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退亲
罗骞就着丫鬟的手,看了那张药方一眼,无力地闭了闭眼,这才说了一声:“去煎来。”
声音虽小,罗维韬和罗夫人却都听见了,罗夫人大惊:“骞儿!”
“死马…当活马医。”罗骞的声音轻微得几不可闻。
罗夫人听着这话,眼泪噤不住掉了下来,走到前握住儿子的手,哽咽地叫了一声:“骞儿…”将头伏在边,轻轻菗泣。
罗维韬却一拍桌子:“胡闹!这药是能吃的吗?”将那药方夺过来,往窗外一扔,转⾝急步出了门。
“老爷。”见罗维韬出来,管家上前来听吩咐。
“去衙门。”罗维韬脸上仍有怒气。
“是。”管家连忙抢先出门,去把大门口赶到一旁的马车叫过来。
罗维韬刚进了府衙大门,面就遇上刑房典吏薛武。薛武见他,忙満脸堆笑拱手作揖:“罗大人。”
罗维韬无心寒喧,对他微点了点头,便要往里面走。
薛武虽有心巴结,但见罗维韬似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敢凑上前去,只得站在那里,准备目送罗维韬上了台阶,这才离去。
却不想罗维韬走到台阶前,却停住了脚步,转过⾝来,朝他招了招手。
薛武心里一喜,忙跑了过去,问道:“罗大人,有何吩咐?”
罗维韬盯着他的眼,表情仍如刚才一样沉:“你叫你家里人去打听冲喜的人选了?”
“是,是。”薛武越发喜。
他家太太,出⾝商家,极善逢,平⽇里跟罗家最受宠的陶姨娘走得很近。一听到罗维韬有给儿子冲喜的念头,便四处帮着张罗。这不,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罗大人在衙门里对他另眼相看了。
“选了一家姓夏的?”罗维韬又问。
“是的。”薛武连连点头“当初陶姨太太跟內说只要嫡出,出⾝不论。但家世不好的哪里配得上三公子?挑来挑去,我和內都觉得这夏家的姑娘最是合适。夏家虽是医药传家,弟子却十有八九在学堂里念书,实在念不下去了才改学医,也算得诗书传家。他家二老爷就是个秀才。家里开着医馆,也有几个铺面和几十亩薄田。虽不算富有,⽇子倒也过得去。姑娘的⽗亲排行第三,医术极好,在城里也算得颇有几分名气,德行名声都是极好的。”
“而且…”他接着道:“那姑娘內见过,虽未长开,显得有些瘦弱,容貌也只得中人之姿。但最难得的是眉宇阔朗,鼻梁⾼,鼻翼満,目有灵光,颇有旺夫之相,子也甚是恬淡文静。依鄙夫妇愚见,这样的女子也算得是宜室宜家,堪堪配得上三公子。”
听得薛武这样说,罗维韬也觉得这夏家合适。但想想早上夏正谦拒绝的话,还有那叫夏祁的小子倨傲的行径,他立即把这几分心动庒了下去,冷然道:“你今天就去回了那夏家,说我看不上这门亲事,让他们息了攀附之心。”
说着,抬脚便上了台阶。
薛武愕然。
他见罗维韬一来衙门就打听夏家,还以为这罗大人对这亲事是极満意的,所以依着做媒的一贯做法,将夏家及夏衿夸得天花坠。却不想,罗大人竟然要他回绝这门亲事!
莫非罗大人是听到前几⽇的风声,以为夏正谦用医术杀了人,惹上了官司,坏了名声?
想到这里,他赶紧追了上去,对罗维韬解释道:“罗大人,不知您是否是听信了谣传?其实那案件已⽔落石出了,夏郞中是被冤枉的,他家下人的孩子是被对手谢家医馆害死,然后栽赃陷害给他的。如今知府大人已还了夏郞中清⽩了。”
罗维韬还真没听说过关于夏正谦的谣传,不过此时他也没有趣兴听,摆了摆手道:“你照我的话回绝就是了,无需多说。”说着,直接进了平⽇办公的屋子。
薛武呆立在门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挠挠头,只得径自去了。
出了府衙,薛武没急着去办公事,而是回了一趟家,把罗维韬的话跟子说了,叫她去夏家一趟,赶紧把罗大人的话转告夏家,了了这桩事。
“夏家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罗大人?”薛太太不安地问。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薛武没多想,可薛太太从那句“息了攀附之心”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端倪。想必是夏家做了什么事,让罗维韬不喜了。
夏家的亲事是她提的,如果夏家有什么行径让罗维韬不喜,他们薛家也落不着好。
“不知道啊。”薛武经这么一说,也醒过味来了。
他叹了口气:“你赶紧去夏家问问吧。有什么不对的,让他们赶紧上门去道歉,求得罗大人原谅。亲事不成没关系,别惹了大祸上门。”
他自然知道罗维韬的心,绝不会因一些小事就大生事端,滋意报复。但吓唬吓唬夏家还是有必要的——要不是夏家多事,他薛武也不至于如此吃力不讨好。
想了想,他尤自不放心,又道:“我这边也找罗家下人打听打听,可别让夏家把咱们给连累了。”
薛太太点点头:“这样最好。有什么事,我也好去跟陶姨娘说说,让她在中间转圆转圆。”
自家太太的本事,薛武也是知道的。他站起⾝来:“行了,那我先办事去了。”挥了挥手,径自去了。
薛太太忙换了⾐裳,往夏府去。
且说夏正谦跟夏衿出得门来,寻了自家马车,上了车,夏正谦才问及夏衿开的药方。
相处这些时⽇,夏正谦的为人,夏衿看在眼里。他对子儿女的关心,对她这个女儿的爱护,也让夏衿心中生暖。再者这段时间,夏衿也用话套过夏祁,知晓这古代虽没有⾝份证这东西,但户籍管理一样严格,出门就要路引,买房买地都要到衙门里登记,没个⾝份,到哪里都难以立⾜。
所以,要想离开夏家,游江湖,还真不是个好主意。既如此,夏正谦这个⽗亲,怕就是她以后的依靠了。
因此她也不蔵私,一改寡言的子,耐心地给夏正谦做解释:“我师⽗说过,人体脏腑的运行,犹如太极,含抱;而之间,是谓中气。胃主降浊,脾主升清,则中气不运,升降反作,清下陷,浊上逆,人之衰老病死,无不由此而来。所以我们施药治病,首在中气。中气在二土之,土生于火而火死于⽔,火盛则土燥,⽔盛则土。如果能泻⽔补火,扶抑,使中气轮转,清浊复位,便是去病延年的妙法。”
这套理论,夏正谦闻之未闻;细品之中,只觉得妙处无穷。他不由得沉昑许久,默然不曾说话。
夏衿见状,也不说话打扰,由得他自己想清楚。
半晌,夏正谦才抬起眼来,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罗三公子虽內腑受了伤,但如今影响他⾝体的,已不是他原来的伤,而是寒影响了脾土,以至于中气不能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