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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晨听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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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上我都是醒在鸟声中。我躺在上静听,大约可辨出七八种鸟。有一种鸟叫像冷笑。有一种鸟叫像凄嚎。还有一种鸟叫象小女子斗嘴,叽叽喳喳,⽑蒜⽪,家长里短,似乎它们都把自己当作公主,把对手当作臭丫环。

  呵嗬嘿,呵嗬嘿,呵嗬嘿——这大概就是本地人说的“懂婆”了,声音特别冒失和莽撞,有点弱智的味道,但特别有节奏感,一串三声听上去就是工地上的劳动号子。它们从不停歇地扛包或者打夯,怕是累坏了吧?

  我知鸟甚少,平时只能辨出最常见的⿇雀、鹧鸪、燕子以及喜鹊。有一种小鸟的眉⽑呈⻩蓝黑数⾊,丽多彩,针挑线缀的一般,想必是人们说的画眉。另一种多⻩羽,经常栖在我的窗台,想必是古人笔下常见的⻩鹂。农民还教我认识了一种“铁哨子”它们全⾝乌黑,比树蝉大不了多少,经常密密地停栖在一枝芦苇上,像一长串冰糖葫芦在风中摇,更像一长队孩子消受着翘翘板。

  但它们此时不是在过儿童节,只是在忍受餐前的饥饿,一心一意地盯着场里的⾕粒,眼巴巴地希望群赶快退席,让它们也去吃上两口。

  每次我路过菜园,脚步声都会惊动几个胖大家伙,突然从瓜棚⾖架下扑啦啦地腾飞而去,闪⼊⾼⾼的树冠。它们是野无疑,在秋天尤其是肥硕厚重,重磅⾁弹拉出一道道黑光,闹出的动静很大。我无法看清它们,只听到它们在树叶里叫声四起,大概是对我的刚才的突然侵扰愤愤不已。

  哥们儿,在他脑袋上拉泡屎怎么样?…我几乎听懂了它们的大叫。

  因为鸟太多,我们的菜园一度陷⼊危机,几乎维持不下去。尤其是初舂之际,青菜鸟一来就密不可数,黑了一片天。我家⾖角种了三道,还是留不下几粒种籽和几棵苗。饥鸟狂食之下,菜园成了它们的‮共公‬食堂,残羹剩饭寥落无几。到后来,我们‮出派‬了两个张牙舞舞爪的稻草人,拉起了防鸟保苗的大网,盖上了防鸟护籽的枝叶,各种空防措施相继到位,才勉勉強強度过了最危险的瓜菜发芽期。

  找来几顶破草帽戴在草木丛中,也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办法既吓鸟,也能吓人。一位从城里来的朋友,一进我家院门不噤神⾊紧张,因为他一眼瞥到丛林中闪烁的草帽,以为这里伏兵遍地,一场⾎战随时可能发生。

  他说,饥汉不知満汉,他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只知道无鸟之憾,却不知道鸟多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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