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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早已嫁做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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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六月天,梅雨如烟,整个世界仿佛是笼罩在如丝如幕的一副画卷之中。民国三年,浙江嘉善,西塘古镇,吴汉文化的千年水乡,自古以来便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虽时局动、连年战,这里却好似是一方世外净土,安逸、祥和而又宁静…傍晚时分,一叶小舟,顺着古镇水道摇曳前行,船头伫立着一名手把油纸伞的男子。如烟的雨丝,飘落在油纸伞上,顺着伞骨滴落下来。

  男子仿佛完全被这如诗如画般的景所陶醉了,润的空气中,飘来一丝丝渺渺的炊烟,味道是那么的熟悉。

  一座座石桥,岸边的古宅、廊棚…还有两岸行匆匆的路人,处处都好似是一幅幅水墨丹青,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又仿佛是在梦中…男子姓汪,名亚鹏,今年刚28岁,祖籍西塘。

  早年间,对清腐朽的统治和闭关锁国的政策深恶痛绝,受西方新思影响,留学德、法等国,一腔热血,立志学习欧洲先进的思想与文化,以报效祖国,其实他本名仕鹏,父亲本寄希望于他将来仕途坦,光宗耀祖。

  留学欧洲后,他自己将名字改为亚鹏,意喻为亚洲的腾飞而奉献一己之力。父亲也算是有些学问之人,既然儿子接受了西方的先进教育,对此也未加以干涉。汪亚鹏留学三年后,清政府倒台,建立了民国,中国来了一片新的天空。汪亚鹏当时就想回国。

  但苦于所学有限,又恐时局尚未安定,便在法国继续学习了三年。前些日子,自己当年的私塾恩师写信给他,说自己年事已高,又病痛身,已无力再教导学生们了。

  而西塘本就地方不大,要想找个能胜任的教书先生,实在是很困难。恩师希望他能早归国,接过自己手中的教鞭,为家乡的教育贡献一份力量。

  恩师的信中,字里行间的都是对当年爱徒的殷切希望,汪亚鹏也早就按捺不住报效祖国、报效家乡的心了,一拍即合。给恩师回了封信,简单收拾后,即便启程回国。

  一路上风雨兼程,归心似箭,一踏上阔别了六年的家乡,就赶上了绵绵的细雨,似乎是在为归来的游子,接风洗尘一般…六年时光弹指一挥间,眼前的景象,似乎还停留在六年前,自己离开这里时的那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一切都恍如昨,只是自己已经从当初那青葱般的少年,长成了结实而健壮的青年。弱冠离家,如今几近而立归来,汪亚鹏心中不感慨万千。船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微微摇摆的船身。

  在平静的水面上,出道道涟漪,好似男人此时的心境:宁静,而又思绪万千…汪亚鹏一直没有回国。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当初父母本不想让他出国留学,担心他在外面花花世界里,失自我,乐不思蜀,但又拗不过他坚决的意志。

  虽然最终同意了,作为条件,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想以此将他的心拴住。女方章氏,娘家虽不在西塘,但也在嘉善,家境殷实,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姑娘温良贤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算是个大家闺秀了,只是一心专攻女红,却从未读书学字,对于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

  对于这点,汪亚鹏是极不满意,毫无共同语言可言。章氏容貌秀美,温良贤惠,对于血气方刚的少年而言,自然是无法抗拒的惑。房花烛夜,汪亚鹏几乎就要在温柔乡里沉醉,锦裘幔帐、玉体横陈,初尝男女爱,共赴巫山云雨。

  在那一瞬间,汪亚鹏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和使命,然而在随后的月里,从最初的如胶似漆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与子间似乎除了体的交流,再无半点共同话题,本来就毫无感情基础,只为足父母的心愿和出国的条件换。

  对于脑子新思、向往西方文明的汪亚鹏来说,短暂的鱼水之过后,面对的却是无尽的失落与寂寥,也更加剧了他出国留学的坚定意愿。

  月尚未过完,汪亚鹏就丢下新婚燕尔的子,独自踏上了留学之路。走出国门后,汪亚鹏才知道美好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在法国留学期间,与一个法国女孩,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两人白天同堂学习,夜晚花前月下、耳鬓厮磨,热情浪漫的法国女孩,与家乡那温良贤惠的子章氏完全不同。汪亚鹏不仅学到了西方的知识与思想,更从法国女友身上,学到了怎样去爱自己心爱的女人。

  虽然后来女孩父母知道他们的关系后,坚决反对,两人不得不忍痛分手,但那一段快乐的时光,已足以抚慰了远在异国他乡的男人,更是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

  对于爱情懵懵懂懂的少年,已经深深的知道什么是爱,怎样去爱,怎样向自己深爱的女人表达爱。归国前,汪亚鹏本已做好打算,等回到家乡后,与毫无感情、毫无共同语言的子解除婚姻关系。

  要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去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然而,真正踏上故土,面对这片生养自己的恬静水乡,汪亚鹏那颗躁动的心,似乎又一下子平静了下来。该怎样去面对独守六年空房的子呢?真的要狠下心与她解除婚姻么?她能接受么?两家的长辈能同意么?纷的思绪,越理越

  就像密密的雨丝,绕在心头…汪家在西塘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了,阔别六年的游子归来,汪家上下自是天喜地、张灯结彩,好似过年一般热闹。

  一家人围坐在堂屋正中的大圆桌前,推杯换盏,为汪亚鹏接风洗尘,听他讲述这几年海外的艰苦生活和逸闻趣事。

  席间,汪亚鹏的父母,对儿媳章氏好一顿夸赞,说她这六年来,伺候公婆无微不至,任劳任怨,要儿子今后好好待她,抓紧时间,好添个一男半女的。

  章氏自始至终羞红着脸庞,低头不语。新婚燕尔就分别了的夫君,一别六年,此番归来,更是一表人才,英姿发。

  六年来独守空房,道不尽的相思之苦,多少次长夜漫漫,冷被空榻,只为苦守今重聚。女人只盼着酒席能赶紧结束,好回屋与夫君倾诉衷肠…此时的汪亚鹏,内心却是无比的矛盾。

  原本就不知怎样提出与章氏解除婚姻,而父母对章氏的一番褒奖,更是令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已经微醺的汪亚鹏,偷眼瞟了瞟身旁的子,阔别六年,女人当初那略显青涩、稚的脸庞。

  此时已出落得越发秀美,充了成女人的韵味,而那娇羞的神态,却丝毫不减当年。一瞬间,男人脑海中似乎忘记了对子、对婚姻的不,体内反而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那种油然而生的情爱,几乎全部占据了他的大脑,恍惚间,他甚至决定放弃当初的想法,打算与这个女人厮守终生了。

  酒席散去,不胜酒力的汪亚鹏,早已是昏头脑、步履蹒跚了。章氏先安顿好公婆,回身搀扶着自己的丈夫,回到厢房。

  刚才到家后,汪亚鹏来过自己的厢房,感觉和六年前离家时,几乎没什么变化,此时夜已深,屋内笼罩在一片红的烛光中,那雕花榻上的大红幔帐,和上的大红色被褥。

  在烛光中越发显得猩红刺目。汪亚鹏歪靠在椅子上,望着眼的红色,晕眩的大脑,霎那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房花烛夜。

  只是身旁垂手而立的子,从当年的一袭红绸嫁衣,换做了一身月白色的偏襟裙衫。宽大的袖口外,出一截藕臂,十指相扣,螓首低垂,秀美的脸庞上,挂了无尽的羞涩。

  “这些年…难为你了…”男人坐直身子,拉过女人的手,有些愧疚地说道。“相公…这是哪里的话…妾身…不为难…相公回来了就好…快些洗漱安歇吧…”说着,女人转身端过一盆温水,服侍丈夫宽衣解带,洗漱停当。将男人扶到上躺下后,自己准备洗漱。

  刚要衣,回头看见上的丈夫在看着自己,不一阵羞涩,虽然早已嫁做人妇,但六年没有面对自己的夫君了,此时在男人面前更衣,还是令她很不习惯,十分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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