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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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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食指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立刻就听到录音机启动的声响,磁带开始转动起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扬声器。

  在最初的几秒钟里,扬声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不一会儿,就听见嘈杂的风声,我立刻紧张不安起来,心脏迅速地加快跳动。

  那嘈杂的声响好像并不是风声,而是人对着麦克风急促地气的声音。

  夏海…

  突然,姐姐的声音传进我的鼓膜。简直是憔悴不堪、近乎微弱的声音,但这确实是我非常悉的姐姐的声音。那疲弱又急促的息声似乎也是姐姐的。那个少年并没有说谎,我深信这的确是姐姐留给我的录音。

  夏海,不知道你会否听到我的声音…我是对着面前的麦克风对你讲话,但现在的我已不可能确认你是否真的可以听到…

  姐姐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录下这盒磁带呢?那微弱的声音,就像快要消失一样。她那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中,分明夹杂着万般痛楚,就像嗓子被卡住似的。姐姐的声音总是那么地缓慢,期间还不时间隔着片刻的沉默,但这并不是姐姐在背台词,反倒让人觉得这是姐姐经过认真思考后,小心谨慎地逐字吐出来的话语。

  夏海,你要仔细听好…他居然允许我留下遗言…他叫我随便说什么都行,把现在最想说的话对着这个麦克风全部讲出来…但是,这些话只能对某一个人说…

  当我得到这样意外的恩赐时,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你,突然觉得好多话必须对你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个时候我脑里想到的不是⾚木,而尽是些想对你说的话…

  现在,我不能说有关把麦克风递给我的他…他的事情,我不能说…对不起。他说他以后会把这个录好音的带子转给你…说在转磁带时,他就可以亲眼看到收到这盒磁带的人的表情,他会为此而感到‮奋兴‬。虽然我也觉得他有些‮态变‬,但要是他真的把我的声音传达给你的话,即使他很‮态变‬,我也觉得无所谓…

  我全⾝已经僵硬,本无法动弹,只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不断地膨。大脑深处反复发出不能再继续听下去的危险讯号,恐怖的事情正等着我,我想,只要我开始听了,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內容,就无法再回头…这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想到这里我便痛苦地重重的叹了口气。

  但我并不打算关掉录音机。我全神贯注地仔细听着混了嘈杂声的姐姐的录音。

  …夏海,现在,我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体完全没法动弹…四周全是混凝土…很冷…我的手脚都被捆绑着,正横躺在一张长桌上…

  我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強忍着尖叫,脑海里闪现正对着麦克风讲话的姐姐躺着的那个地方。

  她的说话声中夹杂着哭声,还有鼻子菗噎的声音。

  这里…好像是一座废墟…

  她的声音异常地沉寂,就像回在冰冷而又黑暗的混凝土上一样,正叙述着无尽的悲哀。那凄凉的悲哀却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的右手不知不觉地伸向扬声器,不停颤抖的手指轻轻‮摸抚‬扬声器的金属网面,想紧紧地抓住姐姐的声音。

  …夏海,对不起。

  这句话就在我的指尖响起,然后又消失。扬声器微微震动的余韵悄然传到我的手上,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抓住一小撮姐姐的声音。不一会儿,姐姐呼昅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扬声器里只传来嗡嗡的嘈杂声。录音似乎已经结束了,我急忙慌地把磁带换到B面,但这一面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一定是姐姐被杀害的前一刻录下的磁带,我立刻回想起在书店少年递给我磁带时的情景。

  当时磁带是放在一个信封里面的,他在书店里叫我从信封里取出磁带,然后又叫我把信封还给他。

  他一次也没碰过这盒带子,他一定是为了不在磁带上留下指纹才精心筹划这一连串的动作。难道他就是那个拿麦克风给姐姐并杀害了姐姐的凶手吗?

  我应当立刻把这盒磁带给警方。毫无疑问,这才是我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我是绝对不可能把磁带给警方的。那个少年曾经说过,要是我通知警方的话,就再也不会听到剩下的录音了。

  更何况录音还没有完,我很想听姐姐那些没说完的话。

  在听了磁带的第二天傍晚,我向学校请了假,单独一个人来到可以看到M⾼中校门的地方。

  M⾼中是一所市立中学,离我们学校只有两站路程。校门位于车辆穿梭不息的大道旁,郁郁葱葱的树叶紧密地排列在校园四周,形成一堵绿⾊的围墙。树叶被修剪得格外漂亮整齐,看上去就像一块平整而光滑的绿⾊屏障。抬头望去,可以清楚看到绿⾊围墙上方有一个⽩⾊屋顶,那是位于场最里边的校舍。

  在学校正面的大道上,有很多便利店。要是站在卖报纸的便利店里,透过便利店的玻璃橱窗就可以观察校门的动静,于是我站在那里,假装阅读杂志的样子,斜眼注视校门。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终于见到放学的‮生学‬接二连三地走出校门。这时,太开始渐渐西落。

  大多数‮生学‬走出校门都会穿过马路,来到便利店这一侧。或许是因为车站也位于这一边,而这边的行人道也比较宽敞的缘故吧。我站立的地方刚好可以方便确认每一张脸。

  我一边注视从这里经过的无数张面孔,一边回想起姐姐的每一句录音。昨晚我已经反复听了好几遍那盒磁带,听着听着,我的心无法平静下来,本无法⼊睡。躺在上翻来覆去的我,望着天花板不断地冥思苦想。然而,却又无从想出个究竟。

  现在我的⾝体轻飘飘的,几乎失去了重心,大概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我胡地不停翻动手上的杂志,并瞅了店员一眼,因为我一直站在这里看杂志可能会让他感到厌恶。想到他可能觉得我可疑而过来盘问我,我就有些窘慌。

  我再次瞭望玻璃橱窗外,这时看到一伙男生走过来,大概五六个人左右。他们似乎正愉快地谈论着什么,互相奇怪地笑着从我的面前走过。突然,他们其中一个男孩与我四目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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