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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韶华逝 云共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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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白杉芸知道今天晚上陈唤诚严厉批评她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写揭发信给省委添,二是她不该在省委常委扩大会议上有过言辞。从会议室里出来后,她后悔极了,她知道因为自己写的那封揭发信,将要闹得整个河东省都不安宁,特别是她从陈唤诚对她比较冷淡的态度里,已经感觉到这位省委书记对她产生了不良的看法。晚上的会议本来她就不想去参加,最后还是去了,没有想到在会上自己又做了一件任省委书记没法下台的蠢事,受到批评是在所难免的。白杉芸回到她的办公室里心烦意,踱来踱去安静不下来,脑子都是揭发信的事情,她在十分烦躁和万分痛苦中给陈唤诚的女儿陈香打了个电话:“香妹,可能我做错事了,爸爸对揭发信的事情十分反感,我可能会给他老人家闯祸添,我对不起他啊。”她打着电话哭了。

  那边陈香在开导她:“芸姐,没事儿,老爷子的脾气我知道,他是个大善人,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吧芸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再说写揭发信是你我共同的主意,我下午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他虽然发了火,也很不高兴地批评了我,但是他终究会明白我们是出于好心的,芸姐,说得伟大点咱们是在反腐败,是为了河东省和我们的和国家,说得渺小一点,咱们不还是为了爸爸好吗,我告诉他别让人家路坦平把他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他还向我吼着说小香,你知道啥呀,不要瞎参乎。哎,老爷子哪里都好,就是心太善,他是个合格的学者,而不是个成的政治家。他经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什么君子常坦,小人常悲凄;什么天人合一,以和为贵,太迂腐了。在他眼里任何人都是好人,任何人都不会贪污搞腐败,可是事实上呢,人家路坦平的两个儿子都出国了,手里钱多得很。而我呢,在北京这边了一套房子,老爷了只支持了十万块钱,就那还说小香啊,这可是爸爸一生的所有积蓄啊,寒碜死了。”

  “香妹,爸爸很廉洁,人也很好,我不该惹他老人家生气。你可能只看到爸爸的一方面,我不认为他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

  “芸姐,别那么小心眼,别忘了揭发信也有我的一份,我了解爸爸的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至于老爷子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咱们暂不争论,只有让后来的事实说话了。”

  打过电话,白杉芸心里仍然烦躁,她以往每逢心里烦躁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到滨海海滩上去散步,如果陈香从北京过来,她们两个几乎天天到海滨来。陈香的丈夫在国外留学,三十九岁了还没有孩子,现在和单身女人差不多。现在白杉芸又想到了滨海,于是就一个人开车来到滨海海滩上,停了车,戴上墨镜下车散步。观望大海,她的心情和大海一样波涛汹涌。

  白杉芸是从基层干上来的,她当过天野市天南县的县长,当过天野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她的官场之路充坎坷崎岖。她最早是天野市委组织部的一般干部,因为和组织部长有那么一腿,在短时间内升任科长,后来又调到天南县当了组织部长,之后当县委副书记、县长,又因为与前任省委副书记的秘书有特殊关系,通过前任省委副书记由天野市检察院副检察长调任省新闻出版局的副局长,后来她又与前省委副书记有暧昧关系,又被提拔为省新闻出版局的局长。她结过婚,丈夫得病死了,一直没有再遇到合适的男人,也没有孩子。孤身女人是最容易烦恼的,她的烦恼来自于婚姻,来自于“进取心”她在政治上有着无止境的进取心,当了新闻出版局的局长,她嫌单位太清贫,当她得知新任省委书记就是自己大学同学陈香的父亲时,多方打听,终于问到了陈香的电话号码。当年大学毕业分配的时候,陈香留在北京,而她被分配到天野。当时她的自尊心遭到巨大伤害的同时也产生了自卑心和忌妒心,因此多年来一直没有和陈香联系。当她知道陈唤诚就是陈香的父亲时,她很主动地和陈香联系,还利用出差的机会多次拜访陈香。频繁的联系,使俩个人的感情再次升温,最终还成为结拜姐妹。从白杉芸与陈香结拜的那天起她在私下里叫陈唤诚爸爸。陈唤诚显然对她称自己爸爸不太乐意,因此从来没有答应过,但是碍于女儿陈香的面子也没有制止过。从陈唤诚开始叫她小芸时,她就感觉到陈唤诚开始接纳她这个干女儿了,果然在陈唤诚叫她小芸后不久,她被调任省煤炭厅厅长。陈唤诚并不是个无原则的人,他重用白杉芸主要是看她很能干,并不是白杉芸叫了爸爸。他的女儿也曾经想利用他的关系从政,他就明确告诉陈香:你不是从政的料子,安心教书吧。气得陈香一个月都没有理他。

  白杉芸调任煤炭厅厅长之后,她的“进取心”再一次膨,她的下一目标是副省长,在她看来背靠陈唤诚这棵大树,自己再干出一些成绩,那么升任副省长就决不仅仅是个梦。当她发现大河集团和路坦平有问题之后,她的想法又改变了,她认为自己走捷径可能晋升副省级的速度会更快。中央现在对反腐败抓得很紧,如果她白杉芸能够揭开河东省高官的腐败盖子,那么她就有可能是河东省的反腐败英雄,对于一个反腐败英雄来说,组织上如果要重用她,仅反腐倡廉一条理由就足够了。她甚至在想,省长路坦平倒下之后井右序会当省长,边关会升任省委副书记,副省长周姜嫄会升任常务副省长,而她白杉芸就会升任副省长。她知道陈唤诚的女儿陈香不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这种人很容易被别人利用,以达到别人的目的。为了不使自己的行为孤立无援,她故意把陈香拉了进来,让她成了自己一鸣惊人的陪衬者…

  大海无风三尺。白杉芸的心里仍然,她猜不透因为那封揭发信河东省会掀起什么样的政治风暴,最终的结局又会是什么样。当陈唤诚用带着批评的口吻责备她时,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政治上的事情历来很微妙,如果路坦平果真是个大贪官,那么路坦平的坠落与陈唤诚有没有责任?路坦平一旦落马,陈唤诚会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她没有考虑这些,现在她开始考虑了。任何一个地方的领导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整治另一个领导,除非是一个已经威胁到另一个的权威和统治。那么目前河东省经济混乱的账难道仅仅记在路坦平的账上吗?会不会记在陈唤诚的头上?如果把账记在陈唤诚的头上,即如不被罢官也会被调离?如果陈唤诚调离河东省,那么自己的计划将全部落空,一切都将成为不可实现的幻梦,甚至还会被人们说成是河东省的不安定因素。她心中的问号越来越不多,望着大海,波似乎将要把她噬,冷风吹来,一股寒意漫了她的全身,她就像一棵被寒霜冻坏了的香蕉树,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天空布乌云,现在又起风了,看样子天要下雨,可是白杉芸今天不知为什么特别留恋大海,只要不下雨,她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

  在白杉芸还没有从省煤炭厅到滨海来散步观海的时候,河东大世界老板凌海天突然接到路坦平的大公子路长通的电话:“凌子,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通哥,什么事你吩咐吧。”

  “河东省煤炭厅的厅长白杉芸你认识不认识?”

  凌海天说:“认识,通哥,你找有事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回来了,但是咱们现在不能见面。”

  “为什么?弟兄们都很想你啊。”

  “凌子,你能够接近白杉芸吗?”

  “通哥,有什么事你说吧,我有办法。”

  “凌子,你听着,白杉芸找了老爷子的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你抓紧找几个弟兄做了她,记住,她必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妈的,还真有活腻的,通哥,要快的还是要慢的?”

  “当然要快的,不过她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是省委书记陈唤诚的干女儿,又是煤炭厅的厅长,这个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做得天衣无!啊对了,这个事情千万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也不要扩散消息。”

  “知道了,我手里暗器,一定会做得天衣无!”

  “任凭杀人灭口也不能把事情办砸。”

  “放心吧通哥,我们都是侦察兵出身,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因为事关重大,怕你手下的人靠不住。”

  “我亲自安排指挥,你放心吧。”凌海天放下电话,就给大河市拘留所的所长韩二宝打了电话,说是怕他那几个弟兄在里边饿坏,想接他们出来吃个饭安慰一下。因为韩二宝也是平州人,也是路长通的同学和战友,并且是靠路长通升上去的,他凌海天、路长通的关系很好,是结拜弟兄。况且凌海天对他也很好,给了他一张河东大世界的消费金卡,他到这里吃喝玩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不用付费,他曾经初步估算了一下,仅他一个人每月在大世界的消费就达到一万元,因此凌海天的话他是绝对百依百顺的。

  凌海天从拘留所接的那几个亡命之徒,是节期间打伤人进取的,后来在凌海天的运作下都没事了,正准备保释出来,现在派上用场了,凌海天要让韩二宝亲自用警车把他们送来,然后韩二宝去豪华包间里销魂,一个绰号叫结巴,一个绰号叫一只耳的去省煤炭厅门口踩点,伺机对白杉芸下手。哑巴和一只耳见白杉芸一个人开着车出去了,赶紧用手机向凌海天报告,凌海天就在不远处候着,得到报告凌海天立即开车赶到,然后拉着哑巴和一只耳紧紧地跟在后边。凌海天见白杉芸向滨海沙滩方向去了,笑道:“天助我也!”他知道白杉芸有沙滩散步观海的习惯,她的这个习惯很多人都知道。

  凌海天在离海边一公里的地方停住车,开始部署谋杀计划了:“结巴和一只耳你们听着。”

  结巴急忙说:“凌…凌哥,你说怎么做她?”

  凌海天说:“你们两个去拦一辆出租车,把出租车司机干掉,然后把车停在白杉芸的车附近,不要熄火,等她向车边走来的时候,你们开车冲过去,记住,一定要死她!完事后把出租车开到北郊遗弃,然后再坐出租车到大世界来见我,我有重赏。”

  结巴和一只耳听了凌海天的话,点着头说:“凌哥,放心吧!”

  凌海天又代说:“回来的时候不要从大世界的前门进,要从后门进,记住,不要在后门下车,前一点后一点都行。”

  哑巴和一只耳点点头说:“放心吧凌哥,我们记住了。”

  凌海天让结巴和一只耳下车,见他们拦住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才冷笑着掉转车头回大世界去。

  白杉芸在滨海散步,看要下雨了才准备离开滨海,当她低着头怀心思地向她那辆皇冠车前走去的时候,一辆出租车突然像一只疯狂的野兽般向她冲过来,她抬头看时出租车已经到了面前,她来不及躲闪,出租车已经从她的身上轧了过去,正好轧住头部,白杉芸当场死亡,出租车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当大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周大海接到报案带着刑侦支队的干警赶到事故现场时,白杉芸已经没救了。周大海派人一边收拾白杉芸的尸体往省人民医院里送,一边向目击群众了解情况。目击群众告诉周大海是一辆车牌号为河A82368的出租车撞了白杉芸,然后迅速逃离现场,向北郊方向而去。周大海立即命令干警们在全市范围内查找那辆出租车,当他下完命令,110中心主任打过来电话说在北郊发现一辆出租车和一具尸体…

  周大海最近要提拔副局长了,他开始和省公安厅厅长薛永刚套近乎,他知道摆蕴菲还会升,因此他已经瞄上了大河市公安局长的位子,他是给薛永刚打过电话向他汇报了这一谋杀案的全部经过后才给摆蕴菲打电话的,因此摆蕴菲知道的比较晚。因为白杉芸是省煤炭厅的厅长,不是一般的人物,薛永刚必须尽快把这一消息报告给省委和省政府的主要领导。薛永刚和欧颂联系,才知道李宜民病了,陈唤诚和路坦平等已经去了医院,他也没有顾上卖东西就直接闯进李宜民的病房去汇报白杉芸遇难的消息。

  陈唤诚和路坦平等人随薛永刚来到大河市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时,白杉芸的尸体已经被整理过,放在铺着洁白单的停尸上,陈唤诚用手抖抖地掀开盖在白杉芸尸身上的单,看了一眼白杉芸,然后心情沉重地又把白杉芸的脸盖上了,他眼中含着泪水,没有让泪水出来,他望一眼薛永刚问:“确定是谋杀吗?”

  “初步确定是谋杀,肇事车辆已经找到,机司是被凶手卡住脖子卡昏在车上的,现在经过抢救已经离危险。据司机回忆,两个凶手的口音都是平州人,其中一个是结巴,一个左耳朵残缺不全。我已经命令大河市公安局的干警在大河市范围内展开拉网式大搜捕,就是控地三尺,也要把这两个凶手找到…”

  “又是…”陈唤诚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把“平州人”三个字说出口。然后把薛永刚拉到一边小声说:”永刚同志,过两天我和路省长要到北京去开会了,希望你们在这期间把大河市地盘上所的平州人都查一下,大到省委和省政府的官员,小到一般市民,甚至是一个在大河市的打工者,有些话我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你自己去体会吧,大河市公安局的局长摆蕴菲也是从平州调过来的…啊,你可以离开了。记住,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也要做得不显山不水,千万不要出什么子。”

  薛永刚领了命令,点了点头,向陈唤诚敬了个礼,离开了。薛永刚在离开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看来省委书记陈唤诚连李宜民的老婆摆蕴菲也怀疑了。

  陈唤诚看薛永刚走远了,又看见路坦平用怪异的目光在看他,就从秘书闵锐手中要过手机给自己的女儿打了个电话:“小香,还没有休息吧?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芸姐出车祸了。对,人已经不行了,她也没有孩子,你请假过来把她的后事料理一下。”陈唤诚并没有多说白杉芸死亡的原因就挂了电话。

  路坦平知道白杉芸和陈唤诚的关系,急忙说:“陈书记,杉芸是个不错的同志,应该在我们赴京前给她开个追悼会。”

  “不必了,让她悄悄地走吧。啊,对了,路省长,杉芸是我女儿小香的同学,她们的关系很好,我想在这里守一会儿,步凡同志陪我一下,其他同志都回吧,闵锐也回吧。”陈唤诚的语气很沉重。

  路坦平望着白杉芸的尸体心情也很悲痛,深深鞠了三个躬才离开。

  王步凡一时还不知道陈唤诚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是他感觉到陈唤诚可能有话要说,他也看到和路坦平关系好的那些人对路坦平是前呼后拥的,而对陈唤诚就有点虚意应付。

  别人都离开之后陈唤诚望着王步凡说:“步凡,我有一个担心,白杉芸给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写信揭发路坦平同志的一些问题,我们还没有着手调查,白杉芸就被谋杀了,杀人者还是平州人,此事到底会不会和路坦平有关呢。”

  王步凡有些吃惊,他不知道白杉芸向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写信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白杉芸的死就复杂了,可能与路坦平有关,或者只是路坦平的亲信们有直接关系,看来陈唤诚要他出任省纪委副书记是有考虑有安排的,那么他面临的任务就可想而知了,对手的能量也可想而知。不过他不相信路坦平会谋杀白杉芸,这不符合常理,路坦平也不会那样没有水平。

  陈唤诚看王步凡没有说话,又说:“我怀疑在大河市,也就是说在省会这座城市,有一只黑手操纵着黑白两道上的人,白道上,这几年从平州提拔上来的干部太多,已经形成了平州帮,这些人只听路坦平的,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建树;在黑道上,会不会也有一股来自平州的黑恶势力在大河市兴风作?他们虽然不会是路坦平有意培植的,但是有可能与路坦平的手下有牵连,这只是我的一种担心和猜测。”

  王步凡仍然只听不说话,陈唤诚后边说的话颇有道理。

  陈唤诚继续说:“步凡,康熙制伏鳌拜的故事你知道吧,为什么康熙不用朝中大臣而用了一群小伙子呢,就是这些人和鳌拜没有关系,是生力军。我不是说宜民同志靠不住,也不是说他的原则不强,你知道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工作时间长了,会受关系网左右,会耳不聪目不明难以发现深层次的问题,再说宜民同志最近身体不好,最关键的一点我不说你也知道,就是宜民同志的能力,他是个好干部,但是好干部不一定适合身居要职。我的这种担心和想法还不能向他透,他是个原则强,自尊心也强的同志,纪委的工作不光要原则,有些时候需要斗智斗勇,宜民同志勇有余而智不足啊。”

  王步凡没有想到陈唤诚看人和看问题这么尖锐,每一句话都点在要害部位,不由叹道:“陈书记真是明察秋毫啊。”

  陈唤诚没有接王步凡这句奉承话,继续说:“河东官场现在急需要新鲜血,我去北京开会回来后想从天野调几个人过来,政治格局和人事格局有些时候也需要平衡,失去平衡可能就会出现问题。”

  王步凡点点头,他知道一个领导要驾驭一方,无时无刻都需要平衡各方面的关系,当然也包括对干部的任用,用人确实是最深奥的学问,有时候可能上升到艺术的高度去理解。

  陈唤诚此时又说:“走吧,咱们再去宜民同志哪里一趟,有些话还需要和他说明,有些事情还需要他理解。”王步凡点着头随陈唤诚向太平间的门口走,他发现陈唤诚又回头看了看白杉芸的遗体,两行眼泪终于了下来。陈唤诚知道白杉芸的死与路坦平有关系,但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这位学者型的省委书记,其实头脑和思路非常清晰,也许白杉芸被谋杀,使陈唤诚下决心要向路坦平挑战,要向影响河东政治稳定的势力开刀,但是这场斗争的复杂王步凡此时还没有预料到,最后的结局他现在还无法预测。刚才陈唤诚只是说到要从天野调几个人过来,并没有说要调什么级别的人来,他也不便问。难道他就不怕天野的人也像平州人那样结成帮派,重蹈覆辙?可能陈唤诚认为至少目前天野干部还不会那样,因为井右序和边关都是比较正派的人。

  烟雨茫茫,夜气沉沉,陈唤诚面对河东省风云突变,从天而降的狂飊,心情非常沉重。而王步凡内心的定力显然不及陈唤诚,他此时对河东高层的情况只有一知半解,心里像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陈唤诚表现出来的则是临危不,沉稳应对。王步凡表现出来的就是诚惶诚恐和意心烦。

  陈唤诚和王步凡来到李宜民的病房时,李宜民并没有在房间里,只有欧颂和李宜民的女儿燕子在,欧颂在叹息,燕子在哭,陈唤诚向燕子问道:“燕子,你爸爸妈妈呢?”

  “妈妈只知道破案,她刚回公安局,我爸爸也走了,我就去打了一盒饭,他们都走了,他们不讲信用,他们骗人!”燕子哭着说。

  欧颂摇头叹气地说:“李书记刚刚输完一瓶,他就说没事了,坚持要到红星煤矿上去,被我拦住了,没有想到我去了趟卫生间他就不见了。这不,燕子给他送的饭还没有顾上吃呢。”

  王步凡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敬意,这位省委副书记真不愧那个拼命三郎的称号,工作起来简直命都不要了。

  陈唤诚对跟进来的医院院长说:“红星煤矿上派去医疗队没有?”

  院长说:“已经派出去了。”

  “给他们打电话,要重视李书记的身体,不行就在矿上采取治疗措施。”

  “好的,好的。”

  陈唤诚说罢又安慰李宜民的女儿李燕子说:“爸爸是个刚强铁汉,爸爸不会有什么事,燕子你回学校吧。”

  燕子噘着小嘴提着饭桶一脸无奈地要走,正好闵锐进来,陈唤诚说:“小闵,你送送燕子。”

  “好的,好的。”闵锐答应着和燕子离开病房。

  陈唤诚叹道:“步凡,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说的好干部和适合身居要职之间的辩证关系了吧?”

  王步凡当然明白陈唤诚的意思:矿难已经发生,抢险也很重要,但是作为省委副书记和纪委书记,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他的任务绝对不仅仅是抢险救人。

  陈唤诚迈步离开病房,没有再和王步凡、欧颂说什么。

  这时欧颂说:“王书记,李书记有待,让你就住在前任纪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我已经让纪委办公室的任毅主任把你的办公室收拾干净了,刚才任毅同志把钥匙送来了,他可能在省委办公楼四楼等着你。”

  王步凡接住钥匙,本想去看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但是他这时觉得应该到李宜民那里去看看,他从天野带来的车还没有回去,刚才就让司机叶羡把车停在省人民医院门口。

  欧颂和王步凡跟随陈唤诚来到医院门口,陈唤诚的车已经回来了,闵锐没有回家而是又回来了,他急忙开了车门,陈唤诚坐后边,闵锐坐前边,迅速离开。

  欧颂和王步凡看见陈唤诚的车消失在溢光彩的夜幕中,王步凡才与欧颂握手而别,欧颂上车回省委去,王步凡让叶羡开车向凤凰山红星煤矿方向驶去…

  八

  三月一,是路坦平六十大寿的喜庆日子,本来他的两个儿子是准备好好给他庆祝一番的,可惜大煤集团红星煤矿发生了特大事故,河东省大河市一时间被笼罩在灾难的恐慌和哀愁之中,路坦平整整忙了一天,把自己过生日的事情忘得一干而净。忙完公事,他才想起两个儿子和儿媳还在等着给他过生日,他赶紧冒雨到滨海花园小楼去,这里他平时不怎么来,来到别墅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滨海公寓是大河集团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其他两家开发公司共同开发的一片小洋楼,每幢楼占地一亩,小楼三层共计六百平方米,别墅的院落里有草坪花木,还有两间车库。

  路坦平的老伴于三年得了失语瘫痪,平时有一个保姆在这里专门伺候她,路坦平很少到这里来,只有路长捷每周来看望一下母亲,她和母亲的感情很深,和父亲没有什么感情。陆夫人一般是卧不起的,今天因为是路坦平的生日,两个儿子带着洋媳妇从国外赶回来,小保姆给路夫人穿了衣服,把她抱上轮椅推出卧室。两个洋媳妇好像对这个瘫痪婆婆很好奇,围在轮椅旁边把她那花白的有些零的头发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客厅周围是沙发,沙发与沙发中间摆放着各种珍贵花草,大厅中央放着一个大桌子,桌子周围是一圈皮椅,桌子上是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是个很大的寿字,蜡烛已经上,单等老寿星回来过生日。

  中午路坦平没有回来,路长通向陈唤诚的秘书闵锐一打听才知道大煤集团出事故了,闵锐是路长通的同学,因此才被路坦平介绍给陈唤诚当秘书。闵锐还告诉路长通中央来人了,对河东省出现的经济混乱局面提出了批评。下午他又接到闵锐的秘密电话,说是省煤炭厅厅长白杉芸向中央告发了他的父亲,他十分恼火,于是就给河东大世界的老板凌海天打了电话。于是白杉芸被谋杀…

  路坦平的女儿叫路长捷,人虽然长得漂亮,穿着却很朴素,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从大学毕业那天起就立志不依靠父亲的权力,要独立门户,自己创业,她在大河市创办了一个长捷咨询公司,手下有十来号人,主要业务是政治、经济、法律及广告宣传咨询。

  路长捷一进门望见路长通和路长远带着洋媳回来了,就贫嘴道:“哎哟,大哥二哥,你们把洋媳妇也带回来为老爷子祝寿呀,看来老爷子可真是没有白疼你们啊,最近又在挖社会主义的哪个墙角?”

  路长通笑道:“小捷,你怎么像一只斗呀?见谁都啄。就你这副尖酸刻薄的德,只怕是嫁不出去了,今年都二十八岁了,仍然没有白马王子垂青,准备在路家当老闺女呀?”

  “我说路大公子,本小姐如果想嫁出去还不容易?傻的、瘸的、瞎的随便找一个还怕没有人要啊?不过你自己只要管住自己就行了,我能不能嫁出去估计这一辈子是用不着你心,再说了,我靠自己劳动吃饭,又没有让老爷子投资一分钱,可不像有些人是寄生虫,哎,我都不急着嫁人,你急什么?”路长捷反相讥道。

  “哎呀小妹,你说咱爸让你到财政厅去上班,多好啊,你偏要搞个破咨询公司能够挣几个钱?不是老爷子不支持你,是你不给他老人家面子,非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佩服,佩服,很像个女八路。”路长远怪气的说。

  “二公子,你也不要连讽刺带挖苦,本小姐最崇拜的一句话就是好男不吃爷娘饭,好女不穿陪嫁衣。老爷子不管怎么支持你们,本小姐不眼红,只要你们挣的钱干净就行。”路长捷瞪了她二哥一眼说。

  “哎哟,路大小姐,说到衣服,你也该穿几件时髦衣服了,现在的城市姑娘谁还像你这样土不拉即像个乡巴老似的。”路长通摇着头说。

  “哎呀,路大公子,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我穿什么衣服也用得着你心?你只要把你那洋鬼子打扮漂亮就行了。”

  路长远接道:“小妹,这次回来我专门给你带回来两套日本裙子…”

  “别,别,我最讨厌曾经侵略过我们的东洋鬼子,中国的服装是国粹,洋鬼子的服装是垃圾,中国服装我还没有穿够呢,至少目前还不想穿洋装,你就留着让蓝眼睛黄头发穿吧!我还想号召国人不忘南京大屠杀、不忘国呢。”

  路长通说:“得不到爱情雨滋润的女人都是变态狂,我看小捷好像有点变态,用不用去医院里看一看?可别是有病了。”

  路长捷讥讽道:“只要不往钱眼里钻,不忘国,即使变态还有救,只怕有些人是没救了,到时候不用往医院里送,直接去火葬厂。”

  路长通的媳妇忽闪着眼睛问:“Doessheissayingwhat?”

  路长远的媳妇也不解地说:“HerwordsIdonotunderstand。”

  路长捷笑道:“我在说你们两个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西夷洋鬼子!”

  “Thankyou!”路长通媳妇说。

  “Seeyouareveryhappy!”路长远媳妇说。

  路长捷知道她的两个嫂嫂听不懂比较复杂的汉语,就笑道说:“麻,这两个洋鬼子太麻,恶心死我路大小姐了。”

  “谢谢,再次感谢你。”两个洋媳妇一块儿说着生硬的汉语,把路长通和路长远气得哭笑不得,路长捷笑得捂住了肚子。

  路长捷忽然看见妈妈眼里有泪花,急忙止住笑声来到妈妈跟前,帮助妈妈擦去泪花,自己也流泪了。她妈妈见别人没有任何反应,只要见到她总是流泪。

  这时门响了,路坦平迈着疲备的身躯踏进洋楼的大厅,兄妹的舌战已经停止,大厅内响起掌声。路坦平先是一惊,当他发现桌上那个大蛋糕时他才记起今天是他的六十寿诞,亲人的团聚,使他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两个洋媳妇用生硬的汉语叫了爸爸,他脸上开始挂笑容,叹道:“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我把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爸爸理万机,可是的好干部,如今像爸爸这样的好干部可是不多了,这么好的干部应该提拔省委书记了吧?”路长捷怪气地说。

  “这丫头,还在生爸爸的气呀?我不支持你创办咨询公司自然有我的道理。至少目前在中国吃皇粮还是上等人。可惜我这个宝贝女儿天生就是个命,我反对你和闻过喜…唉,咱们今天不说不愉快的事情了,我现在也懒得管你,你随心所吧。”路坦平说。

  大家正要入席,大河集团总裁苗盼雨笑盈盈地不请自来。一进门随着“向老寿星祝寿”的话,把手中拿着的一幅字画展开,那是一个很大的“寿”字。苗盼雨说:“花了一万元专门请北京的一个书法大师给您写了这个寿字,祝老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路坦平笑着点了一下头,两个儿子急忙上前接了那个寿字,然后一边往墙上挂一边说:“谢谢苗姨。”

  路长捷说:“两位路公子,你们别作自己好不好?应该叫苗姐,她比你路长通还小一岁,比你路长远也只大一岁!”

  路坦平不高兴了:“小捷,怎么这么没礼貌,苗总是爸爸的同事,你们应该叫苗姨。”

  “别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我只能叫她苗姐,不然只能叫她苗盼雨同志,爸爸的同事多了,有些和苗盼雨年龄差不多不是还问爸爸叫叔叔的吗。”

  苗盼雨笑着说:“路省长,我和小捷大不了几岁,叫什么都没关系的,其实我们算是一代人。”

  路坦平没有再和女儿计较,看了一眼老伴,并没有说话。

  大家入席后,苗盼雨要点燃蜡烛,被路长捷夺了火机,并且还瞪了苗盼雨一眼。她把蜡烛点燃,首先唱起了:“生日快乐”歌,那两个洋媳妇则是用英语唱的。歌声已毕,路坦平一口气居然没有能够把蜡烛吹灭完,是大儿媳帮着他把蜡烛吹灭的。路坦平的老伴木偶似的坐在轮椅上,她不会说话,脸上也没有笑容,不过眼睛老在盯着苗盼雨,好像她的心并不糊涂。

  苗盼雨今天像个主持人,也像个女主人,神采飞扬地说:“来,我们每人给老寿星说一句祝福语吧,我先说:“祝老寿星福六十耳顺,宦海畅顺,儿女孝顺,家道合顺,一帆风顺。”

  路长通说:“祝爸爸前程远大,健康长寿。”

  路长远说:“祝爸爸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万寿无疆。”

  路长通的媳妇悄悄问丈夫苗盼雨的话什么意思,路长通给她翻译了一下。她说:“Happybirthdaytoyou,Father!”

  路长远的媳妇说:“Dad,wishyouhappybirthday!”

  路长捷望望苗盼雨又望望父亲,玩世不恭地说:“出师表说的好啊,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远贤臣,亲小人,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小保姆说:“祝爷爷好人一生平安!”

  轮到路坦平自己了,他轻轻叹了一声说:“平安就是福,小捷说得不错,但愿我路坦平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巾。”

  苗盼雨看气氛不对,急忙站起来去切蛋糕,然后每人分了一块蛋糕,路长捷又说道:“哎呀,苗姐,今天你就像是我们家的女主人,可惜就是太年轻了,看上去不像我的妈妈。”

  苗盼雨脸红了,路坦平一脸不高兴。这时,路长通媳妇请示上菜,路坦平摆摆手说:“算了。”然后望着女儿长捷和儿媳妇说:“你们把老太婆推到她的房间里去吧,照顾她休息。”两个儿媳答应着和小保姆一起把路坦平的夫人推着进了房间。路长捷望着母亲泪就下来了,她去端了一盆水给妈妈洗脚,妈妈不停地流泪,长捷说:“妈,我知道你为什么哭,一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明目张胆地到我们家来,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二是因为我的婚姻。”

  路夫人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个点头的幅度只有路长捷可以感受到,而平时路坦平认为夫人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路长捷又说:“妈,这两件事情你都不要烦恼,现在社会风气不好,当官的有几个没有养情人?现在的路坦平可不是跟着我外公当警卫员的小路,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自己要多保重;我的事情你也不用心,早晚我是要嫁给闻过喜的,谁也阻挡不了。”

  路长捷看母亲的表情很不好,草草给她洗了洗脚,又给她擦了擦眼泪,拍了拍妈妈的肩膀说:“妈,多保重,我走了。”路长捷提了自己的包,擦了擦眼泪望着小保姆说:“妞妞,我还有事,先走了。照看好。”小保姆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路长捷从客厅里经过,她不答理任何人,其他人也都没有理睬她。

  路坦平看女儿要走,就问了一声:“小捷,现在你还和那个闻过喜来往?告诉你,他把你父亲告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和他断绝一切来往吧!”

  路长捷很不高兴也很鄙夷地说:“路省长,婚姻恋爱好像不归省政府管吧?他闻过喜为什么不去告别人要告你?凡事要多问几个为什么?你也属于高干了吧?怎么连这一点辩证法都不懂?再说干涉女儿的婚姻事你就不怕失了身份?”

  路坦平长叹一声说:“还不是因为你和他谈恋爱我不同意。”

  “问题没有那么简单吧?省长大人阻止我们谈恋爱已经八年了,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告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路长捷说罢扬长而去。

  路坦平气得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话,停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招了一下手,苗盼雨、路长通和路长远随他来到卧室里。

  进了卧室,路长远给他父亲倒水,路长通给苗盼雨倒水,当路长通把水端到苗盼雨面前说:“阿姨喝水。”苗昐雨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其实她的年龄还没有路长通大。路长通知道苗盼雨是自己父亲的情妇,开初他恨过苗盼雨,自从苗盼雨成为他们兄弟两个的财神之后,他们由恨变爱,现在见面总叫阿姨,但是苗盼雨始终没有答应过。

  苗盼雨从路坦平冷峻的面孔上和她得到的消息上判断,今天的话题肯定是非常沉重的。

  果然不出苗昐雨所料,路坦平开始说话了:“记得苏轼的《留侯论》上有这样的话…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甚大,而其志甚远也。”路坦平说罢这话用犀利的目光望着路长通说:“长通,你给我跪下。”

  路长通迟疑了一下,不敢违背父亲的指示,跪在地毯上说:“爸爸,我又怎么了?”

  “我问你,白杉芸被车撞死了,是不是你派人干的?”路坦平望着路长通质问道。

  “没有,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啊?”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路坦平长长出了一口气。

  苗盼雨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的表情让路坦平吃了一惊,他又问儿子:“小通,这个事情太大了,你必须跟爸爸说实话,不要让我被动。”

  “我…”路长通不敢再说假话也认为没有必要说假话“是。是我让凌海天干的,谁让白杉芸与父亲为敌呢?她竟敢向中央写信诬告你,因此她必须死!她妈的,那个闻过喜早晚也得死。”路长通一脸不在乎的说。

  路坦平惊得忽地站起身“什么?白杉芸…你怎么知道…”

  “是我们的人告诉我的…”

  “你…”路坦平盛怒之下一巴掌打下去,血便从路长通的嘴角了出来。苗盼雨急忙拦住路坦平:“老路,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小通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打他,你也真是。”

  路坦平长叹一声跌坐在沙发上:“一着不慎,全盘皆输,你小子除了鲁莽,还有什么本事?啊?我只想到你鲁莽,没有想到…唉,前边白杉芸向中纪委写信告我,后边就被人用车撞死,再愚蠢的人也会把白杉芸的死和我联系起来,同时也会使我们那个“窃听器”暴,你真是混啊你,看来我这个省长是当不长了,早晚要葬送在我这个宝贝儿了的手里,你让我太失望了。”

  “爸爸,我错了,都怨我太莽撞。不行把杀白杉芸的人都…”

  “你没有脑子啊,现在还敢再添?即便采取措施也不是现在。”

  “那他们一旦暴怎么办?”

  “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啊?唉…一个堂堂的煤炭厅厅长被车撞死,警方岂能不仔细追查?岂能不怀疑我?一旦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怎么办?小苗,风云突变,猝不及防啊!过两天我就要到北京去开会了,我估计会前省里边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明天一早小通和小远就赶紧走吧,三十六计走为上,以后没有我的电话,你们千万不要回国,老老实实呆在国外,也不要跟你那些朋友联系。小苗,你要在十天内想办法给国外再汇出去一个亿,然后让凌海天把小通在河东大世界存的钱再打到你们大河集团的账上,钱在国内已经不安全了。我们从现在起也要准备好退路,你托人办两张出国护照,在银行租个私人保险柜封存起来,以防万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对凌海天也要保护好,不要在他们身上出什么问题。现在我们还不清楚白杉芸那封告状信的具体内容,不过我能够感觉出来,她可能掌握了你们大河集团的一些情况,那封信对我们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小苗,小通和小远走后,你们大河集团要像以往一样正常生产,阵脚不能,更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反常现象,越是在暴风骤雨将要到来之前,越是要沉住气,至少目前我还是省长嘛!小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闻过喜,一方面他是你妹妹的恋人,我们不能再对不起小捷;另一方面他是新闻记者,属于感人物,以免引火烧身。再说了,唉…”路坦平望一下头放着那本《官场三十六计》又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瞒天过海,釜底薪…”

  苗盼雨点点头说:“老路,放心吧,请相信我的应变能力,也许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虚惊,小通肯定会听话的,再也不会惹麻烦了。”

  “但愿仅仅如此吧…”路坦平摇摇头,长叹一声。

  苗盼雨点了一支烟递给路坦平,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她抽烟的姿态很优美,吐出来的烟圈很圆,路坦平忍不住看了一眼苗盼雨,灯光下的她样子很美。

  室内出现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香烟轻轻从路坦平和苗盼雨的口中出在房间里缭绕。路坦平心里很,烟灰落在子上,他都浑然不觉,苗盼雨急忙把他子上的烟灰拍掉。这时路坦平摆摆手说:“你们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记住,照我说的话去做,必须照我说的话去做,暂时保持沉默吧!”

  苗盼雨搀起在地上跪着的路长通,又向一直坐在那里发呆的路长远招一下手,三个人走出了路坦平的房间。

  苗盼雨听见路坦平叫她,又折了回来。路坦平望一眼苗盼雨问:“八味地黄丸计划实施的怎么样了?”

  “还有最后一丸没有被病人服下。”

  “要抓紧时间落实,现在该你出场了,小通靠不住!”

  “好的,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苗盼雨见路坦平不再说什么,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苗盼雨他们刚走,路坦平的手机响了。那边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大老板,我可没有忘记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教诲啊,因此才要大闹庐山会议…当然那些都是明摆着的事情,我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与其让其他人说,还不如我直接说出来,也许这个苦计能够起到瞒天过海,釜底薪的效果,他们也不会把我看成是你线上的人,最终可能会有借尸还魂,李代桃僵的效果。”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黑脸一定要唱好,我还是那句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但是有一条你必须明白,咱们可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我平安,你们就平安,我倒了,肯定要倒下一大片。”

  “我明白,我明白,生是平州人,死作平州鬼。你一百个放心,晚安!”

  路坦平刚刚合了手机,手机又响了,他接住电话听了一阵子说:“唉…你应该先告诉我啊。”

  “因为你当时很忙,根本不可能接电话,所以我就…”

  “你和小通是同学,你还不知道他的德行?我也没有想到那个混小子会做出这样的傻事,白杉芸一死让我们非常被动啊,你也有可能因此被怀疑或者暴身份。最近一段时间最好不要和我联系,也不要和小通联系,千万不能暴身份,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有任何联系,多保重吧!对了,你最好个专用电话,然后把号码告诉我,这样会安全些。”合了手机,路坦平刚刚点了一支烟,小儿子长远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爸,平州市市委书记秦汉仁和大河市市委书记刘颂明想见见您,您看见不见?”

  路坦平思考了一下说:“你让他们进来吧。”路长远出去了。一会儿秦汉仁和刘颂明推门进来。路坦平没有起座,也没有让座,秦汉仁和刘颂明一直站着。路坦平任平州市委书记的时候,周姜嫄是市长,路坦平升任副省长之后,周姜嫄是平州的市委书记兼市长,秦汉仁和刘颂明都是市委副书记。后来刘颂明调大河市任市长,秦汉仁任平州市市长,再后来周姜嫄和大河市的市委书记季喻晖同时升任副省长,秦汉仁出任平州市委书记,刘颂明出任大河市市委书记。

  秦汉仁看路坦平不说话,就问道:“路省长,我觉得,你一直对周姜嫄是不错的,她也是平州上来的干部,她今天的表现怎么那样反常?你是不是哪一点得罪她了?她今天简直她妈的像个女鬼!”

  刘颂明则说:“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她妈的,她周姜嫄要不是靠你路省长的推荐和提携能够当上副省长吗?看看人家季喻晖同志多义气。那个周姜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货!你看她今天那样儿,咄咄人,夸夸其谈,简直她妈的是个更年期的变太狂!”

  路坦平望望秦、刘二人,没有说话,又点了一支烟说:“人各有志,随她吧。”

  刘颂明说:“唉,要说人家说得也不无道理,大河集团怎么会在三个月内亏损将近五个亿?这确实有点让人不敢相信,我打电话给苗盼雨同志,她说她正在调查落实企业亏损的症结所在。唉,这个大河集团在大河市的地盘上,我有些担心…”

  “颂明,你的担心是对的,不要光知道要钱,该为大河集团分忧解难也得为人家分忧解难。”路坦平瞪了一眼刘颂明,他不打了个寒颤。路坦平的话是有根据的,大河集团占地两千亩,当时虽然在地价上每亩刘颂明给苗盼雨优惠了两万元,可是他一次就接受了苗盼雨两千万元的贿赂。

  秦汉仁则抱怨说:“大气候所致,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平州铝电集团现在也不挣钱,不挣钱就等于是赔钱啊!”“那是你们没有能耐,人家天野市天南县铝电集团为什么就挣钱?天野的铝深加工也挣钱,你们为什么不向人家林君学习学习呢?坐井观天,没有一点长远眼光,我看平州铝电集团早晚也要跨在你秦汉仁手里。唉,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路坦平是靠机遇当上省长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当省委书记,因此我只想在位的时候把你们都提拔上来,将来我能够有个软着陆的结局就不错了,现在看来我能否软着陆还是个未知数。你们也太不争气了,大河市接二连三出问题,你刘颂明能说你没有责任?只要你能够保住市委书记的帽子就不错了。平州这两年毫无政绩可言,你秦汉仁还能够进步吗?你们太不争气了,我都为你们汗颜。你们看看人家王步凡,天野市的各项工作就是比你们搞得好,因此在公开场合我也不得不表扬人家王步凡。省委省政府的干部说河东省分为天野帮和平州帮,现在平州帮可是不占上风喽,你们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就不是平州人不占上风的问题了,很可能平州的干部是要倒霉的。”

  刘颂明和秦汉仁无奈地低下了头。

  路坦平又点了一支烟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有超前意识,不能处处被动挨打,组建河东铝电集团只怕是迟早的事情,将来河东铝电集团的挂帅人物不是边关就是周姜嫄,边关的可能更大,那么副总指挥是谁呢?天野铝电集团的林君肯定是其中之一,因为人家有政绩,还是正厅级干部!那么平州铝电和大河铝电两家能不能产生一个副总指挥呢?我看还是个未知数,一旦河东铝电集团里没有平州的干部,我们可就被动了。”

  刘颂明说:“不管怎么说苗盼雨也应该出任副总指挥吧?”

  秦汉仁说:“是啊,如果说平州铝电集团没有资格的话,那么大河铝电集团总是有资格的吧!不过,现在亏损那么多只怕对她也不利啊。”

  “你怎么知道亏损了?人云亦云,没有头脑。”路坦平很不高兴的说。

  刘颂明好像听明白了什么,说:“资格?资格是什么?资格是看实力的,是看效益的,不是凭空设想的,我看大河集团行!”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秦汉仁提出了疑问。

  路坦平又看了一眼那本《官场三十六计》说:“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挽救被动局面,那就是借尸还魂!说白了就是你们平州铝电集团无条件被大河铝电集团兼并,这样一来,大河集团仅凭实力就超过了天野铝电集团,就必须给苗盼雨个副总指挥。”路坦平很果断地说。

  秦汉仁倒一口冷气说:“有难度,只怕有难度。”

  “就这样不挣钱干耗着就没有难度了?你秦汉仁怎么越活越糊塗了?将来河东铝电集团里如果没有一个平州的干部谁替你说话?”

  “那么被兼并之后就能够云散出,柳暗花明吗?路省长,大河集团现在可是亏损企业,平州集团最起码还没有亏损啊!”“汉仁,又犯糊塗了,你怎么就敢肯定大河集团亏损了呢?那都是谣言,不要听风就是雨。汉仁啊,你给我记住,成败得失不在一城一地,这是个战略问题,你想啊,如果平州铝电和大河铝电两家合并为一家,仅凭实力就可以得到半壁江山,以后我们面临的是河东铝电集团,既然河东铝电集团要把全省的铝电行业统管起来,哪有只管收入不管支出的道理?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平州铝电的账,还是大河铝电的债,河东铝电都得统统承担起来。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建设平州铝电集团你秦汉仁手脚也不是很干净,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看我的面子没有人追究你,现在厂子建成了,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对于食之无,弃之有味的东西你怎么处理它?啊?现在有人站出来收购它,你是给人家还是留着它?”

  秦汉仁拍一下脑袋说:“哎呀,领导就是领导,我在这里表个态,坚决服从省政府的决定!”

  路坦平又望着刘颂明说:“颂明啊,兵贵神速,机不可失。过两天我就到北京开会去了,我估计开会回来,河东铝电集团的事情省委就该研究了。我出面可不合适。你出面和苗盼雨同志谈一下,汉仁呢要主动要求一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我的意思,我希望我从北京回来后看到的是平州铝电集团和大河集团铝电已经合并为大河铝电集团。不过这个事情要注意保密,不要张扬。小心别有用心的人做你们的文章,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过去了。”

  秦汉仁急忙说:“省长放心吧,我们会给你上一份滿意答卷的。”

  刘颂明也说:“我们明天就开始着手办这个事,请省长放心。”

  路坦平这时又开始打官腔了:“唉,在其位,谋其政,我这都是为了平州、大河乃至于河东好啊,作为我个人有什么呢?还不是为了我们河东省的明天更美好吗?只要你们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行了”

  刘颂明和秦汉仁一个劲地点头:“那是,那是。”一听路坦平开始打官腔,刘颂明和秦汉仁就知道该离开了。

  九

  苗得雨只是左眼最近有些发炎,其他什么病也没有。他对摆蕴菲的破案能力是领教过的,平州的地痞氓提起摆蕴菲的名字大都不寒而栗。从红星煤矿上回来后,苗得雨并没有去医院,而是躲在滨海的别墅里。自从摆蕴菲提到“苗禾壮”这个名字之后,他一直心如麻,神情恍惚,好像一钢针刺进他的疮疤里。他的确就是大河市七一四抢劫银行案的主犯,当时他还没有改名。他生来心狠手辣,疑心很重,杀人不眨眼,一般情况下喜欢独来独往。他原本是准备抢了银行之后几个人把钱分掉远走高飞的,可是他的左眼受了伤,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眼睛受伤,已经给警方留下了破案的重要线索,如果说有可能落网的话,也必定是他苗禾壮先落网。到那个时候他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钱可能就没有享用的机会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起了杀心。当时他的妹妹苗盼雨的滨海别墅工程已经基本结束,给他留了一套房子。他于第二天晚上把其他三个人约到那幢别墅里去分钱。分钱之前,苗禾壮特意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说好几个人好好吃一顿分了钱各奔东西,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苗禾壮在酒中下了毒药,声称自己眼睛有病不能喝酒,等那三个人中毒之后,他又卡住脖子一个个将他们卡死。那时候别墅区还没有住进人,他又把那三具尸体悄悄背到车上,把车开到大河市北边的山里,连人带车推到了山沟里。

  抢劫得手的第三天晚上,苗禾壮在别墅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给妹妹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让她必须马上到大河市来一趟。当时苗盼雨就在省城,并且也在别墅区正和路坦平温柔。接了电话苗盼雨知道哥哥肯定是出了人命有大事,她了解哥哥,知道他是个爱闯祸的人。于是苗盼雨向路坦平撒了谎,说自己连夜要赶回平州去一趟,家里有点急事。路坦平听苗盼雨说家中有急事也没有拦她,两个人一番云雨,依依惜别。

  苗盼雨离开路坦平开着自己的车在大河市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别墅区,下车后进了苗禾壮的房子里,苗禾壮见到妹妹到来,扑通一下给妹妹跪下说:“盼雨,我闯下大祸了,你得想办法救我啊。”

  苗盼雨急忙挽起来哥哥说:“哥哥,有话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我们四个人抢银行了,抢了四千五百万,打死了十个人。”

  “啊!”苗盼雨听了这个消息惊得舌头都差点掉出来。“你们怎能么能干这种事?那可是要杀头的啊!我还以为你又打架了。”

  “我知道这个事情大,正因为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才叫你来。”

  “那三个人呢?小心他们出卖你。”

  “我已经把他们做了,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银行营业厅的摄像镜头里留有监控资料,我左眼受伤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警方肯定会根据这一线索展开调查,我现在已经不能面了。”

  “钱呢?”苗盼雨问。

  “在这里。”苗禾壮说着话从下拉出几个袋子,打开让苗盼雨看,里边全是整捆的百元钞票。

  苗盼雨一时了方寸,同时这些钱又极具惑力。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思虑对策,她见苗禾壮抽烟,她伸手要一支,苗禾壮急忙帮她点着。她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她着烟在房间里思考了一阵子说:“哥,这钱你不能动,小心在钱上出问题,平州也不要回去了。只好苦你一阵子,我认识一个姓孔的,他在大河市凤凰山开煤矿,你就去他那里当矿工吧,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叫苗禾壮,就叫苗得雨吧,身份证随后我给你办一下送过去,记住,不要和以前的朋友联系,就当苗禾壮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走吧,现在我就送你到煤矿上去,你先当一阵子矿再说,在矿井下最安全。时间不会太长,一有好的办法我会不让你受苦的,钱我替你保存着。”苗禾壮点点头,随妹妹走出别墅楼,由妹妹亲自送他到煤矿上去当矿工。也正是在井下当矿工失去了治疗眼伤的最佳时机,他的左眼失明了,还不时发炎疼痛。

  苗盼雨把哥哥送到凤凰山上安置好后,惦记着那些钱,又赶紧回来把钱背下楼装进自己的车子里拉走了。她的信条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冒险的事情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事情。有了哥哥抢来的这些钱,再加上自己利用路坦平的关系这几年赚了几千万,她决定到人们注目的大河市来办企业,当时正是省委省政府提出工业强省口号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想法向路坦平说了一下,谎称和一个姓的女人是好朋友,姓的很有钱,拿出五千万入股,她准备投资八千万来大河市办企业,路坦平对苗盼雨的想法非常支持,并且说要干就干大,不要小打小闹,他准备支持苗盼雨两千万,让他拿着一个亿的资金来大河市投资,这样会立即产生轰动效应,有了轰动效应,他这个省长也就好替苗盼雨说话了…

  苗得雨在别墅里又坐不住了,他今天的慌乱心情和抢银行害死同伙那天晚上的心情一样。他养的小挻着个大肚子像小猫一样来到他面前讨好他,被他骂出去了,他是个敢打敢杀的有勇无谋的人,此时此刻他心中十分烦躁,甚至眼前产生出幻觉:摆蕴菲带着警察破门而入,把手铐拷在他的手上…他无端地惊叫一声,吓出一头冷汗。他的心情实在平静不下来,就给妹妹苗盼雨打了电话,苗盼雨接住哥哥电话的时候正好从路坦平家里出来,苗得雨问:“小雨,你在哪里,我有急事要找你。”

  “哥,什么事?我今天很累,还想到煤矿上去一趟,那里没有我们的人影响不好,样子也得做做啊。”

  “我有急事和你说,你马上来一趟。”

  “好吧,我马上就到。”

  苗盼雨踏进苗得雨的房门,苗得雨急不可待地把苗盼雨拉进他那个作样子给别人看的书房里,其实他从来就不读书。

  苗盼雨看哥哥神情慌张的样子,就问:“哥,出什么事了,煤矿上的事一定要沉住气。路省长说是矿震造成的灾难,是天灾不是人祸。”

  “我不是说那个事情,我说的是七一四大案…”

  苗盼雨瞪大眼睛问:“啊,怎么了,是不是你已经暴?”

  “还没有?”

  “哪你大惊小怪个啥,就是存不住气,把我快吓死了。”

  “小雨,你听我说,摆蕴菲和我是中学同学,她今天在红星煤矿上好像认出我了,问我原来是不是叫苗禾壮,我只好说她可能认错人了。你知道她可是个过目不忘的人,又是个破案高手啊。她肯定不会相信我不是苗禾壮,说不定她已经对我展开调查了,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有些怪,老是盯着我的左眼,她会不会对我已经产生怀疑了?”

  苗盼雨又开始踱步了,这个女人每逢有心思的时候有两个特点,一是踱步,一是抽烟。苗得雨急忙给妹妹点了烟递给她。苗盼雨着烟吐出两个烟圈,不知道怎么就产生了幻觉,烟圈竟然幻化成一副手拷,把她吓了一跳。她冷静下来后,沉思片刻说:“哥,直觉告诉我,摆蕴菲可能已经盯上你了,干脆明天你随路长通和路长远他们到国外去吧!”

  “这样也行,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苗盼雨忽然又摇了摇头说:“不行,万事小心为上,万一摆蕴菲已经在机场布控了呢?万一她直接把你扣下来怎么办?我看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矿井下边,我现在就送你到红旗井那里,让人在井下搞个比较舒服的住处,你就躲在井下吧,等风声过去之后再说。哥,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和任何人都不要联系,也不要带你这个女人,安全和生命最重要。且不说七一四大案,仅红星煤矿的事情就够麻烦了,井下还有一百九十九人没有救上来,我看生还的可能已经很小了。这套房子就留给她吧,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对她也不要太苛刻了。”苗盼雨说着话用嘴努努门外。

  “好吧,我听你的。”

  “给她留有钱吗?”

  “有,一百万,够她花了。”

  “那就忘掉她吧,以后既不要和她再联系,也不要到这里来,记住没有?”

  “记住了,我听你的。”

  “走吧,我现在就送你走。”说罢,苗得雨随苗盼雨走出书房,正好看见那个大肚子女人在收拾客厅里的卫生,苗盼雨走上前拉住那女人的手说:“嫂子,作B超没有,男孩还是女孩?”

  “做了,是男孩子。”

  “很健康吧?”

  “医生说一切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苗家有男子汉了,恭喜你嫂子。啊对了,我哥的眼病犯了,要到外地去治疗,这一段时间你自己保重吧,不行就顾个保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和他一起去吧,也好照顾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得别人照顾你呢,我让公司行政事务部去个人就行了,你放心吧。”

  “唉,咱们家全靠你了小雨,我也没有什么本事,生来只会生娃做饭,没有什么材料。”

  “嫂子,你可别这么说,能给苗家生男子汉的女人是最伟大的,好了,正好有到外地去的车,我让我哥趁车去,你多保重,我们走啦。”

  “得雨,到那边给记住我打电话,我会想你的。”

  “我也想你,一天给你打个电话。”

  苗盼雨故意取笑说:“哟,嫂子,看你们难舍难分的样子,让我都忌妒了。”

  “小雨你也不小了,有合适的人家就找一个吧,一个女人家不要光知道干事创业,小心将来年龄大了嫁不出去。”

  “嫂子,我的事不急,追求我的人能拉一火车呢,只要我招一手,白马王子一大堆,还愁嫁不去?主要是现在很忙,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考虑个人问题。”

  “唉,女强人都是这样…”

  “好了,我们走啦,嫂子再见。”苗盼雨和苗得雨走出房门,大肚子女人一直送他们到门外。

  …

  红旗煤矿的矿长凌昊天是河东大世界总经理凌海天的孪生弟弟,他们都是苗得雨的铁哥们,大河集团接管凤凰山的所有煤矿后凌昊天出任红旗煤矿的矿长。苗盼雨把苗得雨送到红旗矿上,把人交给凌昊天,并嘱咐说:“昊哥,红星矿出了事故,我怕上边会追究我哥的法律责任,先让他在红旗矿上躲一阵子,你在井下给他安排个地方,就让他住在井下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上来,等红星矿的事情摆平之后再说。”

  凌昊天说:“小雨你放心吧,人在我这里管保百分之百安全,刚才我还和红星矿的老孔通了电话,有什么事情让他顶着,不要把责任往壮哥身上推。”

  苗盼雨笑着说:“昊哥,你没有听过那句老俗话吗,夫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尚如此,何况是朋友呢?我看那个姓孔的也不一定靠得住,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哥在这里。”

  “小雨,你放心吧,不管别人怎么样,我和壮哥可是生死兄弟,永远也不会背叛壮哥。”

  “这就好,正因为我相信昊哥,才把重任托咐给你。好啦,你帮我哥安置一下,我走啦。”凌昊天向开始离开的苗盼雨挥挥手。

  苗盼雨走后,苗得雨愤愤地说:“他妈的,又得住黑窟窿里了,真不想住在下边。”

  “壮哥,小雨说得有道理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点为好。”凌昊天说。

  “唉,我老苗上管英雄好汉,下管逃荒要饭,没有想到会这么背运。那你得把小燕给我接来。”

  “壮哥,我算服你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会忘记女人,一个三倍女也值得你这么留恋她?”

  “少他妈的的废话,我的德你还不知道?那一天能离开女人,井下给我安排舒服点,放一张席梦思,再给我个电视和VCD,不然他妈的急死了。”

  “井下啊,况且不允许有电视…”

  “坏了再买,老子有的是钱。”

  “是井下不允许有电视啊,壮哥,你想让红旗矿也出事故吗?好,好,壮哥,我这就去把小燕找来,啊,对了,壮哥,我看小燕一身劲儿,她可靠吗?”

  “耗子,你壮哥我搞的女人快一千个了,你见我什么时候栽在女人手里了?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放心,一个小女子翻不起什么大,至少目前还没有敢背叛你壮哥的女人。”

  “壮哥对女人就这么信任?”

  “别他妈的废话了,快去安排吧。”

  “好的,好的,我一定安排得让壮哥满意。”凌昊天说罢开车离去,此时大雨从天而降,整个凤凰山都处在烟雨苍茫之中。

  …

  苗盼雨在山上已经得知白杉芸将要死亡的消息,他也得知是路长通的主谋,她甚至还想到白杉芸一旦被害,路长通必然从此躲在国外不敢回来,那么他手下的那些人…离开凤凰山之后,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最近河东省发生的一些事情无不证明陈唤诚和路坦平之间已经有暗了,如果路坦平真的因为白杉芸的揭发信,因为白杉芸的死被上边盯上怎么办?她必须考虑自己的退路。可是退路在哪里?自己从接手哥哥那四千五百万赃款开始,已经是窝赃犯了,如果哥哥出事,自己也不了干系。路长通明天就要躲到国外去,她现在只有孤注一掷,别无选择。她想到了接手路长通手下的那些人,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她同时想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句话,于是她让周大海通知凌海天、韩二宝和凌昊天要在一起坐坐,地点就在大世界。她则搞五张银行取款卡,每张卡上打了一百万,准备以金钱收卖人心,让这些带有黑社会质的人物成为自己的鹰犬,听她指挥,为她卖命,她准备当黑社会的老大,白道黑道两条腿走路。为了能够让这些人听命于自己,她又给路长通打了个电话:“长通吗?我是苗盼雨。”

  “啊,是苗姨呀,有什么指示?”

  “小通,你也知道河东现在的形势,看来对你爸爸是越来越不利了,为防万一,你的朋友在关键时候必须身而出。你知道你爸爸是省长,他不可能直接和那些人接触,但是他们必须有个领导中心啊,要不然怎么统一行动,怎么保护你爸爸?”至于白杉芸的事她一句也没有问。

  “苗姨的意思是…”

  “我是为了你爸爸,我想在你离开以后你的那些哥们必须得服从于一个人,这样对你对你爸爸都有好处,我的意思你能够明白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分别给他们打电话,我不在的时候,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应该听你的指挥…”路长通也知道只要白杉芸一死,他是不能在国内停留了。

  “嗯,这样也行,反正都是为了你和你爸爸…”

  苗盼雨来到河东大世界的时候,摆蕴菲还没有接到白杉芸的死讯,还没有下达对大世界的搜查命令,这里和往常一样,有嫖娼的,有毒的,有赌博的…

  周大海也不知道白杉芸将要死亡,他已经把人通知齐了,正在等着苗盼雨。苗盼雨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站起来接她,那样子就像她在大河集团里。她心中一阵惊喜,看来这些人已经接到路长通的命令让了她这个新头领。因为不是吃饭的时候,苗盼雨也没有让凌海天安排饭,她直接进行了就职演说:“在座的都是小雨的哥哥,长通过去干的那些事情大家也许都知道,长通也没有亏待过大家,现在大河市的风声不对,我们必须团结,我们既然上到一条船上,将要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看来我们谁也下不了这条船,只有一往无前了。”

  苗盼雨带有威胁的语言令大家有些不安,尤其是周大海和韩二宝,他们是凭路长通的关系才有今天的,他们花了路长通不少钱,也接受过苗盼雨的别墅和提供给的小,他们现在既看重自己的前途,又舍弃不了苗盼雨的金钱,心里很矛盾。而凌海天和凌昊天则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苗家兄妹干下去的。

  苗盼雨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她现在必须加一把火,断了他们的后路。于是她掏出五张卡说:“小通以后不可能经常回来,小雨决不会亏待大家,这是五张卡,每张一百万,你们每人一百万,算是我的见面礼,剩下的一百万是奖励基金,由海哥调配使用…大家收下吧。”

  四个人看苗盼雨如此大方,没有什么好说了,收下卡之后周大海叹一声说:“士为知己者死,我周大海没有什么好说的,就看我的行动吧,一切都听从老板的,如有二心,天诛地灭!”

  韩二宝刚才没有顾上和小姐温柔,一脸不高兴,不过他是个比较贪财的人,过去路长通从来没有给过这么多钱,他有些见钱眼开:“我韩二宝以后生是老板的人,死是老板的鬼,老板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凌海天是个亡命之徒,况且是路长通给了他一切,他只有报答路长通,路长通让他以后听从苗盼雨他没有二话可说,表态道:“我是个人,宁可前进一步死,决不后退半步生,以后一切听从老板的。”

  凌昊天和苗盼雨的哥哥苗禾壮是结拜兄弟,历来把苗盼雨看作是小妹妹,现在苗盼雨当了黑社会的老大,他一百个拥护:“哥哥我没有说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苗盼雨看这些人已经投奔到自己的麾下,心里一阵狂笑喜,但是她没有把狂喜出来,她又一次强调说:“从今往后,大家必须听从我的指挥,有什么任务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省公安厅我有办法摆平,就是大河市的摆蕴菲不好办,她这个人软硬不吃,水泼不进…”

  凌海天把眼一瞪说:“他妈的,不就是一个摆蕴菲吗,这事有什么了不起,不行老子就做了这个臭娘们!”

  苗盼雨摇摇头说:“不要来,现在还不是时候,第一,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摆蕴菲坏了我们的大事;第二,周大哥现在还是支队长,不可能一步跨到局长的位置上,等周大哥的副局长明确之后,干一段时间再收拾摆蕴菲也不迟。”

  凌海天说:“那她要是处处跟咱们作对怎么办?”

  “不过我们确实应该密切注意摆蕴菲的一切动向。”

  这时候周大海的手机响了,周大海说:“不要说话,是摆蕴菲的电话。”大家都不说话了,周大海才接电话:“摆局,请指示。”

  摆蕴菲是打电话让周大海回局里,什么事情在电话上没有说。

  苗盼雨善解人意地说:“周哥和韩哥是国家干部,当差不自由,你们去吧。”

  周大海拿了卡提前走了,韩二宝还惦记着十八楼那个漂亮的小姐,也申请离开。苗盼雨见二人已经走远才说:“海哥,昊哥,周大海和韩二宝不要指望他们具体做什么,只要他们能够及时通风报信就行了,有些事情还得咱们自己做。另外有些事情也不要对他们说,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凌海天说:“小雨你既然不相信他们,何必给他们那么多钱呢?”

  “海哥,这你就不懂了,钱是什么东西?它是为人服务的,它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可以给人带来灾难,也可以买来平安。”

  凌昊天说:“小雨,因为矿难的事不会牵涉到壮哥吧?”

  “很难说,因此我才要你们有个准备。”苗盼雨担心的不是矿难责任,她知道因为那个事情要不了哥哥的命,她担心的是怕因为摆蕴菲顺藤摸瓜查出七一四大案来,一旦摆蕴菲点住他们兄妹的命门,一个也别想活,就是路坦平也保不了他们。可是心里话她无法向凌海天和凌昊天说,那是她最大的机密。她同时也知道凌海天帮助路长通贩过毒,犯得也是死罪,这几个人中间只有凌海天身上有命案,有命案的人才最靠的住,必要的时候她也只能把任务下达给凌海天。也不是她不相信凌昊天,她知道凌昊天很讲哥们意气,对苗禾壮忠诚不二,但是他身上没有命案,这种人做起事来往往容易瞻前顾后“革命”不彻底。

  凌海天这时候问苗盼雨:“小雨,有什么任务你就直接说吧,你也知道哥的为人,我也知道昊天和壮哥的关系。”

  苗盼雨点一支烟着说:“我们现在需要知己知彼,对摆蕴菲的行动必须掌握,我想我们应该在摆蕴菲的司机小身上动动脑筋。”

  “嗯,好注意!”凌海天说。

  “只怕不太好办。”凌昊天说。

  “目前只有这个捷径。”

  “小雨你放心,在你海哥这里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是啊,连白杉芸…”

  凌海天吃了一惊,注视着苗盼雨言又止。

  苗盼雨为了彻底控制凌海天,故意说:“唉…在哥哥面前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和路坦平的关系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能不跟我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凌海天听苗盼雨这么一说,自己确实没有退路了:“小雨,以后哥哥听你的,我会尽快想办法控制摆蕴菲的司机小。”

  苗盼雨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现在像个黑社会老大似的一抱拳,离开了大世界。

  十

  路长捷急匆匆地从滨海别墅出来,没有到自己的住处去,心里很,想见一见闻过喜,于是开着她的现代车到《天野报》社住宅区去。

  闻过喜和路长捷是河东大学新闻系的同学,在上大一的时候,两个人一见钟情,谈上了。当时闻过喜曾说明自己是个农家子弟,配不上高干千金。路长挃信誓旦旦地说近情没有等级界限。那年暑假,路长捷把闻过喜带去让他爸过目,已是副省长的路坦平问了一些闻过喜的基本情况,闻过喜毫不遮掩地说:“天野市南山县人,父母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兄弟姐妹五个,我是老大,属于贪困学生。”

  路坦平一听闻过喜的话脸色立即暗淡下来,原来说好要陪闻过喜吃饭的,这时却突然改变主意,说自己有事走了。当时闻过喜就知道路坦平是看不起他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山里娃,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他接触,故意用冷淡的态度向他发出干涉和反对的信号。

  新学年开始,路坦平竟然给自己的女儿转了学,转到河东财经学院。开始直接干预路长捷的婚姻问题。路知捷问父亲为什么要给他转学,路坦平跨答的很干脆:“一,不想让你将来当记者,记者没有什么前途。二,将来准备让你到省财政厅工作,多学一点财经知识对你有好处。”至于其他原因,父亲没有说。那时路长捷也猜到可能父亲不愿意让她和闻过喜交往。因为转学的事情路长捷曾经质问父亲:“都啥年代了,为什么我自己不能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为什么你总要去为我设计将来?”

  “因为我是你的爸爸,我必须对你的未来负责,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听我的安排。”

  “如果我将来不想到财政厅上班呢?”

  “这个由不得你!至少在河东省内你的一切必须由我来决定!难道财政厅不如报社吗?”

  “你是军阀,不讲理,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这个!财政厅是比报社好,但是我喜欢报社,我喜欢搞新闻。”路长捷以哭声结束了那次父女谈话。也就是从那次谈话起她开始和父亲唱对台戏了,父亲不让她和闻过喜谈恋爱,她偏要谈。还向同学们公开了她与闻过喜的恋爱系,让那些追逐省长千金者大跌眼镜。大学毕业时,闻过喜被分配到河东报社,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报社说让他到天野报社去上班。他知道是路坦平搞的鬼。路长捷毕业后,分配到省财政厅上班,她一天班也没有上,而是自己办起了长捷咨询公司。把路坦平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太像自己了,如果他再她,可能就要出人命了,因此路坦平才想到了“冷处理。”平时路长捷很少回家,一般每周回去看望一次母亲。路长捷原本是路坦平的掌上明珠,两个儿子不太争气,他对女儿寄予很大希望,女儿继承了他们夫妇所有的优点,他希望女儿能够从政,谁知道女儿偏偏就是不听他的话,父女竟然还得水火不容。路坦平说东路长捷偏要向西。后来路坦平干脆不管女儿的事了,但是他给女儿下了一道命令,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闻过喜,路长捷则说,谁都可以不嫁,这一辈子非要嫁给闻过喜。路长捷对父亲最不满意最反感的是她和苗盼雨长期姘居,背叛了她的母亲。路长捷的母亲是一位老红军的独生女儿,当年路坦平是那个老红军的秘书,老红军看路坦平很能干,就把女儿许配给他,又一直把他扶持到平州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路坦平在当上平州市委书记那年老岳父病故,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染指苗盼雨,而路长捷发现父亲有外遇是在三年前,她和闻过喜到一家咖啡厅里,发现父亲在那里与苗盼雨幽会。她十分气愤地把父亲有外遇的消息告诉母亲,谁知母亲当时就气得昏倒了,后来经过医治,命虽然保住了,但是落下了个失语瘫痪的后遣症。母亲为此病倒,路长捷一方面后悔不该向母亲说父亲有外遇的事,是她的话害了母亲,另一方面她恨透了父亲,从此与父亲形同路人。今天父亲过六十岁生日,她本来不准备回去,两个哥哥从国外回来了,轮翻打电话催她,她只好很不情愿地去了父亲那套别墅里,结果偏偏又见到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苗盼雨,尽管她对苗盼雨历来不客气,可是这个女人的脸皮特别厚,从来不把路长捷的冷嘲热讽当回事,她只好在不愉快中离开那幢别墅,为妈妈感到可悲,妈妈当初并不怎么看上爸爸,现在爸爸地位高了,好像有意在折磨妈妈,还把情妇带到家里来…

  闻过喜是个农民的儿子,从他参加工作池记者那天起就把目光注向贫困群体,把镜头对准贪官污吏。他从河东报社被贬到天野报社他恨过路坦平,现在从《天野报》社调到《河东报》社得益于省委书记陈唤诚的一个指示。陈唤诚有一次到河东报业集团视察工作,对总编说:“咱们的报纸怎么天天都是报道河东的大好形势,难道大好形势下就没有暗藏的危机?难道美丽面纱下就没有丑恶的嘴脸?虽然舆论导向要以正面为主,但是反面的东西该报到也应该报道,除去毒瘤是为了机体更加健康,不要忘记舆论监督的重大责任,我看你们报社应该收新鲜血了,不要养一群马,一天到就会晚围着领导转,只会说好话。”

  正是因为省委书记陈唤诚说了这番话,《河东报》又恰恰缺少敢于说真话,敢于揭疮疤的大腕记者,闻过喜就以“工作成绩突出”的理由被调到《河东报》社了,他到省城上班三个月来一直没有写什么重头文章,在他了解到河东省存在的经济危机之后,写了那篇足以震惊全省的文章,可是送到总编那儿之后立即被毙了,又送到《河东内参》没有被采用,他一怒之下就把自己写的那篇稿件投向《内部参考》。

  《内部参考》登出他的文章后,他原以为会给自己找来麻烦,谁知道省委书记陈唤诚并没有说一个不字,好像用默许的方式对他的作法给予了肯定。总编见省委书记没有批评报社和闻过喜,他立即打电话给闻过喜,说他是个仗义执言的好记者,以后要多关心群众疾苦,勇敢无畏地向腐败分子开战,同时还说闻过喜已经被提拔为新闻部的主任了。

  河东报业集团的办公大楼很高,很气派,在大楼后边是几排家属楼,因为报业集团的超前发展,家属楼还有五十余套没有卖出去,总编后来就对年轻记者放宽了政策,先住房后付款,房款从工资中慢慢扣除,因此闻过喜一调到《河东报》社,就分到了一个四室一厅的居室。

  有一个周末,闻过喜与路长捷到滨海散步,当他面对滨海那些豪华别墅时,又想起了贫困群体和腐败现象,他凭直觉得出这样的结论:豪华别墅背后一定有腐败现象。在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犯了职业病,他跑去和滨海别墅的保安攀谈,通过谈话他了解到一些惊人的内幕:省内许多高官在这里都有别墅,有些在这里还养有情人。

  今天他在会议上采访,面对大煤集团发生的矿难,面对省委书记陈唤诚痛斥河东省的经济混乱现状,闻过喜的血又一次沸腾了,他一气呵成在电脑上敲出一篇《滨海豪华别墅是否能够掩盖背后的腐败现象》的文章。当他打完最后一个字又看了一遍后,才意识到这样的文章报社是不会采用的。这时他想到刚刚上任的纪委副书记王步凡,他们在天野的时候就认识,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他决定把这篇文章作为揭发信送到纪委那里,准确地说是要送到王步凡的手中。

  闻过喜正在想揭发信的事,恋人路长捷开门进来,嘴里还哼着: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闻过喜笑道:“小捷,我一听这老鼠爱大米,不知怎么就会想起贪官污吏,有一首古诗叫《官仓鼠》你还记得吧?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这首诗放在今天仍然有它的现实意义,如果用来形容贪官污吏是多么贴切啊。”

  “闻大侠,你这叫职业病,或者叫逆向思维,不过你能够如此忧国忧民,没有辜负和国家的培养,佩服,佩服。我看我家老爷子应该把省长的位置让给闻大侠。”路长捷笑着说。”

  “是讽刺,还是表扬?如果是讽刺,说明你的灵魂已经麻木了,如果是表扬,说明你慧眼识英杰。我敢肯定地说,如果让我当了省长,肯定比你那个混蛋老爸干得好,我敢不管那一方面我都比路坦平同志强。”

  “哎,哎,怎么说话呢,再说路坦平同志也是我父亲嘛。”

  “我这叫实事求是,哎呀,路坦平确实不怎么样。”

  “你怎么能够直呼其名?再说他也是我爸爸,至少也得加上一个同志。”

  “小生失言,小生失言,望小姐恕罪。哎,小捷,咱们谈恋爱已经谈了八年,八年啊,就是抗战争也该胜利了,不知道我们还得再抗战几年。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路坦平同志还干涉自由恋爱,真够可以的。”

  “中国的抗战争为什么打了八年?是因为有汉作祟,闻过喜同志和路长捷的婚姻问题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能解决,也是因为有内的破坏和阻挠。”

  “内?是你母亲吗?她连话都不会说还能够干涉你的婚姻?”

  “去,别赖我母亲啊,我母亲可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过去嘛是路坦平同志不同意,现在反对的人可就多了,我的两个哥哥,外加一个狐狸。”

  “唉,可爱的路坦平同志啊,你自己养小,住别墅,却不让我闻过喜同志娶你的女儿,这太不公平了吧?苗盼雨那个婊子算什么东西,她也敢干涉路大小姐的婚事?她妈的她算那葱啊,她是你后妈?我知道路坦平同志可是没有离婚啊,这小也开始干政了?”

  “她明里不说,暗中使坏。”

  “她妈的,没有想到我们的敌人渐增多,益强大,看来革命又要处于低,反动派的气焰甚嚣尘上。”

  “大记者,不要再发感慨了,你放心,他有千条计我有老注意,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路长捷的性格,越是艰险越向前。哎,说实话你应该感谢路坦平同志,如果不是他采用高政策,也许我的决心还不会这么大,哼,路坦平同志如果把本姑娘给急了,我就给他来个先斩后奏…”

  “妙,妙,哈哈,到时候我闻过喜抱着儿子去你们家,我儿子对着路坦平同志说外公好,你说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路长捷用手打着闻过喜说:“坏,你真坏!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生个儿子?”

  “儿子姑娘都一样,反正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闻捷喜。”

  “美吧你,坏蛋,我可是准备独身的。不过闻捷喜这个名字不错,男孩女孩都能用。”

  “谁起的名字呀,我腹经纶如果连个名字都想不出来还怎么当爸爸?”

  “嗨,你还真当真了,坏蛋!”

  闻过喜笑道:“哈哈,这就对了,女人总是爱说反话,当一个女人不停地说一个男人坏的时候,说明她爱这个男人,当一个女人不停地说一个男人好的时候,可能是一种不祥之兆,也许女人正准备背叛男人。”

  “哎哟,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路长捷笑着问。

  闻过喜笑答:“就刚才,看见你之后。”

  “奇谈怪论!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把氓、恶、无赖和地痞这些词语统统加在你闻过喜同志的头上!”

  “不妥,大为不妥,仅一个坏字就行了,其他桂冠都留给我那准老丈人路坦平同志吧!”

  “又来了不是?他是我父亲啊。”路长捷嗔怒地瞪了一眼闻过喜。

  “罪过,罪过。”闻过喜双手抱拳向路长捷陪了礼,然后去收拾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打印稿子。

  路长捷夺过稿子说:“闻大侠,你的每一篇作品我都是第一个读者,怎么这一篇不准备让本姑娘看了?不会是向哪位靓丽的小妹妹的求爱信吧?”

  闻过喜说:“哪里还能写出求爱信,是揭发信,写给纪委的。当我给你写完第一百封信的时候,就已经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写求爱信了。如果不能娶路长捷同志为,我就打一辈子光。”

  路长捷很吃惊地说:“又写告状信,你疯了?”

  “不是我疯了,是贪官污吏们疯了,我要代表人民口诛笔伐。”

  路长捷似乎没有听见闻过喜说的话,在念他写的文章。

  滨海豪华别墅是否能够掩盖背后的腐败现象

  当你身临滨海的时候,可能映入你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也可能是林次杼比的别墅,当你面对这一幢幢豪华别墅的时候,你在心里会不会拉长一个问号:这些豪华别墅都是谁的?同时你也会描一个感叹号:这些豪华别墅里信的决不会有穷人!同时记者可以断言,滨海豪华别墅区可能是河东省腐败现象的“标签”豪华别墅背后拖着很长的腐败阴影。

  滨海别墅区的始作俑者是苗盼雨,她最早到滨海搞房地产开发的时候还是个平州不起眼的小姑娘,滨海当时可以说是寸土寸金,每亩地价三百万元,但是最终苗盼雨到手的地价是每亩一百万元,别墅完工,每幢别墅占地一亩,价格是三百八十万元,都在一个月内抢购一空。令记者疑惑的是贫苦农民无力购房,公务员的工资有限,而对三百八十万元的别墅只有望房兴叹,即使不吃不喝,一个个公务员想购买一套三百八十万元的别墅可能只时吃星星的梦,而别墅还是卖完了。那么购买别墅的人是大企业家?还是政府官员?但绝对不是平民!

  河东省纪委的干部不知道整天在干什么?省委书记李宜民不知道在干什么?难道眼皮底下的滨深入细致别墅区就没有引起地宜民书记的关注?试问李书记你想没有想过应该去查一查滨海豪华别墅区,看一看都是什么人在这里拥有别墅,那些别墅都卖给了什么样的人?购买别别墅的资金到底合法不合法,到底是从哪里来,谁掏的包?

  按照国家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在风景区建设楼堂馆所,但是滨海风景区是如何建起来的?答案并不难找,别墅背后有腐败现象!只是不知道省纪委敢不敢去查?如果纪委敢去查,那么就查个清楚,把别墅拥有者的名单公布于众,看一看都是些什么人?然后再查是谁批准在滨海盖豪华别墅的,地价为什么从每亩三百万元降到一百万元?再查一查购买豪华别墅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三查开发滨海豪华别墅是个有什么背景的人,他在其中捞了多少钱?

  据记者调查,现在滨海豪华别墅区约有60套别墅无人居住,是什么人这么有钱?买了房子不住?记者大胆设想:纪委如果突击审查滨海别墅业主,会不会出现无人认领的情况?那么房子的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来认领?这只是记者的一种推测,如果推测成立,就说明这些不敢来认领豪华别墅的业主有问题,就说明豪华别墅背后有腐败现象!

  …

  路长捷突然不读了,望着闻过喜说:“哎呀,到底是《河东报》的首席记者,新闻部副主任,怎么到滨海随便走一走你就能够写出一篇这么有份量的文章。你别说,仅从滨海豪华别墅区还真能发现一些问题,我们家在那里有一套别墅,我曾经问过我爸是谁送的,他没有明说。经常陪我爸上的那个狐狸苗盼雨在那里也有一套。唉,其实我爸很少回家,多半是住在狐狸那里。不过我提醒你闻过喜同志,你的做法可能是在玩火,不是烧死自己就是烧死别人!我估计你这一篇文章《河东报》肯定不会采用,最多刊登在《河东内参》上。”

  闻过喜长叹道:“我哪里也不投稿,直接送到纪委一个老朋友那里…”

  “纪委还有你的老朋友?让我想想…啊,对了,肯定是刚刚上任的纪委副书记王步凡!”

  “行啊,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是搞咨询的,如果消息很闭,谁还去咨询呀?”

  “哈哈,你这个咨询公司快成间谍机构了。”

  “说什么呀,我们从事的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哎,小闻,说点正经事,你知道我也非常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可是我爸爸不让我干,但是我总想写点什么,这不,我写了一篇文章,你给修改一下,然后再向报社推荐推荐。”路长捷说罢掏出她写的文稿递给闻过喜。

  闻过喜接过文稿,看到上边写的是一篇议论的文章。

  贿赂等于海洛因

  社会发展到今天,不知从什么时候刮起一股贿赂恶风,其具体表现为:下属或心存某种企图的人,除以金钱、别墅开道以外,又开始以女人和美向有权有势的国家公务员变相进行贿赂,达到自己不正当的经济和政治目的,于是每一个贪官背后必定有一个或一群贿赂品,而贿赂的受益者除“二”本人之外,还有实施这种美人计的操纵者。

  从近年来查处的大案要案看,一些腐败分子在落马前,曾经是拔尖人才,曾经是优秀干部。然而面前对钞票,面对红,他们在经意和不经意间开始堕落。经意者自己好,或主动寻觅美媚,或笑纳别人提供的贿赂品,自甘堕落,自毁前程。比如孟副省长在海南与黄小姐,在湖北与一位女老板曾经都品尝过“美大餐”;比如江西的胡副省长与一位胡小姐曾经家外有家,比如号称“五毒书记”的权易和家外养花…

  于是社会上就传着这样的顺口溜:要想提拔并不难,见了领导先管饭,酒足饭找事干,歌厅舞厅转一转,转累之后怎么办?桑拿房里涮一涮,涮完之后送伙伴,桃花春风笑灿烂…

  极具讽刺意义的是,那些在大会上声嘶力竭号召员干部提高自身素质,拒腐蚀永不澡的时候,他们昨夜今晚怀中都搂着丽的小,销魂蚀骨甚至梦呓着:先睡后提拔,丢人不犯法,并非我堕落,她要来我家…

  在加大反腐败力度的当今“贿赂”问题让人触目惊心“贿赂”也是一种腐败现象,且莫等闲视之!

  闻过喜看后沉思片刻说:“小捷,你写得不错。我那一篇文章肯定发表不了,而你这一篇肯定是能够发表的,我负责向报社主编推荐。不过是否把标题改一下,改为《贿赂比海洛因的危害更大》,你看怎么样?”

  “嗯,改得很好。小闻,你说这篇文章发表着合适不合适?我怕有人会说我是在讽刺我父亲。”

  “哎呀,我的姑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反腐倡廉,人人有责。咱们不谈路坦平同志吧,一提起他我这心里就别扭,说点高兴的事情吧。哎,小婕,你什么时候能够嫁给我?我都已经三十二岁了,千万别让我闻过喜同志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我有一种预感,可能就要雨过天晴了。”

  “为什么?你父亲同意了?”

  “还不是你的功劳,你那封好像已经让有些同志了阵脚。”

  “是吗?看来笔杆子有些时候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闻过喜拥抱住路长捷说:“漫漫恋爱路,坎坷伴我行,苦苦等八载,终究要天明。小捷,今天还是开着你的现代车来?”

  路长捷点点头说:“晚饭是好饭,千年等一回。”然后把头靠在闻过喜宽阔的膛上。

  闻过喜哈哈一笑说:“小捷,说到车,我想起今天收到的一个短消息:修车工泡妞回来,师傅问感觉如何?答曰:车型属前后驱动,车身光滑雪白无刮蹭,两前大灯下垂少许,点火后呻声较响,缸筒间隙较大,润滑程度不足!”

  路长捷笑着说:“我这里也有个短信:某女偷情,丈夫突然回家,夫慌忙跳窗而逃,混入晨跑人群中,有好奇者问:干吗不穿衣服?答曰:奔没见过呀?答曰:奔见过,但奔带套的没见过。”

  闻过喜哈哈大笑了一阵子,紧紧拥抱住路长捷说:“小捷,此时此刻我想到了几句流行的歌词: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追逐你一生,爱恋我千回…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

  路长捷的芳心被这美妙的歌词所打动,闭上双眼,张开了嘴。闻过喜疯狂地吻着路长捷,然后抱起她就往卧室里进,路长捷这时候清醒了,急忙警告闻过喜说:“小闻,危险期。”

  闻过喜笑道:“我天生就是一个冒险家,也知道无限风光在险峰。因此我抱定决心要先立业后成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小捷,我的心情现在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再也压制不住了。唉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冲动过,我已经管不得安全期和危险期了,我要自由,我要从黎明前的黑暗中冲出去,走啦…”闻过喜说罢抱着路长捷冲进卧室,用脚重重地把门关上。

  路长捷深情地说了一句:“小闻,这么多年难为你了…”闻过喜接道:“哈哈,晚饭是好饭!”

  十一

  苗盼雨的“十全大补丸”计划其实在二00四年初或者说更早一些时候就开始实施了,只不过那时候路坦平不知道,也没有称之为什么计划。“十全大补丸”的第一丸是花雪月“服药”的男人是季喻晖。

  此前苗盼雨也利用过女人,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十全大补丸”这种称呼,现在有了这样的称呼,前边的就称之为第二丸、第三丸…

  花雪月是苗盼雨在平州带到大河市的,花雪月和侯望梅都是苗盼雨原来安排在秦汉仁身边的“谍报员”因为秦汉仁特别好,因此他一个人就同时拥有两个小。自从花雪月来到大河市以后才与秦汉仁离了关系,之后花雪月在苗盼雨的精心安排下投入副省长季喻晖的怀抱。

  具体的操作还有秦汉仁的一份功劳。季喻晖刚刚升任副省长不久,秦汉仁受苗盼雨之托,带着花雪月和侯望梅到了省城。秦汉仁和季喻晖在省城滨海别墅区都有房子,是苗盼雨“无代价”赠送的。那天车到省城后,已是晚上七点半钟了,季喻晖看完新闻联播才接到秦汉仁的电话,说约他到河东大世界六楼去喝咖啡。季喻晖已经有一周多没有和女人接触了,要说他老婆就在身边,一是这个星期他老婆来例假了,二是他现在对那个黄脸婆根本没有什么兴趣,他一心想找一个年轻的女人,可是没有看上眼的。季喻晖接过电话对正在看电视的老婆说了声还要开个会议就出门了。他老婆原是省城一家医院里的副院长,因为身体不好,五十岁提前退休,反正她在方面没有任何兴趣,也就不太关心季喻晖的行踪,夫两个常常是一个月也不发生一次接触。

  季喻晖驱车来到河东大世界,上到二楼,见秦汉仁和两个女的在等他,一个是侯望梅他认识,一个他不认识,他知道以前季喻晖来省城总是带着侯望梅,而今天这个漂亮女人和侯望梅长得很像却不是侯望梅,看上去又比侯望梅年轻一些。季喻晖走到秦汉仁身边时与秦汉仁开了句玩笑:“小秦,又喜厌旧了?”

  秦汉仁听了季喻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用手去摸了一下头,花雪月也有点脸红。她知道面前这位相貌堂堂的男人就是副省长,她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职位这么高的官员,心里就有几分敬畏,甚至有些害怕,直到季喻晖很大方地伸出手时,花雪月才赶紧把自己灵巧的小手递了上去。汉仁这时才介绍说:“小花,花雪月。”

  秦季喻晖态度和蔼地与花雪月握着手说:“小秦眼力不错,这姑娘各方面都好,青春美少女啊。”他松开花雪月的手,迈开大步向咖啡厅的方向走去,秦汉仁急忙说:“在温馨厅。”

  花雪月走在最后,她这时仍然觉得自己的手热乎乎的直发,心想如果不是苗盼雨和秦汉仁,也许她这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与副省长握手。

  进了温馨厅,服务小姐很快把咖啡送上来了,四个人边喝边聊。这是一间宽敞的贵宾包房,靠窗的一边放着一个大桌面,如果来的人多就在这个小桌子上加个大桌面。房间里有电视,可以唱“卡啦OK”临窗还可以眺望大河市的市景。桌子上边所有的茶具都很精致,给人一种高档次享受的感觉。左右墙壁上分别挂着一幅书法和一幅国画,书法是省内一个书法名家的作品,内容却有些庸俗:让你一次爱个够。国画显然也是附庸风雅之作,画的是一个在河边洗浴的少女,署名因太草看不清姓什么叫什么,加盖的图章又是用甲骨文般的字体刻出来的,根本识别不出是什么字。季喻晖对着国画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是什么字。秦汉仁是个放型的干部,他更不认识是什么内容,因为不认识其中的字,谁也不对画进行评价,怕闹出笑话。

  喝着咖啡,季喻晖就把目光移向花雪月,他看花雪月的眼神就像看那幅少女洗浴图一样,很专注,又有只有女人才能看懂的余光。

  秦汉仁见季喻晖用目光死死地盯着花雪月,便又一次向他介绍说:“小花,花雪月,雪花的雪,月亮的月,是大河集团综合处的副处长。”

  季喻晖笑道:“多么好听的名字啊,花雪月,让人不联想到清风徐徐的夜晚,花儿吐着芬芳,叶儿翘首夜空,月光皎洁如水,花儿争奇斗…”

  侯望梅接过季喻晖的话说:“大老板,我看你快成诗人了,是否即兴赋一首诗啊?我们洗耳恭听。”

  秦汉仁也说:“大老板,就作一首诗吧。”在此种场合大家都尽量避免称呼职务。

  花雪月与季喻晖有些陌生,开始不敢多说话,这时也凑热闹:“大老板,就作一首诗吧,听我们苗老板说你是很有文才的。”

  季喻晖颇有感慨地说:“是啊,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就经常有诗歌散文见诸报刊,这几年只做那些官样文章把诗词散文都荒废了,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季喻晖在思考,其他三个人都竖起耳朵在恭听。等了半天,季喻晖才诵起来——

  自古晖伴云生,

  秦梅汉花各不同。

  最美莫过花望月,

  月花相映妙无穷。

  季喻晖罢第一个叫好的是秦汉仁,他一拍手大家都拍手了。花雪月没有忘了献媚的机会,急忙从包里取出笔和电话号码本,让季喻晖把刚才诵的那首诗书写在她那巧的小本子上。

  侯望梅虚意恭维道:“我看大老板这首诗里如果不是提到具体的人名就可以发表了。”

  秦汉仁说:“没有提到谁的名字啊!”季喻晖笑道:“老秦啊老秦,你真可爱。”

  侯望梅说:“这还不够明显?难道要点出秦汉仁三个字你才明白?”

  季喻晖说:“嗯,现在真是衰了。”

  秦汉仁自己给自己解围道:“是啊,以往聚会苗盼雨都在,现在少了她,总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今晚有花雪月在我们仍然是四个人。”

  季喻晖望着侯望梅说:“小侯现在怎么样,工作还好吧?”

  侯望梅皱了一下眉头,故意卖关子说:“我现在非常好,有秦书记这棵大树,我还能怕没有荫凉?”

  季喻晖打官腔道:“小侯,可不能仗势欺人,干违法纪的事情。”

  侯望梅点着头说:“借给小女子一百个胆我也不敢,省长大人一百个放心。”季喻晖注视着花雪月没有再说什么。

  侯望梅和花雪月其实都是好吃懒做的寄生虫,空有一副漂亮的脸蛋,什么事情也不会作,这种女人天生就是供男人玩上用品。

  在离开咖啡厅的时候,秦汉仁俯在季喻晖的耳朵边小声问:“是不是再去桑拿一下?”

  季喻晖摇摇头说:“桑拿这东西,偶尔去一次也未尝不可,经常去就没意思了。今晚有佳人相伴,你小秦还不知足啊?”其实季喻晖是很想到桑拿房里去寻找剌的,尤其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按摩让他留恋忘返。河东大世界里当时有两个姐妹叫阿枝和阿花,那个俏劲儿,那种劲儿让他百去不厌,一边一个女人,那种享受是很独特的。可是今天有秦汉仁、侯望梅和花雪月在,他就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花雪月的到来,让他心里一阵一阵地动。他觉得秦汉仁不会不明不白带一个女人来,而这个女人又是他比较衷爱的那一种。

  秦汉仁对季喻晖的习已经基本掌握透了,找他办事,要么去桑拿,要么送女人,要么去打保龄球,只有在这三种情况下你跟他谈事的成功率最高。苗盼雨也正是了解了季喻晖的习,才决定让秦汉仁把花雪月给他送来,她不好自己出面,但是她相信秦汉仁能够完成任务。

  设在河东大世界十九楼的保龄球馆宽敞明亮,馆内设施豪华,人声鼎沸,非常热闹。秦汉仁和季喻晖都拿有这里的金卡,是苗盼雨赠送的,只要把金卡一亮,只管消费,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用心。老板路长通见来了贵宾,先接住,然后扭头去看,见十条球道上全都有人在甩“西瓜”只好先让贵宾坐下,然后去和两条球道上的人协商。不知路长通说了些什么,那两条道上的人立即停止掷“西瓜”老老实实地把球道让出来,拿了衣服离开。这时紧靠服务台的茶厅里还坐着好几桌人,他们在耐心等候空下来的球道。

  这时路长通很恭敬地来请贵宾,他认识季喻晖,季喻晖也认识他。路长通说:“季叔今天怎么有空了?”

  “怎么,只兴你小子风,就不兴老子潇洒?”

  “季叔能来,小通求之不得。”

  “季叔和你闹着玩呢,你小子现在可真出息了,不错,不错!”

  “还不是托季叔的福。”

  “嗬,你小子现在嘴甜的,跟谁学的?”

  “还不是跟季叔和秦叔学的。”

  秦汉仁笑着骂道:“我还以为你小子生就歪瓜咧枣一个,现在看来树大自直啊。”

  玩笑了一阵子,路长通把四位安排在球道上。秦汉仁灵机一动,让花雪月和季喻晖一组,他和侯望梅一组。花雪月过去曾经在一家外资企业打过工,打工的时候经常陪老板去打保龄球,因此她的球技很高,她一掷球,往往能够引来一片喝彩声。

  季喻晖和花雪月换好球鞋后,花雪月就把外套给了,她那两个做过美容手术的Rx房把白色衣顶起老高,把季喻晖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一切都被不远的秦汉仁看得一清二楚,他暗中点了点头,心想“礼品”只怕大老板要收下,苗盼雨交给的任务他可以圆完成了。

  花雪月去球架上选了球,自己提着试了试重量,觉得合适,就来到季喻晖身边,季喻晖对保龄球不是很在行,无非是为了消遣。花雪月把球递给季喻晖说:“大老板,你看这球是否合适,这是十磅的,真不行就换十二磅的。”

  季喻晖笑道:“女士优先,你看行就行,不换了吧!”他看一下秦汉仁和侯望梅,那边已经开球了,就说:“小花,咱们也开始吧?”

  “遵命。”花雪月望着季喻晖灿烂地一笑,出他那口雪白的牙齿,粉红的脸蛋上又呈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儿,季喻晖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驻在花雪月的脸上,看得花雪月脸上像爬了无数只蚂蚊,一阵巴巴的,她知道面前这位副省长已经看中自己了。她接受苗盼雨的命令时曾经担心过,害怕副省长看不上她,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有些魅力的。

  开始掷球了,花雪月跑了几步,到球道边上时一弯猛地把球扔了出去,姿态优美,妙趣横生。保龄球闪着绿色的荧光飞快地向球道的另一端滚去,然后便与挡在路上的一堆瓶子状的障碍物撞在一起,于是障碍物全部被击倒。花雪月的球技很高,立即招来一阵喝彩声,花雪月很自豪,笑脸也益发醉人。可惜季喻晖只顾注意花雪月掷球时的优美姿态,却忘记了看她掷球的效果。这时见别人喝彩,他也拍起手来。

  当季喻晖掷球时,那个“西瓜”在跑道上滚到头,只击倒了三个“瓶子”剩余的“瓶子”仍顽强地立着,好像在向他示威一般。他又掷了一次球,仍然有一个“瓶子”不肯倒下,就像始终不肯向他低头的省煤炭厅厅长白杉芸一样。

  花雪月看季喻晖有些气,就善解人意地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他又掂起的一只球说:“大老板,也许是球太轻了,如果是重些的球,重拳出击,肯定会全部打倒,决不会放过一个。”

  季喻晖觉得花雪月比侯望梅会说话,特别是重拳出击一句话特别称他的心意,在河东官场上需要被他打倒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时候还确实需要重拳出击。比如他最想取而代之的就是常务副省长边关,最想打倒的也是边关。接下来季喻晖和花雪月继续在同一条球道上轮掷球。季喻晖从来没有把十个瓶子一下全部打倒的,花雪月则打了好几个“大贯”偶尔有一个瓶子不倒的,补球时的命中率也很高,总是招来喝彩声,而季喻晖的球技简直没法和花雪月相比。

  花雪月怕冷落了季喻晖,就停住打球说:“大老板,打保龄球的要领是:两腿直立,或自然弯曲,双手持球举至前,先迈右脚,助跑四步抛球;抛球时看准球道上的标记,根据三点一线的原理将球向前抛出;抛球时身子尽量放低,送球尽量要远,手臂尽量抬高。还有,右腿要放在左腿的后面尽量向左后方伸展。我看你的很多动作都不太规范呢,因此,效果就不太好了。”

  季喻晖笑了笑没有吱声,他的心思不可能用在打球上,再说他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着个大肚子,作那些动作谈何容易。他这时也觉得有些疲劳,就说:“小花,不早了,咱们不玩吧,改天再来玩。”

  花雪月是个专看领导眼色行事的女人,听季喻晖这么一说,立即笑道:“我早累了,就是想让老板尽兴哩。”

  这边秦汉仁见季喻晖那边停球了,也停了球,在服务台那边等着的人立即跑着过来了,好像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在离开河东大世界去滨海别墅区的路上,侯望梅坐在秦汉仁的车上,花雪月坐在季喻晖的车上。走到半路上秦汉仁突然打过来一个电话说他和侯望梅回天野有急事要处理,明天再来接花雪月。

  季喻晖当然明白秦汉仁的意思,忍不住偷眼望了一下花雪月,她正羞答答像个处女那样在摆着自己的衣扣。季喻晖加快了车速,恨不得一步跨进他那套别墅里,立即把花雪月按倒在席梦思上…。

  在季喻晖之前苗盼雨已经用两千万、一套别墅和一个情人把刘颂明拉下水了,她也用同样的方法把秦汉仁拉下水,刘颂明的情人叫江心月,秦汉仁的情人叫侯望梅。

  江心月本来是个农村姑娘,可是她天生爱打扮,不爱干农活,结婚已经一年了还没有生孩子,她不愿在农村呆一辈子,后来听说同学侯望梅在广州打工,就给同学写了信,同学很快给他回了信。她仗着自己的脸蛋漂亮于二000年独自来到广州闯天下,先去找她的同学侯望梅,可是按照同学侯望梅给的地址去找,人家说侯望梅三个月前就离开了,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知道。江心月背井离乡,无亲无故,只好在一家电子厂里打工。在打工过程中她认识了个叫花雪月的姑娘,两人刚上朋友,花雪月就辞职不干了,江心月很替她惋惜,但不知她究竟去干什么工作了。几个月后,在街上碰到花雪月,她与以前已经判若两人,花雪月穿着时髦,手里还拿着手机。江心月问她是在哪里发了财,她对江心月说:“在电子厂上班很辛苦,每月只能挣六七百块钱,你若想挣大钱,我介绍你到附近的娱乐城去当坐台小姐,管保你能够挣到大钱。”

  江心月刚听这话,心里不舒服,脸也有点发热,但转念又想,这次出来,已经断了退路,就有点犹豫了。花雪月见江心月犹豫不决,便开导她说:“心月姐,不是我说你,要知道青春苦短,韶华无价,不趁着年轻漂亮的时候捞几把,老了喝西北风牙都疼!”江心月这时想想农村那个贫穷的家,还有那个只会坐吃请穿的宝贝丈夫,狠狠心,点了点头。反正在这里的一切,老家的人也不会知道。

  江心月第一次坐台是为一个客人陪舞,从舞池到包厢,又从包厢到舞池,三个小时眨眼而过,她不仅得到三十元工资,还得到客人的一百元小费,钱来得这么容易,她简直不敢相信。从此她便上了“三陪女”的工作,变得麻木不仁起来,只要客人掏钱,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叫陪多长时间就陪多长时间。

  有一天,江心月在街上无意中遇见侯望梅,人家现在非常阔气,江心月简直不敢相认。侯望梅问明江心月的情况后,不屑地说:“心月,坐台能挣几个钱?凭你的容貌和气质,若真想挣大钱,就跟我走,我保证你一个月就能万贯。”侯望梅的话使江心月怦然心动,她现在已经把名节看得淡如凉水,于是立即答应了。侯望梅从包中掏出手机说了几句南方话,几分钟后,一辆轿车就停在了她们面前,拉着她们去了一家宾馆。

  进了侯望梅的房间,江心月惊呆了,高档服装、高级化妆品、金银手饰应有尽有,真让人羡慕。侯望梅告诉江心月,她原先也坐过台,做过“三陪女郎”后来被一个做生意的方老板看上了,当了“二”不仅在宾馆里的吃住方老板全包,每月还有几千元的“工资”…

  听了侯望梅的自我介绍,江心月羡慕极了,请求她指条出路,多挣点钱。侯望梅见时机成就说:“我认识一个姓黄的老板,他是做橡胶生意的,不久前包了一个东北女孩,也住在这栋楼里,这女孩心太野,做了错事。你想黄老板既然已经把你包下了,你一有空还与别的男人幽会,人家岂能答应?黄老板就把她辞了。黄老板让我帮他物新人,我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见到你我马上就意识到漂亮女人就在眼前,黄老板的事成了。”

  就这样江心月很快成了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男人的“二夫人”黄老板为了掌握江心月的情况,经常问起她的家庭及个人经历,她谎称自己还没有结婚,家里很穷,几年前考上大学,因为没钱只好放弃了;她父母都患有疾病,弟妹还上着学,家中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分贫穷…黄老板因为同情她,就多给了她一些钱。有了钱,她不敢都邮给丈夫苗成栋,怕他在家中胡作非为,每月只给他寄两百元,信中还说自己在广州每月只能挣七百元,这里消费高,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往家中寄。

  苗成栋在家受不了苦,也耐不住寂寞,便按江心月信上的地址找来了。正好黄老板不在,他拉住江心月的手说“心月,你帮我找个工作吧,让我也挣点钱,不然整天闷在家里哪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呢?况且长时间不见你,真让人想得活不成了,我不能没有女人,没有女人的日子是最难熬的。”江心月一听这话,眼泪差点出来。自己以失去尊严和贞、苦心受辱作为代价出来打工,丈夫还以为打工是进了天堂呢!但实际情况又怎能向他说呢?踌躇再三,只好劝道:“成栋,现在工作不好找,你还是先回去吧,照顾好父母,等有合适的工作我再给你写信。”可是苗成栋根本听不进去,执意要留在广州。

  “你不帮我,我就再次去闯。常言说的好,男人得像男人才可爱,女人得像女人才美丽。堂堂一个男爷们,我不能老是让老婆养活着,况且你每月只给我二百元钱能顶啥用?吃不也饿不死。”苗成栋一脸不高兴地说。

  江心月知道苗成栋是怨恨她邮回去的钱太少,但她有她的想法。钱是决不能都寄回去的,黄老头子也不会包养自己一辈子,等将来能挣上十万二十万后就回去开个商店,做点生意。尽管苗成栋赖,照看个生意总还是行的;尽管他好,但不让他掌握大权,他手里又没钱,姑娘们就不会去靠近他。因此说啥她也不肯给苗成栋介绍工作,只答应每月再给他多寄一点钱,苗成栋沉默了。

  那几天,黄老板正好出差不在家,他们夫也算团圆了,夜晚,江心月躺在苗成栋的怀里,苗成栋一再追问江心月从事的工作是啥,哪来这么多钱,能住高级宾馆。江心月隐瞒不住,只好实话相告,她原以为苗成栋会提出和她离婚,真能这样也好,像他这样的男人,死吃活埋没有一点本事,跟着他罪也算受够了,离婚也许是一种解

  谁知苗成栋听了江心月的话,显得出奇的平静,反过来劝她好好干,并请求江心月在黄老板那里吹吹枕头风,把自己安排在他下属的企业里干点事情。江心月心软了,决定帮他找一份工作,并嘱咐他以后彼此以表兄妹相称,黄老板在家的时候,千万别来找她,不在家时,她会及时通知他,两人决定依计行事。

  黄老板果然帮了江心月的忙,把苗成栋安排在自己的一个厂子里,在办公室里做勤杂,工作很轻松,一个月能拿一千多块钱。自己能挣钱,苗成栋高兴坏了,恶习马上又显现出来了,他经常出入舞厅,显得风潇洒,并很快跟黄老板的子混了。黄老板经常包养“二”心思根本没有在子身上,况且四十女人一枝花,他老婆也需要男人的温存,一来二往黄夫人就和苗成栋搞上了,并且打得火热,难舍难分。黄夫人有的是钱,能够足苗成栋的一切需要,苗成栋渐渐也把江心月给忘了。待江心月了解到实情,心里醋意大发,就把苗成栋叫到宾馆里追问。苗成栋说自己以身相许,也是为了挣钱,等来一大笔钱之后,会很快离开那个黄脸婆,江心月因为此时自己一身白,也没法说苗成栋是妖,只好默认了。这一夜他们夫又团圆了,但此时此刻彼此心里已经各怀鬼胎,但都不明说。不料黄老板半夜里回来了,江心月和苗成栋这对合法的夫反而变得不合法了,苗成栋急忙躲进了卫生间里,吓得气也不敢大声出。幸好黄老板有事又出去了一趟,苗成栋才像贼一样溜走了。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来幽会自己的子,而是一心扑在黄夫人身上。但是与黄夫人在一起,苗成栋怎么也产生不了情,黄夫人打扮得很俗气,况且又大苗成栋许多,很不般配。不过黄夫人很大方,每次高兴了就随手甩给他万儿八千的,苗成栋有了钱也学黄老板的样子,在外包养了“二”住了宾馆,那个姑娘就是花雪月。

  后来黄老板的女儿到厂里来玩,一眼就看中了风度翩翩的苗成栋,黄夫人不在时,她女儿常来找苗成栋玩,苗成栋谎称自己还没有结婚,一旦有合适的人选,他很想在南方定居,还说南方就是比北方好。一席话正合黄姑娘的心意,她便暗送秋波,私下约会,两人很快发展成为情人关系,为此苗成栋还辞掉了花雪月。黄夫人得知女儿竟爱上了自己的情夫,就把心中的怒火迁到了苗成栋身上。她想:你苗成栋也太不是人了,我花钱养着你,身子给了你,你竟敢背着老娘又和我的女儿搞上了,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等着瞧吧。但愤恨之余,她又忘不了苗成栋的甜言语,舍不了这个小白脸的“柔情”于是只好劝女儿离开苗成栋,并一再说女儿嫁这样的男人不合适。可惜倔强的女儿根本不听她的话,偏偏非与苗成栋在一起,简直快把她气死了。她又回过头去劝苗成栋,声称只要他离开自己的女儿,她情愿多给苗成栋一些钱,还准许他包养情人。苗成栋表面答应了,但暗中照样与黄小姐幽会。他有他的打算:一旦能够与黄小姐结婚,黄家的财产就有他姓苗的一份,他就可以从贫穷变为富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说啥也不肯放弃。至于江心月那个残花败柳,他已经不想再过多去考虑了。

  劝女儿不听,苗成栋又违继续与黄小姐来往,黄夫人没有办法,就狠狠心雇来杀手,要除掉苗成栋。有一天苗成栋上街去玩,杀手开车将他撞死,然后逃得无影无踪。之后警方经过一番调查,也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只好说是出了一起车祸,肇事者没有抓到,此案便不了了之。

  苗成栋的死,对江心月打击很大,她害怕黄夫人报复她,有朝一自己说不定也会死在情杀之中,于是她慌称父亲得了毒症,需要花很多钱去治病,黄老板很慷慨地给了她十万元,她得到钱后,悄悄到火葬厂领取了苗成栋的骨灰回到了北方。她回来的时间是二00二年底,当时苗盼雨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了。江心月知道苗成栋和苗盼雨是一个家族的,就投奔到苗盼雨门下,后来又介绍侯望梅和花雪月也来投奔苗盼雨。

  苗盼雨看江心月、花雪月和侯望梅个个天生丽质,就准备在她们身上打注意,让她们充当饵实现自己的远大目标。她知道秦汉仁是个鬼,先让侯望梅去勾引秦汉仁,后来又让花雪月出马,为的是不能让侯望梅和秦汉仁太一心不好控制…

  此时此刻,江心月、花雪月和侯望梅等等都在滨海别墅里,与她们的“病人”

  温柔在一起“十全大补丸”正在产生药效。

  十二

  和苗盼雨的别墅紧临的是刘颂明的别墅,此时刘颂明正和情妇江心月在绵温柔…

  苗盼雨拉刘颂明下水是她到大河市之后,要说刘颂明还不是个贪的人,更何况他的子温优兰很漂亮,比他小将近三十岁,可是他贪财。苗盼雨为了彻底控制刘颂明,她必须使自己的美人计成为现实。事实上刘颂明居然没有抵挡住江心月的猛烈进攻,最终被她俘虏,服下了“十全大补丸”其中的一丸。

  那一天江心月受苗盼雨委托到大河市委办事,就这样认识了市委书记刘颂明,当时事情没有办成。过了两天,江心月又去找刘颂明,寒喧一阵之后,随口问起他的工作、家庭情况和个人生活,刘颂明都实话实说了。江心月十分大胆地问:“刘书记,你子那么年轻你能够足她吗?”

  刘颂明望一眼江心月笑道:“她的性格比较冷。”

  江心月心想,既然刘颂明的子比较冷,那么他会不会需要比较热的人呢?刘颂明手中有权力,人又老成练达,如果靠上这样的领导是很不错的,于是她便下决心背靠“大树”发展自己,实现来大河市的发财梦。有的女人可以当富婆,到国外,潇洒人生走一回,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就是苗盼雨不授意她自己也会主动的的。

  后来,江心月找刘颂明的次数增多,每次都秋波暗送,情意绵绵。尽管如此,此时的刘颂明并未被江心月的拨所打动,仍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对江心月不屑一顾,使她“火热”的心凉了半截。

  然而,思忖再三,江心月想到了自己为了能够当一名合格的秘书发奋自学中文时,抄录下的清代大文学家蒲松龄落第后的自勉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万秦兵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吴。”她常常以此来激励自己,从中得到了启示和信心,她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攻开刘颂明这个难以攻破的“堡垒”

  一傍晚,刘颂明接到江心月的电话:“喂,是刘书记吗?我今晚想请你吃饭,地点在…”

  “实在抱歉,我有事,不能赴约。”没等江心月说完,刘颂明就一口拒绝了。热脸贴了冷股,江心月哭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眉清目秀的风女子,主动邀请一个貌不惊人的老男人吃饭,第一次就吃了闭门羹,这种情况还是她平生第一次碰到,她曾经为自己勾引男人的本领自豪过,可是今天…对此,她哭过之后却没有灰心,更没有气馁。

  时隔几天,江心月第二次邀刘颂明吃饭,又被婉言谢绝了。这使江心月十分恼火,一阵捶捣枕,咬牙切齿之后,她还是冷静下来了,在心里想到:我就不信世上有不吃腥的花猫,有不贪的男人,除非是他有病,要么就是个伪君子!她愤愤不平地喃喃自语。但转念一想,难道刘颂明真的有病?也许他有什么苦衷,还是他…总之,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这条快上钩的“鱼”跑掉。如今凡成大事者,不具备“忍字头上一把刀”的精神是不行的,她用心良苦地规劝自己,让自己充信心。

  在江心月巧言令地一次次邀请下,刘颂明真的在美面前麻木不仁,毫不动心吗?非也。他何曾不想与江心月轻歌曼舞,在花前月下享受一下潇洒,因为温优兰虽然嫁给了他,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她并不爱他。然而,在刘颂明同龄人中,有的已经有情人了,他却没有,他也想尝试一下有情人的感觉。但是他又比较看重自己的名节。他高中毕业不久就到平州一家工场当了工人,凭着自己的辛勤劳动,赢得了领导和群众的好评,当上了团支部书记,又是凭着自强不息,发奋自学取得了大专学历,后来又被路坦平器重,他珍惜自己的奋斗成果,他不忍心葬送自己的前程,他心有顾虑。他毕竟读了不少书,对社会上的人际关系,是非曲直和腐败现象,心里还是有数的。对江心月的频频进攻,他似乎略知与风女子交往会导致怎样的结局,因此他不敢迈出那可怕的第一步。

  尽管江心月一次次地进攻,刘颂明一次次地拒绝,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每次拒绝后,刘颂明的心中不免感到几分歉疚,几分不安,同时也有几分不忍和后悔,好是人的本,刘颂明也不例外,他给人的印象不好,但骨子里也有好的本质。

  这天,江心月亲自上门,再次邀刘颂明赴宴,并笑咪咪地说:“刘书记,历史上有三请诸葛亮,我也算是三请书记阁下了,你已到了天命之年,人这一生怎么活也是一辈子,这样管束自己到头来六十岁已到,只能落个白了壮年头,空悲切!书归正传,今天下午六点在河东大世界恭候你,难道你不给苗老板一个面子?”江心月走后,刘颂明细想江心月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人啊人,你何必活得那么累呢?六十岁已到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再想潇洒也没辙了。况且江心月是苗盼雨的人,苗盼雨是路坦平的人,何必得罪她们呢?想到此,他决定去会会这个俏娘儿们。下午六点,刘颂明神使鬼差地驱车来到河东大世界门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江心月姗姗来,只见她穿着短裙,袒臂,楚楚动人,尤其那两只雪白的大腿更有超凡脱俗的魅力。虽说刘颂明初次见到江心月这种样子,不大好意思,但仍然被江心月甜甜的媚笑,得神魂颠倒,眼心都醉了。

  推杯换盏中,江心月对身价不菲的大河市委书记百般奉承,在刘颂明的耳边软言细语,亲热地叨上几句:“刘书记,你看上去可真是年轻啊,就像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你是平州人中的佼佼者,我这个小老乡独闯省城,生活工作相当艰难,真是天赐良机,让我认识了你,往后还望书记大人多关照。”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几次实质的来往,几番苟合,刘颂明和江心月便情语绵绵,互诉“衷肠”大有相见恨晚之势。就这样,刘颂明倒在了江心月的石榴裙下,成了江心月的俘虏。苗盼雨很及时地让江心月入住在滨海别墅,于是那里就成为他们鸳鸯戏水的秘密地点,这丸药准备长期治疗大河市市委书记刘颂明的“病”…

  …

  “十全大补丸”在产生药效的同时,凌海天接到路长通谋杀白杉芸的命令后,亲自指挥,立即派出杀手,执行路长通的命令…

  大河市原来并没有什么黑恶势力,自从路长通承包大世界之后,他开始培植带有黑恶质的打手,由于人们都知道他是省长的公子,也没有人敢于惹他,他手下的那些人基本没有派上用场。后来凌海天接管大世界,工商、税务和一些地痞氓想来捣乱,结果就引发了打架斗殴事件,事件发生后,路长通一个电话打到大河市市委书记刘颂明那里,刘颂明知道摆蕴菲是个刺头,就打电话给薛永刚,薛永刚经过做工作才把一起严重的伤害案摆平。经过那个事件,人们终于明白大世界仍然在路长通的保护之下,凌海天也更加胆大了,他收拢了路长通培植的那些打手,把他们统统养了起来。慢慢地一股黑恶势力形成了,凌海天是头领,路长通是最高领导,他们都听命于路长通。

  杀手派出去之后,凌海天才有些后怕,他们谋杀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而是堂堂的煤炭厅厅长,白杉芸的死必定惊动公安厅,甚至会惊动公安部,后果是比较严重的,这样的案子一般是不会不了了之的。因此他又联系了关在看守所里的“黑志”和“左撇子”秘密给他们布置了杀人灭口计划,让他们见机处置“结巴”和“一只耳”…

  夜幕下,坐落在康隆路上的河东大世界在虹闪烁,光溢彩中格外引人注目。这幢大楼与城市无数绚丽的灯海相辉映。这是一幢十八层的高楼。二00三年路坦平当上省长时,儿子路长通“下海”经商承包了大世界娱乐城,摇身一变成为这里的总经理。对于儿子的选择路坦平也是支持的,因为儿子不是当官的料子,只有让他发财。路长通是军转干部,大河市看守所的韩二宝,大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周大海以及凌海天都是路长通的战友。路坦平当上省长的第二年,他认为儿子再当河东大世界的总经理不太合适,就给儿子下了一道命令,让他立即物一个助手,出任总经理,他暗中仍然是河东大世界的董事长。当时路长通的战友凌海天因为在老城公安局警队收费还打架伤了人,被单位里开除。他竟然用一块白布写了一首打油诗,一天晚上在大河市的大街上装疯卖傻、无所顾忌地转悠。那首诗的内容是:

  腔热血投身部队,

  穿着军装吃苦受累;

  摸爬滚打终疲惫,

  急难险重必须到位;

  一三餐唱歌列队,

  大点事反复开会;

  逢年过节天天战备,

  一时一刻不敢离位;

  接检查让人崩溃,

  上级来了回回喝醉;

  工资不高还得缴税,

  正常提拔也得破费;

  抛家舍业愧对长辈,

  老婆孩子跟着遭罪;

  有用本事咱都不会,

  转到地方倍受挤兑;

  囊中羞涩见人惭愧,

  吃亏后悔已经白费;

  青春年华如此狼狈,

  血流汗还得流泪;

  事到如今无路可退,

  真他妈的让人后悔!

  路长通一项赏识凌海天的胆略和才干,尤其看中凌海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性格,现在见战友落到这种地,决定聘用凌海天为河东大世界的经理。在部队上的时候,周大海是连长,路长通、韩二宝和凌海天都是排长,周大海虽然不是平州人,但他的外婆家是平州的,因此见面互称老乡。因为都是平州人,四个人的关系很好,路长通年纪最大,被韩二宝和凌海天二人称为大哥,凌海天比韩二宝大一点,自然成了二哥,他们三个人经常以三国人物刘、关、张自比。周大海是他们的连长,再加上老乡感情,四个人就成了铁哥们。凌海天后来因为和兵营附边的女人搞男女关系受到处分,最先转业。凌海天离队的时候路长通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凌海天拿着这封信去找当时的副省长路坦平,被路坦平安排在大河市警支队当了一名干警。周大海、路长通和韩二宝三个人是一块儿转业的,当时路坦平已经是省长了,他动用权力把韩二宝安排在大河市看守所当了副所长,二00四年所长退休,韩二宝顺利接任所长。周大海被分配到大河市公安局当了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后来支队长提拔了副局长,他便出任刑侦支队的支队长。他们同时转业的那批人都没有周大海和韩二宝安排得好,因此一部分军转干部就编了顺口溜来讽刺。

  美不美家乡水,

  亲不亲故乡邻,

  只要不是平州人,

  不时下岗就是贫。

  路长通转业的时候进了大河市政法委,因为他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经常惹是生非,仅刘颂明出面给他擦股就不下十次。路坦平认为儿子不适合在仕途上发展,正好路长通有意接管河东大世界,路坦平同意了。路长通接管河东大世界仅一年时间,河东省大河市的毒人员成倍增加,而路长通则频频更换豪华轿车,且汽车牌照都是非常吉利的数字。路坦平怀疑儿子路长通与走私犯毒有关,在中国内地,走私还不会丢命,犯毒五十克就要杀头,他开始为儿子担心了,于是才鼓励儿子到澳大利亚去成立公司发展生意,同时也是为了儿子的安全。路长通正想着出国,父亲这么一说他很高兴,立即答应。正好这时凌海天被大河市警支队开除了,路长通就聘用凌海天当了河东大世界的总经理。凌海天绝处逢生,当上风光无比、吃喝嫖赌样样不愁的大经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因此发誓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路家父子的人了,愿为路家父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凌海天是个亡命之徒,接到路长通谋杀白杉芸的指令之后,立即开始行动。当他布置好一切,才非常从容地回到河东大世界。他的宝马车驶进大世界的时候,保安跑着给他开了车门,当他那魁梧的身躯和冷峻的面孔出现在大厅里时,一名侍从立刻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向凌海天说:“凌总,你的战友韩二宝到了,在你的办公室里等着您。”

  凌海天连哼也没有哼一声,昂头向办公室里走去,进了办公室,见韩二宝在沙发上睡着了,凌海天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韩二宝,韩二宝像弹簧一样坐了起来:“哎呀,二哥回来了。”

  凌海天面无表情地问:“三弟,昨天晚上是赌了还是嫖了,困成这样?”

  韩二宝笑道:“二哥,昨天晚上没有嫖,现在来嫖。哎呀,你说这人还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昨天晚上手气不错,赢了十八万。”

  “行啊,照这样下去,一个月就是五十四万。”

  “哪能天天赢啊?二哥,你别说,我最近的手气还真不错,二月份你猜我赢了多少?一百九十五万。”

  “啊,不错,不错。打牌是凭手气的,背运的时候就应该歇歇。”

  韩二宝点点头说:“二哥,今天来有两件事。一是那几个混混,对,结巴和一只耳他们不就是节打伤了人嘛,是以伤害罪逮捕的,后来你把那个事情摆平了,苦主撤诉,应该放出来了吧?哎,如今这世道可是需要人啊,他们听说你把事情摆平了,都很感激你,愿意为你卖命效劳。二哥,既然人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吧?”

  凌海天想了想说:“三弟,最不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看还得让他们回去,他们还得继续在看守所里呆着,我还有用处,什么时候让他们出来我会通知你。”今天的行动凌海天没有向韩二宝透一点口风。

  “好吧。第二…”

  “泡妞,你不说我也知道。”

  韩二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凌海天脸上仍然没有笑容,顺手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电钮,马上进来一位身材苗条,长相俊丽的女子。凌海天对那个女的说:“云霞,你把宝弟带去安排一下,就让他到十八楼吧。”大世界十八楼是最高级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配有一个绝女子,专门侍候上档次的贵宾,韩二宝以往也没有资格涉足十八楼,今天享受了特殊恩赐,一脸感激。

  因为韩二宝是大世界的常客,那个叫云霞的女子认识他,向他笑了笑说:“好的。宝哥,请跟我走吧。”

  韩二宝在感激之余很得意地向凌海天抱了抱拳出去了。云霞迈着猫步,高跟鞋得得得敲击着地板,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样子很高傲也很优美地在前边走着,韩二宝火攻心地在后边紧跟,他恨不得一下子扑在云霞身上去,可是他知道云霞是凌海天的情人,他不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韩二宝走后,凌海天望望窗外,近处万家灯火,远处漆黑一片,天空又布乌云,看样子要下雨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下一场雨,那可真是妙不可言…

  凌海天在窗前站了很久,结巴他们还没有回来复全命,也不知事情进展得是否顺利,他紧锁双眉,心中有些不安。

  结巴和一只耳是在撞死白杉芸之后,弃车逃离现场的,他们坐了出租车来到康隆路悄悄溜进河东大世界里。

  正在凌海天心神不宁的时候,结巴和一只耳回来了,是云霞带他们进来的,一进门一只耳就神采飞扬地说:“二哥,事情搞定了。”

  凌海天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向云霞挥一下手,云霞退出去了。凌海天看云霞已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里,才望着结巴和一只耳说:“确定吗?可别他妈的个死而复生,真要是那样我会要了你们的命!”凌海天的眼瞪得有些吓人,脸色十分严峻。

  结巴急忙说:“凌哥,不…不会,我…我们看见那…那娘们的脑浆都出来了,粉…粉红色的。”

  凌海天严峻的面孔上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兄弟,好样的,只要跟着二哥干,金钱和美女大大的有。”凌海天说着话从抽屉里取出十万块钱说:“每人五万,还有什么要求说吧。”

  一只耳望着钱眼中发出了幽幽蓝光,可是他马上又眯了眼睛:“二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拿钱不安全,先放在你这里吧,我们…”

  “二哥,我们…我们早就憋不住了。”结巴说。

  “放心,二哥自有安排,你们到海天娱乐城去尽情地玩吧,一个不行两个小姐。玩足玩够之后,再好好吃一顿。”

  一只耳很小心地说:“二哥,你可别说我们贪,我们是好奇,想…”

  结巴几近哀求地说:“十八…十八楼…”

  凌海天顿时发怒了:“你们他妈的也不撒泡照照自己,十八楼是你们去的地方?”

  一只耳和结巴吓得变了脸色,都说不敢去十八楼。凌海天这时忽然想到人生在世,财二字这句话,突然大笑起来,把一只耳和结巴吓得直打冷战。

  凌海天止住笑声说:“十八楼,不就是十八楼嘛,我的兄弟们为什么就不能到十八楼去,今天就他妈的破破规矩,你们就去十八楼。”

  一只耳和结巴有些受宠若惊,口中一直在说感谢二哥的话。

  凌海天又按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按扭,刚才那个叫云霞的小姐又进来了,一只耳和结巴以为就是让这个姑娘侍候他们,眼睛都直了。

  云霞说:“凌总,请吩咐。”

  “这是我最要好的两个兄弟,你把他们安排在十八楼吧。”

  云霞有些吃惊,注视了一下结巴和一只耳:他们的样子有些萎琐,长相尖嘴猴腮的实在不敢恭维,这样子的人怎么会是老总的好朋友,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人也能够到十八楼去,就疑惑地问道:“凌总,你刚才是不是说错楼层了,是让他们到海天娱乐城去吧?”

  凌海天瞪大眼睛说:“我说的就是十八楼,难道你没有听清楚?”

  云霞急忙说:“凌总,对不起,是我刚才没有听清楚。”然后向结巴和一只耳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出去了。

  结巴和一只耳感激得简直快要给凌海天下跪了,点头哈地倒着身子出门,结巴碰在玻璃门上摔了一跤,爬起来出去了。

  凌海天望着结巴和一只耳的背影感慨道:“自古女人为祸水,唉!女人能够要了男人的命,也能够让男人为她去杀人去放火,女人,哈哈,女人这两个字他妈的太神奇了。”

  云霞更加疑惑,今天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像贵客,可是凌海天为什么就安排他们去十八楼呢?她忽然想起刚才一只耳说的话“二哥,事情搞定了。”究竟是什么事情搞定了?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事情,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凌海天不会允许两个下三赖到十八楼去。

  凌海天看云霞他们已经走远,急忙拿起电话向路长通复命:“通哥,你交给的任务已经圆完成,不过咱们谋杀的是白杉芸,事情太大了,为防不测,我决定把执行任务的两个人灭口。”

  “凌子,因为谋杀那个白杉芸我已经被爸爸痛骂了一顿,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捅娄子,即使灭口也等几天…”

  “怎么?谋杀白杉芸不是老爷子的意思?”

  “哎呀,老爷子怎么会让我们干那种事情,是我自作主张的。”

  “啊,是这样啊,那…”凌海天有点上当的感觉,如果谋杀白杉芸不是路坦平的意思,那么事情就危险了,路长通一走了之,谁来保护他,一旦案子被侦破,路长通远在国外鞭长莫及,他凌海天只有死路一条。凌海天正在愣怔,路长通又说话了:“凌子,你担心什么呀,我们除掉白杉芸也是为老爷子出气嘛,他能不管我们?放心吧,大世界的钱我已经给你的账上划了一百万,真不行你就到澳大利亚去找我。”

  “这个…”凌海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长通。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想出国谈何容易!凌海天的担心并没有影响他执行路长通的命令,他是个比较讲意气的人,路家父子对他不薄,他一心要回报他们,至于将来自己的命运如何,他没有过多考虑,反正自己已经踏上不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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