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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天师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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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从未想过自己会活下来。

  她是有过一次死亡经历的人,而且之前一直把这里当幻境,所以对生死看的反倒没有前世的花木兰那么重。

  被无数箭矢中身体时,她唯一涌上心头的是“完蛋了这一定要被人发现身份了”这样的想法,而没有多少遗憾和悔恨。

  她求仁得仁,无怨无悔。

  所以当她睁开眼,看到头顶是飞彩描金的帐顶时,第一反应是她又重生了,又回到了在库莫提身边做亲卫的日子。

  妈的,这还要轮回多少次?这一次不会连力气的渣都不剩了吧?

  贺穆兰的眼睛被明亮的火光刺的睁不开,想要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只能感觉到手上传来锥心般的疼痛…

  “嘶…”

  她竟没有死?

  她在库莫提身边当亲兵时,可从未受过这样的伤。

  “花将军,你身上伤口太多,加之血过甚,身体虚弱无比,不能随便动弹。我用灵药吊住你的性命,却不能完全治愈你的伤口,该疼痛的时候还是会疼痛,你且忍忍。”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贺穆兰的耳朵,让她忍不住一愣。

  寇谦之?

  他在这里做什么?

  她勉力转动自己的脖子,看向寇谦之的方向。

  他正在收拾着自己的各种工具,将小剪子小钳子丢入滚烫的水中去煮,惊得贺穆兰瞪大了眼睛。

  止血钳!

  手术刀!

  外科线!

  “你…你是什么人?”贺穆兰一出声,便觉得自己的嗓音嘶哑无比,简直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会西医!”

  难道这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竟是一个未来穿越回来的医生?

  而且和她还不一样,是个外科医生?

  他是不是凭借着对历史的了解所以才混上国师和天师的地位?

  “你莫激动,莫激动…”

  寇谦之叹了口气“你这样如何养伤?我也从未见过伤到你这样重,没输血还能这么有精神,一醒来就质问人的。”

  输血?

  他竟然还知道输血?

  “花将军,我也正好想和你谈一谈,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便说给你听听。”寇谦之盘腿在大帐里坐下,捋着胡须:“花将军,我看你三魂不全,似是人为被击到魂飞魄散过,而看这手法,还是我道门众人所为…”

  他笑了笑。

  “我替你治伤,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子。你身为女子却在军中打拼,一定是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可你身负先天真气,又魂魄不全,很容易英年早逝,你可知晓?”

  贺穆兰醒来有一阵子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对寇谦之的好奇心也都飞到了天边去。这时候她最需要的是镇痛泵,而不是解决疑惑,听到寇谦之的话,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胡乱点头。

  “我小时候有个毛病,老是‘离魂’。”寇谦之不知为何突然说到了自己。“有时候我能看到自己的魂魄飞出了身体,到了奇怪的地方,有时候是在山里,有时候是在海中,有时候是在天上…”

  “幼年时,我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已,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我在父亲的灵堂前悲伤哭泣,又过了一年,我父亲果真死了,当那灵堂上的摆设、吊唁的亲朋,都与我梦中毫无二致,这时我才知道,我大概不是做梦,而是‘离魂’。我离魂时看到的,正是未来。”

  寇谦之可以算的上北魏第一奇人,贺穆兰之前和他集不深,只是和他的“化身”打过交道,本体是见也没有见过,她听着他的故事,觉得分散注意力后,身上的疼痛也不是那么难熬了,所以一心一意地听着,因为有疼痛刺,记得倒比其他时候还清楚些。

  “我们汉人名字之后带个‘之’字的,必定是家中世代信天师道的。在晋时,天师道出了几位了不起的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他们家便是天师道的信徒,他们原本是叫王羲和王献的。我也是如此,我原本应该叫寇谦,因为家中信天师道,我父亲便叫寇修之,我叫寇谦之…”

  他真的像是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鲜卑女郎说故事一般,说的细致无比。

  “我这毛病初时没什么,可年纪渐大,离魂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我总是无缘无故昏阙,吓坏了家中的寡母。我父亲去世前是东莱太守,我哥哥也是县令,我若蒙荫出仕,至少也能做个县令,可我因为这个毛病,学东西都学不好,老是在大众广庭之下晕倒,谁也不敢举荐于我,所以我母亲便找来了家中供奉的道长们,想要替我‘治病…”

  寇谦之似是很怀念那段时光。他如今已经年近七十,他和他的父亲、兄弟共处,自然是很早以前的时光了。

  他的语气太过温暖,以至于让贺穆兰昏昏沉沉中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贺穆兰迷糊糊想到。

  ‘若是他们把我当做离魂就好了。’

  “我这毛病,天下任何一个名医都是治不好的,但是修为湛的得道之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你那先天真气,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奇的体质,任何一个练武之人得了,都如获至宝。而我这可以随意离魂,超脱三界的体质,却是无数修道之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

  他颇为自负的笑笑。

  “那时候,我已经完全不想当官,甚至连清醒都不愿意。离魂时天地何其之大,我年纪小,受不住那样的惑,魂魄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自己的身体,是以身体越来越弱,已经离死不远。”

  “那时候我还没有成年,一位不出世的神仙成兴子想收我为徒,在和我结缘之后,我被他带入了泰山之中,去修习道家的仙法,以期他能登大道。我练了身外化身的本事,离魂也渐渐能为自己控制,道法便越加进,因为能看见未来,又能得到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感悟,所以我修习道法时,一年倒抵过别人的三四年。”

  身外化身?

  能看见未来?

  贺穆兰觉得寇谦之说的好像是天书,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可拼起来就极为复杂,脑子都要炸了。

  “我会率领天师道效忠大魏而非刘宋,也是因为我看出魏国气运隆盛,可以一统中原。但我大概是没有仙缘,即使道法再深,也怎么也达不到结丹的地步,遂死了成仙之心,一心一意光大我道门。”

  他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也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但我知道你会在这里,一定是我的某个未来所为。我经常能看到未来一瞥,却不知道那未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医术、我的见识,大多来自那一瞥。你魂魄不全,想来不是和我一样可以离魂,便是遭遇了什么极为惨烈之事,以至于魂不附体…”

  “我死过一次…”贺穆兰不敢完全相信这个道人,只挑了重点说给他听。“我本来该死的,可是我没死,所以才变成这样。”

  “你知道我的医术,你并非大魏之人,是不是?这普天之下,除了佛家的如意轮和我天师道的静轮天法,无人能扭转时空。佛家如今在南边发展壮大,你却是鲜卑人,那你一定是遇见了未来的我,被送来此处的。”

  寇谦之一言道破天机。

  “未来的我道术一定深,说不定已经可以随意让魂魄穿越过去未来,他不能和过去的自己相见,和你相见却是没有关系的,说不定你还有机缘,能见到未来的我。”

  他说起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时,毫无荒谬之感,浑似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又能分的清未来的他是他,又不是他。

  “你…你为何要帮我?”贺穆兰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伤口已经痛到无法好好集中注意力的地步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女人了。”

  无论是西医包扎伤口还是中医包扎伤口,一定是要除尽衣衫的,哪怕她的再平,女子的曲线和男子还是有所不同,她大腿也中了箭,这道士活了六十多年早已经成了人,又不是不懂人事的头小子,自然发现了她的身份。

  可这处医帐里除了这个老人家再无旁人,她也没遭遇揭穿身份后的尴尬,不用说,一定是这位寇天师帮了他。

  “花木兰,你身负的先天真气,若是道家之人得到,便可镇一切恶煞。若是凡夫俗子得到,便可出相入将,保卫一方安定。我不知道你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有武曲之气,但未来的我大概是想补全你的魂魄才把你送到此处。你不明白我这个人…”

  老道人狡黠地眨了眨眼。

  “老道人我,对道门无益之事是从来不做的,‘他’既然如此看重你,你必有让我们看重的缘故。我帮你,便是帮我自己,我为何不帮?”

  “如…如此…多谢了…”

  贺穆兰只觉得身上冷的要命。

  “我需要火盆…还有…能不能…能不能止痛…”

  她实在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了。

  “你冷?是了,你血的太多了。我没办法给你止痛,这里草药太少,不过我可以扎你几针,让你睡过去,好好休息。”

  寇谦之出怜悯的目光,叹了口气。

  “花木兰,你毕竟是女人,老道我给你治伤可以,可以后换药包扎,不能次次都是我来,我是要陪王伴驾的。你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帮你才是。”

  一个女子能让人看光全身换药,那一定不能只是“信得过”说不定是可以托付终僧人了。否则即使她不在意,把她看光了的男子也会在意的。

  她的伤多在肩背和上,大腿和膝盖也有伤口,他的本事再好,也只能拔出箭头,再进行合,却不能解决她的痛苦,一个人了线再去自己处理伤口,线飞绽开不可。

  更何况后来拆线,痛苦更甚,总是要人帮忙的。

  贺穆兰听到这话,还来不及反应,寇谦之就拿起几金针,又快又准地对她扎了下去。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难怪之前黑山大营里,有人说曾经看过我在四处出现,原来不是我,而是‘他’。”寇谦之一想到这个差点让他背黑锅的“自己”不由得又笑又气“原来我寿还有如此之久,这么一想,实在是心生快慰。”

  他用绷带准备替贺穆兰去部,可一见之后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又把那绷带放了回去,只抖了抖衣衫,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给贺穆兰穿上。

  “就凭这个,我便再帮你一次吧。”

  寇谦之已经忙了一夜,饶是他精力异于常人,如今也是有些疲倦了。

  他撤了自己施展下的道术,一挑营帐,走了出去。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竟已经到了拂晓之时。寇谦之把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余光一扫,微微一怔。

  营帐外,横七竖八的睡着无数虎贲骑的骑士,花木兰的同火等人却还撑着不睡,就在等着他出来。

  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地步,让这么多好儿郎为之效忠,视其为偶像,也算是千古少有的巾帼英豪了。

  “寇天师,花木兰如何了?”

  素和君见寇谦之出来,眼睛就上前去。

  “他…”

  那罗浑根本不问他,或者不敢问他,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猫着就进了王帐。

  这一进去,便把他吓了个半死。

  贺穆兰睡得直的,脸色苍白无比,连膛都不怎么起伏。

  “火长!火长!火长你别死啊!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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