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曾经的辉煌
喜清一到家便钻进屋子里,匆匆的样子反倒吓了喜玉和喜洁一跳,她也顾不得解释,翻出她的几本农书写了起来,这几本她几乎都翻过,却没有看到过相关记载,此时再翻也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线希望。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有些残酷,几本书翻完,也没找着有关蛎灰的只字片语,她只好叹着气放下书,另寻了纸笔来记录从记忆里翻出来的点点滴滴,无奈,关于蛎灰窑的记忆实在太少,写了半天也只写出个大概,无非就是烧制、碾碎,要用到的也就是灶和碾的工具。
灶不能是家里的这种,碾粉的工具倒是能用石磨,可短短半个月,哪能完成得了呢?
偏偏她又十分的想要在过年前把家布置一新。
没办法,只好又去找喜庆靖,找人帮忙的事还得爷爷同意,也得爷爷出面才行。
到了竹屋,喜庆靖和喜守业正在说话。
“江家的人为什么要寻小四?”喜庆靖的语气听不出波澜,只是,他说的话却让喜清下意识的缓了脚步,江家在找她?想做什么?
“从金在镇上听来的消息,据说江家嫡长孙极喜欢小四,江家二夫人便动了心思想要买小四进府去。”喜守业语气淡淡,却不住隐藏的不悦。
还没死心?喜清惊讶的张了张嘴,又不屑的紧紧抿住。
“哼,就凭他江家一个来路不明的孙子,就想买我喜家嫡女当丫环?那老小子想得倒是美。”喜庆靖突然冷声骂了一句,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以后别让小四去镇上了,三三也是,她们姐妹几个长的一模一样,莫要让江家起了别的心思。”
“是。”喜守业郑重应下,他的孩子,当然不能被人那样轻看了。
喜清却垮了脸。不让她去镇上啊。她的目标可是到镇上开个铺子呢,这下可被江家那什么二夫人给害惨了。
“从金又怎知秦小四就是我们家小四呢?”喜庆靖静默了一会儿,又问。
“他是知道我们家往镇上大户人家送鱼的,加上听来的传言,两厢一合便猜出了大概,昨晚回来已极晚便没有过来,方才来过。也没有问是不是我们家小四,只是透了这个消息。”喜守业对杨从金的为人很是相信“他是个可靠的,不会出去传扬。”
“我并非是不信他,只是事情牵扯上江家,还是小心为妙。那老小子,哼哼,可不是省油的灯。”喜庆靖似乎对江翰林极为气恼,屡屡冷哼出声“当初弹劾我时怎么就没想到有朝一他也会致仕也会告老还乡呢,一个致了仕的翰林,能有什么作为,哼。他最好别把主意打到我孙女身上。否则,我非让那老小子好看。”
弹劾?!喜清听得目瞪口呆。爷爷以前居然也是当官的?武功、兵法、阵法…看来是个武将了,而且,能让一位翰林出来弹劾,看来爷爷品级不低了啊,只是,翰林不是专门做学问的吗?怎么会弹劾人呢?
“爹,我们出来多年了,没必要为了这些和江翰林对上,小四告诉别人用的又不是真名,他不会查到这儿的。”喜守业却劝道“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已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何必再去纠不休呢?”
“我只是随口说说,又没说真要去和他对上,你担心什么。”喜庆靖好笑的瞥了喜守业一眼,突然提高了声音喊道“小四,站外面做什么?”
呃,她也不是有意的要偷听的。喜清讪笑着走了进去,抢先说道:“爷爷,我有事找您呢,看您和爹在说话便在外面等着了。”
“都听到了?”喜庆靖睨着她。
“听到了。”喜清很老实的点头,都被抓包了还敢不坦诚吗?那是找训来着。
“有什么想法?”喜庆靖又问。
倒是喜守业有些担心的看着喜清。
“没什么想法啊。”喜清愣愣的说道,她的想法就是一家人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像喜守业说的,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何必去纠。
“你不都听到了吗?原本,你可是官家嫡小姐,现在都只能当一个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的乡野丫头,你甘心?”喜庆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爷爷,您觉得,现在自由还是以前自由?”喜清却眨着眼睛反问道,她是什么人?前世看过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官场电视剧,岂能不知官场的黑暗?现在虽然过得清贫,但好歹自由自在啊,当然了,她也有她的贪心,她想要赚钱,给家里人一个舒适的生活,想给三个姐姐挣一份能撑的嫁妆,仅此而已。
喜庆靖看着喜清片刻,突然叹了口气,亏他活了七十多年,竟连小孙女的见识都不如,他远离那是非之地十数载,只怕如今已没有几个记得他了,他偏偏陷在自己的牛角尖里,不敢出头,只一昧的低调低调,白白的让一家人跟着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爷爷,我想到要怎么烧蛎灰了呢,您看看这个。”喜清抛开之前的话题,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曾经的一切不过是浮云,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而眼下重中之重的事就是好好过个年。
喜庆靖接过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他现在的心境已然不同,之前觉得低调方能保一家平安,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和江翰林那老小子比,他如今过得确实逊了些,同样的隐居山野,他有必要把自己变得惨兮兮的吗?就算没有高墙大院仆婢成群,至少也要让家人衣食无忧安稳度吧?
再一次的,喜庆靖又想起了之前李氏的话,越发觉得放权给小四是再明智不过的事了。
自然而然的,他对喜清写的东西也没了意见,看完之后便点头同意了下来,将纸交给喜守业,他自己便匆匆的走了出去,他记得柳老村长的外甥是个石匠,这事还得柳老村长出门捎信过去请人过来打造石碾,至于选址,就在池塘边上,这样看守起来也方便。
喜守业看罢也没有异议,从小,他便跟着喜庆靖身边,亲眼见证父亲忍着悲伤亲手为大哥立下衣冠冢,亲眼看到三位哥哥和五姐意气风发的出征,归来时却是三具冰冷的尸骨,而四哥,连尸骨都不曾落下,噩耗传来,父亲一夜白发头…
也是那一刻起,他对父亲言听计从,就算这些年,他心里有些想法,也从不曾在父亲面前半丝半毫,没想到,痛苦不安了十数的载的父亲,竟在今想通了。
“小四,你可选好了地方?”面对无意中立下大功的喜清,喜守业出微笑,他一向是个温和的父亲,此时看着喜清的目光更是柔和,他觉得,也许这个女儿便是他们家转折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