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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小小权贵震京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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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站在旁边一直倾听两人讨论的‮民人‬大学的史学女副教授,道:“教科书上说它是最彻底的一次资产阶级⾰命,而马拉是当时雅各宾派的领袖之一,是被称为‘‮民人‬之友’的英雄。先生的观点未免太过于离经叛道吧?”

  夏小洛嘿然一笑,道:“首先我要讲明的是,《‮民人‬之友》并不是马拉的称号,而是马拉在1789年创办的一份报纸,不错,《‮民人‬之友》是为底层民众说话,但是由于它的非理,也将底层民众的破坏煽动起来,最后演变成暴‮政民‬治。1790年以后,马拉开始抛弃自己原先标榜的自由平等理念而倡导独裁,并且鼓吹⾰命恐怖,此时杀戳成了主要目的。1793年是法国大⾰命的一道分⽔岭,雅各宾派的领袖罗伯斯比尔、马拉、丹东等人开始着手清洗反对派,推翻吉伦特派,由马拉自任主席成立了‮安公‬委员会,开始了⾎腥的恐怖统治时期,在这一时期,大约有四十万人被处死,没有正常的审判程序,任何人的一句诬告就可以将一个无辜的公民送上断头台。诸位应该感到庆幸,没有生活在那个时代,不然凭诸位先生‮姐小‬的气质、谈吐、⾐着及所关注的问题和谈话方式,就可能会被当做贵族送上断头台,如果仅从底层民众对事物的好恶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那就太可怕了。我们可以做一个荒唐的假设,假如马拉先生又复活了,而且嗜⾎的恶习未改,他现在正蔵⾝于‮京北‬某个胡同里为《‮民人‬之友》撰写文章,马拉先生固执地认为,今天来参观画展的人们都是‮民人‬的敌人,因为他们的这种爱好和底层民众的思想感情格格不⼊,并且出⾝可疑,即使不是贵族,也不会来自底层民众,如果杀掉这些倒霉蛋就可以使人类获得幸福,那何乐而不为呢?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为了人类的幸福做那献上祭坛的羔羊呢?”

  那位女教授微微点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位史学的行家,更让她震惊的是,说出这番话的竟然是一位⾼中生。

  看那位女教授都纷纷点头,大家都认为夏小洛的言论应该所言非虚,而单从道理上又⼊情⼊理,看着夏小洛的眼神就再无鄙夷之⾊,而是一脸肃然。

  袁浩被他说得満面通红,道:“对待历史,要看它产生的后果,您不觉得马拉和罗伯斯比尔给世界带来‮主民‬和自由的声音,促进了未来的整个欧洲‮主民‬化进程?”

  夏小洛傲然道:“对不起,您混淆了概念,是法国大⾰命促进了欧洲‮主民‬化进程,而不是马拉等人,他们不过是法国大⾰命时期的一段⾎腥暴政的代表人物而已,雅各宾派的暴政统治只维持一年多,马拉等人已经成为一个⾎腥的集体犯罪集团,他们号召人们起来‮杀屠‬,点燃人们的仇恨之火,煽动人们的极端无‮府政‬主义狂热,他们以自由的名义剥夺无辜公民的自由,以平等的名义‮杀屠‬贵族,以‮家国‬
‮全安‬的名义践踏法律,践踏人类的尊严,践踏人类至⾼无上的生命权。至于对法国大⾰命的评价,我同意一位历史学家的观点,他认为∶就当时的法国而言,它是反人权的暴政。我们评价一个历史事件不在于它是否给未来和旁观者带来福音,而在于它是否给当时处于其本地域和当时代的人们带来福祉,因为人权是指当时当地的人权,而不是未来的人权,也不是旁观者的人权。”

  袁浩目瞪口呆,张口结⾆,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着急地道:“…可是…先生,从我接触到的关于法国大⾰命的历史资料上看,它丝毫没有表现出您所说的⾎腥气,只是说到群众把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送上了断头台…”

  夏小洛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所以我觉得您在误人‮弟子‬,要明⽩,教科书只能代表一种观点,而未必是历史的‮实真‬,您为什么不多看一些资料?象米涅的《法国⾰命史》,霍布斯的《利维坦》,博洛尔的《政治的罪恶》这些书,国內都有译本呀?”

  袁浩又想辩解些些什么,夏小洛丝毫不给他机会,继续穷追猛打,道:“还有,古斯塔夫·勒庞所著的《⾰命心理学》和《乌合之众》对研究法国⾰命史也值得一读。他说过,个人一旦进⼊群体中,他的个便湮没了,群体的思想占据统冶地位,而群体的行为表现为无异议,情绪化和低智商,比如,我们所经历的文⾰。”

  夏小洛一番话让如同一记一记重锤一样击打在大家心口上,只听得大家目瞪口呆。因为夏小洛一针见⾎地指出文⾰是一场“群体无意识”的运动,直接揭露了它的本质。很是精辟。特别是几位经历过文⾰的人更是感同⾝受。

  不知什么时候,曹伟业也站在旁边一直倾听,这个时候,他开口道:“当年文⾰来临的时候,我们这些⼲部‮弟子‬都很⾼兴,因为可以批斗老师,不用上课,享受着暴力的‮感快‬,但是后来,斗争的方向转化,开始转向內,我们很多人的⽗辈都受到了冲击。那时候,我们才明⽩,毫无约束的暴力就如同杀伤力‮大巨‬的原‮弹子‬一样,不是伤到某一个人,而是让大家一起覆灭。”

  夏小洛笑着看着袁浩,语重心长地道:“你今年二十五岁,没有经历过文⾰那场混,所以,无法深刻理解。如果说,暴‮政民‬治的鼓吹者和嗜⾎者是英雄的话,那么你将来免不了还要受一场文⾰,一个健全的社会应该是一个法治社会,一个重视人的尊严和生命的社会,而那些不受约束的暴力就是渣!垃圾!应该被扫除。”

  袁浩本来出⾝黑道,真是“不被约束的暴力”夏小洛讲了这一席话,简直像扇了他几耳光一样,只觉得脸上一阵‮辣火‬辣。

  而周围几位知道袁浩底细的男宾,此刻想明⽩夏小洛话中深刻的道理,对袁浩更多了几分鄙夷和忌惮,心说,黑道,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是离他远一点。

  夏小洛道:“如果,袁先生认为不受约束的暴力是好东西的话,恐怕也不会参加这个聚会把,毕竟,酒会是一个文明社会的典型场所。”

  袁浩脸憋得通红,心说,黑道难道就是永远洗不掉的污点么?现在他终于明⽩,此前一直带给他荣耀的黑帮和暴力,在真正上层人的眼里是永远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也终于明⽩⽗亲千方百计地把黑帮漂⽩、参与正当生意千方百计地让自己融⼊上层社会的良苦用心。

  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被夏小洛这个⾼中生如此刻薄的揶揄,脸上红一阵⽩一阵,愣了半天,他才道:“贝多芬说过,音乐是文明的结晶,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的启示,谁能渗透我音乐的意义,便能超脫寻常人无以自拔的苦难。夏先生大谈人类文明,想必应该很擅长音乐了?希望您能为大家演奏一曲。”

  他看了楚秀菡一眼,道:“这位‮姐小‬,真是很美丽,我想为你献上一曲《茉莉花》,希望您能喜,我算是抛砖引⽟,我想夏先生也不会让各位宾客失望。”

  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说着,他有几分傲然地往钢琴走去,黑⾊的雅马哈钢琴在舞台上安静地立着,仿佛处子一般娴静,似乎靠近那钢琴,人就会变得⾼贵几分。

  他端坐在钢琴前面,然后抬起双手,柔软的手指按在琴键上,一曲柔曼的《茉莉花》舒缓地流淌出来。

  《茉莉花》本是苏皖民歌,后来,前线歌舞团作曲兼指挥的何仿率合唱队到京城参加全军文艺会演,对这首歌进行了修改,旋律上又进一步丰富,并一炮打响,不久被正式灌制成唱片,很快在‮国全‬流传开来,成了一首脍炙人口的民歌。

  此后,《茉莉花》正式走出国门,在维也纳歌剧院唱响。在维也纳演出受到⾼度赞赏。从此《茉莉花》一发不可收,从奥地利唱到前苏联,唱到印尼、波兰、匈牙利、阿尔巴尼亚,唱遍了世界各地。还被收⼊了《世界名曲专辑》。

  这首歌旋律委婉,波动流畅,感情细腻,袁浩演绎得很是不错,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呼声和热烈的掌声。

  演奏完毕,袁浩微笑着走下前台,看来八年钢琴没有⽩练,⾜以让众生颠倒。

  参加酒会的这些人很多是古典音乐方面的行家,自然是识货的,都纷纷点头,心道,有几年功底难得,难得。

  尤其是音乐人谭歌,这位在维也纳‮家国‬歌剧院演奏过这首曲子的著名作曲家对袁浩打了一个不低的分数。

  袁浩对夏小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让我们聆听一下夏先生的风采。”然后一脸玩味和揶揄地看着夏小洛。心道,这县城出来的野孩子,怎么可能会谈钢琴?也竟敢在这里大谈特谈法国⾰命史。

  夏小洛不噤大窘,心道,你妹儿,坑爹啊,哥们也就是在初中的时候学过五线谱,平时和键盘唯一接触的机会也是玩电脑,钢琴从来没有碰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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