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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闇黑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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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屋的大门在来自屋外的狂暴撞击之下颤抖;沉重的门闩在托架之中跳动。大门旁边的窗外,一只笨重的长着动物脑袋的半兽人身影在晃动。处处都是窗户,外面是更多的阴暗身影。然而,还不够阴暗。岚仍然能认得出它们。

  窗户,他绝望地想着,从大门处往后倒退,双手握着宝剑举在身前。就算大门能扛住,它们也可以破窗而入。它们为什么没有尝试?随着一声震耳聋的金属尖叫,其中一个托架离了门框,架上的钉子被推出了一个手指宽,托架松垮垮地吊在上面,门闩在又一次的撞击下颤抖着,钉子又一次发出尖叫。

  我们必须阻止它们!岚喊道。然而,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不能阻止它们。他四处张望,想寻找一条逃路,但是,只有一扇门。这个房间就像一个盒子。只有一扇门,却有无数窗户。我们必须做些什么。做些什么!太迟了,马特说道,你明白吗?他的脸色惨白,挂着奇异的微笑,口上着一把匕首,深得只剩下手柄在外面,顶端的红宝石闪烁着像是在燃烧,比他的脸更有生命,我们已经来不及改变任何事了。我终于摆他们了,珀林大笑着说道。鲜血在他的脸上淌着,就像是从他那空的眼眶里涌出的泪水。他伸出血红的双手,想让岚看看他手里的东西。我现在自由了。结束了。永无终止,艾索尔,帕丹菲恩喊道,在地板的中间雀跃着,战斗永无终止。大门爆裂成无数碎片,岚蹲下躲避四处飞散的碎木。两个红衣艾达依走进门,鞠躬接随后进来的主人。一张干涸血的面具覆盖着巴阿扎门的脸,但是,岚可以透过他的眼看到他眼中的火焰;他可以听到巴阿扎门口中烈火的咆哮。

  我们之间还没有完,艾索尔,巴阿扎门说道,他和菲恩同时说话就像是一个人,对于你来说,战斗永无终止。岚拼命了一口气,就像窒息一般,他坐了起来,手脚抓在地板上,醒了。他的耳边仍然回响着菲恩的声音,清晰得像是小贩就站在他的身边一般。永无终止。战斗永无终止。

  他睡眼朦胧地看看四周,说服自己他仍然躲在伊雯留下他的地方,躺在她房间的角落里,躺在临时铺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照着房间,他惊讶地看见奈妮坐在狭长铺另一边的一张摇椅里做着编织活,上仍然铺着罩。外面天已经黑了。

  奈妮长着一双黑色眼睛,身材苗条,她的头发编成一条大的麻花辫,搭在一边肩膀前,几乎垂至际。她仍然没有放弃家乡的风俗。此刻她面容平静,轻轻地摇着,似乎全副精神都集中在手中的编织活儿上。编织针规则地发出咔哒咔哒声,是房间中唯一的声音。摇椅的声音被地毯收了。

  最近的夜里,他多次希望自己能有张毯子铺在他房间的冰冷石头地板上,但是石纳尓男人的房间永远都是光秃秃、死板板的。这里的墙壁上挂着两张挂毯,画的是有瀑布的山脉,沿着箭挂着绣有鲜花的窗帘。剪下的鲜花白色的晨星头柜上的一个扁圆形的花瓶中,另有更多在墙上的白色釉面烛台里。角落里站着一面高长的镜子,另一面悬挂在脸盆架上;架子上放着蓝色条纹的水罐和碗。他不知道为什么伊雯会需要两面镜子,他自己的房间里一面都没有,他也不觉得有需要。这里只点了一张灯,但是房间里还有另外四盏。这个房间几乎跟他和马特、珀林共住的房间一样大,可是却只有伊雯一个人住。

  奈妮没有抬起眼睛,说道,如果你下午睡了觉,那么晚上就睡不着了。他皱了皱眉,虽然她看不见。至少,他以为她看不见。她只比他大了几岁,但是作为贤者,平白增加了五十年的权威。我需要一个躲藏的地方,而且我很累,他说道,然后又赶紧补充,我不是就这样跑进女客楼来的。是伊雯邀请我进来的。奈妮放下编织活儿,朝他出一个觉得好玩的微笑。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这是一件如果在家乡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注意到的事情;一个人就是不会从这个方面去打量一个贤者。光明助我,岚,你每一天都变得更像一个石纳尓人了。受邀请进入女客楼,你竟然这样说。她轻轻哼了一声,再过几天,你就该开始谈论你的荣誉、祈祷和平眷恋你的宝剑了。他脸红了,希望在昏暗的灯光下不会被她发现。她看了看他的宝剑,剑柄从他身后地板上的长形包袱里伸了出来。他知道她不认同自己的宝剑,她不认同任何宝剑,但是她这次没有说什么。伊雯把你为什么需要地方躲藏告诉我了。你不要担心。如果你希望这样,我们会把你藏起来不让艾梅林知道的,也不会让任何艾达依知道。她的目光上了他的目光,但是立刻避开了,可是,他已经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她的疑惑。对啊,我可以引导唯一之力。一个可以操纵唯一之力的男人!你应该帮助艾达依抓住我,安抚我才对。

  他愁容面地整平伊雯给他找来的皮革无袖短上衣,转过身靠在墙上。一旦有机会,我就会躲在一辆推车上,溜出城外。你们不用把我藏很久的。奈妮什么也没说;她专心编织,织漏了一针,发出恼怒的声音。伊雯在哪里?她把编织活儿放在大腿上。真不知道我今晚为什么要尝试,不知为何我老是没法跟紧我的针脚。她下去看帕丹菲恩了。她觉得,让他见见认识的面孔也许能帮助他。我的面孔就肯定不行了。她应该离他远点。他很危险。她想帮助他,奈妮平静地说道,记住,她在接受成为我助手的训练,身为贤者,不仅仅是预报天气,治疗也是职责之一。伊雯有治疗的愿望,治疗的需要。如果帕丹菲恩是那么危险,茉蕾会阻止的他笑了一声。你们没有问过她。这是伊雯承认的,而你,我无法想象你会询问任何人的许可。她挑起的眉毛把他脸上的笑容抹掉了。可是,他拒绝道歉。他们离家很远,而且,如果她打算要去塔瓦隆,那么他看不出来她如何还能继续当贤者。她们开始找我没有?伊雯不太肯定她们会,但是兰恩说过艾梅林是为了我而来的,我觉得,我更重视他的意见。奈妮没有马上回答。她忙着摆手上那一团糟的线。终于,她说道,我不太清楚。刚刚有一个侍女来过。她说她是来准备铺的。就像是认为要去参加今天晚上为艾梅林举行的晚宴的伊雯会在这个时候准备睡觉似的。我把她打发走了;她没有看见你。在男客楼那边,没有人会给你准备铺,她瞪了他一眼,一年前,这样的目光会令他变得结结巴巴。他摇了摇头,她们不会用侍女来找我的,奈妮。早些时候,我去食品室拿杯牛,走廊里是女人。可是,那些准备参加晚宴的女人应该正在梳妆打扮,而其他人则应该要么去帮忙要么准备宴会,要么她担忧地皱着眉。

  艾梅林在这里,按理说,应该是人人都忙不过来的。而且,不仅仅是女客楼这里这样。我还看见阿玛丽莎女士本人从食品室附近的一个储藏室走出来,脸灰尘。那太荒唐了。她怎么会是搜寻我的人之一?任何女人都不应该是。她们应该会使用阿格玛大人的士兵,还有守护者才是,以及那些艾达依。这些女人一定是在为晚宴做某些准备吧。天知道石纳尓的晚宴需要些什么东西。你有时候真是脑袋羊,岚。我见到的男人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在干什么。我听到有些男人抱怨说不得不自己做完所有的活儿。我知道,说她们在找你确实不合理。没有一个艾达依对她们的行动感兴趣。但是,阿玛丽莎跑到储藏室里把裙子得脏兮兮,完全没有准备参加宴会的样子。她们在找某件东西,某件重要的东西。即使她在我见过她之后立刻开始准备,她也几乎不够时间沐浴和换衣服。说起来,如果伊雯不赶快回来,那么她只好要么不换衣服,要么迟到了。这时候,岚才首次注意到,奈妮没有穿他见惯了的双河羊衣。她的裙子是浅蓝色的丝裙,领口和袖子上绣着雪花莲,每一朵花的花心都是一颗珍珠。她的带是银质的,有一个镶嵌珍珠的银扣子。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穿这样的衣服。在家乡的时候,即使是宴会上穿的服装也比不上这一件华丽。

  你要去参加晚宴?当然。就算茉蕾没有说我应该去,我也决不会让她以为我她的眼中一时间发出愤恨的目光,他知道她的意思。奈妮决不会让任何人以为她害怕,即使她真的是在害怕。当然不能让茉蕾知道,更不能让兰恩知道。他希望她不要发现自己了解她对那个守护者的感情。

  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落在她裙子的衣袖上,柔和下来。这条裙子是阿玛丽莎女士给我的,她的声音如此之轻,以至于岚心想她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她用手指抚摸着那丝绸,点画着那刺绣的花朵,微笑着,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你穿这裙子很漂亮,奈妮。你今晚很漂亮。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任何一个贤者对自己的权威都十分感,而奈妮是其中最感的。家乡的女事会总是盯着她,因为她很年轻,也许还因为她很漂亮,她跟村长、村议会之间的争吵常常成为话题。

  她猛地把手从刺绣上收回来,怒视着他,眉毛低下来。他赶紧先发制人。

  他们不可能永远封着城门。一旦城门开放,我就会离开,艾达依永远都找不到我。珀林说,在黑色群山和卡罗琳草原一带,有些地方你可以连续走数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也许,也许我可以想出如何处理他不安地耸耸肩。不需要说,不需要对她说,就算没有办法,也不会伤害任何人。奈妮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不能肯定,岚。在我看来,你跟任何一个农家男孩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茉蕾坚持说,你是一个taveren,我认为,她不会相信时轮已经停止围绕着你的编织。闇黑魔神似乎刹依坦死了,他厉声说道,突然间,房间像是扭曲了,阵阵眩晕向他袭来,他抱住了头。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头脑简单、盲目、白痴的傻瓜!直呼闇黑魔神的名字,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你的麻烦还不够吗?他死了,岚喃喃说道,着头。他咽了咽口水。眩晕已经减弱,好吧,好吧。巴阿扎门,这样行了吧。但是,他死了;我看见他死了,我看见他烧死了。刚才闇黑魔神的目光落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亲眼看着呢。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否则我会掴你耳光;我看见你的表情了。他死了,岚坚持。那些无形的眼睛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还有,那塔顶上的风。他打了个哆嗦,在如此靠近灭绝之境的地方,有时会有怪事发生。你是一个傻瓜,岚艾索尔。她朝他挥舞拳头,如果掴你耳光可以打醒你,我会话还没有说完,堡垒四处钟声大作。

  岚立刻跳起来。那是警报!他们在搜寻直呼闇黑魔神的名字,他的恶就会降临你的身上。

  奈妮缓缓站起来,不安的摇着头。不,我认为不是。如果他们在找你,那么敲钟就会惊动你。不,如果这是警报,这不会是因为你而敲的。那是为了什么?他快步走到最近的箭前往外张望。

  夜幕下的堡垒中,灯火四窜,这里、那里,油灯、火把冲来冲去。有些冲往堡垒的外墙和守卫塔,但是他能看见的多数都在下面的花园以及一个他可以瞥到一角的庭院里转。不论是什么东西触动了警报,那东西应该是在堡垒内部。钟声停下了,原来被钟声掩盖的人声传来,但是,他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要不是因为我伊雯。他忽然说道。如果她活着,如果有任何恶发生,应该发生在我身上才对。

  奈妮从另一条箭前转过头来。什么?伊雯。他大步走过房间,一把将自己的宝剑连鞘一起从包袱中拔了出来。光明啊,应该发生在我的身上,不是她。她跟菲恩一起在地牢里。如果他不知怎的逃出来了怎么办?她在门口捉住了他的手臂。她的高度还不到他的肩膀,但是她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岚艾索尔,你已经够笨的的了,不要变成一个更糟糕的山羊脑袋傻瓜。就算这个警报跟你没有关系,那些女人仍然是在寻找某人或者某物!光明啊,男人真是,这里可是女客楼。走廊里很可能会有艾达依。伊雯会没事的。她当时是打算找马特和珀林一起去的。就算她遇到了麻烦,他们俩也会照顾她。如果她没找到他们俩呢,奈妮?伊雯不会因为找不到人就不去的。她会一个人去,你也是,你自己知道的。光明啊,我跟她说过菲恩很危险!见鬼,我跟她说过了的!他挣脱了奈妮,扯开房门冲了出去。见鬼,应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个女人看见穿着苦力穿的衬衣和无袖短上衣、手里拿着宝剑的他,尖叫起来。就算是受到邀请,男人在女客楼里也不会佩戴武器,除非堡垒受到了袭击。走廊里全是女人,穿着黑金两制服的侍女,穿着丝裙蕾丝的贵妇,披着刺绣长穗披肩的女人,全都同时大声说话,质问发生了什么事。处处是哭泣着抓着裙子的孩子。他从她们中间挤出去,尽量躲避,喃喃对那些被他挤开的人说着道歉,竭力忽略她们惊讶的目光。

  其中一个披着披肩的女人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了她披肩的后面,看到了她背后中央那微微闪光的白色泪珠。突然,他认出了那些他在外庭那里见到过的面孔。艾达依,此刻正警惕的盯着他看。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堡垒受到袭击了吗?回答我,男人!他不是士兵。他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是那个年轻的南方王子!找人阻止他!恐惧促使他呲开嘴出牙齿,但是他继续向前,竭力跑得更快。

  然后,一个女人走出房间走进走廊,和他面对着面,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他认得那张脸;他觉得,自己永远都会认得那张脸。艾梅林殿下。她见到他的时候,睁大了双眼,然后向后退去。另一个艾达依,就是他之前看见的拿着手杖的高个子女人,挡在了他和艾梅林之间,对着他喊了一句什么话,但是在越来越大的吵杂声之中他听不清楚。

  她知道了。光明助我,她知道了。茉蕾告诉她了。他咆哮着继续向前冲。光明啊,先让我确认伊雯平安,然后才让她们他听到身后传来叫喊声,但是他不肯听。

  堡垒之中,包围了他。战士们手里握着宝剑冲向庭院,没有人看他。这时候,除了响亮的警报钟声之外,他还能听出了其他噪音。喊声。尖叫。金属击的声音。他刚刚来得及意识到这是战的声音战斗?在法达拉城里?三只半兽人就从他前方的转角后冲了出来。

  半兽人,一张人类的脸上长着茸茸的口鼻,其中一只的头上还长着公羊角。它们呲着牙齿,举起镰刀似的长剑,朝他冲来。

  刚才的走廊里还是奔跑的男人,此刻却空只留下他和三只半兽人。猝不及防之下,他笨拙地拔出剑,使出蜂鸟吻蔷薇。在法达拉堡垒的中心遇到半兽人让他全身发抖,使出的招式完全走样,要是兰恩看见了,一定会厌恶地扭头走开。一只长着熊口鼻的半兽人轻松地躲开了,把另外两只撞得歪了一步。

  突然,十几个石纳尓人从他身边冲过去,扑向半兽人,他们身上穿着还没完全穿好的宴会华服,但是宝剑丝毫不懈怠。那只熊口鼻的半兽人嚎叫着死去,它的同伴转身逃走,身后追着挥舞宝剑呐喊着的战士。空中处处是喊声和尖叫。

  伊雯!岚向着堡垒深处的地方冲去,走廊里虽然时不时会见到地板上有半兽人的尸体,或者战士的尸体,但是空无一人。

  然后,他跑到了一个走廊的叉口,他的左边是一场接近结束的战斗。六个梳顶髻的战士躺在地上着血,一动不动,第七个也快要死了。一只惧灵把它的剑从那战士的腹部又扭了一下才拔出来,那个战士惨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剑倒在地上。黯者的移动带着毒蛇的优雅,甲上的漆黑盔甲更增强了毒蛇的幻觉。它转过身,那张苍白无眼的脸打量着岚,开始朝他靠近,没有血的嘴微笑着,不慌不忙。对于落单的男人,它不需要着急。

  他觉得自己像是原地生了一般;他的舌头顶着上颚。缺眼人的目光就是恐惧。这是边疆一带的俗话。他举起宝剑,双手抖个不停。他根本没有想到要召唤虚空。光明啊,它刚刚才一口气杀了七个有武器的战士。光明啊,我要怎么办。光明啊!惧灵突然停了下来,它的微笑消失了。

  这只家伙让我来对付,岚。英塔站到了他的身边,把他吓了一跳。他身上穿着一件黄的宴会外套,黝黑结实,双手握着宝剑。英塔的黑眼睛一直盯着黯者的脸,如果那目光使他感到恐惧,他没有任何迹象。在跟这种家伙作战之前,他轻声说道,先去找一两只半兽人练一练吧。我要下去看看伊雯是不是安全。她打算去地牢看望菲恩,然后那就去找她吧。岚咽了咽口水。我们一起对付它吧,英塔。你还没准备好对付这种敌人。去找你的女孩吧。去!难道你希望先被半兽人找到没有保护的她吗?岚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黯者已经举起了它的剑,对准了英塔。英塔的嘴扭曲发出无声的嘶吼,但是岚知道那不是因为恐惧。伊雯有可能独自一人跟菲恩一起被困在地牢里,或者更糟。不过,当他朝着通往地底的楼梯跑去时,仍然觉得羞。他知道,黯者的目光可以令任何人心生恐惧,但是英塔已经克服了那种恐怖。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胃结成一团。

  堡垒地底的走廊寂静无声,墙壁上每隔很长距离才点着一盏油灯,灯光闪烁昏暗。当他靠近地牢时,他慢下了脚步,踮着脚尖尽量安静地往前移动。他的靴子在光秃秃的石头上踩出的声音似乎填了他的耳朵。通往地牢的门开着一道一手宽的门。它应该是关上并且闩着才对的。

  他瞪着那扇门,想要咽口水但是口里很干。他张嘴想要喊,然后又很快合上。如果伊雯在里面而且遇到了麻烦,呼喊只会惊动威胁她的人或者怪物。他深了一口气,开始行动。

  他用左手握着剑鞘一把将门推得大开,跳进地牢,肩膀向下一缩,在铺在地板上的稻草上打了个滚跳起身来,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起身站好之后,他迅速向各个方向转动,快得自己无法看清房里的情况,拼命寻找任何可能袭击他的人,拼命寻找伊雯。没有人。

  他看看桌上,顿时定住,几乎连呼吸都凝固。在那仍然燃烧的油灯旁边,两个守卫的头颅搁在两池鲜血之中,就像是为了装饰一般。他们的眼睛盯着他,因恐惧而睁大,他们的口张着凝固在最后一声没人能听见的惨叫之中。岚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弯下了,对着稻草吐一气。终于,他好不容易直起了,用袖子擦着嘴;喉咙哑得生疼。

  缓缓地,他开始看清刚才他匆忙搜寻袭击者的时候没有注意的房间的其余地方。稻草上四散着血淋淋的块,除了那两个头颅,其他块他根本就看不出是来自人类的身体。其中一些块似乎还被咀嚼过。这就是他们身体的其他部分的遭遇吗。他被自己想法中的平静吓了一跳,就像是他毫不费力就召唤了虚空。他隐约知道,这是因为震惊的缘故。

  那两个头颅他都不认识;他上次来过之后,守卫已经换了班。这让他觉得庆幸。认识他们,即使是常古,也会令他感觉更糟糕。墙上也有鲜血,但是,是用血写的字,每面墙壁上都写了单词和句子。有些字迹刺目而且有棱有角,是他不认识的文字,虽然他认得出那是半兽人的文字。其他则是他能看懂的,却宁愿自己没看懂。都是亵渎和污秽的脏话,就连马夫或者商人的护卫听了也会脸色苍白。

  伊雯。平静消失了。他把剑鞘带上,抓起桌子上的油灯,几乎没注意到自己把那两个头颅碰翻了。伊雯!你在哪里?他向通往内部的门走去,迈了两步就停下了,瞪着门上,上面写的句子在他手中油灯的灯光下闪着润的暗光芒,清晰可辨:我们会在投门岭再见的。

  永无终止,艾索尔。

  他的手一麻,宝剑落在地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句话,弯下去捡起剑。可是,他抓起的是一把稻草,开始狂地擦拭门上的字迹。他气,把字迹抹得只剩下血污,但是他无法停下来。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严厉的呼喝,他转过身,弯去抓他的宝剑。

  一个女人站在外门的旁边,愤怒地。她的头发是浅金色的,编成了数十条小辫子,但是她的眼睛是黑色的,严厉地盯在他的脸上。她的样子并不比他老多少,有一种阴沉的美丽,但是,她的嘴带着一种他不喜欢的坚决。然后,他看到了紧紧裹在她身上的披肩,挂着红色的长穗子。

  艾达依。光明助我,还是个红结的。我我只是这是污秽的东西。令人厌恶。一切都必须保留原样让我们检查。什么都不要碰。她向前跨了一步,凝视着他。他倒退了一步。没错。我猜得没错。你是跟茉蕾在一起的那三个男孩之一。你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她朝桌上的头颅和墙上的字迹做了个手势。

  他呆呆瞪着她足有一分钟。我?没有!我到这里来是要找伊雯!他转身想打开内门,艾达依喊道,不行!你要回答我的问题!突然间,他除了站直、提着灯、握着剑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冰一般的冷意从四面八方挤着他。他的头感觉像是被老虎钳夹住了一般;口的压力令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回答我的问题,男孩。告诉我你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咕哝着,竭力透过那把他的脸往他的颅骨上挤、像铁手般迫他的膛的冷意回答问题。但是他紧咬着牙关压制自己的声音。他痛苦地转动眼睛,透过一层泪水怒视着她。见鬼去吧,艾达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愿暗影噬你!回答我,男孩!现在就回答!冰冷的小针刺戳着他的头脑,刮擦着他的骨头,他痛苦万分。在他的脑海中,虚空在他想起它之前就自己形成了,但是,它无法阻挡痛楚。他隐隐意识到远处有光明和温暖。它闪动着,令人恶心,然而那光芒是那么温暖,而他是那么寒冷。它似乎遥不可及,却又伸手可及。光明啊,好冷。我必须伸手去取取什么?她要杀死我。我必须伸手去取它,否则她就会杀死我。他不顾一切地向那光芒伸出了手。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那寒冷、那压力、那小针全都消失了。他的膝盖发软,但是他强迫自己站直。他不会跪倒在地;他不会让她满意。虚空也消失了,就跟出现时一样突然。她想杀我。着气,他抬起了头。茉蕾站在门口。

  我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梨安琳。她说道。

  我在这里发现了这个男孩,红结艾达依平静地回答,守卫被杀了,而他就在这里。他是跟你一起的那些男孩之一。你在这里干什么,茉蕾?战斗在上面,不在这里。我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梨安琳。茉蕾环顾了一下房间,恐怖的场景只让她微微抿了一下嘴。你为什么在这里?岚转过身背对她们,笨拙地把内门的门闩拉开,推开了门。伊雯到这里来了,他说道,不在乎有谁会听。然后他走了进去,高高举着油灯。他的脚不停地想放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还走得动,只是,他必须找到伊雯。伊雯!他的右边传来空的咯咯声和打的声音,他立刻把灯往右边一送。那个穿着华丽外套的犯人靠在他的牢房的铁格子上正在往下滑倒,他的带一头在那铁栅栏上,另一头在他的脖子上。就在岚的眼前,他在铺着稻草的地板上最后蹬了一次脚,不动了,脸色几乎变成了黑色,舌头和眼珠都向外爆出。他的膝盖几乎碰到地板;如果他愿意,他本来是随时可以站起来的。

  颤抖着,岚往下一个牢房里张望。那个指节凹陷的大个子男人蜷缩在牢房的角落,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看见岚,他尖叫着转过身,疯狂地抓扒着石头墙壁。

  我不会伤害你,岚喊道。男人继续抓扒挖掘。他手是血,抓着墙壁上布一条条发黑凝结的血痕的地方。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尝试用手挖穿石墙。

  岚转过身,庆幸自己的胃已经是空的。但是,他对这两个人无能为力。伊雯!他的灯光终于照到牢房的尽头。菲恩牢房的门是打开的,房里没有人,但是,牢房前的石头地板上躺着两个身影,岚立刻扑了过去,跪倒在他们中间。

  伊雯和马特伸开四肢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有意识也许死了。当他看到他们的膛在起伏时,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人身上似乎都没有伤痕。

  伊雯?马特?他把宝剑放下,轻轻摇晃伊雯。伊雯?她没有睁开双眼。茉蕾!伊雯受伤了!还有马特!马特的呼吸听起来很沉重,他的脸色死白。岚几乎要哭出声来。应该来找我才对。是我喊了闇黑魔神的名字。是我!不要动他们。茉蕾的声音并不难过,甚至并不惊讶。

  牢房里忽然随着两个艾达依的进来而灯火明亮,她们两人的手中都托着一个闪着冷光的光团,悬浮在她们手掌上的空中。

  梨安琳用空余的手提着裙子,直接迈着大步踩过稻草走过来,但是茉蕾先停下脚步看了看那两个犯人。这个人已经没得救了,她说道,而另一个人可以等一等。梨安琳先来到了岚的身边,向着伊雯弯下,但是茉蕾冲上来挡在了她身前,用空闲的手抚摸伊雯的头。梨安琳皱着眉头直起了

  她伤得不重,过了一会儿,茉蕾说道,她这里挨了一下。她触摸着伊雯头侧的一片被头发遮盖的地方;岚看不出那里有什么特别。她只有这里受了伤,不会有事的。岚看看这个艾达依,又看看另一个。马特呢?梨安琳朝他挑起一边眉毛,然后转头用一个扭曲的表情看着茉蕾。

  安静。茉蕾说道。她的手指仍然放在她说伊雯受了伤的地方,闭上了双眼。伊雯呢喃着挪了挪身体,然后又不动了。

  她是不是?她在睡觉,岚。她会没事的,但是她必须睡觉。茉蕾转向马特,但是只碰了碰他就缩回了手。他严重得多,她轻声说道,在马特的处摸索着,扯开他的外套,愤怒地哼了一声,匕首没有了。什么匕首?梨安琳问道。

  外面的房间忽然传来人声,是男人发出的恶心和愤怒的声音。

  里面,茉蕾喊道,送两副担架进来。快点。外面有人大声喊叫要担架。

  菲恩不见了。岚说道。

  两个艾达依都看着他。他无法从她们的表情看出任何含义。她们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看见了。茉蕾淡淡说道。

  我叫她不要来的。我告诉过她他很危险。我来的时候,梨安琳冷冷说道,他正在涂抹外面房间里的字迹。他仍然跪着,不安地挪动着膝盖。此刻,两个艾达依的目光很相似。都是那么冰冷而可怕,估量着他,评估着他。

  那-那很污秽,他说道,就是这样而已。她们仍然看着他不说话。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茉蕾,你不会以为我跟-跟外面发生的事情有关吧。光明啊,无关吗?我直呼了闇黑魔神的名字。

  她没有回答,他只觉得心寒,虽然男人们带着火把和油灯冲了进来,却不能让他暖起来。茉蕾和梨安琳释放了手中的光团。油灯和火把的光芒比光团要弱;牢房深处立刻冒出阴影。抬着担架的男人快步走向躺在地上的人。是英塔在带领他们,他愤怒得几乎连顶髻都在颤抖,那模样像是在寻找某些可以用得上他的宝剑的对手。

  这么说,那个闇黑之友也跑了,他咆哮,今晚发生的事里面,这件算最小的了。即使是这里也算是最小的,茉蕾厉声说道,她指挥那些男人把伊雯和马特搬上担架,把这个女孩送到她的房间去。她需要一个侍女的照顾,以防她半夜醒来。她也许会受了惊,但是现在她更重要的是需要睡眠。这个男孩当两个男人抬起马特的担架时,她摸了摸马特,但迅速地收回了手,把他送到艾梅林殿下的房间。不论艾梅林殿下在哪里,去找她,告诉她这个男孩在她的房间里。告诉她,他的名字是马彻姆蔻顿。我会尽快去跟她会合。艾梅林殿下!梨安琳喊道,你想要艾梅林殿下给你的-你的宝贝治疗?你疯了,茉蕾。艾梅林殿下,茉蕾平静地说道,没有你们红结的偏见,梨安琳。她会治疗一个对她没有特别用处的男人。走吧。她对抬担架的人说道。

  梨安琳看着他们茉蕾和抬着马特、伊雯的男人离开,然后转而瞪着岚。他竭力忽略她,专心把剑回鞘中,拍掉粘在衬衣和子上的稻草。可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她仍然在打量他,她的脸空白得像冰。然后,她什么都没说,转而若有所思地打量其他男人。其中一人抱起那个吊死的犯人的身体,另一个人解开那条带。英塔和其他人则恭敬地等着她的指示。她最后瞥了岚一眼,离开了,头高高仰着就像个女王。

  好一个强硬的女人。英塔喃喃说道,然后似乎惊讶于自己竟然说出了口。岚艾索尔,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岚摇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菲恩不知如何逃走了,而且还打伤了伊雯和马特。我看见守卫室里他打了个哆嗦但是这里不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英塔,它可怕得足以令那个犯人上吊自尽。我猜,另一个犯人也因此而发疯。今晚我们全都要发疯了。那只黯者你杀了它?没有!英塔使劲把剑推回剑鞘,剑柄从他的右肩后面突出来。他似乎同时感到愤怒和羞,它现在已经在堡垒外面了,带着那些我们没能杀死的半兽人。至少你还活着,英塔。那只黯者杀了七个战士!活着?这很重要吗?英塔的脸忽然不再愤怒,而是疲倦而充痛苦,我们已经把它抓在我们的手里了。在我们的手里!而我们却失去了它,岚。失去了!他像是无法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一般。

  失去了什么?岚问道。

  号角!瓦勒尓之角!它不见了,连同箱子一起。但是,它放在保险库里的啊。保险库遭到抢夺了,英塔疲倦地说道,他们拿得不多,只带走了瓦勒尓之角,还有其他可以进口袋的东西。我宁愿他们把其他东西都抢走,独把瓦勒尓之角留下。荣南死了,还有他带领着的守卫保险库的战士。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当我还是个男孩的时候,荣南带着二十个战士挡住一千只半兽人守住了吉瀚塔。不过,他也不是好对付的,他的匕首上染着血,没有人可以要求更多了。他沉默了片刻,它们是从狗门进来的,也是从狗门出去的。我们消灭了五十只,也许更多,但是逃走的太多了。半兽人!我们从来没有试过让它们闯进堡垒。从来没有!英塔,它们是怎么从狗门进来的?那个地方是个可以以一挡百的地方。而且,所有城门都上了门闩。他不安地挪动着,想起了闩门的原因。守卫不会打开门放任何人进来的。他们被割喉了,英塔说道,他们都是好战士,可是,他们遭到了像猪一样的屠杀。是内鬼做的。有人杀了他们,然后打开了门。某个可以靠近他们不引起疑心的人。某个他们认识的人。岚看着帕丹菲恩曾经呆过的牢房。但是那意味着是的。法达拉内部有闇黑之友。或者,曾经有。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卡金正在检查有谁失踪。和平啊!在法达拉堡垒的里面发生了叛变!他阴沉着脸环视地牢,看着那些等待他命令的战士。他们全都带着剑,挂在节日服装之外,有些戴着头盔。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做的了。出去!所有人!岚跟着他们一起撤退。英塔拍了拍岚的无袖短上衣。这是什么?你决心要当马夫吗?说来话长,岚说道,太长了,在这里说不完。也许另找个时间吧。也许永远不用说,如果我够运气。也许我可以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逃走。不,我不可以。除非我知道伊雯平安。还有马特。光明啊,没有了匕首,他会怎样?我猜阿格玛大人把所有城门的守卫人数都加倍了吧。三倍,英塔满意地说道,没有人能通过那些城门,不论进还是出。阿格玛一听说发生的事情,就下令没有他的亲自批准,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堡垒。一听说?英塔,在这之前呢?之前的不许任何人离开的命令又是怎么回事?之前的命令?什么之前的命令?岚,在阿格玛大人听说此事之前,堡垒没有封闭。告诉你的人一定是搞错了。岚缓缓摇头。不论是拉刚还是特玛,都不会编出这样的谎言。就算发出命令的是艾梅林殿下,英塔也应该会知道。那么,是谁?又是怎样办到的?他斜眼看着英塔,心想这个石纳尓人是否在说谎。如果你怀疑英塔,你就真的是要发疯了。

  他们走进了地牢的守卫室。虽然桌子上仍然有红色的血污,稻草上仍然处处润,但是守卫们被割下的头颅和其他身体碎片都被收拾走了。房里有两个艾达依,面容平静,披着棕色披肩,在研究墙上的字迹,对于自己的裙脚扫过了什么东西毫不在乎。每个艾达依的带上都挂着一个文具盒,里面是一盒墨水,手里都拿着一只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做着笔记。

  看看这里,维琳,其中一人指着涂画着几行半兽人文字的一片石墙说道,这个有意思。另一个立刻走过去,边走边摆裙子上的红色污迹。是的,我看到了。比起其他字迹,这个要漂亮得多。它不是出自半兽人之手。非常有意思。她开始在她的本子里做记录,不时地抬头阅读墙上那三尖八角的文字。

  岚匆忙离开。即使她们不是艾达依,他也不想跟任何觉得阅读半兽人用人血写的文字有意思的人呆在同一个房间里。

  英塔和他的手下大步向前走,专注于他们的任务。岚却脚步拖沓,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去哪里。要是没有伊雯的帮助,要回到女客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明啊,保佑她平安。茉蕾说她会没事的。

  他还没走到第一道通往地面的楼梯前,兰恩就找到了他。牧羊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回到你的房间。茉蕾叫人把你的东西从伊雯的房间里取了出来,送回你的房间了。她怎么会知道?茉蕾知道很多事情,牧羊人。到了现在你该明白这一点了。你最好自己小心。女人们在谈论你挥舞着宝剑在走廊里奔跑的事迹。她们说,你用目光退了艾梅林殿下。光明啊!我很抱歉我怒了她们,兰恩,可是,我是受到邀请才进去的。当我听到警报声的时候见鬼了,当时伊雯在地牢里啊!兰恩若有所思地抿着嘴;这是他脸上唯一的表情。噢,虽然她们多数人认为,你需要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对你稍加控制,但是准确地说,她们并不是愤怒。她们更像是为你神魂颠倒。就连阿玛丽莎女士也不停地询问你的事情。有些人开始相信侍从们的故事。她们认为你是一个微服王子,牧羊人。这不是坏事。在边疆一带有一句老话:一个女人的支持抵得过十个男人。看她们窃窃私语的样子,她们是在讨论谁家的女儿足够强势可以约束你。如果你不小心你的脚步,牧羊人,你就会发现自己糊里糊涂地入赘了某个石纳尓家族。忽然,他爆出一阵大笑;看起来真怪异,就像是石头在大笑一般。半夜三更,穿着苦力穿的无袖短上衣,挥舞着宝剑在女客楼的走廊里撒腿狂奔。就算她们不狠狠地批你一顿,这件事也够她们讨论数年的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奇特的男人。不论她们为你选了什么样的子,她都可能会让你登上那个家族的头领宝座,坐上十年,而且,还会让你以为是凭你自己的力量办到的。可惜你必须离开,这真是太遗憾了。岚一直瞠目结舌地瞪着守护者,此刻他大发牢,我一直在努力逃走。可是城门都有守卫,没有人可以离开。我一直尝试直到天黑。我甚至没法子把红牵出马厩。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茉蕾叫我来告诉你。你可以随时离开,现在马上走都可以。茉蕾让阿格玛大人把你排除在令之外了。为什么现在这样做,之前又不这样做?为什么之前不让我离开?之前是她让城门关上的吗?英塔说,他不知道今晚之前有任何命令止人们离开城堡。岚觉得,守护者似乎有点困扰,但是,他只说,牧羊人,当某人送你一匹马的时候,不要抱怨它跑得不够快。伊雯怎么办?还有马特呢?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除非我知道他们都平安,不然我不能走。那个女孩没事。她早上就会醒来,也许甚至忘记了发生的事情。一般头部受到打击都是这样的。那么马特呢?牧羊人,选择是由你决定的。你可以现在走、明天走、下周走。都由你决定。他转身走了,留下岚,站在法达拉地底深处的走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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