辣,镖师和趟子手无一生还,而且不见尸身。所劫镖银,价值已达一百万两,九龙镖局再有多大家业也担待不起…”

  丐帮诸人闻言,十分震惊。

  铁掌冯康道:“镖银失了这样多,江湖上竟无传闻,岂不怪哉?”

  丁浩道:“护镖的镖师及趟子手无一生还,消息传得自然不会快,待传到老朽耳中,已延搁了不少时光,老朽为了便于追查线索,也未敢声张。”

  神行丐赵冲问道:“总镖头谅已查到线索,不知此乃何人所为?”

  丁浩又是一声长叹:“说来惭愧,劫镖贼十分神秘,老朽派出的人相继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连与各地分局有来往的侠士仁人,只要帮俺追踪失窃镖银,也都一个个消失,至今不见归家。”

  丐帮诸老又是一惊。

  鹰爪追魂孙猛道:“老镖头此行也为的是追踪线索?”

  丁浩道:“不然。老朽此次到杭州,实因此地分局接了一宗大买卖,老朽亲自押镖,旨在与劫镖大盗一较高低,九龙镖局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

  帮主不口道:“原来如此。”

  丁浩又道:“烦请贵帮上下,若有线索就请转告老朽。”

  韩戈道:“敝帮定要助老镖头找出匪人,谅他们也难逃出丐帮眼线。”

  丁浩双手一拱:“多谢帮主!”

  韩戈道:“老镖头亲自押镖,不知人手可够支配?敝帮上下,愿助一臂之力。”

  丁浩道:“人手足够,不敢烦劳帮主。贼人要是再敢劫镖,老朽定将此獠生擒!”

  韩戈正要答话,忽听有怪里怪气的声音在大厅上回响:

  “嘟、嘟、嘟!黄口小儿吹法螺,你也吹,我也吹,法螺吹不破…”

  大厅诸人不大吃一惊,皆齐仰头朝顶上望去。不错,声音正是顶上来的,唱这小儿顺口溜的人也瞧见了,这是何方神圣?竟敢跑到丐帮总舵的大梁上来了。不,不是什么神圣,甚至很不起眼,众人瞧见大厅横梁上,一个穿着鹑衣百结的瘦削老道,两手比作喇叭形状,一对鼠眼却一个劲往下睃。

  “嘟、嘟、嘟!黄口小儿吹法螺…”老道兴致正高,吹得起劲“一声更比一声高…”

  韩戈气得浑身颤,大吼一声:“快给我滚下来!”

  梁上老道双手放下,出尖削的瘦脸,将尖下巴朝前一,几颌下的鼠须倒也有两寸来长,他伸出瘦手,往须上捋了捋,哼哼道:“世上的事真奇怪,只准自己吹法螺,别人吹就犯了王法?”

  这老道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大厅诸人竟然无一人发觉?

  伏虎丐韩戈大喝道:“你再不下来,我老花子可要得罪了!”

  老道两只鼠眼瞪着韩戈:“我老道下不下来干你何事?”

  笑弥勒甘石心中一动,忙施礼道:“敢问道爷可是名动江湖的无忧大师么?”

  甘石这一道出名号,大厅诸人莫不为之动容。这无忧道人绰号疯道人,武功高绝,一生游戏风尘,行侠仗义。只是他行踪无定,不喜与江湖人来往,是以见过他的人不多。

  无忧道人翻着小眼道:“什么大师不大师,你明明知道我是疯道人,干吗要吹法螺捧我?

  你见道爷比你们花子还穷,就故意挖苦我么?真是可恶已极!”

  笑弥勒甘石一愣,心想这老道果真难,但他一点不动气,笑道:“老花子岂敢挖苦道爷,你老人家何不移驾厅上,让老花子敬奉三杯,以聆听教诲呢?”

  疯老道咧嘴嘻嘻一笑:“你请道爷喝酒?不瞒你说,道爷今天听见你们接什么贵客,想必要大摆酒宴,就赶着来凑热闹,顺便喝上几杯,嘻嘻。”

  丐帮诸老,自帮主至护法,除甘石外,莫不个个心中恼怒。

  韩戈冷笑一声:“无忧老道,你若是堂堂正正走正门进来,老花子必奉你为宾客,若是当梁上君子,恕老花子无礼,你老道就此走路吧!”

  甘石一闻此言,面色大变,低声道:“帮主,此老…”

  韩戈手一挥:“甘护法别忘了帮中规矩,我丐帮总舵岂是任人进出之所?”

  疯老道尖声道:“嘿,赶道爷我走呢?分明是道爷我没有送上两颗珍珠,又没有本钱开设大镖局,就遭人看不起,唉,人心不古,越来越势利了。既然主人不给道爷酒喝,道爷留着也没趣,不如到别处找酒喝去吧。”

  九龙镖局诸人原也未将疯老道看在眼内,不过身为客人,不便多嘴,不想老道嘀咕到镖局头上,哪里还忍得住?

  首先是年青气盛的丁大少爷,只见他剑眉一掀,喝道:“老道,休要在此装疯卖傻,亏你还是武林名宿,居然如此不自重,竟敢冒犯丐帮与我九龙镖局,帮主既不与际计较,我们自然也不便置喙,你还是识相些走吧!”

  疯老道突然从梁上跃下,姿势笨拙,轻功二,看得众人嗤之以鼻。

  老道踢踢踏踏径往大厅门外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小声嘀咕道:“唉,唉,竖子不可教也,竖子不教,老子之过也,老子糊涂,儿子岂有不浑蛋之理,儿子既然浑蛋,足见老子是双料浑蛋矣!呜呼、可悲乎?”

  声音虽小,却是人人听得见,这还不惹起轩然大波?黑白二龙怒斥一声,双双施展轻功,一纵身就到了厅外,噫,竟不见了疯老道的身影。二人急忙跃到房顶四望,除了丐帮子弟在场子上、客院中出出进进,疯老道不知躲哪儿去了。二龙跃回地面,心犹未甘,但闻乃父呼唤,只好回进大厅。

  帮主韩戈道:“念这老道素有侠名,不然,我丐帮岂能轻易放过。”转头对首席护法铁掌冯康吩咐道:“冯护法,查明今执事何人当班?怎么让疯老道偷跑进来藏在梁上?查明后重罚!”

  甘石心中暗暗叹息,疯道爷在丐帮总舵出现,必非偶然,不管何时进入大厅,在座竟无一人知道,这份轻功就足以惊世骇俗,就算是人家事先潜入,厅中众多高手也未发现,就当知道人家这份功力,可惜丐帮上下,骄气冲天,将这位风尘异人给赶走了,只怕不是好兆。

  经疯老道一搅,韩戈也无心说话,便命执事摆席。

  无忧道人从丐帮出来,直奔南城门。

  几来,杭州城内来了不少江湖豪客。他一直摸不清是怎么回事,直到九天神龙丁浩一行现身,他才看出事情的端倪。丁浩此次护镖,明里只有镖局中人,暗地里却约来了不少好手。丁浩有意招摇,这一来是向劫镖的人挑战,二来则是试图挽回声誉。但抢镖者却很神秘,九龙分局的人也守口如瓶。他老道几次探测均未获得消息。抢镖如此神秘,内中定有蹊跷,他老道不能掉以轻心。此外,使老道不明的是,云集到杭州城里的武林人物,通统都是为九龙镖局助拳的吗?看他们三三两两,互不理睬,似乎不是一路,这就更增添了几分诡奇神秘气氛。老道觉得,事情断然不简单。可惜今移驾到丐帮总舵,丐帮首脑和丁浩等人,全是些目中无人、傲气冲天的家伙,浑不知事态的严重。十年来,老道就觉出江湖中有一伙神秘人物四处活动,但这伙人诡秘异常,常常是一出即没,很难探到头绪,他毫不怀疑,九龙镖局大宗买卖接连遭劫,就是这伙神秘人物所为。他本想到丐帮总舵示警,但却被人赶出来了,既然如此,只好让他们吃够苦头再说了。

  老道边想边走,一路忧心忡忡,不觉已进南大街。大街中段有一片气派不小的客店,名为“悦宾”客店斜对门有两层楼的“天香楼”酒家,门面颇大。老道径自打个盘腿坐在大门一侧打瞌睡。像他那乞丐般的落魄道士,和那些沿街乞讨的叫化子一样,并不引入注意。

  这世上能惹人钦羡的,自然只有华衣锦服的富贵相。

  老道闭目静听出进“天香楼”入众的脚步声,只有异于常人的脚步声出现时,他才微眯双眼,瞟上来人一眼。

  疯道人虽疯,却很有耐。楼里的酒香菜香直飘入他的鼻孔,他只有咽下口水,静静地等待,看看有无扎眼人物,从中窥出些秘密。

  忽地,老道觉有细微之声自远而近,颇感奇异,这声响怎么好似轻风细雨?如若是行人步履,那么可以推断,此人轻功必已达上乘…等脚步近前,老道倏地睁开双目,这一打量不打紧,直把个老道看得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原来老道看到的竟是两个青年人!

  他听到的明明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来的却是两人!此二人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一个身材略高,著一件灰白褚裳,一个劲装打扮,着一身青衣。前者斯文中透着豪气,一双俊眼显得严厉锋锐,然而却无内家功力深湛的显示,不过是普通人的眼神。他那直的鼻梁和不厚不薄的双,显示出自信和傲气。虽不是风倜傥的美男子,却给人一种不俗之气。另外那个年青人大脑袋大眼睛大圆脸,俊逸中透着顽皮,一副笑眯眯然而却是不安分的面孔。那双圆滚滚溜溜转的双眸,光闪耀,显示出内功的湛。

  莫非脚步声是那个书生的?这小子一点声息也无,这份轻功当真是惊世骇俗了。

  一向阅人甚丰的无忧道人,心中不一颤他暗自忖度,这两人一文一武,不知是何来路?

  凭他一生游戏人间的阅历,也很少见过这么年青就有一身不凡功力的人物。此刻不容他多看多想,两个年青人已走到“天香楼”门前,马上就要进入里间。他决心个明白。

  就在儒生跨进门内,青衣年青人还未跟进的刹那,疯道人揪住了青衣人夹在胁下的长包裹。

  “是你拉住小可的包裹么?”

  “不是道爷还有谁?大白天莫非有鬼?”疯道人一翻鼠眼。

  他已摸出长包裹中夹的是兵器。

  “嘻嘻,道爷这副尊容,我看和鬼也差不了多少!”

  “何以见得?”

  “这鬼嘛,有各式各样,有恶鬼、凶鬼、老鬼、小鬼,嘻嘻,道爷嘛,小可瞧着道爷像穷鬼、饿死鬼一类,不知道爷以为然否?”

  疯道人大怒:“小子,你敢小觑了道爷?”

  “岂敢、岂敢,道爷若觉不像,不像也就是了,何必认真?”

  书生回身制止道:“冕弟,不可无礼。”旋即向老道抱拳致礼:“小弟莽撞,望道爷海涵。”

  老道哪肯干休,怒道:“谁稀罕你摆些斯文,这小子骂了道爷,难道就白白算了?”

  方冕见老道扯皮,大为高兴,笑道:“妙极,妙极,道爷可是要敲诈小可一些银两?”

  “呸!谁希罕你那几两臭铜。”

  钟也微笑道:“道爷要如何处置?”

  疯老道说:“也罢,知错认错者免罚,不过设酒赔礼却是不可少的。”

  钟知道此人乃风尘怪杰,邵爷爷和方叔叔平一再提醒,人不可貌相,所以口答应,请老道上楼入席。

  方冕却没那么细心,他从出了家门,就像被拴得久了小狗,一旦挣脱颈绳,心里那份高兴真是难以形容。见老道神态滑稽,借机讹吃喝,他就觉得新鲜好玩,正好拿老道解闷。

  到了楼上,楼热闹,三人找了个空桌坐下,店小二忙过来招呼,对三人不免有些奇怪,这么穷酸的老道怎会和两位公子在一块儿?

  钟请老道点酒菜。

  方冕道:“道爷可爱吃螃蟹?”

  疯老道忙点头道:“爱吃爱吃。”

  方冕道:“怪不得如此。”

  疯老道一愣:“怎么?”

  方冕嘻嘻一笑:“沾了螃蟹气。”

  疯老道不懂。

  方冕一本正经地说:“横爬呀!”

  疯道人这才知道上了当,真是沟里翻船,不大怒:“小子你骂人?”

  钟忙劝道:“道爷喝酒点菜要紧,别和冕弟一般见识。”道爷这才忙着点菜要酒。

  道爷穷虽穷,对“吃经”一道却是甚,点的都是名菜,要的也是上好佳酿。

  酒一送到,道爷情绪好极,不待斟酒,拿起壶就往嘴里灌。

  钟方二人不善饮酒,便坐着看老道牛饮。

  老道灌了一壶,酒保又送来一壶,这回老道替他俩各斟一杯,自己仍然壶。

  方冕笑道:“道爷的气早消了吧?”

  老道说:“只消了一半。”

  方冕悲兮兮地叹口气道:“唉,道爷,这可不妙,气憋在心里,担心急怒攻心,一下子了账…”

  老道这回不发怒,反而笑道:“你小子白了份心,老道我寿限长着呢!”

  钟也笑道:“道爷心宽,大人大量,自是寿比南山的了。敢问道爷法号上下如何称呼,以免不知称讳,恐有失礼。”

  疯道人心想,这小子探问起道爷我来了,道爷正摸你小子的路数呢!他又仰首喝了口酒,道:“老道一向不计名号,有个名号也早忘啦,谁叫老道生来穷命,无人理睬呢?”

  钟道:“如此就称道爷吧。”

  就在此时,楼上又来了三位客人。三位客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楼客人的目光,有的连酒也忘了喝,菜也忘了吃啦。

  这三位客人是两男一女,男的英姿发,轩眉朗目,女的黛眉凤目,堪称绝。三人在临窗一张刚好空出来的桌前坐下,对楼人众的目光概不理睬。

  两个男的对女的十分殷勤,按女的口味要了酒菜,女的却端庄严肃,不苟言笑。

  楼上的客人杂七杂八,难免就有那口舌薄的,对那绝女子评头论足起来。

  两个男的自是甘当护花使者,立即各显神通,惩戒登徒子。

  穿白绸衫的把一竹筷折成几段,顺手一扬,就听见楼上好几处发出“哎药”的大叫声,散坐在四方的酒桌上曾议论过他们的就有六人被击中,疼得呲牙咧嘴。

  穿蓝绸衫的则用筷子夹起一片片,不经意地一甩,立即有人捂着脸孔大叫,他随夹随甩,一下就伤了五六人。

  两人这一手功夫,顿时惊得楼噤若寒蝉。那些因口舌之薄吃了亏的人,哪里还敢久坐,一个个爬起来溜之大吉,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是出血见红了的。

  钟心想,这些人虽口齿惹厌,但也犯不着让他们血,这两人手未免辣了些。

  疯道人若无其事,只顾喝酒。

  方冕则等着瞧热闹,见挨打的人溜之大吉,没热闹好看了,才把注意力放在酒菜上。

  疯道人突然说道:“没什么瞧的,都是些二。”

  只听那边女的说道:“翁少侠,夏少侠,这般无知无识的市井之徒,不必计较的。”

  翁少侠愤愤然道:“我已手下留情,只用筷子刺他们一下,不然,还不要了他们的命?”

  夏少侠也道:“就因为姑娘心善,我才只用半分劲力,谁知他们竟那么脓包。”

  女的道:“两位少侠神功惊人,小女子十分佩服。”

  翁、夏二人连说:“姑娘过奖、姑娘过奖!”

  这边疯老道叹口气道:“晦气,晦气,怎么普天下尽出些吹法螺的名门子弟?喂,你两人来杭州是来看人家打架的,还是帮人家打架的,不许隐瞒,从实与我道来。”

  钟道:“道爷,谁要打架?”

  方冕大感兴趣:“道爷,在哪里打架?我倒是想瞧瞧热闹。”

  疯老道小眼一翻:“你们真的不知道?”

  钟道:“真的不知,人家打架闹事,我们只能远避之,哪有去凑热闹之理?”

  方冕说:“瞧瞧又有什么关系?”

  钟面一沉:“不行!”

  方冕只好叹口气,不作声了。

  他二人辞别爷爷,按指示先到杭州,据方宗民说,杭州来了些武林人物,不知事由,要他们住上几天,逛逛西湖,看看动静相机行事,说不定会捕到魔踪。

  两人在“悦宾”旅店住了一宿,由于缺乏江湖经验,看不出端倪,方冕正感无聊,好不容易听见有人打架,钟又不准去,真是好不扫兴。

  疯老道又喝干了一壶,道:“你们不敢去,真是没出息。嘿嘿,这场戏热闹着呢,手底下软的,还是不去的好,要不丢了老命就悔之晚矣!”

  方冕道:“究竟什么热闹啊?”

  疯道人想,不妨告诉他俩,看看他俩要如何?观其二人言行,不失为正人君子,也不知是哪个门派调教出来的弟子。

  于是说道:“你二人先把姓名来历告诉老道,老道方能将这场热闹告诉你们。”

  钟把二人姓名说了,却不说出师门。

  疯老道不罢休:“跟谁学的功夫?”

  钟道:“请来的拳师,不过是强身壮体的把式。”

  疯老道知他们不肯说出师门,疑心愈盛。特别对于钟,他觉得毫无把握,推断不出钟究竟有没有功夫。现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钟只会花拳绣腿,要么就是绝顶高手,但前者可能较大,后者实难叫人相信,一个年仅双十的后生小子,竟然能把内功练到返璞归真的上上境界?

  心念电转间,他忽然一把扣住钟的手背,大指按在脉上,微一加力,痛得钟“唉哟”一声,这一试试出了钟脉息内毫无内力反应,只好放开。

  钟皱着眉道:“道爷,看不出人瘦如斯,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小生的腕骨可要断了。”

  方冕冷不防老道会出手,他刚要出手却听钟叫痛,立即知道他是装佯,便袖手旁观。

  疯老道叹口气,心想,走了眼了,原来是个废物,还是不让他们赶热闹送死的好。

  方冕催促道:“道爷,讲你的故事呀!”

  疯老道失望之余,摇头道:“讲有何益?”

  方冕急道:“那你不是白吃白喝了?”

  疯老道一瞪眼:“你小子要找死?道爷就讲与你听吧。”

  他遂把九龙镖局之事说了。

  钟不动声

  方冕就坐不住了:“道爷,这劫镖大盗会与九龙镖局一战么?”

  那坐在靠窗的翁姓少年忽道:“丁老镖头何等英雄,那强盗怎敢来捋虎须?”

  方冕侧头一看,人家并不是对自己讲的。

  夏姓少年道:“若那贼盗真敢现身,我夏子龙第一个要取他首级。”

  姓翁的道:“丁老镖头不过失了一趟镖,犯不上亲自来押镖呀!”

  那姑娘冷笑道:“若是只失一趟镖,丁老英雄会亲自来吗?”

  夏子龙道:“丁老镖头致函家师,家师派小弟前来护镖。”

  “你们黄山派就派你一人?”

  “兵贵在,不在多呀!”

  姓翁的生怕被冷落,忙道:“在下与少镖头丁辰有旧,故尔赶来助阵。”

  姑娘道:“丁老镖头何时起程?”

  夏子龙道:“明早一早动身!”

  这边厢,疯道人道:“听见了儿?要看热闹明早去镖局门口看吧,道爷我酒足饭,得找地方纳福去了。”

  说走就走,疯老道径自去了。

  钟二人会过帐,下楼便回了“悦来”旅店。

  在房内,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明早跟随镖车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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