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援军和白莲教

　　洛惊变，开封府作为省城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于是巡抚大人陆宗预‮出派‬了闫友吉率领所部六千人出兵洛救援，消息传了出来，不悉开封军事的衡王府属官，也就是前来求援的骑士古诺喜万分。

　　洛的局势实在是太危险了，苏默这么⾝份贵重的人也不得不一直在前线坚守，鼓舞士气。可见大人物们是真正对守卫洛已经没什么底牌了，如此一想，古诺自然感觉到了自己⾝上的责任重大。

　　他虽是王府属官，却是特意挑选的忠直之人。这类人直子，领了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是一门心思想要完成，哪怕是忍受再多的冷脸和嘲讽。

　　眼见着官军终于排除了援军，他怎能不喜万分。

　　于是古诺拿着巡抚衙署的调兵公文直接跑进了军营里头，也就是闫友吉所部。

　　却不料，闫友吉本不在军营。兵马倒是看着很多，热热闹闹地，一帮子人在军营里⼲啥的都有。遛鸟逗狗玩蛐蛐，打牌‮博赌‬唱戏曲，什么七八糟的都有。看起来倒是人多，但流动来流动去的，本没法点数。

　　好歹有这么多人都是穿着军服拿着兵器的，能帮上洛忙吧。古诺就这么想着，也没管一⼲冷脸找到了营中值守的军官。

　　留守的千户军官张庭倒是看起来心情不错，上下其手在一旁美娇~娘⾝上摸来摸去完了这才问古诺所来何事，也没觉得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

　　古诺忍住惊奇和鄙视，他在洛里头，在湘南里头，军营里从来都是纪律严明，气氛肃杀的。就没见过这么“风流不羁”的军官，就算苏默名头再怎么风流，在军营里的作风也是一板一眼，十分严厉。

　　忍住了心中的怪异情绪，古诺说出了来意，自然是请闫友吉将军奉巡抚衙署的命令出兵救援洛。

　　得了军令，张庭倒是不敢怠慢。但脸上的难⾊却怎么都掩饰不去，态度一下子就恶劣了起来，打着官腔，这态度怎么都算不上好：“这个出兵事宜千头万绪，军中风气整顿，粮草辎重协调，民夫准备都需要时间。就…再议吧！”

　　古诺不耐了直接道：“兵贵从速！一应困难，以巡抚署衙的命令皆可协调完毕。在下只问闫将军此刻⾝在何处，请尽快发布！”

　　见古诺搬出了巡抚衙署的命令，张庭也抗不下去了，直接带着古诺到了镇安坊马前街。

　　马前街看起来没什么普通的，也就繁华一点，烟柳画桥，更加漂亮一些。似乎也就只是开封城里头一个普通地方罢了。

　　但这地方要说起来还真不普通。往前搁几百年的时候，这地方还出过一个奇女子。也就是当年大宋第一号小三李师师。

　　被皇帝陛下‮养包‬的天字第一号‮妇情‬李师师让镇安坊多了几分文华气，也多了几分胭脂味。于是历‮开代‬封城的红灯区都在马前街，数百年不动摇。

　　古诺虽然对开封人情不，但那个马滑霜浓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这镇安坊里头⼲的什么买卖，那是再清楚不过！

　　古诺心下一阵冰凉，如此主将，让其救援洛能有用吗？

　　此刻，带路的张庭已经将古诺领着带到了一处名作知情楼的地方。知情楼门前倒是没什么莺莺燕燕地在招揽客人，只是一个⼲净伶俐的小厮坐着宾接应的活儿。虽如此，来来往往的人却对这知情楼一脸羡的样子。无数人来来往往，这知情楼倒是占了一个格外火热的地段。或者说，就这知情楼的牌子就让其门前车马不息，人往不绝。

　　显然，世的到来并没有打扰到青楼的生意。甚至，世之下，有的是人感觉到没有希望。抑郁之下，放纵享乐的更多。

　　就这么人来人往下，古诺突然顿住了脚步。

　　“闫友吉将军，巡抚署衙有令，即可出兵进剿叛贼！若是不然，军法处置！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洛百姓。请将军速速发兵，评定叛，还我河南大好河山！请将军速速发兵…”古诺心下一横，立在街头，也不进这知情楼了，直接一嗓子吼了出来。

　　街头上，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感觉到绝望来享乐的除了本地的常客外，大部分就是从外间跑过来的难民了。这难民也有份三六九等的，有钱的大爷多得是。更何况他们也想着既然没了家业，还不如趁早享乐呢。

　　这个念头一下，突然有人跟他们说官军要出兵了，要剿灭叛贼了，要收复失地了，要给他们希望了！

　　这突兀间，所有人哪能不关注？

　　“官军要进剿了？”

　　“城內官军说是有六万人，对付这十多万叛贼应该不难吧。那些所谓叛贼，也不过只是一木扛起来就算反贼。跟拿着铁甲的官军还比，应该打不过吧！”

　　“只要官军平叛了，咱们的田庄店铺就没事了！我们也不必留在贵当异客了！”

　　…

　　“出军，一定要出军！”

　　…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一⼲piáo客突然冲进了青楼里头。这个消息顿时把张庭给吓了一跳。他反应倒是很快，也顾不得怒骂古诺了，一溜烟地冲进了知情楼里头。

　　随后，两匹快马从知情楼里面冲了出来。一⼲piáo客把⾐衫不整头发未理的闫友吉直接给了出来。

　　闹了这么一出，闫友吉在城內的名声是真臭了。巡抚衙署命其出兵，竟是躲到了女人的裆里头。这名头一传出来，他在城里头是别想混了。

　　再者一帮子piáo客每⽇追着，他就算在想拖也没办法了。

　　没辙，闫友吉只好出兵。

　　只是出兵也是有讲究的，闫友吉部的兵额是六千人。也就是说，闫友吉手里头应该是有六千兵马的。按说，六千兵马拉出去，除非是面对流民军那合计差不多过万的精锐。不然面对哪一部流民军也⾜够用了，要是能拉上洛城城头，再坚守几个月也是⾜够。

　　故而，巡抚署衙这消息传出去，一般的百姓还真都呼雀跃了。

　　他们似乎看见了洛城解围的喜讯，但真正知道关节的人都纷纷哀鸣了。这六千兵马哪里够，除非城里头拉出至少三万的官军，不然就别想真正解围洛。

　　一来是官军兵额缺失，吃空饷实在是太厉害了，最严重的闫友吉部六千人的兵马，实到也就两千左右。而且官军的战斗力实在堪忧，这两千人里头还大半是老弱病残之类的。真正能战斗打硬仗的，也就闫友吉自己的亲卫三百多人，再加上零零碎碎其他几个军官的亲卫，加起来的战斗‮队部‬也不超过五百人。

　　五百人，能将解洛之危？

　　这个念头一出来，谁都不由‮头摇‬了！

　　当然，这个事情闫友吉也清楚。两千人实在是太寒酸，満城盯着的事情，哪里能这么轻松就给他过关了？

　　于是闫友吉舍下了全部颜面，东拼西凑，求爹爹告地这才借了一千兵马，又拉着城里头一⼲浪子青⽪之类的，一共凑出凑到了四千多，这才看起来像了点样子。

　　六千军额四千多兵马，算起来也是国朝里头吃空饷最少的那一部分了。

　　于是，闫友吉带着兵马到了巡抚衙署，领了开拔银，这才终于出城。

　　而这个时候，距离巡抚衙署命令发出已经过了七天了。

　　七天的时间里，洛的攻城战又是惨烈了一分。但闫友吉进军的步伐却不急不缓，很是悠然地沿着⻩河向上，准备进发。

　　这个时候的古诺早就绝望了，他只是自己骑了一匹马，依旧是那匹跟随自己来洛的老马。老马一次⾼強度的快速报信后⾝体已经伤了，早就不能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了。

　　但老马却是一匹优良的河西马，也是古诺十分爱惜的座驾。这年头大战一起，什么东西都缺。战马这样珍贵的物资更是十分缺乏，古诺已经没有资格再浪费了。

　　他只是⿇木地跟随这大军行进，大军新军的速度特别慢。一天下来，连二十里都走不到。

　　开封到洛四百里，骑军急行军一⽇百里，四⽇可至。若是步卒，正常行军一⽇五十里上下，八⽇可至。

　　而且，若是以这个速度救援。无论如何流贼都必须分出一部兵马过来阻截，不然到时候官军援军一个突袭，満盘被逆转都有可能。

　　但⽇行二十里都不到的官军…

　　傻子才怕你耽误自己事儿呢！

　　古诺唯有绝望了。他只是眺望着西边的洛，期待那里出现奇迹。一旦洛城破，跟在衡王后头的所有人都完了。他古诺就算活下来这一辈子也算到头了！

　　“安营扎寨！”

　　就当古诺愣神的时候，突然前头一阵sāo动。一⼲大兵们纷纷呼雀跃，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样。

　　的确算得上是喜事，因为可以安营扎寨歇息了。一⽇二十里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十分具有挑战的活儿。能够休息‮觉睡‬，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至于出征？

　　等到洛，那会儿只怕洛都被打破了吧。既然救援目标没了，到时候还不就是选一个州城安顿下来，就当是一次舂游吧！

　　这便是闫友吉的念头，他也累了，⼊了帅帐，便招手唤来了一员美目清秀的小将。小将褪去甲具后，露出了前凸后翘的⾝体。

　　见此，闫友吉却硬是让其穿戴好了甲具，随后这才大声yín笑了起来，让其跪下，走到了其⾝后。

　　就当他准备接下带的时候，突兀地，四周传来了一阵震天响的声音。

　　一员⾝着五⾊袍，⾐裳华美，目光鹫的男子立在⾼~岗上。⾝下，是万余目光狂热的教众：“⽩莲保家园，起义卫苍生！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