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军人的子女
黑土地上有朝蓬,一排壮硕的汉子弓着蹒跚爬在铁丝网下的泥泞中,即使身黑浆被晒干像面具一样贴在脸上都不能动摇他们半分,身为39集团军的一员,即使身在至高点哪怕天上下暴雨闪大雷都不会退却,生死是在命令之外才会考虑的东西,荣誉,是鲜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绚烂的花朵,是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后的勋章,这些人才是随时为祖国做好准备抛头颅洒热血的硬汉。
两个小时后站在一旁臂膀上带有虎头臂章的黝黑男人一声惊吼,壮的臂膀也随之落下。
趴在那里整整两个小时即使身上巨难耐的壮士门争先恐后,五百米铁丝网如箭一般迅速完成,被扯动的网罩在他们全部离出来后还仍旧颤抖不止,一群人没管身后毫不停滞拖着一身黑泥百米冲刺向高网,以最快的速度翻越,其中一个个头比较小的南方人一时失力在半空中掉下来差点摔死,恢复神智后仍旧强撑着身子继续向前面的大山奔跑,身旁的战友会抱以关怀的眼神,但绝不会去哪怕是拉上一把,那被视做一种侮辱。
个头只有一米七五的黝黑男人静静看着自己的兵渐渐没入大山,有些人晕厥后被拖着跑都没能在他心里起半点涟漪,他拥有两枚臂章,一枚五角星上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猛虎,就像一个王者在昭告天下这是他的领地,另一枚是一把利器横贯中国版图,名字叫神剑,发出的光芒就像普照大地的太阳一样璀璨。小心翼翼擦拭臂章,男人牵扯干枯到裂开几条血淋淋口子的嘴,脸上带有骄傲的笑容,拥有这两枚臂章的军人被称为‘东北虎’,是接近军人最高荣誉的部队,他是五个月前才空降到这里的教官,离开队友之前他们所有人曾把臂章拆下来叠放在一起,然后宣誓,接着抱头痛哭一晚上后相处了几年的占有分道扬镳。
他到这里五个月将近,把一群不服北京兵王的他全部翻在地,先用强硬的手腕震住所有桀骜不训的优秀兵蛋、子,再在业余的时间用拉近和手里兵的距离以德服人,渐渐把一批本就拔尖的步兵连拉到与尖锐更靠近的位置,即使是在39军现在也稍有名气。
转身,毅然跟着大部队方向跑去,他曾经野外集训时吃过虫,咬过蛇,渴了会挖开的土地把头埋在里面收气,也曾在执行刺杀任务时大腿处中过一颗弹,一切的现在人看来不可思议的遭遇对他来说那么司空见惯,他知道,东北虎向来都代表着最优质军人的精神,而组织赋予他的任务就是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类似于他的军人,担子重如泰山。
空旷训练场边缘的大树下一位头银丝的老人和一名女孩静静观看,老人眉目银钩铁画,英气人,一头银丝不仅没能让他显的苍老反而更加精神抖擞,他看着那名东北虎的背影出由心而发的笑容。
长相清秀靓丽的女孩看平时脸色刻板的老人脸上竟出现了罕见笑容,不捂嘴轻笑道:“赵爷爷,今天心情这么好啊?”
老人哈哈大笑,就像看待自己孙女一样慈祥摸了下女孩的脑袋,佯怒道:“你个小丫头,就会拿我这个遭老头子寻开心,是不是感觉赵爷爷老了就没事想来欺负欺负?”
女孩撒娇抱着老人的胳膊道:“赵爷爷,您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我哪敢啊,还不被你到我爷爷那里去告状,到时候我又要挨训斥了”
老人眼睛一瞪,有怒目金刚之威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上次你捉弄了一回北京郑家小子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你爷爷那老驴子冥顽不灵找到你了,我说那老小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是不开窍,小孩子过家家他管甚?还是老团长对我胃口,就算人现在九十岁了都脾气倔强,现在我看见他还犯嘀咕后怕”
女孩嫣然一笑倾国倾城,红着脸道:“赵爷爷,您就这么怕太爷爷啊,都四十年没做他老人家的兵了吧?”
老人怒道:“混帐丫头,老团长一天是我团长一辈子都是,我永远都是那个给他提水壶的兵,就算那时候他肩膀上被挂上三颗金星了我看见了也一样喊老首长,就看不惯那群趋炎附势爱拍马匹的家伙一口一个司令员喊,现在看到了都还喊,都是忘本的白眼狼,一个个混的有模有样就像生分,一群什么东西,爬的再高老首长一个都比他们有用”
女孩偷笑,巧笑靓兮道:“是,赵爷爷说的都对,我说的都不对,好了吧”
老人开怀大笑,心情极好,连早上被老婆子骂了一顿的气也烟消云散。
女孩搂着老人胳膊边走边小声道:“赵爷爷,看样子你喜欢刚刚那个中校教官的”
越南反击战立下赫赫战功的老人点点头,出声道:“这小子叫陈国强,跟你爷爷以前的警卫兵陈子惊是一个姓,放到那时候也属于一的侦查兵出生,在东北虎呆过两年,参加过袭*围剿,有大毅力,热兵器用的好,神,都不会看,只凭感觉发,百发九十九中,还有一颗是稍微倾斜,北京军区投放这么个宝贝给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就资源利用,让他去带一批最不服管的兵,还真是乖事,这群整天见了上级爱理不理的兵蛋、子还真被他收拾过来了”
女孩低下头抿抿嘴,沉思道:“都是一个个好儿郎啊,听说他们训练都很苦呢”
老人扁着嘴点点头,道:“何止是苦,每天早上起来万米跑,不定时集训和野外生存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有的时候我们这群一只脚要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也会心疼,你想啊,一个个下海训练都会泡出耳炎,驾驶飞机各项技能都必须精通,不吃大苦能行吗?”
女孩轻声道:“赵爷爷,听说老首长门看自己的兵都像看儿子呢,你是不是啊?”
老人沉片刻道:“恩,可是国家需要真正被磨练过的军人,再心疼我们都只能咬牙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下去”
女孩轻轻点头,抬起手将被风挂到嘴角的鬓发理到耳后,搀着老人再不说话。
老人瞥了她一眼,问道:“会客厅不是来了个北京的女娃吗?不去见见?”
女孩一愣,眼神落寞,咬咬嘴道:“陪您走完这一千米”
老人好象被她这句话逗乐了,笑道:“去吧,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陪的”
女孩摇摇头。
老人仰起头哈哈大笑,白须在如刺,他盯着女孩笑看着。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摇晃老人胳膊撒娇道:“赵爷爷,您干嘛这么看我”
老人轻轻推开他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向前大步走去,龙行虎步十米远的样子停住,朝身旁他看着张大的孩子含深意道:“孩子,我是在老伴三十岁那年死后就没再去寻思结婚的老顽固,没子女,总喜欢把你当作我的亲孙女,有些话老头子不吐不快,就权当一个爷爷对孙女谈心了”
女孩皱起精致的脸庞,红着眼睛喃喃道:“赵爷爷”
老人看着她强硬摇摇头,继续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哪能跟我们那一代比,一顿没吃上就要叫嚷个半天,我们那会吃粥都是好的,有的时候草树皮都吃,现在呢?别的我不知道,但最起码我看到的大院里的孩子都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经不起大的风吹雨打,如果真遇上什么事还真难说能不能扛的住,哎,这也不能怪他们,如果把你们这一代的人丢到我们那一代去也能浑身骨气,可是再怎么说我们总不能失了精神气是不?”
女孩重重点头。
老人慈爱的敲了下她的额头,转走阻止她的跟随,朝前边走边道:“所以啊,你尽管去折腾,打架赵爷爷没怕过谁,这一次除非老首长把我拉出去毙,要不然我怎么地也要和宋老头吹胡子瞪眼一回,谁没爷爷啊,你只要记得,李苍苔是赵爷爷一手教出来的好孩子,是优秀军人的子女,别的事都不用去心”
名字叫李苍苔的女孩咬着嘴盯着其实走路有些不再那么稳的老人,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才往回走。
收拾好心情,转过身,那一刻她方才宁静的气质似乎消失的一干二净,取代的是曾摧枯拉朽震慑住一帮京城太子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