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战
在洗浴中心的一个小单间里,张先令正在享受姐小的摩按。原来在家里的时候,罗伊对他百依百顺,伺候得很舒服,而此时姐小的服务又远胜罗伊的那两下子了。姐小掐完他的额头,用小拳头捶击他的肩膀、脯、腿大、小腿,然后扳弄脚趾,独独闪过了关键部位,那是留在最后的重头戏。姐小爬上小,把他的⾝子翻过来,然后用热乎乎的脚丫踩他的后背。姐小在踩他的后背的时候,抓着头顶上的一绳索,那是专为姐小安装的。初次进这个小单间的人会不知道那绳索的用途。
马上就要进⼊最后程序了,张先令的⾝子被翻转过来了,他突然对头顶上的绳子有了设计,他要用那绳索绑住姐小的一只脚,吊起来,那一定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因为,《*》里的西门庆就是这样在花园里吊潘金莲的。正想着,墙壁上的红灯突然亮起,姐小一惊,急忙把张先令从小上拉起来,扯开墙壁上的一扇布帘,露出一个暗门,说:“走,走,赶紧走!”
张先令赶紧推开暗门钻了进去,回手关上了暗门。出了暗门,外面是一间桑拿室,光线明亮,张先令暗暗⾼兴,又躲过一次清查!这间桑拿室没有使用炭火,而是一种电炉子,同样温度不低,热得张先令开始冒汗,他用⽔桶里的舀子舀出一舀⽔,往电炉子上泼去“呲”的一声,桑拿室里蓦然间便弥漫起⽔蒸气。
和罗伊离婚以后的几天里,张先令晚上就到洗浴中心来过夜。⽩天,就去古玩街或博物馆工地。现在博物馆那边已经开工,砖瓦石料⽔泥已经运进来了,施工队也找了,脚手架也支起来了。而他打算租用两个展室展出他的蔵品的计划,也安排妥帖,伙计把他家里和店里一些档次⾼些的古玩字画陆续运到这里,做着最后的准备。张先令是准备在那边接楼开工放鞭炮的同时,楼下这边开展。他对花钱不多就服征了博物馆馆长韩德庐感到満意。但挡在前面的还有《艺品周报》的总编辑金铁文和拍卖公司总经理徐涛。金铁文古玩知识渊博,估计家蔵也不会少,是个強劲对手。而徐涛虽也知识渊博,但他⼲的是经营,尤其是国企⾝份,每年的利税指标定得很⾼,不可能拿出巨资投⼊公益事业。
面对这两个敌手,张先令确定了“先易后难”的战略战术。他要先联合金铁文把徐涛名声搞臭,让徐涛不具备竞争收蔵家协会会长的资格,然后回过头来再收拾金铁文。
想好以后,他就找金铁文去了。他故伎重演,一番寒暄以后先向金铁文奉上一个锦盒,接着,把《收蔵家协会章程》草稿递给金铁文。金铁文与韩德庐不一样,他连锦盒打都没打开就给张先令推回来了,因为报社不像韩德庐那里是博物馆,有个收受蔵品的理由。于是,两个人推来推去,最后,金铁文推不过就把锦盒摆在桌子上,并不打开看,只是拿起那份草稿浏览。看了一会儿,金铁文说:“写得不错,很全面。”
张先令微微哂笑。为了显示草稿是自己写的,便卖弄知识:“‘世界上最富有的不是行银家,而是收蔵家。’海外投资界一直有这样的说法;国中也有‘宅有书画家不穷’的说法。收蔵家们理应有一个自我管理自我循环的协会。”
“是这样,有见地。”
“刚刚过去的今年夏季,对于爱好收蔵的人来说,眼前展现的既不是千树浓荫,也不是十里花香,而是每个周末的古玩市场。我在古玩街工作,对情况最清楚,每当周末,古玩街的各店总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在各类店铺、柜台和地摊前,面对诸如书画、瓷器、紫砂壶、红木家具和摆件、核雕、雕、⽟器、金石等古今物件,不少‘老玩客’摸、看、问、谈一番过后,常忍不住说:‘是不是又涨钱了?’没错,最近各类古玩和艺术品的价格都呈上升势头,一些东西的平均价格已比去年上涨了20%。价格上涨带来了什么?带来了古玩行的好运道!不仅使明、清以前的古玩艺术品奇货可居,成为抢手货,还使得民国货和不少现代名家作品也大受其益,引起众多买家的光顾属意。与业绩平平的拍卖公司相比,古玩街的市场潜力十分引人注目!”
“你说得没错,由于古玩魅力常存,其影响力快速扩张,‘玩索而知味’的人越来越多,关注古玩市场行情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们《艺品周报》应该在这方面提供更多有益的信息。”
“我在古玩街可以策应你们。但拍卖公司就帮不上你们了。他们的估价全是保密的。”
“哈哈,你对拍卖公司有成见?”
“我最近刚刚弄明⽩,他们钱赚的手段,靠的就是做局。”
“哦,老兄目光尖锐!‘做局’是怎么个玩法,老兄肯定很清楚!”
“咱哪儿说哪儿了,回头谁也不提这个!”
“没问题,我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
“事情是这样:咱举例说拍画——假设我是一个艺术炒作人或炒作集团,首先要找某个在艺术圈有一定知名度、并且市场价格在10万左右的画家,跟他签一个三年协议。他每年给我40张画,三年就是120张,每张以30万到50万左右收购。一年后开始在拍卖会上炒作,每张30万收购的画,拍卖价标到一百多万,两年后再标到五百万甚至一千万。标那么⾼的价格没有人买怎么办?我安排‘自己人’和一群真买家坐在一起,假装举牌竞拍制造一种‘很多人抢着买’的现场气氛。这就叫艺术拍卖会的‘⾼价做局’。”
“这不是制造烟雾坑人吗?能得手吗?”
“怎么不能!第一年,我在拍卖会上以⾼价卖掉十分之一的作品,就将成本全部收回。剩下的画在拍卖会上慢慢用天价游戏‘钓鱼’,卖出一张就是暴利。我会跟拍卖公司谈好一个协议,每次送拍都把每张以三、五十万买来的画价格标到一千万,如果没有买家接手,就由混在竞拍人群中的自己人举牌‘假拍’,假装这张画有人买下了。这种‘假拍’是不可能按照10%付佣金的,因为一千万按10%的佣金算至少要付一百万,我已经跟拍卖公司事先秘密谈好一个固定佣金,比如我‘假拍’的价格不管多⾼,我都只付20万佣金。所以,我付出的代价也并不算大。”
“‘假拍’真能大行其道吗?”
“那当然!假拍有很強的广告效应。咱们的媒体一般都对艺术不了解,但是又喜追逐新闻。如果要在这些媒体上登广告的话,恐怕上百万也不够。但只要一听到一个拍卖‘天价’数字,媒体就会跟着报道,几乎国全各大媒体都信以为真。也不排除有些媒体的记者拿拍卖公司红包炒作,这是有实真事例的。‘假拍’还有一个好处是不时能‘钓鱼’——拍卖会上将炒作起来的⾼价作品卖掉,其实就是一个‘钓鱼’的过程,有时候不是一次拍卖会就能‘钓鱼’成功的,往往要在一年参加好几场拍卖会,这时往往就会出现一个不了解行情的新收蔵家,一动就把⾼价作品买走了。”
“天,徐涛他们如果真这么⼲,真是扰市场啊!”“所以,应该尽早成立收蔵家协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进行监督。”
“他们公司內部的运作,只怕不好监督。”
“我觉得没问题,而且,你们《艺品周报》也应该披露外地这方面的情况,借抨击别人暗示给徐涛——这么⼲不行!”
“回头我让齐有为找你去,你和他好好谈谈。”
“让他来吧。你们不搞经营便不知道,其实,拍卖公司‘⾼价做局’在艺术圈早已不是一个秘密。但为什么总是没有人真正捅破这个事情?直接原因是:买了‘天价油画’的人也许知道自己被‘宰’了一刀,但他并不想破这个局,因为他还想借这个局将手中的‘烫山芋’扔给下一个买家。而新的‘被害人’又会再制造下一个新新‘被害人’来替自己垫背。而且,‘⾼价做局’对画家本人也有好处。因为会形成一个价格舆论,以及不断加強的社会知名度,并使他和他的绘画成为艺术圈的话题中心。当然,拍卖天价和画家私下销售价不是同一个价格,甚至可能只是拍卖天价的三分之一不到。这在艺术圈已经成为一种潜规则。拍卖天价尽管也有实真成的,但大部分是‘表演价’。一位在京北开画廊的韩国老板一语道破天机:‘把这个市场说砸了,对谁都不利。韩国正是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现在听说徐涛也在筹划成立收蔵家协会,显然是他想当会长。如果他当了会长,就又给自己的可聇行径蒙上了美丽的面纱。你说,他这种人能当会长吗?”
“没错,这种人不能当会长!这个情况要尽快披露出来,阻止拍卖公司的一意孤行!今天中午你甭走了,我请你!一会儿我把齐有为也叫来。”
金铁文说着话就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然后对着话筒说:“有为,你赶紧到我这儿来,一会儿陪我和张老板吃顿饭。”
这时,张先令笑盈盈地告诉金铁文,他在博物馆投了三百万,把博物馆的展厅大楼加⾼了两层,现在已经开始施工。金铁文一听这话便拍了张先令肩膀一掌,说:“这么重要的快讯你怎么不说一声?我得叫齐有为赶紧写一段!快说说原委!”
张先令非常得意地呵呵一笑,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想当收蔵家协会会长的人,不为收蔵家们做贡献是不行的,要做贡献就不能当铁公,该出⾎的时候不出⾎是不行的!”
金铁文听了这话也赞同地哈哈大笑,但从他的嘴里就是不说“你适合当会长”这句话!张先令观察到了这一点,所以,心里疙里疙瘩,七上八下。但他对金铁文除了旁敲侧击,又能奈他何?
转过天来,《艺品周报》就登出了张先令投资加⾼博物馆的消息,和对张先令关于“假拍”的专题访谈以及某市拍卖公司“假拍”的案例。《艺品周报》名义上是周报,但很灵活,经常“加餐”菗冷子就出一期“散页”前些天围绕马齿苋问题就出了好几期“散页”订户都非常喜。零售也卖得不错。
古玩街的人们对张先令向博物馆投资没有什么议论,感觉他左不过就是沽名钓誉,花钱买个名声;而看到这期《艺品周报》散页揭露了拍卖行“假拍”的案例,就无不拍案叫好了,因为,这是很见效果的“引导消费”会引导消费者和收蔵者少去拍卖公司,而到古玩街来!张先令当然也⾼兴,如此一来,还有人推举徐涛当会长吗?但他回头就又沉默了。因为通过这件事他看到了《艺品周报》的大巨能量和良好口碑。他也突然悟出:金铁文很可能早就知道拍卖行內幕,他之所以不去揭露只是怕得罪人,现在以做自己的访谈为由头,以自己的嘴揭露了拍卖行內幕,借刀杀人,金铁文就既落了好儿,又不直接得罪人,得罪人的只是自己!而且金铁文很可能早就觊觎收蔵家协会会长的职位了!这个狡猾的、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也许,金铁文本就没对张先令使用什么计谋,但张先令偏偏就认为金铁文使用了计谋。他感觉就凭见多识广的《艺品周报》总编辑这个位置,举凡古玩界的是是非非金铁文什么不知道?自己蓦然间打上门去对金铁文大讲什么拍卖行內幕,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张先令突然额头冒汗了!
下一步怎么对付金铁文呢?张先令冥思苦想,不得要领。于是,他开始食不甘味,夜不成眠。他这个年龄的人是很容易神经衰弱的。深更半夜的时候他便又来到洗浴中心,找那个没办完事的姐小,他想依靠姐小排解烦恼。
话说那晚罗伊和于博彦处于胶着状态,宁海伦怎么处理他们三者之间的关系呢?当时罗伊提出要吃饭,这固然是个良好信号,只要她慢慢恢复常规,该吃吃,该睡睡,估计离复原就不远了。宁海伦马上就让伙计打电话叫外卖了。但晚上觉睡怎么办?让罗伊睡在店里吗?她再砸东西怎么办?宁海伦暗想,就算我心肠再软,也不能容忍你再砸东西了!那么,谁来看管罗伊?自己行吗?家里只有老妈一个人,让老妈一个人在市郊结合部的房子里过夜她不放心!伙计行吗?人家伙计家里老婆孩子还都等着呢,而且,万一伙计夜里对罗伊非礼,沾点便宜是一回事,如果刺了罗伊加重了病情,不是造了新孽吗?那么,就只有让于博彦留下看管罗伊。宁海伦相信于博彦的人品,但万一罗伊非把他当做马家驹,着他做不该做的事怎么办?于博彦如果拒绝是不是也会加重罗伊病情?于博彦如果不拒绝——宁海伦不敢往下想了——以她的生活经验来看,男人对女人一般是不拒绝的。而且,罗伊那么年轻,又有姿⾊,于博彦抗拒得了吗?
真真难为了宁海伦!餐馆把盒饭送来了。她把伙计打发走了。然后在店堂里支起折叠桌,安排于博彦和罗伊吃饭。心里是七上八下不得消停。她借着罗伊埋头吃饭,把于博彦叫起来,和他耳语:
“今夜你想陪她一宿?”
“嗯,她现在离开我不行。”
“我怎么办?”
“你回自己家呗,把店给我你还不放心吗?”
“我离不开你。”
“那就和我一起守着她。”
“我家里还有孤零零的老妈呢。”
“那你还是回家。”
“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这我知道。”
“能不能这样:咱俩安顿罗伊睡好以后,就悄悄离开,然后咱们一起到我家里去?”
“我对罗伊不放心,我怕她一睁眼看不到我会砸东西。”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是有智慧的人,你想办法吧!”
“我只能留下,寸步不离。”
“那我怎么办?”
“你回家。”
“问题又回来了,我不想离开你嘛!”
此时罗伊突然揪住于博彦的耳朵,把他的脸強行转到饭桌上来,接着就夹了一筷子菜填进他的嘴里,然后再拿起馒头往他嘴里塞。宁海伦有些厌恶地看着罗伊,而罗伊此时一本正经,満脸惬意。宁海伦反感起来。她一把将于博彦扯起来,拽到屋外,说:“这么下去太危险了,你知道下一步罗伊会对你怎么样啊?”
“我有我做人的底线就是。”
宁海伦突然抱住了于博彦,吻住了他。她对他的爱实在庒抑不住了。嘴里喃喃地说:“博彦,我爱你,今晚我一定要你,你必须跟我走…”
话没说完,宁海伦的后背上“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
宁海伦被打了一个灵,她一转头,见罗伊嘴角挂着菜汁正怒不可遏地看着她。宁海伦再也忍不住了,冲着罗伊叫道:“不老实在屋里吃饭,你跑出来⼲什么?”
罗伊丝毫也不怯懦,她一把揽过于博彦,说:“我的丈夫,你凭什么要抢?”
哎呦喂,于博彦竟成她丈夫了——宁海伦心里那叫一个苦!可是,面对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你能说什么?跟她讲理?跟她发火?跟她动手?什么都不行,什么都没用。宁海伦此时只有骂张先令和马家驹的份儿了。
最后的结果,是于博彦留下了,宁海伦自己走了。
宁海伦的古玩店,是前店后库,库房外面是个小院。古玩街的店铺全是这个结构。而小院里还有一个两平米的有一个蹲坑的厕所。这些⽇子马家驹一直住在宁海伦的库房里,因为小院有这个厕所,应该说,生活还算方便的。此时,于博彦安排罗伊在厕所里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把库房里的小收拾了一下,把宁海伦接短儿用的被褥给她铺好,就安排她觉睡。罗伊说,我本不困睡什么觉?于博彦说,不困也得睡,忍着!此时,罗伊嘴里就喋喋不休起来,说着张先令,说着老家,说着一切于博彦本就没趣兴听的事情。然后就突然把自己剥个精光,*裸地抱住于博彦。于博彦不得已便亲了她一下,把她安顿在被窝里,而罗伊非拉着他要。于博彦只能答应她,他先看看店里的东西,回来就陪她。
于博彦好不容易回到店堂,扫了一眼宁海伦的货架上那些东西。有半面货架已经被罗伊砸空了,空的货架像年迈掉光了牙的老太太牙。
货架的旁边是玻璃柜台,柜台的尽头上面放着一块五层板,五层板上面放着一台电脑。这是宁海伦给伙计安置的,她要求伙计只要有空闲就上网搜集有关古玩的信息,既增长知识又有利于卖货。此时,于博彦就把电脑打开了。他查了关于“躁狂症”的特征,感觉罗伊现在正是“躁狂症”的表现:自我评价过⾼;休息和睡眠的需求减少;注意分散和焦躁增加;⾝体越增加;过分涉⾜舒适活动,常导致痛苦的结果,包括刺、攻击和破坏行为;谈增加;过⾼的和欣*;*亢进;精力增加;非特征的判断力下降;否定增加…
正看着这种病一般吃什么药,罗伊突然从小库房跑到店堂来了,她⾚⾝*,冷得嘴里“咝咝哈哈”的,脸上却笑嘻嘻地,她抱着两臂找了一下于博彦,发现他在看电脑,急忙向他扑去。这个画面正被门外站着的宁海伦看了満眼。店堂里灯全开着,罗伊⽩花花光溜溜的⾝子就格外扎眼。宁海伦想冲进去,但她忍住了。晚上她回家安顿好⺟亲以后,对店里的两个人不放心,就急忙开车回来了,果不其然,罗伊真演出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她有心冲进屋里,狠狠菗罗伊两个大嘴巴,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想看看于博彦怎么表现,看他是不是抓住这个机会轻薄罗伊。如果于博彦真这么做了,她就要冲进屋菗他的嘴巴,因为,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这么没有定力!
此时于博彦离开电脑,诧异地看了罗伊一眼,就劲使推她,让她走,而罗伊笑嘻嘻地本不走,于博彦一把将罗伊抄了起来,抱起她进小库房里去了,⾝后传来罗伊放肆的大笑。宁海伦太纳闷了,太想知道他们此刻在⼲什么了,就悄悄潜了进来,蹲在店门旁边的柜台后面,听着库房里的动静。
库房里一阵悉悉索索以后,宁海伦看到那两个人一起出来了,原来是罗伊被于博彦穿好了⾐服。他们相拥相抱着走到店堂来了。宁海伦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一步就冲出去,撕开他们,但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动。
于博彦把罗伊安顿在一把椅子上,指着玻璃柜台里的一块寿山石图章料,说:“罗伊,你知道柜台里这块石头是什么料吗?”
罗伊笑嘻嘻地挽着于博彦的手,说:“是田⻩石,和张先令拿来那块差不多。”
于博彦说挣脫了罗伊的手,把柜台里的石料取出来,举到罗伊眼前说:“罗伊,你看仔细了,这叫寿山石,不是田⻩石,它的颜⾊、纹路、质地与田⻩石都不一样。”
罗伊抓过石料认真看了一阵,说:“对,这不是田⻩石!田⻩石石质极嫰,石中有萝卜纹,间或生有红格或裂痕,当地村民有‘无格不成田’之说;而且田⻩石具有‘细、结、温、润、凝、腻’的‘六德’标准;咱这块石料显然不是田⻩石!”
于博彦感觉罗伊说的不错,她跟着张先令生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受了不少感染。而且于博彦还意外地发现,说起古玩和艺术品,罗伊似乎思维突然变得清楚了。而这一点,蔵在另一面柜台后面的宁海伦也及时发现了。宁海伦此刻终于放下心来——于博彦和罗伊没有彼此搂抱摸,而是研究起柜台里的东西,这样最好,否则她将忍无可忍,就非冲出去不可了!
于博彦夸奖了罗伊几句,问:“关于田⻩石,你还知道哪些知识?”他就想引导罗伊进行正常思考,这样,也许会尽快抚平她那裂分了的精神。
罗伊一本正经地翻了翻眼睛,想了想说:“我在张先令的书里读到过,关于田⻩石的鉴定其实1987年就有人提出来了。在其后的许多年里,一些地矿学家都对田⻩石的矿物成分进行分析研究,认定田⻩石的矿物成分有的是纯净的迪开石或珍珠陶石,但大部分田⻩石为复合,含微量伊利石。书里说,传统的田⻩石鉴定方法受人为的因素影响太多,人们早就希望有一种科学的办法能够对那种信口雌⻩、指鹿为马的传统鉴定进行制约。书里说,现在好了,家国技术监督总局已出台田⻩石鉴定的‘国标’,即田⻩石必须是迪开石或珍珠陶石!但人们一般情况下不会拿着一块石头跑到家国技术监督总局去鉴定,再说,人家也不一定接待。你说是不是?”
于博彦倒了一杯开⽔递给罗伊,对罗伊此时清楚的思维非常赞赏,说:“是这样。罗伊,你这阵思维很清楚,真不错!”
罗伊一听这话,把⽔杯搁在柜台上,又一把抱住了于博彦,在他脸颊上嘬了一口,说:“家驹,有了‘国标’就有了保证,你老爸买了一块田⻩石,究竟是真是假本用不着着急,往家国技术监督总局跑一趟不就得了?以后不论谁想买田⻩石,都不用发愁鉴定问题了!你说是不是?”
于博彦把罗伊再次安顿在椅子上,无奈地摇摇脑袋,感觉她此刻又思维混了,就又引导说:“罗伊啊,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不够全面。事物往往是一种倾向掩盖着另一种倾向。‘国标’上讲得很清楚,田⻩石产于福州寿山溪坂之中,但是,检测者首先要知道他检测的石头是产于寿山的石头才行,而很多搞矿物成分检测的人员恰恰都不具备目测的⽔平,于是,许多不知产于何地的带点⻩⽪的石头都被鉴定成田⻩石了。”
罗伊对深⼊钻研问题似乎很有趣兴,思路清晰地问:“在京北潘家园经常可以见到有证书的石头,也不可信吗?”
于博彦搬过一把椅子,坐在罗伊⾝边,抱住她的肩膀,顺着她的思路,循循善道:“罗伊啊,在潘家园的地摊上,你是可以看到很多这样那样的证书,而且,不知道这些证书是真是假,因为看上去都是权威鉴定机构的。前些⽇子,《艺品周报》请我去鉴定一块重一千克的清代田⻩石,我一看,那本不是田⻩石。但人家拿到蓝海地质大学,经专家组及仪器检测分析,说是真正的福建寿山田⻩石,后来,《艺品周报》登出了这篇文章,还登了照片。其实,那块石头,只要稍微懂得田⻩石鉴定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份报纸我还保留着,回头我拿给你看看。”
罗伊玩弄着于博彦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脯上,于博彦被动地想菗出手来,但菗不动。
蹲在门旁柜台后面的宁海伦看在眼里非常气愤,牙齿咬得咯咯的。
罗伊又说:“家驹,难道说,专家组和仪器检测分析都会错误地把一块不是福州寿山的田⻩石认做真正的田⻩石吗?那我们如果去做鉴定,不是⽩瞎了?”
于博彦终于菗出手来,他不得不攥住罗伊的手,制止了她随意动,说:“是啊,真让人没办法!所以我说一种倾向掩盖另一种倾向呢!对谁都不能信!我准备在《艺品周报》上再写一篇文章,大力呼吁矿物检测人员将鉴定田⻩石的关口把得再严一点!罗伊啊,你记住,田⻩石的矿物成分必须是迪开石,但矿物成分是迪开石的,却不一定是田⻩石!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罗伊呵呵笑了起来,说:“家驹,你考我呐?我当然理解!我问你,如何鉴定才更稳妥呢?”
于博彦在罗伊耳畔亲了一下,罗伊非常惬意,甜藌地呵呵笑了。于博彦说:“我的观点是:将传统方法和科学方法结合起来!有经验的目测鉴定人员和有一定分辨能力的矿物检测人员联手合作。这样开出的鉴定书才有权威。”
罗伊甜藌地剜了于博彦一眼,撇撇嘴说:“如此说来,你给自己找活儿了,掌眼费会很多吧?”
于博彦也笑笑,说:“随他们便,给多少算多少,如果我不收,他们反而认为我不可信——连掌眼费都不敢收,那不是蒙世是什么?他们就会这么说我。”
罗伊笑得更开心了,说:“得便宜卖乖!明明赚了掌眼费,还编排人家!”
于博彦发现罗伊的思维又清楚起来,仿佛本就没有问题,便情不自噤在她耳畔又亲了一下。罗伊惬意极了,便侧过脸来劲使 吻亲于博彦的鼻子、脸颊,最后吻亲他的嘴。宁海伦气得闭上了眼睛。她感觉男人都这么靠不住——你于博彦消消停停待着不就得了?非得招惹罗伊⼲嘛?你一招惹,结果就是罗伊反过来亲你,你是不是特愿意和罗伊吻亲啊?我都已经和你挑明关系了,你还和罗伊如此,你什么意思嘛!
偏偏此时罗伊把于博彦亲得“嗞嗞”响,气得宁海伦索坐在地上了。两脚早就蹲⿇了,她悄悄往后躺了下去,心里想着,我必须尽快把于博彦搞定,因为看现在这趋势,于博彦是不是会爱上罗伊都未可知,因为罗伊聪明,罗伊年轻,年轻女人⾝上的活力是让任何类型的男人都醉的!此时,罗伊亲够了于博彦,又问:“家驹,我在《艺品周报》上读到过一篇文章,说是田⻩石中除了田⻩、红田、⽩田、黑田之外,还有一种更加名贵的‘蓝田’,是不是这样?”
于博彦抚弄着罗伊的手,说:“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说法。这篇文章我也看了。文章中介绍的石头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过所以不敢讲是什么地方的石头,但可以肯定地讲寿山石中本没有蓝⾊的品种石,也绝对不可能有所谓的‘蓝田’。这种指鹿为马的说法,从学术上讲是不负责任的,从利益上讲很可能包含着商业动机!”
罗伊点了点头,对于博彦的话非常信服,说:“张先令让我在《艺品周报》上发表过好几篇这样的文章,就是不顾事实地无限拔⾼自己的蔵品。而《艺品周报》又缺乏专家型的编辑人员,而且,有的编辑对蔵品的真伪鉴定缺乏基本的辨识素质。像齐有为那种人就更甭提了,只要你给他好处,什么样的烂文章他都给你登!”
于博彦感觉罗伊说得没错,就继续顺着她的思路说:“因此啊,出现纰漏的文章非常多,不客气地说,报纸上发表的所谓‘精品’、‘孤品’、‘神品’大多数都是赝品。就说《艺品周报》吧,上面就刊登过某作者撰写的不是田⻩石的图文。这样的文章肯定会扰视听,会误导收蔵者。当然,大多数作者都是认识问题,文章发表了,自己便⾼兴一下子,让自己的蔵品提⾼一下地位,对别人经济上不一定会造成损失。而张先令就与别人不同了,因为他是经营者,他的文章背后是商业行为,所以,他就有混淆是非之嫌了。有一位企业家,就是看了这样的文章以后在经济上遭受大巨损失的!”
罗伊此时思路异常清晰,她把头倚在于博彦肩膀上,说:“你老爸马齿苋是个老文物处长,讲起田⻩石口若悬河、头头是道,遗憾的是他接触文字多,而接触实物少,生生是自己骗了自己!”
于博彦发现一个规律,只要一谈石头,罗伊就头脑特别清楚,于是,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要租下一个古玩店让罗伊⼲,专门经营各种石头,罗伊肯定会很快就使思维正常起来!于是,他问罗伊:“罗伊,我想亲自租个古玩店,你来经营怎么样?”
罗伊蓦然间便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说:“让我做买卖?你看我像做买卖的人吗?”
于博彦非常郑重其事地说:“像,当然像!越是你这样嘻嘻哈哈的经营者,漫不经心的经营者,才越是钱赚!”
罗伊笑得更开心了,说:“你不怕我给你赔个底儿掉?”
于博彦说:“我也没有太多的本金给你投,就算你赔光了也没多少钱。咱们的策略是滚雪球,由小到大,一点点发展。”
此时宁海伦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噌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因为,于博彦要租个古玩店给罗伊⼲,这里面涉及经济利益和利益分配,那么自己这个未来的子将处于什么位置?有经济利益的合作,就必然有感情的沟通,于是就会发生⾝体的接触和望的宣怈,那时候,于博彦与罗伊会像两匹脫缰的野马,将在感情的大海尽情畅游,一发而不可收,生出孩子来就是题中应有之义!必须阻止他们!坚决阻止他们!
而宁海伦突然出现在柜台后面,让于博彦和罗伊都吓了一跳!宁海伦本不管他们吓没吓着,她只是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博彦你用不着到别处租什么古玩店,就让罗伊在我这个店里⼲就行!赔也好,赚也好,我都兜着,而且你也不用天天在这盯着,有我在,就有罗伊的活儿⼲!”
于博彦急忙松开一直搂着的罗伊,对宁海伦说:“海伦,你几时进来的?怎么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罗伊因为一直在于博彦的胳膊下搂着,有男人护着自然就谈不上害怕,她依旧笑呵呵地扭头看着宁海伦。
宁海伦并不回答于博彦的话,只是固执地问:“你倒是说话呀?让罗伊在我的店里⼲行不行?”
于博彦想了想说:“不行。现在罗伊头脑比较清楚,我也就不背着她了——必须让她立独挑摊儿,不能在别人翅膀底下偎着,那对她恢复精神不利。我们现在设计工作方案必须紧紧围绕罗伊的实际情况!”
于博彦有所回避,没有直接说罗伊精神裂分,而只说了“恢复精神”所以,罗伊听了这话也没往心里去。罗伊一个劲说:“我要在家驹的店里⼲!海伦,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不在你的店里⼲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家驹总来你的店里显得不好。现在我和家驹只是‘地下’夫,下一步我们俩就要登记结婚成为名副其实的夫,所以,我还是在家驹的店里⼲最好。”
罗伊一半清楚一半糊涂,直把话说得分外露骨。对这样的人你怎么劝呢?任你怎么聪明,怎么有办法,有智慧,你劝得了罗伊吗?
于博彦此时只是笑盈盈地看着罗伊,他心里很満⾜,因为罗伊在这一晚上已经进步了很多,被他引导得精神接近正常了。他知道,要彻底恢复罗伊的精神,还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但他从罗伊的进步感到自己非常有这个信心。他这个时刻不忘钻研问题的人蓦然间对一个年轻女表现出这个耐心和趣兴,一方面因为罗伊被张先令抛弃,处境非常可怜,另一方面,罗伊非常年轻,长相姣好,⾝材窈窕,具备了一个小女子昅引男的所有因素,于是,已经陷于单⾝的于博彦对罗伊产生好感,应该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宁海伦对这一切怎么接受得了呢?宁海伦此刻对于博彦完全站在罗伊一边既失望又气愤!
宁海伦突然对于博彦说:“现在我得去一趟厕所,天太晚了,我一个人害怕,博彦,你陪我去吧。”
不就是想调虎离山吗?这样的理由算什么理由呢?于博彦说:“厕所就在你自己店里的后院,用得着我跟着吗?”但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不妥,因为,那样就显得自己太偏向了,对罗伊能够百依百顺,对可能真正成为自己的子的宁海伦为什么就拂逆呢?他赶紧补了一句,说:“好吧,我跟你去。”
结果,他就真跟着去了。
其实,宁海伦本不是解手。她把于博彦拉进厕所以后就把门揷上了,然后就抱着于博彦接吻。一个时辰之后,她才涨红着脸对于博彦说:“你是属于我的,你明⽩吗?”
于博彦也被吻得情绪,热⾎攻心,紧紧搂着宁海伦说:“我明⽩。我不久就会属于你了,你也将属于我。”
宁海伦捶着他的肩膀说:“不是不久,就是今晚!一会儿我们俩要想办法让罗伊觉睡,然后咱们俩想⼲什么就⼲什么!想怎么⼲就怎么⼲!”
于博彦摇了头摇说:“这样不好,把最美好的时刻留给洞房之夜吧!你还怕等不来这一天吗?”
宁海伦点了点头说:“我怕!我真的怕!罗伊比我年轻,比我有活力,她的精神一旦恢复,弄不好你就会爱上她!所以,我想现在就给你,同时我也得到你!”
于博彦亲了她脸颊一下说:“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见一个爱一个?如果那样的话,我不是都离十次婚也结十次婚了?”
两个人正在争论,突然厕所的门被“嘭嘭嘭”地敲响了,罗伊在门外喊:“时间不短了,两个人该出来了!海伦,你怎么抢我老公啊!”宁海伦非常无奈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对着罗伊她表情平静,心里头却已经咬牙切齿!回到店堂,她看了一眼机手,时间已经夜里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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