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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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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

  原田义之被一阵电话铃吵醒了。

  他看着手表,九点刚过。猜不着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已经换了一座饭店,并且自信谁也不知道。

  好象是从正面拿起了电话。

  “义之——是义之吗?”

  听到突然传⼊的那个声音,原田直怀疑是否还在梦中——是野麦凉子的声音。

  “凉子——在什么地方?”

  “你家里呀。才到。我本来就有钥匙,打开门进来了。”

  “究竟…”

  “我想说的话象山一样…”

  “我马上回去。哦,你是怎么知道这旅馆的呢?”

  “贝克呀。是贝克告诉的。”

  “可你不是去‮国美‬…”

  “不,在⽇本的美军基地呢。”

  “好,马上就来。行吗,把门关好,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准进。”

  “好吧。”

  原田放下电话。

  骤然间放出大量热能,已不能感到⾝体中还有重量存在。虽然认为有必要考虑考虑,可考虑什么好呢,已完全不知道了。

  他稍稍整理一下装束,便走出房间。

  虽然这样,走出饭店时还是紧张。据岛中的话,已意识到‮央中‬
‮报情‬局开始进行暗杀活动了,来组也已擦拳磨掌。岛中被杀,会使来组变得更穷凶极恶;他们发觉针对原田‮出派‬的杀人犯反而被杀之后,更会是如此。

  ‮察警‬也转到敌人一方了。

  现在是四面受敌,原田把所有的过路人都看成敌人——为了生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无论怎样戒备也不过份。

  乘坐了一辆送客过来的出租车,对于正在待客的车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来组尚且不论,‮央中‬
‮报情‬局作为对手,是无论什么地方都可能设下陷阱的。真是一个望而生畏的对手。从新宿的饭店搬到纪尾井町的饭店一事,就已被贝克打听到了,这就是一个证明。

  一想到此,就不噤打个冷战。

  ‮央中‬
‮报情‬局为什么要放了野麦凉子呢?

  原田想到了这点,可百思不得其解——没有理由一定要放。也许是为了堵嘴吧,否则⽇方可能会起诉‮国美‬
‮央中‬
‮报情‬局监噤野麦凉子。把⽇本人拐、监噤在美军基地,事态是十分严重的。‮犯侵‬
‮家国‬主权,可能会惹起政治问题。

  把野麦凉子的裸体照片或被強xx的照片,作为封住她嘴的威胁材料,这是可以想象的。扬言要把它公诸于世,以此堵住女人的嘴。可是,倘若那样做了,就应该杀掉野麦凉子,而不会把可能引起‮家国‬间‮擦摩‬的活证人放了。

  但是,野麦凉子回来了。

  野麦凉子被放回,原田感到放心了。可是其间,又卷起了新的‮大巨‬疑问。

  ‮央中‬
‮报情‬局嗅到了原田的行踪,并得知他隐蔵的饭店,是为了杀掉他。现在不但没有杀,反而放了野麦凉子,并告诉她原田隐蔵的饭店。

  ——是陷阱?

  如果是陷阱,究竟是怎样的陷阱呢?

  从纪尾井町到自己家距离很近,思考还未结束就到了。一下车就可以看见自家门里的灯光,这是⽗亲和妹妹被害以来首次出现的灯光。

  光亮从房间里怈出。

  门没有锁。还特意叮嘱过她锁门的——疑虑一闪而现。但是,待原田开门后,疑虑就打消了。有女人的鞋,还飘溢着嗅惯了的舂⽔芬芳。

  可以听见在厨房用⽔的声音,象是在洗东西。房间里传出喧哗的录音机声。

  “凉子!”

  原田提⾼嗓门叫道,大步迈进了厨房。

  厨房有人,是外国人,面颊长着胡须,象是在哪儿见过,手里握着无声手

  “又和您见面啦。”

  那人笑了,⽪笑⾁不笑。灰⾊的眼珠象被磨光了似的贼亮有神。

  ⾝后有声音,回头一看,也站着一个曾见过的男子,蓝⾊的眼睛。

  “是吗?…”

  原田紧靠着椅子。

  “怎么不放⽔了,付钱的是我呀。”

  取出了香烟,点燃了。

  “已经不能再付钱了吧?”

  蓝眼睛的男子,从口袋里取出注器具,动作练地打开安瓿,将体昅⼊注器。

  “要毒、杀吗?”

  在这声音中,可以听见尾音的颤抖。

  “稍为安静一会儿,死是以后的事。”

  蓝眼睛的男子,抓住原田的手腕。

  “在这之前,先让我见见野麦凉子。”

  “野麦凉子——她不在这儿。”

  “可是,电话…”

  说到这个,原田象是被当头一。野麦凉子虽然说是从家里挂的,可未必就是,也可以从基地挂电话。

  “是挂的呀。”蓝眼睛功突然笑了。“那个电话是从阿拉斯加来的。”

  “阿拉斯加!”

  “用拨号盘直接挂的。您不知道吗?”

  “决不…”

  说不下去了。竟能用拨号盘直接从阿拉斯加通电话。在被注之前,原田的肌⾁就已开始萎缩了。自己怎么这么愚昧呢?一听见野麦凉子的声音就感情冲动,连斗争策略都忘了,戒备、怀疑都不知道了。

  真该狠狠地咒骂自己!

  那人在⾐服外面就随便地把针截了进去。原田无动于衷地目睹这一切。反正是马上就要被杀死的人,没有消毒的必要。

  “把我抱着运出去吗?”原田问道。“这会被人瞧见的。”

  “不用担心。”蓝眼睛的笑了。“这种注剂叫人不能出声,不能闹,但却可以走路。关键在于不能反抗。”

  “真不愧为是‮央中‬
‮报情‬局。”

  “谢谢。”

  原田互地看着两人。面前的这两人,正是准备报复的对象,被缚着剥光⾐服、被‮躏蹂‬的屈辱复苏了。

  “在杀之前,再‮抚爱‬
‮抚爱‬吧。”

  面颊生须的家伙察觉了原田表情里隐蔵的屈辱。灰⾊的瞳孔里,充満了情的贪婪。

  原田感到不寒而栗。

  毫无办法抵抗。

  “五分钟以后,从这儿出去。”

  蓝眼睛的看了看手表。

  这时,大门口响起了急剧的声音,是门被踢开的声音,好象把原田上的锁踢破了。这声音令人飒然。

  蓝眼睛和大胡子握着手,脸⾊苍⽩地互相望着。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呢?

  从两人的表情上可清楚地证明,不是‮央中‬
‮报情‬局的同伙;从这耝暴的举动推断,也不象是来组的。

  “是‮察警‬!”

  脚步声在廊下啪嗒一下就停了。

  “把手扔出来!已被包围了,要抵抗就打死你们。”

  原田一下就崩溃了,听声音是峰岸。

  两人把手扔到走廊。

  峰岸走进厨房。

  “还活着吗?”

  “是的。”

  声音嘶哑。

  “你要是被杀了,那无论谁说什么,也要把这些家伙以杀人罪犯送进监狱。哪怕就是庒力很大,把內幕向报界透露,我也要斗争。”

  相良刑事进来了。

  “把这两家伙铐上。”

  语气很严厉。

  “可是…”

  原由感到惊讶,蜂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现场呢?

  “一直都在戒备着——这座房子。得到‮报情‬说‮央中‬
‮报情‬局已悄悄潜⼊了,所以赶来。果然正如所料,你毫不在乎地回来了。”

  “是这样…”

  “给别人添⿇烦,要适可而止。依我看,你是在东倒西歪地走路,这个⽑病在于过份地自以为是。”

  “对不起。”

  回答声音很小。原田浑⾝软弱无力。

  “怎么啦。”

  “被打了丧夫抵抗力的注剂。”

  “喂!”

  峰岸面向两人,变成一幅凶狠相。

  “这人要是有个三长二短,那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地了事。”

  手对着的。

  “没关系,一小时后就可以恢复。”

  蓝眼睛摊开双手。

  “‮国美‬大‮馆使‬的车看见我们就回去了。把这两个家伙带走吧?”

  相良问道。

  “不,”峰岸摇‮头摇‬。“你在外面警戒。”他命令相良。

  相良到外面去了。

  峰岸把两人移到寝室。原田自己也走着过来,⾝体埋在沙发里。简直就象瘫痪了似的,神经系统象是也被注了松弛剂,面部肌⾁松弛,嘴已不起作用,面部表情痴呆。

  峰岸烧了开⽔,煮了很浓的咖啡端来,叫原田喝。原田默默地、缓慢地喝着。让他喝着咖啡。蜂岸心里逐渐充満怒火。原田的⽗亲和妹妹遭惨杀,恋人被夺走,自己也被穷追到距死神咫尺之隔的地步,变成了如智力低能的孩子那样表情迟钝,并可能就这样地被杀掉。一想到这些,就燃起了对权力的憎恨。

  哪怕中冈⼲事长为保全自己杀死多少无辜,可在报纸上、在电视中仍然作为的重要人物,陈述廉洁的政治。首相虽然从‮央中‬
‮报情‬局那里得知了中冈过去的行迹,但还是决心将这事埋葬在黑暗之中。不仅如此,还希望‮央中‬
‮报情‬局在暗中活动,认为只要杀死原田义之就可以把一切剪除。

  确实,倘若原田被杀,事件的一切蛛丝马迹都将随之消失,以横田洋一的惨遭杀害而结束事件。死掉几个小人物,而权力依旧延续。要是没有自己,原田肯定被杀了。假设死于车祸事故,周刊杂志上就会大书特书——“不幸的一家”吧。这就是墓志铭。原田一家泯灭的复杂背景,谁也不能再发掘出来了。这样的事,并不鲜见。权力者沾染的犯罪,就是这样。

  因为峰岸是朋友,才到这里来把原田从死神的手中搭救出来。原田若不是自己的朋友,峰岸早就可以从这一事件中脫⾝而撒手不管了。当然,现在也还可以脫⾝,至少表面是这样。但是,为了拯救原田,无论上刀山下火海,蜂岸也在所不辞。

  搜查员知道,权力的肮脏是会弄浊⾝体的。

  这些东西令人厌恶。

  原田的表情依然迟缓。

  峰岸开始审问二人。

  “请允许我给大‮馆使‬挂个电话。”

  蓝眼睛多次地说道。

  峰岸充耳不闻。

  怎么办,要等原田恢复过来才能决定。

  原田恢复了,约过了近一小时。

  原田默默地注视两人,⾝体依然还残留着摇曳感。谈仍然吃力,可是肌⾁渐渐恢复了。在完全恢复之前默默地注视着两人。

  在脑海中浮现出了影像。

  这影像,是⾝体被剥棵、舡门被奷污、被这个男人的手屈辱地手暗的影像。

  原田站起来了。两人望着原田,露出了恐惧的神⾊。可毕竟是‮央中‬
‮报情‬局的成员。没有⾼声悲鸣、乞求这类的举动。两人用蓝⾊和灰⾊的眼睛盯着原田。

  “贝克在‮国美‬的什么地方?还有,野麦凉子在阿拉斯加的什么地方监噤着!”

  原田问道。

  “不知道。”

  蓝眼睛的男子,胡须的剃痕呈病态的青⾊。

  “我们接受的任务仅是拐你。从阿拉斯加什么地方挂来的电话,不清楚。”

  “把子脫了!”

  原田命令道。

  蓝眼睛和长胡须的两人彻底醒悟了,由于腕部被手铐锁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脫下子。

  “唉。”

  峰岸叫道。他对于原田想⼲什么不清楚。

  “不想強xx这俩家伙的舡门吗?”

  原田询问峰岸。

  不明⽩原田的‮实真‬用意,峰岸紧蹙双眉。原田要怎么‮磨折‬两人,峰岸都无异议。对方也能明⽩这一点。为了杀害别国的公民而到处狂奔,连‮察警‬也不能介⼊,那么自已被杀的精神准备当然也应作好。在相反的一端,原田可能也有这样的准备。峰岸并无要阻止的意图。可是眼前的光景却显得异样。

  “我曾被这俩家伙带到他们的活动点遭強xx过。这次要捞回来。”

  “可是…”

  峰岸着急了。这种事还是首次听说。无论如何,被強xx了就要強xx回来,总还是欠妥吧。对方是男姑且不论…

  “你自己看着,别开腔!”

  原田进了厨房,从碗柜里的什么地方找出一研磨,拿了出来。

  一见研磨,两人大惊失⾊。

  …

  “事情完了。”

  原田扔掉了研磨

  峰岸无言地点点头。多么凶猛的报复!与事件发生前相比,原田瘦了,面颊凹陷了。露出了未曾有过的凶残。是瘦鬼?还是复仇鬼?在屏除了踌躇的原田那修长的⾝体中,漂泛着凶猛。

  ⽑虫可以变成蝴蝶。原田正在从人变成鬼。

  42

  “阿拉斯加了…”

  握着杯子,原田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野麦凉子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电话,调查一下就可得知。可那里,不是⾜迹轻易可至的地方。我得到的‮报情‬,是阿拉斯加。中冈⼲事长要在阿拉斯加输油管接近完成之际,到阿拉斯加去涉燃料供应问题。奇怪呀!不用说,涉在进行中,可这本应是主管大臣去的。况且,还要顺便到那儿去狩猎。这真是一个谜。”

  峰岸把从外事‮察警‬伊庭那里得到的‮报情‬,告诉了原田。

  把‮央中‬
‮报情‬局的两人驱出去了。

  “野麦凉子还活着,从刚才的电话可以确知。如果在阿拉斯加…”

  岛中在死之前也说过,贝克乘军用‮机飞‬回国了。具体是怎么处理的不太清楚,总之野麦凉子是被带到‮国美‬去了,这可以肯定。贝克从野麦凉子的说话中,得知这是一个重大的事件,因而报告了‮央中‬
‮报情‬局本部,然后又转到了总统那里。总统派遣特使来⽇本面见‮府政‬首脑。两国首脑间秘密处理这一事件达成了协议。

  ‮国美‬
‮央中‬
‮报情‬局接受中冈⼲事长的请求。前来暗杀原田。

  若是这样,野麦凉子被释放的可能完全没有,只有野麦凉子知道⽗亲临终时的话。倘若把整个事情比喻成千丈之堤,现在仅存在着蚁⽳那样微小的破绽。即使这样,也要防止千丈之堤,溃于蚁⽳。对于两国‮府政‬首脑说来,半点破绽也不能容忍。

  没杀野麦凉子的唯一理由,是原田还在。原由若是被杀,野麦凉子一定也会被杀掉.没杀她,只是想作为饵使用。

  被监噤在阿拉斯加某地的野麦凉子,与中冈⼲事长去阿拉斯加有什么关系呢?

  “中冈⼲事长在阿拉斯加的⽇程安排,还不知道吗?”

  原田往杯里斟威士忌。

  “去哪儿不清楚。听说是在费尔班克斯与美方阿拉斯加输油管国营公司的当事人会谈,然后的打算,美方好象是不太关心,预定租架小型‮机飞‬去狩猎。“其地点是保密的。总之,在阿拉斯加行动不便,去什么地方的通工具都是‮机飞‬。当地的习惯是,几乎所有的人家都自备小型‮机飞‬。”

  “贝克的据地在何处尚不清楚。中冈顺便去狩猎,可能就是计划与贝克会见吧…”

  “那是为什么?姑且认为是要杀野麦凉子,中冈只要下一道指令就可完成。再说。中冈也没有必要会见被幽噤中的野麦凉子。也许仅仅是要和贝克碰头,那用轻型‮机飞‬使两人在某处猎场会面就行了。那…”

  峰岸把玻璃杯里的冰块摇得铿锵作响。

  “那什么?”

  “你执拗地追踪岛中;这对于中冈说来,除了杀死你已再无路可寻。他会竭尽全力杀你的。在⽇本国內杀你,常常伴随以危险而异常棘手,再说也已失败几次了。也许,去阿拉斯加是圈套吧?”

  “是为引我吗?”

  “这样考虑,也能讲得通。你的复仇心,就如同鬼神一般,终于把岛中⼲掉了。这不仅仅是一个⼲掉和被⼲掉的问题,你的存在,就是⽇美两国首脑的隐患、只要你没被⼲掉,对他们说来就如同抱着一颗炸弹。中冈可能想故意卖个破绽,让你感到有机可乘,而‮央中‬
‮报情‬局事先准备好,所以让你知道野麦凉子从阿拉斯加挂来电话就行了,当然,在此之前,‮央中‬
‮报情‬局或来组要想成功地除掉你,也是可以的。不过,他很想寻找一个理想的地点,就不动声⾊地把中冈去阿拉斯加一事让你知道,期待着你追去。对你说来。在国內杀死中冈近乎不可能,若在阿拉斯加狩猎时阻击,可能容易些…”

  “确实如此。”

  可能事实就如推测的那样。原田已杀死岛中。杀死岛中而放过元凶中冈,是不合情理的。作为中冈,也只能铤而走险了。完全可以认为,‮央中‬
‮报情‬局事先设有圈套。

  “舞台应该移到阿拉斯加了。”

  修岸的目光惴惴不安。原田若说要去,那是阻止不了的。真的去了,那一定会长眠在阿拉斯加。峰岸此时是心有余而力不⾜。

  “只能去吧。”

  原田嘟哝着。

  “中冈有两名SP同行,而且在阿拉斯加还有‮央中‬
‮报情‬局的保护。要去,就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恐怕在安克雷奇降落的瞬间,你就落⼊了‮央中‬
‮报情‬局战包围之中,刚一出海关就以什么名义被捕了。这种事情很可能发生。”

  “避开去阿拉斯加的直航机。”

  “…?”

  “先到旧金山,再从那儿路经加拿大去阿拉斯加。难道不能从旧金山经加拿大去吗?”

  “也许可以吧。可是,‮央中‬
‮报情‬局会怎样做呢。能够想象,会在机场警戒所有从⽇本来的‮机飞‬。中冈去阿拉斯加,若是据与‮央中‬
‮报情‬局达成的协议作为饵,当然会严加防范的。即使担心会使‮央中‬
‮报情‬局丢面子,也一定要杀掉你。”

  在峰岸看来,原田去阿拉斯加可以说是条绝路,在‮国美‬本土,与无比強大的‮央中‬
‮报情‬局抗争,原田太弱小了。

  “护照上,要借用他人的名字。”

  原田一直注视着玻璃杯中玻璃⾊的体。

  “即使使用化名护照,可相貌掩饰不了。你的照片已被分发到各个机场了吧。”

  “没办法啦。”

  原田突然笑了。

  峰岸看见,笑容中包含着无限的愁闷。

  “不要有意赶去。”

  峰岸的声音没有力量。原田是一个执拗的男子,在此以前拼命地要为⽗亲和妹妹复仇,而最后的舞台哪怕是移到了阿拉斯加,也一定要去,虽然明知设有陷阱——这种格峰岸是清楚的。

  “仅是为了杀死中冈,没有必要特意去一趟。但是。野麦凉子还被幽噤在阿拉斯加。没杀而让她残生,可能是留作惑我去的王牌。但我必须去。我也知道,杀死中冈、救出野麦凉子,是件非常棘手的事,因为可以说是去‮央中‬
‮报情‬局的巢⽳,而且连野麦凉子监噤在何处也不清楚。我可能已荒唐到连到什么地点也不知道,就要去美自送死的地步了。——野麦凉子还活着。仅知道这点,对我说来就不能不去。”

  野麦凉子是受到原田光政带来的那恶梦的株连,被抛到了绝境——哪怕是‮央中‬
‮报情‬局的圈套,也下能不去。

  “这…”峰岸叹了口气。

  “幸运的话,在‮国美‬什么地方能买到。”

  在原田的表情中,笑已经冻结了。

  “嗯。”峰岸点点头。要寻求帮助。我至少能安排到使你从旧金山平安地出去。但能否成功没有把握。再以后,就全凭自己的力量去开拓了。”

  “不用为我担心。”

  “担心嘛…”

  峰岸眼见朋友要赴死地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心里痛苦万分。

  43

  原田乘座的是去旧金山的⽇航机。

  十月十六⽇。

  不是初次去‮国美‬了,在‮生学‬时代曾去旅行过。因此,心里比较踏实,自信在⽇常会话中能自如应付。

  ‮机飞‬在羽田机场起飞后,原田打开了在候机室峰岸给的纸条,上面写着贝克的原籍和一个叫G·摩的人的电话号码。

  “G·摩?…”

  峰岸说是旧金山‮察警‬推荐的‮人私‬
‮探侦‬。好象是有势力的人。是谁介绍的不太清楚。峰岸在‮报情‬机构中有知已。不管怎样,这位叫G·摩的人物在那个机构中也有什么关系吧。

  原田衷心感谢峰岸的关心。据说G·康的人倘若来机场接,那无论几个‮央中‬
‮报情‬局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绑架原田。

  ⽇航机中外国客人约有半数。原田即使昅烟,也要在规定的地方。周围都是外国人。

  原田预定了掺⽔的威士忌。虽说是直航机,可也需要九个小时,喝完之后只能‮觉睡‬了。乘客中是否混⼊了‮央中‬
‮报情‬局的成员不清楚。原田是以他人的名义取得的护照,仅通过护照不知道原田要进⼊‮国美‬。虽然‮央中‬
‮报情‬局的成员在羽田机场有准备,但哪怕是知道了这一点,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邻座是一个当地退伍的‮人黑‬士兵,前不知挂着什么勋章。他开始提起各种话题,但发觉原田的反应迟钝后,就‮觉睡‬了。

  没有聊天的情绪。

  喝了几杯对⽔酒之后睡了。

  午后,到达旧金山机场。

  在海关比较顺利。一个大胡子瘦⾼个的海关人员对原田没带行李感到奇怪。外国人对空手旅行认为不可思议,问他为什么不带行李。

  在海关出口处,站着一个脚似铁扇的魁伟汉子,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间夹着手帕。

  “是摩先生吗?”

  原田走到旁边。

  摩笑着摇了摇飘动的手帕。

  旧金山的气候清香如舂,久旱之后正下着雨。摩是乘车来的。

  “去饭店吗?”

  摩询问。

  车飞快地行驶。

  “不。”

  “那,就住在我家吧,保证你能平安地从旧金山出发。”

  “谢谢!”

  摩给人以一种直慡、磊落的感觉,这可以说是‮国美‬人的共。喜说话,而且是没有必要地大声说话。

  “那么,去什么地方?”

  “路经加拿大,去阿拉斯加。”

  摩敲着方向盘。

  “为什么绕这么远呢?”

  “由于有某个组织⼲扰。”

  “哦,是这样。”

  摩不再继续追问了。

  “另外还有件事想拜托。这个男人现在在哪儿,能找到吗?”

  原田有贝克的家庭地址,在西雅图。那里,应该有他的双亲和子。调查一下,也许会对了解贝克在阿拉斯加的什么地方有所帮助。若不这样做,就只能等待中冈⼲事长来阿拉斯加,期待着在他周围出现贝克的影子。

  “很急吗?”

  摩看着纸条。

  “是的。如果可以,想从这里去西雅图。”

  “这里吗?”

  摩点燃香烟。现在是午后两点。

  “还是,那个车…”

  摩望着倒车镜说。

  “跟踪车吗?”

  “是的。从机场出来就隐约可见。似乎不是普通的车。”

  “…”“托付在我⾝上吧,既然已受人之托了。”

  摩踏动了‮速加‬器。

  车在‮人唐‬街上奔驰。在原田的记忆中,顺着这一条路一直走,穿过哥罗姆依多就到奇蒙多了。

  摩的车迅速地驰过‮人唐‬街。就这样毫不减速地在路上曲折穿驰,随时可能辗到过路行人。

  “下去!”

  摩在大楼前刹住车。

  “在这大楼一楼有门廊,在那儿等。”

  原田从车上下来。原田刚一下车,摩猛地一蹬油门,车从街上消失了。

  原田进了门廊,在那里窥视路上。一辆车飞速驰过大楼前面,里面坐着两个男子。车从摩消失的路上驰过。

  仅隔数分钟,摩走进了大楼。这速度之快,使原田愕然,一刹那间还以为是认错人了。

  “那伙人使用了好几辆车,好象一边跟踪一边用无线电联络。不是普通的对手,是‮央中‬
‮报情‬局的吧?”

  摩边走边询问。

  “是。”

  “你从⽇本出来,那伙人已知道了。”

  外面停着一部出租汽车,由一个⾝材矮小的黑女人驾驶。

  “去机场。”

  摩告诉司机。

  “究竟是怎么…”

  “我安排了一个伙伴在街角等待,那家伙现在正在开车飞跑吧。如果对方发现上当了,会恼羞成怒的。”

  “是吗?”

  不愧是个行家,想得真细致周到。原田由衷地感谢峰岸的关照。倘若役有摩接,会很快地落⼊对方的手中。同时,原田也觉悟到敌人异同寻常的决心。在羽田机场也同样有设访。如果从这里走,也许能平安到达阿拉斯加吧。

  “小型机的包机费能付吗?”

  摩问到。

  “能付。”

  付这点钱还绰绰有余。

  “是朋友驾驶的,少付点儿钱吧。乘它去西雅图。若坐定期班机会给发现的。喂,听我的话吧。”

  摩主动地建议。

  返回了机场。

  三十分钟后,小型机起飞了。

  “从西雅图到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道森克里克这个地方的班机正要起飞。道森克里克,是从‮国美‬北部至加拿大、阿拉斯加的阿拉斯加⾼速公路上的一个小城市,恰好位于公路的中部地段。如果在那里拦路搭车,旅行进⼊阿拉斯加比较稳妥。从那里到阿拉斯加的路程约500公里。”

  摩用耝壮的手指,指着‮机飞‬上准备的地图。

  “谢谢!”

  “大概,那伙人输了。进⼊加拿大就没关系了。”

  摩的声音象钟一般的洪亮。

  ‮机飞‬从旧金山出了太平洋,沿着海岸线北上,到达西雅图已是夜里了。从‮机飞‬上望去,夜景非常选人,万家灯火,相辉映。如此美丽的城市夜景,在其它地方没有吧。东京是不能与此媲美的。

  摩预定了汽车旅馆。

  把原田带进汽车旅客旅馆后,摩才从那里出来。

  “除我以外,无论谁来访也不能开门呀!”

  说罢,摩出去了。

  汽车旅客旅馆与一流的旅馆相比,设备还算完善。房间宽敞,外面花坛簇拥,树林成行,还有大片的草地,住宿点散步其间,管理室相距很远,由一位老妪独自管理,付钱就给钥匙,然后就自便了。与⽇本的汽车旅馆情况不同。摩已解释过,不相识的旅客不能住宿,因此收费也比饭店便宜。

  走廊上放有自动制冰机,整夜都在造冰。旅客随时可以取冰冲⽔喝。

  洗过淋浴,原田开始喝威士忌。饭在路上已吃过了。

  约过了三十分钟,有电话打来。

  “一切正常吧?”

  是摩打来的。他告之正与朋友会见,就放下了电话。

  为了工作需要,他似乎在许多市镇都有朋友。

  又过了约一个小时,摩回来了。

  “贝克的住地知道了。”

  摩轻松地告诉说。

  “什么地方?”

  “阿拉斯加的麦金利山国立公园知道吗?”

  “知道。”

  “在它的北面有个叫哈利的城镇。在那里的山中,有座饭店叫‘登山旅社’。”

  “都知道了!”

  “因为是职业的关系吗。”

  “谢谢!托您的福…”

  “这个,不必客气。”摩打断原田的话“明天清晨,在你乘上去道森克里克的‮机飞‬之前,还能见到我。问题是在此之后,若是以‮央中‬
‮报情‬局作为对手,要多加注意。但愿平安无事啊!”摩拿着玻璃杯。

  “一定注意。”

  “你是有胆量的。”摩继续说着“知道自己已成为‮央中‬
‮报情‬局的目标,还要到‮国美‬来。并且只⾝一人。但与其说是有胆量,不如说是不了解对方吧。那伙人是杀人行家。进了‮国美‬,要买把手才好。”

  “我也是这样考虑。”

  “登山旅社…”

  摩将视线垂下。

  “听说那是‮央中‬
‮报情‬局成员专用的,属于疗养院的质,一般人不能去。”

  “疗养院…”

  “据说是狩猎基地。”

  “狩猎的…”

  “准备去见贝克吗?”

  “是的。”

  “还是再仔细斟酌一下吧,就是再有几条命也不行啊。”

  “必须要去。”

  “是吗…”

  摩沉默了。

  房间內并列着两张。喝了酒之后,两人⼊睡了。摩很快酣息了,但原田却辗转难眠。

  ——‮央中‬
‮报情‬局的专用狩猎基地。

  正如摩忠告的那样,去了也无计可施,在深山之中,倘若被发现,就会象野兔那样,被追逐捕杀。那伙人一定有步,并配备有直升‮机飞‬等。况且,倘若野麦凉子被幽噤在那儿,设防就会更严,以等待着原田的到来。

  真如同是把整个军队作为作战的对手,而自己这方却孑然一⾝。

  但是,既然来了,就没有作罢的念头,无论对手是如何的強大。不,对手越是強大,就越有出其不意的战斗方法——巨象不能与老鼠相争。潜蔵在黑暗中,窥视机会进行战斗。虽然不知道这种方法能否成功。但也只能走着瞧了。

  只要知道贝克隐蔵的地点,就能大概推测中冈的行动计划。中冈一定是从费尔班克斯到登山旅社。可能在那里的基址狩猎。有意把基地作为幽噤野美凉子的地点,其目的一定是引原田上钩。

  最重要的是救出野麦凉子,就是办不到,退一步说也要杀死中冈,这个目标还达不到,那无论如何也要杀死贝克。总而言之,没有轻易退却的念头。对于生命,毫不吝惜。在原田的中,只有复仇、只有雪恨!

  44

  翌⽇清晨,噴气式‮机飞‬在西雅图机场起飞。

  至道森克里克的航程约六百英里。席位基本已満。原田邻席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妊娠女着肚子。是‮国中‬人还是⽇本人呢?——她凑过来搭话,真是一个健谈的女人。如果是紧邻,理所当然应该谈。原田是一副东洋人的面孔。要是在重要航线那姑且不论,但乘座这种地方航线的⽇本人倒是罕见。

  女人的名字叫海伦。

  “到哪儿去?”

  “到加拿大拦路搭车旅行,去阿拉斯加。”

  只有这个回答。

  “真羡慕呀!”

  海伦歪着头,眺望窗外的云层。⾼⾼的鼻子,如同塑像一般。

  “我是搞焊接的。”

  “焊接?”

  对于这话,原田不太明⽩。

  “锻工。”

  海伦笑了。

  “哦。”

  这回明⽩海伦的职业了。锻工就是锻冶工人。焊接就是进行熔接的工人。经这么一说,原田果然看见她手上有许多烧伤的痕迹。原田对于这位自报是锻工的女。有什么感想呢?不太清楚。反正,在⽇本女中是没有这么表达思想的。能够想象出,海伦在焊接工厂劳动的姿态——敏捷、刚毅。

  海伦正侧着脸,可见那侧影中浮现出哀愁,这是对能自由旅行的人们的羡慕。从而,原田领悟到在海伦健全的躯体中,潜蔵着的哀愁。

  “顺着听号公路走,可以到我家。在我家附近可以租借到房屋。”

  “谢谢。”

  97号公路是从‮国美‬的加利福尼亚州到加拿大的道森克里克,然后接阿拉斯加⾼速公路,通向育空地区的沃森莱克,整个公路蜿蜒两千英里以上。1号公路从沃森莱克通向阿拉斯加的安科雷季。

  “想去逛逛⽇本。不过,可能不行呀。”

  海伦慡快地收回视线,然后询问了各种有关⽇本的事情。

  道森克里克是个晴天。原田是初次到加拿大,与西雅图相比,显得寒冷一些。

  乘辆出租汽车到了海伦的家门口。

  不顺便到家里去坐坐吗?——海伦多次劝。原田断然回绝了。海伦虽然呈现出孤闷的表情,可仍然挥手目送着原田。在机场丈夫没有来接她。大家的人生经历各不相同——原田边走边想着。

  原田顺着阿拉斯加⾼速公路往北走。一出街道,公路两侧都变成延绵不断的⽩桦树,景⾊显得旷大。

  没有拦路搭车的旅行者。旅游旺季已过,现已转⼊冬季了。八月份是旅游⾼峰期,据说从‮国美‬各地来的露营者在这个公路上结集,然后去阿拉斯加。这时,已不能露营了。

  好几辆大型卡车过去了,谁也没有停下。

  原田坐在路旁。

  过了一小时左右,来了一辆大型露营车,与其说是露营车,不如说是牵引车。是‮国美‬车号。虽然说回‮国美‬的露营车还可以见到,但北上的这还是第一辆。

  原田挥了挥手。

  司机是个女。她刹住车。

  “去什么地方?”

  那女人问道。

  “去阿拉斯加。”

  “好的。”

  女人很自然地点点头。

  原田坐到了助手席上。

  “我叫凯瑟琳。”

  女人自我介绍。她约莫二十四、五岁,瞳孔蓝蓝的宛如一池湖⽔。鼻子是通天鼻,但又不如典型的欧洲人那样⾼。由她的⾝材便可得知她有一副温柔的面孔。旅行者们都说‮国美‬女漂亮、可爱,有一种混合的美。

  “会开车吗?”

  “会。”

  “那好,就拜托你啦。从‮国美‬出来一直不停地在跑。”凯瑟琳停住车,换了席位。

  “从‮国美‬哪儿来?”

  原田握住方向盘。

  “威斯康辛。”

  “到哪儿?”

  “阿拉斯加,目的是放浪。现二十五岁了,单⾝一人。在此以前在办公室工作。叫我凯西好了。”

  “谢谢,凯西。”

  原田用拇指指着后面的拖车。

  “不,不,”凯瑟琳摇‮头摇‬。“孤独的放行嘛,拖车是装的行李。用以前工作贮蓄的钱买的拖车。这是唯一的财产。”

  “好哇。”

  “准备绕阿拉斯加一周。从阿拉斯加⾼速公路利费尔班克斯,从那儿乘‮机飞‬到北冰洋的巴罗角、⽩令海的霍普转一圈,再返回费尔班克斯。再一边过着拖车生活,经过麦金利国立公园、安科雷季,渡海去科迪亚克岛。返回的路线预定从库莱西·贝伊到朱诺。不过,是否回来我自己也不清楚。”

  在进行说明的时候,她眼中闪着光芒。

  “不回来?”

  “如果找到一个喜的男人,留在阿拉斯加也行啊。”

  “在威斯康辛没有恋人吗?”

  “有过,好几个呢。不过,没有结婚的情绪。这次,绕加拿大、阿拉斯加一周,正是想找个王子呀。哦,这个蓝图宏伟吧?”

  “是的。”

  “密斯特原田,你从⽇本来寻找什么呢?”

  “⽗亲和妹妹的仇敌。”

  “仇敌?”

  “不共戴天的仇敌。”

  不共戴天之仇——但能否复仇,没有信心。

  “这,是怎么回事?”

  凯瑟琳⽩⽩的脸蛋,变得严肃了。

  原田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没有理由定要隐匿,不能认为寻求放浪而外出的凯瑟琳会向‮察警‬告发。原田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有的,进⼊阿拉斯加,就必须要买手了。手虽说在支店等地方有卖的,可是否仅出示护照就能买到,这不清楚。要是能请凯瑟琳帮着买,就没有问题了。

  “你现在正被‮央中‬
‮报情‬局追缉…”

  凯瑟琳盯着原田看。

  “正是由于这样,才绕道加拿大的。”

  “我一定保守秘密。”

  “谢谢。”

  车继续向前开着,沉默了一会儿。

  阿拉斯加⾼速公路延绵不断。沿途多是平原,四车线的道路显得单调。在道路的两旁,好象是喜马拉雅松似的矮木森林无边无际,其间也杂有⽩烨树。这是作为战略需要而建设的泛美⾼速公路的一部分。在这里没有⽇本东名道上跑的那种人工整齐感,仅仅是开拓了原野而直接灌⼊混凝土,因而显得耝糙。然而,这却使旅行者的视线感到合谐。

  “你⽗亲和妹妹真可怜呢!能救出恋人就好了。”

  “准备救出。”

  “能帮你什么忙吗?”

  凯瑟琳脸⾊苍⽩。

  “能乘到阿拉斯加就⾜够了。我想买支手,如果不是太⿇烦你的话…”

  “行呀,尽管吩附好了。你有着极其⾼尚的精神。”

  凯瑟琳叹息说。

  “怎么说呢?我现在的处境是:‮府政‬,‮察警‬都到敌人一方去了,只能这么办了。”

  凯瑟琳沉默了。

  阿拉斯加⾼速公路在途中就改变了名称。97号公路在育空地区的沃森莱克终止,再往前就是1号公路,一直沿伸到阿拉斯加。

  到达沃森莱克已是夜里十点了。从道森克里克出来已经跑了五百英里——八百公里了。

  凯瑟琳把卡车从公路上开进森林停放。

  她招待原田吃晚饭。卡车中应有尽有。有也有起居室、厨房,连浴室也有,是一座移动房屋。原田也曾经听说过在加拿大、阿拉斯加一带流行这种形式的卡车。据说有这样的房东,即把城镇的电话线牵进来,把厕所的软管直通地下⽔道,从而靠将几辆这种卡车租赁给别人维持生活。

  从进餐间拿出了威士忌。原田一面喝酒,一面看着不停地忙碌的凯瑟琳。人的臂、⾼耸的,长得很匀称。国力的不同才会造就出这种类型的人。在⽇本,若是具备这种具材、容貌的女人,百分之百的都是些自命不凡的人,肯定会染上令人作呕的习气,而象这位凯瑟琳这样抛弃都市生活,冒险出走,到阿拉斯加探求未知的生活,是决不会有的。

  “吃了。”

  原团认为差不多了,便站起⾝。

  “让我来驾驶汽车。”

  “密斯特原田。”

  凯瑟琳注视着原田。

  “什么?”

  “我令人讨厌吗?”

  凯瑟琳的视线落在桌上。

  “不。”

  “若是这样,那能一块‮觉睡‬吗?”

  ⽩净的脸上泛起了‮晕红‬。

  原田坐下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望是有的,曾数次地想象凯瑟琳的裸体。因为是男人,这也是很自然的。倘若抱着她,至少可以从紧迫感中暂时地超脫。进⼊了阿拉斯加后,就可以感到死神已在什么地方等待着自己了。完全可以想象,在旧金山虽然逃走了,可是‮央中‬
‮报情‬局又正在阿拉斯加的机场、加拿大的国境公候,或者已与海关人员联系妥了吧——总之,被追击一事,原田是有清醒意识的。

  凯瑟琳站在了原田的旁边。

  原田抱住凯瑟琳,彼此的嘴合了。凯瑟琳寻求的是浓郁的“克什”他们相互拥抱着,倒在上。原田已不再想什么了,脫了凯瑟琳的⾐服。凯瑟琳闭上了眼睛。Rx房多么的丰満。原田的脸埋进了Rx房。

  原田推倒了凯瑟琳。

  凯瑟琳受到‮抚爱‬,发出了不间断地、低微的呻昑,伸直的腿开始‮挛痉‬、波动着…

  起风了,刮在卡车上嗖嗖地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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