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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冬,傅容让梅香兰香将屋里大大小小的镜子都收了起来,连她出门藏在袖子里的小镜子都主动了出去。
因为她有多喜欢腹中的孩子,就有多厌恶此时她的臃肿模样。
怀孕前三个月,傅容未胖反瘦,接下来一个月比一个月胖,第一次换上冬装后照镜子,傅容对着镜中那个脸圆圆的女人看了许久许久,最终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如果不是徐晋坚持要跟她住在一起,傅容都希望徐晋等她生完孩子再来芙蕖院,不愿让徐晋看到这个丑王妃。
“三姐姐屋里怎么没有镜子啊?”傅宝随着乔氏等人进屋,本想照照镜子检查自己发髻有没有被寒风吹的,未料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乔氏瞅瞅女儿的大肚子,笑而不语。
傅宣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她不会打趣傅容,只亲昵地坐在傅容身边,轻轻摸了摸傅容肚子。
小姑娘一副温柔姨母的样儿,傅容却清楚妹妹心里在想什么,懊恼瞪她。
傅宣嘴角一翘,乖乖收回手。
傅宝看看她们母女三人,再看看那边低头偷笑的梅香兰香两个,慢慢地转过弯来了。她生来好热闹,平时都是傅容在她面前摆姐姐的谱儿各种打趣她,现在终于抓到机会,小姑娘当然不会放过,笑嘻嘻地朝傅容道:“以前二婶说三姐姐是天底下最爱美的姑娘我还不信,今总算大开眼界了,真是的,怀个孕而已,至于臭美到这个地步吗?再说三姐姐现在也好看的,比我嫂子怀孕那会儿苗条多了。”
“闭嘴吧,再说下次不许你来了。”傅容故意威胁道。
傅宝撇撇嘴,在傅宝旁人坐下,娘几个一起聊家常。
傅容很高兴。
徐晋要上朝,早出晚归的,很少有时间陪她。她呢,大着肚子不好出门,便由衷盼着家人多来几次,陪她说话解闷。
“昨天又有人登门给你三哥提亲呢。”乔氏瞅瞅傅宝,笑着道。八月里傅宥参加秋闱,九月发榜,他排一甲第五名,十分出色的成绩。他早有才名,傅家几个儿郎容貌俊美又是京城有名的,年初傅宥过继到三房时给他多少减了些光芒,如今一中举便全补回来了。
傅容立即好奇问道:“是哪家的?”
傅宝嗤了一声,抢在乔氏之前道:“哪家的也没用啊,三哥说要等明年闱后再考虑婚事,我爹我娘也怕他分心,便等明年再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傅容看向母亲。
乔氏微微颔首。
傅容心生感慨。
当初老太太撺掇傅宓要过继官哥儿,最终变成大房将傅宥过继到了三房,这事就算老太太没有中风瘫痪在,也是没法再更改的。三夫人显然不愿跟大房闹罅隙,早早就跟林氏讲清楚了,傅宥的婚事全由大房做主,她不搀和。林氏心里再不舒服儿子变成了旁人的,还算明理,没有迁怒三夫人,也没真就事事自己做主,类似这种提亲的事,她都会把三夫人请过来,两人一起商量。
说完傅宥,傅宝又神秘兮兮地道:“我娘说了,明年沈晴及笄后就开始给她张罗婚事。”
傅容一怔。
她记得沈晴二月里生辰,眼下是十一月,打算也就剩四个月了。
上辈子她在明年年底进京,听说的是沈晴当年六月嫁给了林韶棠。
傅容看着傅宝,眼看就要十四岁的小姑娘,生的如花似玉娇俏可人。傅容很确定林韶棠娶沈晴别有隐情,只是这隐情被侯府瞒得十分严实,他们一家子进京又晚,以至于傅容再好奇也没能打听出来。
上辈子傅容没见过林韶棠跟傅宝相处的情形,对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是嗤之以鼻的,加之那会儿她跟傅宝常常闹别扭,林韶棠会娶旁人,傅容觉得再正常不过。这辈子傅容当然不那么想了,甚至得知沈晴想勾搭太子,傅容情不自地猜测是不是沈晴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在那之前,傅容不会轻易如此猜测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见识过沈晴的心机后,傅容将她想得再不堪都不会有任何自责。
就是不知道,如今老太太不能护着沈晴了,景侯府除了三房母女其他人又都防着她,沈晴会不会再出手。不过林氏将沈晴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换成了自己人,沈晴若有不轨之心,林氏肯定会最先知道吧?
有人陪,时间过得好像就快了,用过午饭乔氏要领两个小姑娘回去了,傅容很是不舍,一手牵一个想多留她们一会儿。
乔氏看看天色,阴沉沉的,嘱咐傅容道:“行了,往后又不是不来了,我看这天头后半晌多半会下雪,浓浓快回屋里坐着吧,记得派人去吏部给王爷送伞去,以防万一。”
“知道了,还是娘细心。”傅容乖乖道。
乔氏摸摸女儿圆鼓鼓的肚子,转身上了马车。
傅容回了屋,真让人给徐晋送伞去。
吏部衙门,徐晋正在给亲外祖父崔方礼打下手。临近年关,各个衙门都忙得一团,徐晋这个王爷也别想偷懒。
轮到休息时,祖孙俩坐在一起品茶。
品到一半,昭宁宫来人了。
“娘娘跟表姑娘担心今儿个会下雪,特命奴婢送伞过来。”
徐晋恍若未闻,捧着手炉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崔方礼命人收好东西,朝徐晋感慨道:“你娘打小就细心,你两个舅舅都是你娘帮忙照顾大的。”
他有三个孩子,淑妃是长女,也是他最疼的一个。说实话,孙女崔绾能由长女一手养大,比在自家养着他还放心,长媳谢氏有些势力,他不希望孙女长成她母亲那样。
提到舅舅,徐晋想起他在荆州任职的二舅舅了,沉思片刻道:“今年二舅一家也不回京吧?”
大舅平庸,二舅还是有真本事的,徐晋记得,二舅一家明年年底才会回来。
崔方礼果然点点头:“明年这时候吧,让他多历练一年。”
徐晋伸手去取茶碗,茶水刚泡好的,还有些烫,他轻轻吹了口气,想到亲弟弟的婚事。
二舅家里也有个表妹…
但那小子早就认定了身边这个。
只盼望这辈子因为他的刻意疏远,崔绾会真心喜欢上弟弟吧?
刚要喝茶,许嘉敲门而入,面带喜道:“王爷,王妃担心一会儿下雪,派人送伞来了。”
徐晋听了,顿觉一股暖从心口迅速朝全身涌去,无需喝茶暖和了。
崔方礼将外孙眼底嘴角的笑意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下午要做的事情,大方道:“看你高兴的,今天给你半假,回府陪你媳妇去吧。”
旁人不知道徐晋有多喜欢傅家三姑娘,他可是知道的,臭小子当年求他帮忙提携傅宸梁通还一本正经地讲大道理给他听,敢情早就盯上人家姑娘了,还有这一年,徐晋几乎将所有能提前放他回去的理由都找遍了,所以刚刚一看就他嘴角的笑,崔方礼就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徐晋确实想早点回去的,难得外祖母善解人意,他当然不会拒绝,披上大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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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安排完人送伞后就躺到上歇晌去了,身子越来越重,晚上睡得不舒服,白里就越发困倦,没躺一会儿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小腿一疼,傅容着气闭上眼睛,大声喊人:“梅香,快进来,我腿又筋了!”
梅香细心,这些按摩的事情她最拿手。
有人走了进来。
傅容面朝里侧躺着,也没有回头看,听到纱帐被人挑了起来,她微微抬起右腿:“就是这条。”
来人跪到上,熟练地托住她腿,另一手去掰她大脚指头。
这双大手绝不是梅香的,却也是她无比熟悉的,傅容惊讶地睁开眼睛,扭头看他:“王爷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徐晋目光温柔,盯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道:“你用伞勾我的魂,我当然回来了,好受点了吗?”
傅容等了会儿才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松手了:“不疼了,话说回来,王爷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徐晋改成盘腿坐着,继续给她捏腿,讨赏地解释道:“回来有两刻钟了吧,见你睡得香,我就没进来吵你,怎么样,现在还想睡吗?”
傅容望着他温柔体贴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这半年,她变了很多,早已不是刚嫁进来的那个大美人了,她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变成一个晚上会去好几趟恭房的女人,一个半夜突然会因为脚筋疼醒的女人。徐晋呢,他也变了,最初他看她时眼里更多是惊,是渴望,是尽情拥有她后的餍足,他的宠爱也更像是对她的美貌她的身体的奖赏。而当她怀孕后,当她变丑了,当她每隔几天才会纵容他慢慢享受一次时,徐晋反而对她更好。
夜里她想去恭房,徐晋扶她过去,她脚筋儿,只要徐晋在身边,都是他帮她,她担心身上长红纹每都让梅香帮她按摩,徐晋回来早了,他便会将梅香赶出去,他亲自动手。
曾经傅容以为没有谁会比徐晏对她更好,可眼前的徐晋,他坏的时候比徐晏坏很多很多,好的时候,也远远将徐晏超了过去。给她剪脚指甲算什么,徐晋还挨个把她脚指头都了一遍呢。
想到那晚徐晋做的傻事,傅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笑得狡黠,徐晋放下她腿,转到里侧面朝她躺着,明明上有两个枕头,他非要跟她挤一个“笑什么呢?不怀好意。”
“王爷哪只眼睛看见我不怀好意了?”傅容嗔他,笑着去摸他举世无双的俊脸,像夸奖官哥儿那样夸他“我是想起王爷对我的好了,因为感激才笑的。”
徐晋按住她手,见她说得好听笑得却越来越贼,愈发好奇了,咬了咬她鼻尖儿:“快说,到底在笑什么,不说我…”作势要亲她耳朵。
傅容连忙按住他脸,眨了眨眼睛,先要保证:“那王爷要答应我,听我说完不许生气。”
徐晋无奈地摸摸她肚子:“我何时跟你生过气?快说。”
傅容脸红了,垂眸看他口:“王爷还记得那晚我嫌弃我丑,王爷做了什么吗?”
徐晋愕然,随即如玉脸庞变得比傅容还红。
他当然记得。
那晚傅容第一次发现她脚肿了,哭得好像受到了莫大委屈,不停地嫌弃自己越来越丑。他急得不行,只好她说一声丑他就说一声不丑,最后怕她不信,他将她发肿的地方都亲了一遍,亲到脚指头时,徐晋有些犹豫的,一抬头看见她红着眼圈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他想也不想就…
怕被傅容看出来他的窘迫,徐晋趁傅容抬眼前慢慢挪到她前,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当然记得,浓浓嫌身上肿的难看,叫我亲你证明我不嫌弃你丑,我怎么会嫌你?我巴不得它们再肿点…”
嘴上低低地说着,双手熟练地解开了她衣襟。
“王爷…”眼看他又要耍无赖,傅容顷刻间了呼吸。
回应她的,是男人另一种证明他心中喜欢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