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们正在一步步近,要把格瑞姆巴托包围起来…
耐克鲁斯早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自从毁灭之锤和部落遭到悲剧惨败后,他就开始算计着节节胜利的人类和他们的盟军还有多久就能进到这个卡兹莫丹地区仅存的兽人领地。是的,洛丹伦的联盟必须拼尽全力才能打到这里,然而他们最终做到了。耐克鲁斯几乎能想象得到军队在边界上聚集的情景。
但是在军队发起攻击之前,他们还想进一步地削弱兽人。如果克里尔的话是可信的话—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撒谎—那么现在他们应该进行着一个密谋:杀掉红龙女王,或者解救她。
到底他们派了多少人来,克里尔没能说出来,但是结合了西北方不断增加的军事活动的报情,耐克鲁斯能想象到一次这样重大的行动,起码需要一个团的精锐骑士和游侠来完成。而且肯定还会有一些法师,強大的法师。
兽人掂量着他的法器。他知道,即使是恶魔之魂也不⾜够保护这个地方,而且他不能指望在这个时候他的族长能带来援助。祖鲁赫德正在让他的手下在北面准备应付一波将要来临的攻击。一些更低级的则看守着南边和西边的边界。耐克鲁斯对他们和对克里尔的智慧的信心一样的那么⾜—不只这样,事实上,这个残疾的兽人对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信心十⾜。
他一瘸一拐地沿着那条石头小径走,直到他走到红龙骑士们休息的地方才停了下来。现在有经验的骑手已经剩下不多了,然而其中一个耐克鲁斯很信任的骑手仍然每场战役都在最前线作战。
大部分战士都挤在了房中间的桌子周围,那是他们平时吃喝,吹牛和玩骨牌的地方。从人群里传出来的喧闹声看来,他们现在就在兴致地玩着呢。耐克鲁斯知道这时候打扰他们肯定是不受的,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
“图格斯!图格斯人呢?”
一些人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他们恼怒的样子向耐克鲁斯作出了警告:最好这次的打扰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情。瘸腿的兽人露出他的牙齿,沉重的眉头拧了起来。尽管他的腿残了,但是他已经被选定为这里的首领,没有一个人——即使龙骑士们,能对他不敬。
“你们总得有个人说话吧,恩?再没人,我就要抓你们去喂那条⺟龙吃了~”
“我在这里,耐克鲁斯~”
一个大巨的⾝躯从人群里走出来,站起来后他比其他所有兽人都⾼了一个头。一张満是怒容的丑脸——即使是以兽人的标准来看也相当丑—和耐克鲁斯对视着。他一边的獠牙已经崩掉,一条巨疤划过那张満是横⾁的脸,为之增“⾊”不少。比耐克鲁斯还宽了一半的肩膀连结着两条和耐克鲁斯那条好腿一般耝的手臂。
“我在这里…”
图格斯朝着他的长官走去,其他的人都尊敬地迅速让开了路。图格斯的脚步带着一个兽人勇士坚定的信心,而他有权拥有这个信心—在他的驾驭下,他的那条龙造成的破坏、杀死的狮鹫骑士、击溃人类队部的次数…都比族里其他人的龙要多。由毁灭之锤和布莱克汉颁发的勋章、奖章,还没包括祖鲁赫德之流给的那些,从他的挂斧子的绳子上垂下来,绕过了他的整个膛。
“你要派我去执行什么任务吗,老头?要是再来七个我也能把他们全⼲掉!完全没问题!”
“那些就是你被训练出来的目的!”耐克鲁斯顿了顿,决心不能再让他羞辱了。“但是你敢打这场博赌式的仗吗?”
其中一些龙骑手们小声咒骂起来,但是图格斯看起来却很有趣兴。
“一次特别任务吗?有比去烧死几个无用的农夫更好些的任务了?”
“可能会有一些士兵,甚至可能有一两个法师!那就是你喜玩的吧?”
图格斯那对野兽般的红眼眯了一点“告诉我一点更详细的东西,老头…”——
罗宁终于可以去卡兹莫丹了。想到这里他本应该很⾼兴的,然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太⾼了:他要和那些矮人们打道,而他们明显地讨厌罗宁,就像罗宁也不喜他们一样;这已经够坏的了。温蕾莎说她也必须跟去,这是很自然的—为了得到法斯塔德的允诺她必须找这个借口—但这却打了他的计划。他必须一个人去格瑞姆巴托:不需要无谓的同伴,也担不起又一次大祸的风险。
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而现在看起来更加糟糕的是,他发现邓肯·森图斯爵士也不知道怎样地说服了“不可能被说服的”法斯塔德把他也带去。
“全都疯了!疯了!”罗宁不断说着,不只一次地说着。“不需要别的人!”
然而现在,狮鹫骑士们正忙着准备搭载他们渡海的时候,没有人会听到他说的话。也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尽管听起来很荒谬,但罗宁甚至怀疑,如果他继续议抗,可能最后他会成为唯一的那个留下来的人。
邓肯已经和他的人商量好了,他把指挥权给了罗兰并让他向别的人转达一些命令。这个蓄须的骑士把一个奖章之类的东西托付给了年轻的手下。罗宁对此几乎没有任何的想法—⽩银之手的骑士似乎有上千种供不同的琐碎场合下使用的仪式—但温蕾莎走到了他⾝边,贴近他,然后对他低语道:“邓肯把他的权印给罗兰了。如果老骑士有什么不幸的话,罗兰就会正式地接替他的位置。⽩银之手的骑士从来不儿戏。”
他转过来想问她一些事,但她已经走开了。自从罗宁威胁她后,温蕾莎的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罗宁不想被迫做出让温蕾莎回去的事,但是也不想因为他的任务而使她遭到什么不幸。他甚至不希望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在邓肯⾝上,尽管圣骑士在卡兹莫丹內陆生存下来的机率可能要比罗宁自己大得多。
“是时候起飞啦!”法斯塔德喊道。“太已经出来了,老人们都起⼲活了!大家都准备好没有?”
“我已经准备好了。”邓肯一本正经地答道。
“我也准备好了~”紧张的法师随后抢着回答,不希望任何人认为他是延迟起飞的罪魁祸首。假使他能的话,他昨晚就和其中一个矮人出发了,但法斯塔德坚持说那些畜生们需要⾜够的休息来应付明早的行动,而法斯塔德的话在矮人那里就是律法。
“那我们上狮鹫吧!”心情愉快的矮人向温蕾莎伸出了手。“你觉得怎么样,亲爱的精灵女士?”
温蕾莎微笑地回应他,然后上了他那只狮鹫。罗宁则要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变。他宁愿温蕾莎乘坐法斯塔德之外的任何一个矮人的狮鹫,但是如果真的这样提议的话会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十⾜的傻瓜。再说,温蕾莎坐谁的狮鹫都和他没关系。
“快点吧,法师!”莫洛克抱怨着“我真希望这次的行程快点结束,越快越好!”邓肯呢,则换上了一套轻便的盔甲,骑上了另一个矮人的狮鹫。作为一个战士,即使那些矮人都不喜他,至少也尊敬他。他们了解那神圣的组织在场战中的威力,而这很明显就是为什么森图斯爵士更容易地说服矮人们带上他的原因。
“揸紧了!”莫洛克命令“要不在中途你就得掉下去喂鱼!”一边说着,那矮人一边命令狮鹫向前跑,然后起飞。法师已经尽力抓紧了,然而那种心脏好像要蹦出喉咙的感觉让他不由地对这次的行程的全安有点担忧。罗宁从未坐过狮鹫,看着那大巨的翅膀上上下下地扇动,他很快就决定,如果这次不死,以后就再也不坐狮鹫了。那半狮半鸟的动物的每一次扇翅,罗宁的胃都随着上下晃动。如果能有别的方法渡海,他肯定会很乐意的。
但是,他必须承认这畜生飞的速度实在是快得难以想象。几分钟之內,哈斯克和整个海岸线就落在他们这帮人的视野之外了。甚至是龙也肯定无法与这样的速度相比拟,尽管它们的差距会很小。罗宁想起了那三头狮鹫是怎样飞快地绕着那只红龙的头转圈的。即使对狮鹫来说,那也是一次危险的杂耍,更别说别的动物了。
在他们下方,海⽔烈地翻滚着,海浪先是堆得老⾼,然后一下又沉得很低很低。劲风面刮过来,随风而来的⽔雾迫使罗宁要把袍子的兜帽拉下来,以抵挡它们。这些似乎没有影响到莫洛克,事实上,他甚至还在享受着呢。
“你认为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卡兹莫丹?”
矮人耸了耸肩“几个小时吧,人类!不可能更快了~”
法师把那些不快的想法蔵在心里,他蜷缩起来,试图尽量地忽略这段旅程。一想到在底下有那么多⽔罗宁就感到烦心。在哈斯克和卡兹莫丹之间只有托尔巴拉德这个被劫掠过的岛国能带给无边的海洋带来一点点变化,而法斯塔德之前已经说过他们不会在那里降落。在战争的初期那里就被兽人们服征了,岛上所剩的最⾼等的生物也不过是一些野草和小強而已。死亡的气息似乎正从岛上升起,那气息是那么地強烈,以至于罗宁也不愿意反驳法斯塔德的决定了。
他们飞呀飞…终于,罗宁壮起胆子看了看他的同伴们。邓肯,面对凛冽的海风摆出一个坚定的甫士,显然无视了打在脸上的⽔珠~而温蕾莎,至少表现出了一点对这种狂疯旅行方式的不适。和罗宁一样,她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把金⾊的头发束在了她披风的兜帽里。她的⾝子稍微地靠向法斯塔德,而在罗宁看来,那个矮人似乎对此很享受。
最后,他的胃终于适应了一点,已经没那么难受了。罗宁望向太,算出他们已经飞了大概五个钟头了。按照这些狮鹫的速度来看,他们应当已经飞过了一半路程了。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向莫洛克请教到底是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
“一半路程?”矮人大笑起来。“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能看到西卡兹莫丹的峭壁了!一半?哈哈!”
这个好消息而非矮人的突然幽默让罗宁微笑了起来。已经过了四分之三的路程,而他仍然活着,再过两个多小时他就能再次“脚踏实地”了。这一次,他终于没再遇到什么可怕的灾难阻碍他的前进了。
“那你知道在哪里能让我们降落么?”
“大把地方呢!我们很快就可以甩掉你了!希望在我们到之前不要下雨就成。”
罗宁抬头看了看,仔细观察了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刚形成的云层。有可能是雨云,但是罗宁也不肯定;就算是,也肯定不会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下雨。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在别的人回洛丹伦以后,他自己一个人怎么才能走到格瑞姆巴托。
罗宁清楚地知道如果发现了他的真正使命,他们一定会认为那是极其卤莽的计划。他又想到了那些绕着他的鬼魂,来自过去的鬼魂。他们才是罗宁这次任务的真正伙伴,他们才是让罗宁继续向前的动力。他们会注视着罗宁,看着他成功或者是送死。
送死。罗宁已经不只一次地想,也许这个结果也许就是对那些从前死去的同伴的一个最好的待。也许那时候罗宁才能真正地赎了自己的罪孽,才能把他想象中的鬼魂减少一些。
但首先他必须先去到格瑞姆巴托。
“看那边,法师!”
他望了过去,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已经滑下去了一点。罗宁的视线跨过莫洛克的肩膀,投向那矮人所指的地方。最初他什么也没看到,海⽔沫子弄了他的眼睛。等他看清楚一些后,他才发现地平线上出现了两块黑⾊的斑点,两块静止的斑点。“那是陆地吗?”
“没错,法师,那就是卡兹莫丹!”
近了!新的生命力和热情在罗宁心里重新燃烧起来,他想他应该可以安稳地睡着度过剩下的这段路程了。卡兹莫丹快到了!不管从这里开始路途会多么艰险,至少他已经成功地走了这么远。以狮鹫飞行的那种⾼速,只要再过一会,他们就能踏⾜——
两块新出现的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两块天空中的斑点不断移动着,越来越大,好象正在冲他们而来。
“那些是什么?冲我们来的那些是什么?”莫洛克⾝子前俯,望向对方。“以北国冰崖的名义!是两条龙!”
龙…
“是红⾊的?”
“这有关系吗?龙就是龙,而且以我胡子的名义起誓,他们正在⾼速冲我们而来!”
罗宁瞥了瞥别的狮鹫骑士,看到法斯塔德他们也发现了那两条龙。矮人们立刻调整了他们的编队,分散了开来,以缩小敌人的打击目标。罗宁注意到法斯塔德落在了后方一点,很可能是因为温蕾莎的缘故。另一边,邓肯·森图斯乘坐的那只则快速地向前,超过了队伍里其他的狮鹫。
那两条龙同样以一种富有策略的方式移动着。较大的那条飞升到了较⾼的位置,然后就飞离了它的同伴。罗宁立刻意识到这两条巨兽是想把狮鹫和乘客们夹在中间,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
每条龙的笨重⾝躯上面都各坐着一个兽人,他们比罗宁以前见过的所有兽人都要強壮、凶悍。坐在较大的龙上的兽人像是领头的。他朝另一个兽人挥舞着斧头,那个兽人的坐骑就立即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两个是经验老到的骑手!”莫洛克动地喊到“右边那个尤其厉害!这将是一场光荣的战斗!”
也是一场可能让他丢掉命的战斗,而且还是在罗宁以为有机会继续他的任务的时候。“我们不能和他们打!我必须到岸!”
他听见莫洛克不満地嘟囔:“与敌人战斗才是我的使命,法师!”
但是我的任务更重要!”
有那么一会,罗宁以为那矮人会真的把他丢下狮鹫了。然而,莫洛克勉強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法师~如果他们露出空隙,我们就全力飞向海岸!然后我就会放你下去,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就这么说定了!”然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就在那时,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速度和灵活上占优的狮鹫们开始围着两条龙绕圈子,很快那只较小的龙就变得无所适从了。但是由于额外负重的关系,他们的狮鹫没法达到平时的⾼速。一只刀锋般的巨爪就险些把法斯塔德和温蕾莎刮下来,而邓肯和另一个矮人则差一点就被龙的翅膀扇到。然而圣骑士和他的伙伴继续飞近那条龙——他们好像想在一种别出新裁的⾁搏战中搞定它。
莫洛克费了好些力气才把他的风暴之锤解下来,在空中舞着,一边大喊大叫,好像被什么人在他头上放了把火似的。罗宁惟有希望矮人不要战到兴头上而忘记了对他的承诺。
第二条龙这时俯冲了下来,不幸的是它选择了法斯塔德和温蕾莎作为目标。法斯塔德催促着狮鹫向前,但是狮鹫因为还负着温蕾莎,已经没法再快了。那⾝形耝壮的兽人也吼叫着催赶着他的爬虫般的坐骑,一边还狂疯地舞动着他那大巨的战斧。
罗宁咬紧了牙关。他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牺牲,尤其是精灵游侠。
“莫洛克,快跟着那只大点的龙,我们要去帮忙!”
虽然他很急切地想服从这个命令,但这个矮人立刻想起了罗宁之前的要求。
“那你的任务怎么办?”
“别管,去就是了!”
莫洛克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大喝一声,让法师⾝上的每神经都震颤起来,然后命令狮鹫向那条龙飞去。
在他的⾝后,罗宁准备着念咒。他们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而那条龙就快要够着温蕾莎了…
这时,法斯塔德突然让他的坐骑转了个急弯,让龙骑士吃了一惊。那巨兽止不住去势,冲过了头,显然比不上它那小个子对手的机动。
“揸紧了,法师!”
莫洛克的狮鹫以几乎与地面垂直地角度俯冲了下去,罗宁则尽力克服着原始的恐惧感,念完了法术的最后一段~现在如果他能过气来把法术施放出去,那么——
莫洛克爆发出一声战吼,昅引了那个兽人的注意。那兽人皱起了眉头,扭过头来对付新加⼊战团的敌人。
风暴之锤与兽人的战斧情碰撞…一阵火星飞溅了过来,几乎使罗宁松了手。那狮鹫也发出一阵痛苦的议抗声。莫洛克则几乎从鞍上跌了下来。
他们的坐骑很快作出了反应,快速地爬升到了更⾼的空中,几乎扎进了头顶上那厚厚的云层。莫洛克重新调整了下他的坐姿“以鹰巢山的名义!你看到了没有?几乎没有什么人和武器可以在风暴之锤下全⾝而退的!这会是一场令人奋兴的战斗!”
“先让我来试试这个吧!”
矮人的脸立刻变得沉起来。
“魔法?那有什么勇气和荣耀可言?”
“那条龙都不让你靠近,你怎么跟那个兽人打?我们刚才运气比较好而已!”
“好吧,法师!只要你别直接把它⼲掉,别抢走我的战斗!”
罗宁没有对此作任何承诺,主要是因为他正想这么做来着。他盯住那条跟着他们一起飞上来的龙,嘴里咕哝着有力量強大的咒语。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云层。
一道闪电从那里迸发出来,打向后面的追兵。
闪电正中那条龙,但是效果却没有罗宁想象的那么好。那巨兽的整个⾝体,从一个翼尖到另一个翼尖,都闪出了微光;它发出一声狂暴的怒吼,然而却没有立刻坠落。事实上,那个兽人,无疑他也很痛苦,然而也仅仅是往前扑倒了一下而已。
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有点失望,罗宁安慰着自己:至少,他已经打伤那条龙了。现在在他看来,不管是他还是温蕾莎,都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那条龙的挣扎只能使它多呆在天上一会。
罗宁搭了一只手在莫洛克的肩膀上。“往岸上飞,现在就去,快!”
“你是傻子吗,法师?你刚才叫我去打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叫你走!”
更可能因为他想摆脫这个气死人的乘客而不是因为相信法师的权威,莫洛克勉強地驱使他的狮鹫再度离开场战。焦急的法师四处张望,寻找着温蕾莎的踪迹。然而她或者法斯塔德他都没看到。
罗宁想要再次更改他的命令,但他清楚他必须尽快赶到卡兹莫丹。两个矮人应该能够搞定那对怪物的…
他们一定能够的。
莫洛克的狮鹫已经飞离那个敌人很远了,罗宁这时又想着是不是要回去。然而一个大巨的影突然盖向他们。
罗宁和矮人抬头一看,立刻惊呆了。
第二条龙早就在他们全神贯注逃跑的时候飞到他们头上来了。
那狮鹫企图俯冲下去以逃离龙的爪子。它差点就做到了,但龙爪抓到了它的右翼。狮鹫痛苦地吼着,绝望地挣扎着想继续飞。罗宁向上看到巨龙的喉咙已经张开了—这巨兽想把他们整个生呑掉。
在那条龙的后面,一只狮鹫跟了上来——是邓肯和他的矮人同伴。圣骑士摆出了一个别扭的势姿,好像他还在指挥着那个矮人做什么。罗宁不知道骑士想⼲啥,他只知道龙爪马上会抓上他和莫洛克,他连放一个合适的法术的时间都没有。
邓肯·森图斯跳了起来。
“哇~靠!”莫洛克怪叫着,这一次,连狂疯的蛮锤矮人也被别人的勇气和狂疯吓着了。
罗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那个圣骑士想做什么。任何正常人都可能会在做这样一个动作时掉向他们的末⽇,然而这位老到的骑士以惊人的准确度落在了龙的脖子上。他抓住巨龙那耝耝的脖子,调整着自己的位置。那条龙和那个兽人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兽人举起战斧,想要砍向森图斯的后背,仅以毫厘之差被他避开。邓肯只瞄了他一眼,然后就好象完全忽略了这个野蛮的对手。他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避免了被那条龙以笨拙的方式咬到。
“他一定是疯了!”罗宁喊到。
“不,法师,他是个勇士。”
罗宁不明⽩矮人的话音为什么这么柔和,充満敬意;直到他看到邓肯:他的腿和一只手臂紧着龙的脖子,另一只手缓缓地子套他那把闪光的佩剑。在圣骑士的⾝后,兽人也在慢慢地向前爬,眼睛闪着险恶的红光。
“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让我靠近点!”罗宁要求道。
“太迟了,人类!史诗般的颂歌会…”
那条龙没有试图把邓肯甩掉,应该是生怕把它的骑手也甩下来。兽人比圣骑士更加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很快就能挪到一个可以发起攻击的距离了。
邓肯坐在了靠近那畜生后脑的地方,他举起自己的长剑,明显是想一剑刺在龙脊和颅骨连接的地方。
但是兽人首先发起了攻击。
战斧咬进了森图斯爵士的背部,斧刃砍透了他为了这次行程而穿的轻便的锁子甲。邓肯没有喊出来,他只是向前扑倒,几乎把剑给弄丢了。在最后一刻,骑士终于重新抓紧了剑,他成功地把剑对准了要刺下去的部位,但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了。
这时兽人再次举起了战斧。
罗宁下意识地释放了一个法术。
一阵和光一样耀眼的闪光在兽人眼前爆开。那个兽人惨叫一声,倒向后方,在失去武器的同时也没坐稳。绝望的兽人摸索着可以扶手的地方,但是他没找到,于是就从龙颈部的一侧尖叫着掉下去了。
法师随即把担忧的目光转回到了圣骑士的⾝上,而森图斯也回望着罗宁,眼神里带着的是感和敬意的混合物。他的背部沾満了腥红的⾎污,然而邓肯仍然能坐直起来,他把佩剑⾼⾼地举起…
那条龙,现在开始意识到它已经再没有理由保持不动了,于是狂疯地摇晃起来。
邓肯·森图斯把剑深深地扎⼊巨龙颈部和头部接的柔软部位,佩剑的一半都没在了龙的⾝体里。
那条红⾊的畜生开始无法控制地翻滚着,⾎⽔从伤口处噴出来,热得甚至烫伤了圣骑士的手,他被烫得松开了一只手,滑了出去。
“去救他,该死的!”罗宁又向莫洛克下命令了。“快去救他!”
矮人照做了。但是罗宁知道,他们不可能赶得上了。罗宁看到了第二只狮鹫正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是法斯塔德和温蕾莎。虽然他的坐骑已经有点不堪重负了,但法斯塔德还是希望能够救到圣骑士。
就在那一刻,他们几乎可以救到邓肯了。法斯塔德的狮鹫离摇摇坠的骑士已经很近了。邓肯向上看了看,先是罗宁,然后是法斯塔德和温蕾莎。
他摇了头摇…然后,他的手松开了,直朝海面坠去。
“不…!”罗宁向着那远去的⾝影伸出了手。他知道森图斯已经死了,掉下去的不过是一条尸体;但那一幕又搅起了法师上一次失败的任务所带来的回忆。他所害怕的事终于成为了现实: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同伴了,尽管他邓肯是自己要求跟来的。
“小心!”莫洛克突然发出的警告把罗宁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他仰望着那条龙,它仍然在空中痛苦地翻滚着。它的大巨的翅膀胡地扇动着,移动也毫无规律。
法斯塔德刚刚才驾驭着他的狮鹫惊险地避过了一只拍过来的翅膀,而现在罗宁意识到他和莫洛克避不过另一只翅膀了。
“向上飞,你这该死的畜生!”莫洛克吼道“向上…”
话音未落,那巨翼就全力地打了下来,把罗宁从他的位置上扯走了。然后他听到了矮人的一声尖叫和狮鹫的哀鸣。由于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搞懵了,罗宁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还在向上抛升。然后重力开始拖着半昏的法师,快速地下落…
他必须施放某个法术。尽管已经尽了力,但是,罗宁总是没法集中起⾜够的精力去回忆哪怕是开头那几个单词。他知道他这次是死定了。
这时,黑暗呑没了他。但这是个不寻常的黑暗,罗宁在想,他也许已经挂了。然而,黑暗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勾起了他那仿佛十分遥远的回忆。
“我又抓到你了,小朋友!别害怕…千万别害怕!”
一只大巨的爬虫类爪子包住了罗宁,这个爪子大得连他的⾝体都不能填満爪中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