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三)
从3D拍卖公司到香⽔河资产担保公司并不要多久,徐艺一路加⾜马力很快就到了。徐艺把车停在张仲平车旁边,和曾真下车向张仲平走去。
张仲平没想到徐艺会把曾真带到这儿来,有些不悦,却也只好打开车门走出去接。
曾真大方地先开腔问候:“你好呀,张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张仲平说:“你好。对不起,请你在徐艺车上等一会儿,我先跟徐艺说几句话。”说完拉着徐艺走开几步“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徐艺说:“她到公司找你,我正要把她打发走,你就来电话了,她知道我来见你,死活不肯下车。”
张仲平无奈地摇了头摇,说:“还真成了甩不掉的⿇烦了。”
徐艺说:“姨⽗,你先说,什么事情这么急?”
张仲平说:“看见检察院的车了吗?我还没见到颜若⽔,就发现检察院的车来了,接着颜若⽔取消了我们的见面,而且电话里我听见他的秘书说检察院的人要找他…”
“你是说…”徐艺不等张仲平说完,便急切地问到。
“别慌,我只是想知道,检察院的人是来抓人的还是来办事的,所以,让你来帮我盯着点,你得眼睛不眨地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带走了什么人,马上给我打电话。徐艺,这会儿,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担心颜若⽔出事?”
“颜若⽔说晚上六点给我电话,我担心…我有点担心等不到他的电话。”
“那怎么办?”
“按说他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人们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替别人打包票。如果…万一…”
“我明⽩,姨⽗放心,我一定盯着。可是,曾真怎么办?可别让她看见抓人的事。”
张仲平回头瞅了一眼徐艺车上的曾真,想了一会,对徐艺说:“我本来要去见你姨妈的,看来去不成了。你说得没错,不能让她看见抓人的事,否则,这事马上就会闹得満城风雨,这对我们很不利。这样,你在这儿盯着,我负责把她引开。”
“那…请鲁冰吃饭的事呢?”
“改在明天。别忘了。”说完,张仲平向徐艺的车子走过去,替曾真打开车门,请她下来,说:“听说你急着要见我?走,我们去找个地方。”边说边不容分说地拉着曾真打开了自己的车门,把她让进了车里。
曾真见他态度那么生硬,不噤有些发愣,但也不便说什么。她刚想朝外面的徐艺瘪瘪嘴,张仲平早已发动汽车,七拐八拐驶出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张仲平只顾开车,跟曾真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边开车边朝街道两边的商铺张望,终于把车停在了一家机手商城前面。他下车,也不跟曾真打招呼,好像车上没有她这么一个人似的,自顾自地大步流星朝机手商城走去。曾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只好跟着下车,她不知道张仲平来这里⼲什么。
来机手商城当然是为了买机手。
一进机手商城,张仲平的脸⾊便缓和多了,他步子慢下来,等曾真跟上,一起朝一家名牌机手专卖柜台走去,同时对曾真调侃道:“刚才徐艺说你要请我吃饭?我先逛逛街运动运动,等下胃口会好一些。”
曾真脸上略显疑惑,她什么时候跟徐艺说过要请谁吃饭了?她不知道张仲平要搞什么鬼,望他一眼,道:“别说请你吃饭,吃什么都可以,只是拜托你快一点,我们做记者的,常常得跟时间赛跑,希望你能理解。”说着,径直走到了另外一个柜台跟前。她不想跟他瞎扯,只希望他买好东西后走人。她已经见识过了,让他东扯西扯起来他会没完没了。
曾真一个转⾝正好挡住了张仲平的视线,在她⾝后,唐雯扶着电梯,很快消逝在二楼。
唐雯来这里当然也是为了买机手。对她来说,今天可真不是一个⻩道吉⽇。先是上课没有一个人,然后是被文具店的小姑娘奚落,赶到与张仲平约会的地点时,见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张纸条。一连串的打击把她的心情弄得真是要多凄苦有多凄苦。因此,即使面对包厢里铺満了一桌子的鲜玫瑰,她也难得展露出半点惊喜之⾊。
就在她疲惫地依靠在沙发上没多久,玫瑰花中心的蜡烛燃尽了,灭了,向上飘浮着一小缕青烟,那一会儿,她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如果张仲平在⾝边,她没准真的会扑到他怀里,依靠着他的肩膀,放肆地大哭一场。
她甚至无法给他打电话。长期以来,她过着从家到学校、从学校到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一切都是那样简单明了,甚至都不知道机手有什么用。她想找张仲平倾诉,当然可以借用咖啡厅里的公用电话,可她怀疑面对旁边站着的服务员,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她没吃本来应该属于两个人的午餐,直接奔了机手商城。
张仲平跟着曾真过来,不明⽩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刚认识不到半天的小姑娘那么态度生硬。他心烦是肯定的,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左达之死有可能把公司运作了大半年的这一单业务搅得偏离预定的轨道。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曾真,除了她像蚂蝗似地黏着他随时可能给他添之外,她的出现有点让他意情,因为她与他的初恋情人夏雨长得实在太像了,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像。
理智告诉他,关于后面这一点,完全不能怪曾真,她们不过是长得像而已。
张仲平凑到曾真⾝边,笑笑说:“不就让你请吃个便饭,至于这么紧张吗?没听说过有一句叫你请客我埋单呀?”
曾真说:“什么呀张总,我找你是为了工作,只要你肯接受我的采访,我赔了⾎本请你吃法国大餐都没问题。”
张仲平说:“开玩笑呢,别当真呀!我态度有些生硬,向你道歉。我要和你说的是,我朋友意外跳楼,我心情十分不好,这一点,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曾真等着张仲平的下文,结果却没了。张仲平已经开始专注于挑选柜台里的机手。
“就这些?怎么不往下说了?”曾真问。
“目前就这些,哦,对了,买机手买什么样的好?”
“我不是导购,是记者。我只想知道,对于左达的死,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你是以记者的⾝份问这问题,还是以人私的名义?”
“有区别吗?”
“当然,媒体是社会公器,记者担负着报道事实和舆论监督的神圣职责,从事的是一种特殊而光荣的社会公职。如果你以记者⾝份问我,我可是要想清楚以后才能回答,否则,报纸、电台、电视还有网络,都有可能把我的话变相发表出来,我呢,可既不想出风头,也不想惹⿇烦。”
“也就是说,你拒绝我的采访?”
“你看,记者习惯曲解人的意思。别下结论,作为朋友,我们完全可以诚坦相待。先告诉我,这个机手你喜吗?”
“你给谁买的?女朋友?”
“算是吧。”
“可我,既不知道你女朋友多大,又不知道她的格特点,我怎么给你当参谋?”
“她…和你差不多,穿⾐服的品味也差不多,所以,你说你喜,她一定喜。”
“如果是我选,我会选这个。”曾真指向⾝旁的一款机手。
张仲平招呼道:“服务员,这个我要了。两部。”
曾真说:“哎,她要不喜,你可别怪我?”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等我,我去钱。”
“等一等,你刚才把我们的话题转移了,现在得绕回来,如果我以人私名义和你谈一谈,可以吗?”
“不可以,必须以朋友的名义。”
“好,就以朋友的名义,请你诚坦面对我好吗?”
“可是,作为朋友,你不应该在我不方便的时候勉強我,你说呢?”
曾真觉得刚绕出来又被张仲平给绕进去了,她刚张口要反驳,这时张仲平的机手响了,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张仲平朝曾真竖起一指头,然后接电话:“喂,你好,请问哪位?”
里面传来唐雯的声音:“是我。”
张仲平略显惊谔地说:“老婆?你在用谁的机手打电话?你在哪儿呀?什么,你在机手商场?我也在啊,哎呀,该怎么说,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张仲平边说边让服务员把单子改了,两部改成一部,然后去钱。一边的曾真看着张仲平的变化,听着他一口一个老婆的,忍不住露出不屑的表情。
张仲平继续打着电话“好好好,老婆,你消失了几个小时,让我好担心,快告诉我你的准确位置,我马上来找你…好,你等我。”
张仲平挂机,走到柜台拿起机手给曾真,说:“拿着。”
曾真问:“喂,你什么意思呀?”
张仲平已经转⾝准备离开“送你一个小礼物,没别的意思。请千万别拒绝。现在,我去见我老婆,咱们在这儿拉拉扯扯的,万一被她误解了…是吧?你别多心,就是感谢你。”他边说边对曾真挤了挤眼“况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懂的。”
曾真追着问:“懂什么?喂,喂,你等等…”
张仲平脚步加快,挥手道别:“拜拜。”
张仲平拐过拐角,很快见到了刚从楼梯上下来的唐雯。
紧追过来的曾真也拐过拐角,却看见张仲平已经在和一个中年妇女亲亲热热地说着什么。两个人向曾真的方向走来,曾真只好装作不认识。张仲平拥着唐雯从曾真⾝边走过,趁唐雯没注意,再次朝曾真挤了一下眼睛。
曾真无奈地看着张仲平和唐雯离开。她一想到又被张仲平甩了,心里那个气呀,不噤对着张仲平远去的背影挥着拳头。
她只得把那气撒在徐艺⾝上。
徐艺这会儿正坐在车里双眼紧紧盯着香⽔河投资担保公司的专用电梯,机手响了,他⾝子一弹,坐起来接电话:“喂,曾真,我姨⽗够意思吧?”
曾真劈头盖脑地问:“够什么意思呀?徐艺,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想贿赂我?”
徐艺被弄得一头雾⽔:“什么什么?什么贿赂你?”
曾真躲避着周围因为自己的大嗓门冷眼看过来的顾客,庒低声音把张仲平给她买机手的事说了,然后说道:“我告诉你徐艺,本姐小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姨⽗他这样做阻止不了我要采访他的决心。你,现在,立即,马上出现在我面前。要不,我来找你也行,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香⽔河投资担保公司那儿?”
徐艺看着检察院的车子,说:“我没事老呆那儿⼲嘛?我…在沿江风光带。”
曾真说:“沿江风光带?在那儿吹风还是找浪漫?行,我马上去找你,不见不散,挂了。”
徐艺忙喊:“喂,曾真曾真…”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声,他无奈地挂了机,看看那两辆警车,又看看香⽔河投资担保公司的大门,顺手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嘴巴“撒什么谎呀你?”他看着手表犹豫着,最终还是发动汽车,开车离开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