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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时轮之模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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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太阳仍然挂在地平线上,英塔就叫队伍停下休息,这是头一次。坚强的石纳尓人也开始受到村庄里那可怕场面的影响了。以前英塔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早就扎营。他选择的营地是一个利于防守的地方。那是一个深,几乎成正圆形,大得足以舒适地容下所有战士和马匹。外的斜坡上长着稀疏的矮橡树和羽叶树。就算没有树木,边本身也足够高,可以挡住所有营地里的人。在那一片郊野中,这个小丘的高度可算是一座小山了。

  见鬼,我说的是,下马的时候,岚听到乌鲁正在跟拉刚说话,我他妈的真看见了她,该死。就在我们发现那只狗屎类人之前。跟我在那个该死的渡口里看见的那个该死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她在那里,然后就他妈的不见了。你他妈的随便你怎么说,但是小心你这张烂嘴,否则我亲自扒你的皮,然后把那张臭皮烧掉,你这个一肚子狗肠的黄小子。岚的一只脚还踩在马镫上,闻言停了下来。同一个女人?但是,渡口没有女人啊,只不过是某件随风飘扬的窗帘。就算真的有,她也不可能跑到我们前面的村子里去。那个村子他不愿意再想下去。比起那只钉在门上的黯者,他更不愿意想起自己在村屋房间里见到的一切,那些苍蝇,那些曾经在屋里却消失了的人。那个类人是真实存在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了但是那个房间也许我终于要发疯了。他希望茉蕾在这里,可以跟她谈谈。希望有个艾达依在身边。你真是个傻瓜。你已经摆她们,保持这样吧。但是,我真的摆了吗?那个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战士们开始安营,驮马和供给品放在中间,英塔命令道,给马匹擦身,然后再给它们上鞍以防我们要迅速起行。每一个人都睡在自己的坐骑旁边,而且今晚不生火。守卫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乌鲁,我要你派出侦察员,去的越远越好,只要他们能在天黑之前回来。我要知道外面有些什么情况。他有感觉,岚心想。目标不仅仅是一些闇黑之友和几只半兽人也许再加一只黯者那么简单。仅仅是一些闇黑之友和几只半兽人也许再加一只黯者!即使是几天前,他也不会想到用仅仅是这个词。即使是在距离灭绝之境不到一天路程的边疆里,闇黑之友、半兽人和惧灵对当时的他来说都糟糕得足以让他做恶梦。那是在他看到一只钉在门上的惧灵之前。光明啊,是什么东西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是什么样的闇影怪物?那是在他走进一个普通人家的餐厅看到他们的笑声被打断之前。那一定是我的错觉。一定是。然而这话就算在他自己的头脑中也没什么说服力。塔顶的那阵怪风不是他的错觉,还有,艾梅林所说的岚?英塔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把他下了一跳。你打算今晚一整晚都一脚踩在马镫上吗?岚把脚放到地上。英塔,那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半兽人捉走了他们。跟渡口那里一样。那就是发生的事情。至于那只黯者英塔耸耸肩,低头瞪着手中一个用帆布包裹的又大又方的扁平包袱;他瞪着它像是看着一个他宁愿不知道的秘密。半兽人把他们捉去当食物了。有时候,如果它们在夜里偷偷越过了边疆守卫塔,它们就会在灭绝之境附近的村子和农场做这种事。有时我们能把人救回来,有时不能。有时我们虽然救了他们,却宁愿我们没有救。半兽人煮食之前并不总是先把食物杀死的。而类人,它们喜欢享乐,它们的作为比半兽人更可怕。他的语气平稳,就像是在谈论平常事,也许,他是的,因为他是个石纳尓战士。

  岚深深了一口气来安抚自己的胃。那个村子里的黯者可没有享到任何乐趣,英塔。什么东西能把惧灵活生生钉在门上?英塔摇着头犹豫了,然后把那大包袱给岚。这个,是茉蕾达依叫我在迩琳河南岸第一次扎营的时候交给你的。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她说你会用得着。她要我告诉你,要把它好好地带着,你的生命也许依靠它。岚不情愿地接了过来;他的手碰到帆布时,身上直起皮疙瘩。包袱里的东西很柔软。也许是布。他小心翼翼地拿着它。他也不愿意思考那只惧灵的事,或者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事。可是他忽然意识到,对于他来说,他宁愿去想那只黯者,或者甚至是那个房间,也不愿意去想茉蕾给他送了什么东西。

  我还受命要在同一时间告诉你,如果我发生了任何事,那些战士们将会听从你的指挥。我!岚倒了一口气,忘记了包袱和其他一切,难以置信地瞪着英塔。英塔平静地点点头。那太疯狂了!英塔,除了羊群之外,我从来没有带领过任何队伍。反正,他们也不会听我指挥的。况且,茉蕾不能指定你的接替人。乌鲁才是你的接替人。我们离开的那个早上,阿格玛大人召见了我和乌鲁。茉蕾达依也在场,但是,命令我的人是阿格玛大人。你是我的接替人,岚。可是为什么,英塔?为什么?显而易见,这是茉蕾干预的结果,她和艾梅林,要把他往她们选定的路上推,但是,他必须问。

  石纳尓人的表情似乎说他自己也不明白,然而,他是个军人,在与灭绝之境的无尽战斗之中早已习惯接受怪异的命令。我从女客楼那里听来的谣言说你的真正身份是一个他摊摊双手。无所谓。我知道你不承认。就像你否认你自己脸上的样貌一样。茉蕾达依说你是个牧羊人,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佩着苍鹭宝剑的牧羊人。无所谓啦。我不会说是我自己选择你的,但是我认为,你拥有能力去做必须做的事情。时机到来时,你会承担你的责任的。岚想说,那不是他的责任,可他说的却是,乌鲁知道这件事。还有谁,英塔?所有战士都知道。我们石纳尓战士出征的时候,每一个战士都知道当长官倒下时,下一个接替的人是谁。那是一个按照次序排列直到最后一个人的名单,就算最后一个人只是一个牵马人。你明白吗,那样的话,就算他是最后一个人,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四处跑竭力保命的失士兵。他负责指挥,责任促使他完成必须做的事情。如果我投入了母亲的最后拥抱,那么责任就落在你的身上。你要找到号角,你要把它带到它的归属。你会的。英塔特别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岚手中的包袱重若千吨。光明啊,她坐在几百里格之外,却仍然可以伸出手来拉扯锁链。这边走,岚。那边走。你是转生的真龙,岚。我不要这样的责任,英塔。我不会接受的。光明啊,我只是个牧羊人!为什么人人都不肯相信?你会承担责任的,岚。如果名单上的第一个人倒下,他的手下就会成为散沙崩溃。这世上崩溃的东西已经太多。已经太多。愿和平眷顾你的宝剑,岚艾索尔。英塔,我但是英塔已经走开了,喊叫着询问乌鲁是否已经派出侦察员。

  岚瞪着手中的包袱。恐怕,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想看看,然而,他想就这样不打开就把它扔进火中;他猜,如果他能肯定它燃烧的时候不会出里面的东西被所有人看到,如果他能肯定它里面的东西可以燃烧,那么他会的。但是,他不能在里打开它,因为其他眼睛也许会看见。

  他瞥了瞥营地四周。石纳尓人正在解下驮马背上的柳条筐,有些已经在派发干和白面包组成的冷晚餐。马特和珀林在照料他们的马匹,洛欧坐在一块石头上看书,他的牙齿里咬着他的长烟斗,他的头上飘着一圈小烟雾。岚紧捏着那包袱生怕掉了,偷偷跑进林中。

  他在一片被浓密枝桠遮挡着的小空地里跪下,把包袱放在地上。一时间,他只是瞪着它。她不会这样做的。她不能这样做。心中的一个细小声音回答,噢,是的,她能的。她能而且会这样做。终于,他动手解开绑着包袱的绳子。绳结很漂亮,绑得很准确,大声宣布着这是茉蕾亲手打的;而不是仆人为她做的。她不会冒让任何仆人看见的风险。

  当他解开最后一个绳结之后,他用麻木的手把折在里面的东西展开,然后瞪着它,嘴里只剩下尘土。它浑然一体,既不是编织而成,也不是染制而成,更不是描绘而成。它是一面雪白的旗帜,大得在战场上也清晰可见。一只像巨蟒一般的生物披着猩红和金色的鳞片,占据了整面旗帜,不过,它长着四只覆有鳞片的脚,脚掌上有五只金色的长爪,而且,它的头部有金色鬃,双眼亮如太阳。他曾经见过它一次,茉蕾告诉过他,它是什么东西。在闇夜战争期间,它是卢斯伦塔拉蒙,卢斯伦弑亲者的旗帜。龙神的旗帜。

  看啊!现在看看他拿着什么东西!马特跳到空地中。珀林在他的身后,慢慢走过来。先是漂亮外套,马特愤怒地叫道,然后是一面旗帜!这个什么王子的笑话要没完没了了,跟马特走到了可以看清旗帜的距离,惊讶地长大了嘴。光明啊!他倒退一步。见鬼!当时,当茉蕾说出旗帜的名字时,他也在场。珀林也在。

  岚然大怒,他恨茉蕾和艾梅林殿下,恨她们推他拉他。他双手抓起旗帜朝着马特抖动,话语无法自制地从他口中冲出。没错!龙神的旗帜!马特又退了一步。茉蕾要我当塔瓦隆丝线上的傀儡,一条艾达依的伪龙。不管我愿不愿意,她打算要把它进我的喉咙里。但-我-不-会-被-利-用-的!马特已经退得背后顶在一个树桩上了。一条伪龙?他口水。你?那那太疯狂了。珀林没有后退。他蹲坐在地上,壮的手臂按在膝盖上,用那双明亮的金色双瞳打量着岚。在傍晚的阴影中,它们像是在闪光。如果艾达依要你做伪龙神他顿了顿,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着。终于,他静静地问道,岚,你可以引导吗?马特像窒息一样了一口气。岚手中的旗帜落在了地上;他只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我不是自愿的。我不想引导。但是但是我猜我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自己。那个爬苍蝇的房间自己跳入他的脑海中。我猜,她们不会让我停止的。该死!马特息道,真他妈的该死!他们会杀死我们的,你知道。我们三个都是。珀林、我、还有你。如果英塔和其他人发现这事,他们会把我们当成混蛋闇黑之友,割破我们的喉咙。光明啊,他们也许会以为我们有份偷走号角,有份杀死法达拉的战士。闭嘴,马特。珀林平静地说道。

  不要叫我闭嘴。就算英塔不杀我们,岚也会发疯帮他那样做的。该死!该死!马特沿着背后的树桩滑落,坐倒在地。为什么她们不安抚你?如果艾达依知道,她们为什么不安抚你?我从来没听说过她们会放走一个可以引导唯一之力的男人。她们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岚叹道,艾梅林艾梅林殿下!她知道?光明啊,难怪她看我的目光那么怪异。和茉蕾说我是转生的真龙,然后她们说,我可以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你不明白吗,马特?她们想利用我。这不能改变你能引导的事实,马特喃喃说道,如果我是你,我此刻已经在前往艾莱斯大洋的半路上了。而且,我会一路走,直到我能找到一个没有艾达依,而且永远不会有艾达依的地方为止。而且,还要是个没人的地方。我的意思是呃闭嘴,马特,珀林说道。岚,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你在人群中间呆得越久,就越可能有人发现你然后去请艾达依。请那些不会让你自己跑的艾达依。他顿了顿,抓了抓脑袋。至于英塔,马特说的对。我不怀疑他会把你指为闇黑之友,然后杀死你。也许,杀死我们三个。他似乎喜欢你,但是我认为他会那样做的。一个伪龙神?其他战士也一样。对于你,梅西玛甚至不需要那样的理由。所以,为什么你没有离开?岚耸耸肩。我是打算要走的啊。可是,先是艾梅林来了,接着是号角和匕首被偷了,再来是茉蕾说马特要死了,然后光明啊,我以为我至少可以跟你们在一起直到找到匕首为止;我以为我可以帮上忙。也许,我错了。你来是为了匕首?马特轻声问道。他鼻子,歪歪嘴。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啊!你没事吧?我的意思是,你还没打算要发疯,是不是?岚从地上挖出一个石头朝他砸过去。

  噢!马特着手臂。我只不过是问一问。我的意思是,你那些漂亮外套,还有那些什么王子的胡话。啊,那些行为都显得头脑不太正常啊。傻瓜,我是想把你们撇开!我害怕自己会发疯伤害你们。他的目光落在旗帜上,他的声音低下来。如果我无法停止引导,总有一天我会疯的。光明啊,我不知道要如何停止。那正是我所害怕的,马特站起来,我无意冒犯,岚,但是如果你留下,那么,你别介意,我想我会尽量睡在离你最远的地方。我曾经听说过一个可以引导的男人的事。是听一个商人护卫说的。在红结找到他之前,他在一个早晨醒来,发现他的整个村子都被夷为平地。所有村屋,所有村民,一切,只有他睡着的铺幸免,就像被一座大山过一般。珀林说道,如果是那样,马特,你应该跟他紧贴着睡才对。我也许是个傻瓜,但是,我要当一个活着的傻瓜。马特犹豫了一下,斜眼看着岚。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帮助我,我很感激。真的。但是,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理解的,对不对?他等着,像是在等回答。没有回答。终于,他朝着营地走去,消失在林中。

  你怎么样?岚问道。

  珀林摇摇头,杂乱的卷发摆动着。我不知道,岚。你还是你,可是,你不是你。一个可以引导的男人;小时候我的母亲曾经用这个来吓唬我。我就是不知道。他伸出手摸摸旗帜的一角。如果我是你,我猜我会把它烧掉,或者埋掉。然后我会逃跑,飞快地逃,远远地逃,再也没有艾达依可以找到我。马特说的是对的。他站起来,斜视着西边天空,那里已经被暮色染红。该回营地了。你考虑一下我的话吧,岚。我会逃走。但是,也许你无法逃走。也考虑一下这话。他的金瞳像是在看着自己,他的声音显得很疲倦。有时候,你无法逃走。然后,他也离开了。

  岚跪在原地,瞪着铺在地上的旗帜。啊,有时候你可以逃,他喃喃自语,只不过,也许她给我这东西就是为了要我逃。也许,她设好了局在等我逃进去。我不会如她所愿的。我不会。我会把它埋在这里。但是,她说我的生命也许依靠它,艾达依永远不会说可以被人揭穿的谎话他忽然默默地笑了,肩膀颤抖着。现在我在自言自语了。也许我已经开始发疯了。当他回到营地时,他带着那帆布包袱,里面是重新折好的旗帜,外面绑着不及茉蕾绑得漂亮的绳结。

  光线开始变暗,边的阴影挡住了半个。战士们陆续躺下,全都躺在各自的马匹旁,长靠在手边。马特和珀林正在自己的马匹旁边铺。岚哀伤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去牵红。红就站在他离开时的地方,缰绳吊在半空。岚牵着红走到的另一边,那里躺着胡林和洛欧。巨灵已经放弃看书了,正在检查自己刚才坐着的那块半埋在地上的石头,用烟斗的长杆描着石头上的什么东西。

  胡林站起来,向岚行了一个近似于鞠躬的礼。希望您不要介意我在这里铺,大呃岚。我只是在这里听建造者说话。你来了,岚,洛欧说道,你知道,我觉得这块石头曾经被人加工过。看,虽然已经风化,但是,它看上去像是某种石柱。上面还有一些记号。我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它们不知怎地的。也许你在早晨可以看得清楚些,岚说道,从红的背上取下鞍囊。我很高兴跟你做伴,胡林。我乐意跟任何不害怕我的人做伴。然而,我还能拥有这种陪伴多久?他把鞍囊里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一边备用的衬衣、子、羊袜子、针线包、引火盒、锡碟和锡杯、一个装餐刀叉子和勺子的绿盒子、一包分配来应急用的干和白面包、还有其他旅行必需品然后把那个包着帆布的旗帜到空位里。整个鞍囊都鼓了起来,带子几乎扣不上了。这样应该可以。

  洛欧和胡林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情绪,都不跟他说话。他从红的身上解下马鞍和笼头,用地上拔的一把青草给红棕小马擦身,然后再上鞍。他谢绝了洛欧他们给他的食物;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三个人就在石头旁边铺好,用折起的毯子做枕头,用斗篷做被子。

  此刻,营地很安静,但是,岚一直醒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他思前想后。旗帜。她想让我做什么?村子。什么东西能那样杀死一只黯者?最糟糕的是,那座村屋。那真的发生过吗?我是不是已经发疯了?我是逃走,还是留下?我必须留下。我必须帮马特找到匕首。

  筋疲力尽之下,睡眠终于降临,在睡眠中,虚空不请自来,带着令人不安的光芒闪烁着,扰着他的梦境。

  帕丹菲恩的目光越过营地中唯一的营火,看着外面北方的夜空,嘴上挂着永远不触及眼睛的微笑。他仍然把自己想成帕丹菲恩帕丹菲恩是他的核心但是,他已经变了,他心里很清楚。此刻,他知道很多事情,比他过去的任何一个主人猜测的都要多。他当了多年的闇黑之友,然后,巴阿扎门召唤他,要他跟踪来自艾蒙村的三个年轻男子,把他对他们的了解、把他对自己的认识全部提取,然后赋予他感觉他们的能力,使他可以闻到他们曾经到过的地方,跟踪他们去任何地方。特别是,那一个。回想起巴阿扎门对他所作的事,他的一部分仍然畏缩,但是,那个部分很小,被深埋,被压制。他已经变了。跟踪那三个人的任务把他带到了ShadarLogoth。他不想去的,然而,他不得不去。然后。在ShadarLogoth菲恩深了一口气,用手指摸摸带上的红宝石柄匕首。它也来自ShadarLogoth。那是他身上的唯一一件武器,他需要的唯一一件武器;它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此刻,他是完整的。这样就足够了。

  他往营火的两边各瞥了一眼。剩下的十二个闇黑之友缩在其中一边的黑影中,他们曾经漂亮的衣服如今皱巴巴脏兮兮,他们的目光不是瞪着营火,而是瞪着他。另一边蹲坐着他的半兽人,总共有二十只,那些扭曲的动物脸上,太像人类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老鼠看着猫。

  起初,他每个早上醒来都发现自己不完整,发现惧灵重新掌握大权,愤怒地要求往北走,往灭绝之境,往刹幽古走,那是一场斗争。可是,一点一点地,那些虚弱的早晨越来越短,最后他想起手中握着锤子敲打钉子的感觉,他出微笑;这次的微笑触及了他的眼睛,因为,甜蜜的回忆令他快乐。

  黑暗中的哭声传进他的耳中,他的微笑褪去。我真不该让半兽人抓这么多人的。整个村子那么多,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如果那个渡口的几间屋子不是已经丢空,也许但是,半兽人天贪婪,而且,他沉浸在看着惧灵死去的快之中,一时大意了。

  他瞥了瞥那些半兽人。它们之中任何一只都几乎是他的两倍高,强壮得足以用一只手把他撕成碎片,然而,它们在退缩,仍然蜷成一团。杀死他们。全部。你们可以吃,但是把剩下那些全都堆成一堆让我们的朋友看看。把头放在顶部。做得漂亮些,现在就动手。他笑了,但很快停下。动手!半兽人匆忙起身,拔出镰刀似的长剑,举起尖钉似的斧头。过了一会儿,从村民被捆绑的地方传来惨叫和哭嚎。恳求怜悯的话语和孩子的尖叫被沉闷的砰击声和难听的扁声打断,就像被打碎的西瓜。

  菲恩转身背对那些噪音,看着他的闇黑之友。他们也是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是。他们剩下的那些灵魂。他们每一个人都跟以前的他一样深陷泥沼,跟找到出路之前的他一样。每一个人都无处可去,只能跟着他。他们的目光紧盯在他身上,出恐惧和哀求。你们怕它们会在找到下一个村庄或者农场之前又饿了吗?也许会。你们怕我会容许它们吃掉你们之中一些人吗?啊,也许会吃一两个吧。因为再也没有多余的马匹了。那些都是普通人,一个女人颤抖着勉强说道。她身上的漂亮裙子说明她曾是一个富有的商人,但此刻她的脸上都是尘土,上好的灰色布料上面处处污渍,裙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裂口。他们都是农夫。我们曾经侍奉我曾经侍奉菲恩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气轻松,言辞却无情。对我来说,你算什么东西?比农夫还。也许,是喂食半兽人用的牲畜?如果你想活命,牲畜,你必须有用。女人崩溃了。她呜咽着,突然间,其他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说话,告诉他自己多么有用,在他们接受召唤去法达拉实现他们的誓言之前,他们是有势力有地位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数出重要的名字,都是他们在边疆、在卡里安、在其他地方认识的有权有势的人物。他们列举只有自己掌握的这个地方那个地方的知识,关于政治形势、联盟、阴谋和所有他们能告诉他的东西,只要他容许他们侍奉他。他们制造的噪音跟半兽人的屠杀完美融合在一起。

  菲恩忽略这一切,转身走到他的战利品跟前他不害怕背对着他们,他们看到黯者的下场了。他跪下来,用手抚摸那华丽的金盒子,感觉锁在里面的威力。他必须叫一只半兽人来抬它他不相信人类,所以不能把它放在马背上和驮鞍上;权力的梦想也许强大得可以克服对他的恐惧,但是,半兽人除了杀戮之外,从来不想其他他也还没有找出打开它的方法。但是,他会找到的。一切都会落入他手中。一切。

  他拔出匕首,放在箱子上面,然后在营火旁边躺下。那匕首是比起半兽人和人类都更好的守护。他使用过它一次,他们全都见过它的威力;没有人会在没有他的命令之下走进那把匕首一班之内,而且,很不情愿。

  他躺在自己的毯下,瞪着北方。此刻,他感觉不到艾索尔;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又或者是,艾索尔正在使用他的失踪花招。有时候,在堡垒中,那个男孩会突然从菲恩的感觉中消失。他不知道艾索尔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总是会重新出现,就像消失时一样突然。这次,他也会回来的。

  这次,是你来追我了,岚艾索尔。以前,我就像一只狗一样追着你的气味而去,但现在,是你在追我。他的笑声刺耳得连他自己也知道很疯狂,但是他不在乎。疯狂也是他的一部分。来追我吧,艾索尔。舞蹈甚至还没有开始。我们会在投门岭上起舞,然后,我就可以摆你。我将终于可以见到你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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