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主意
醉香楼是泉山县最大的酒楼,其招牌便是烧。可今儿竟出了件稀奇事,来了位客人非要点什么叫花。
二热情地解释道:“这位客官,本店的招牌就是烧,至于您的叫花我们当真是没听过。”
“怎么可能没有!我现在就要点一份叫花,还得⽪酥⾁嫰,⼊口酥烂肥嫰!”这位客人气势凌人地坐着拍了拍桌子,昅引了店內所有客人的目光。继而有人跟着起哄道:“得我也想偿偿了!”
“我看你是想来砸场子吧?也不看看你那穷酸样!”二早就看穿了他⾝上的破⾐服,本来还揣着几分热情,此刻见有人跟着起哄,赶紧喝止道。
杨大贵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还是⾼秀那丫头出的主意,她有办法赚到盘。不过,他总觉得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他直视着二,反问道:“贵店到底是做不出来还是觉得我吃不起?就算我吃不起,在座的也没有人能吃得起这叫花吗?”
“对啊,二,去把你们老板叫过来!到底是什么稀罕东西老子吃不起!”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站起来拍了拍桌子。他平生最不喜别人嫌弃他穷!
站在门外的⾼秀见状,暗自赞赏地看了杨大贵一眼,没想到他聪明的。
二一脸讨好地对那汉子道:“客官您真会开玩笑,的怎么敢您吃不起呢!”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急得不行。
“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此时,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迈着步子走来,一边问道。他穿着一⾝宝蓝⾊的长袍,不肥不瘦,两鬓⿇⽩,长相虽然普通,却自有一番气质。
二一见他,立刻上前解释道:“老板,有客人要点一份叫花,呐,就那个,肯定是来捣的!”着指了指杨大贵。
杨大贵还未话,那肥头大耳的汉子便嚷嚷道:“什么捣,老子今就要吃一份叫花!”他这人最好虚荣,此刻见众人的视线都停在自己⾝上,便生出一股优越感。
酒楼老板大概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温声道:“这个叫花,温某开店十几年还从未听过,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人听过?”
“有——”⾼秀赶紧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边扬了扬手。
她窜到温老板跟前,接着了句:“我不仅听过,我还会做呢!”话落,不少人都哄笑起来。只见⾼秀一⾝破旧的⿇⾐,枯⻩的头发简单地束了起来,一张稚气的脸呈现出暗⻩。
可她却异常认真地直视着温老板,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出与她这个年纪不符的沉稳与严肃。这让一生阅人无数的温世显怔住了。半响,他才回过神问道:“喔,姑娘会做?那这道菜味道如何?”
⾼秀想了想,扫视了旁边桌上的烧,道:“肯定比这烧好吃多了!”
“你这丫头胡八道——”二张口就骂道,却被温世显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你若是能做出这道叫花,这才能让温某乃至在座的各位心服口服。”
⾼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随着二进后厨的时候,杨大贵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秀回了个放心的眼神。这一幕被温世显瞧见,他了然地轻轻笑了起来。
⾼秀进厨房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众人,而是让几位烧菜的厨子帮忙打下手,首先将处理好的斩去指甲、尾部,然后全⾝涂満混有盐的香油,再取一张荷叶裹紧整只,接着让人却弄一盆⻩土,加⽔和成⻩泥,将⻩泥厚厚地涂在裹着的荷叶上,最后放进土灶里。
几位厨子都觉得这种做法新鲜的,看着土灶里的一团⻩泥,纷纷问道:“你一个丫头是怎么想到这法子的?”
⾼秀轻轻一笑道:“我也是听别人的。”
见她不愿意多,众人识趣地没再多问。一柱香后,⾼秀让人将土灶里的那团只看到⻩泥的捞出来,装盘端了出去。
等在大厅的众人见到端了一团又⼲又硬的⻩泥出来,一时有些怒了:“丫头拿一团泥巴逗我们玩呢!”
⾼秀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将准备好的铁锤拿出来,对着那团冒着热气的⻩泥用力敲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一阵破裂声,⾁香混后着荷叶的清香飘了出来。她指了指盘子里的荷叶包裹的道:“这就是叫花,今⽇时间赶了些,若是先用五香腌制一晚上,味道会更好。”
“让老子先偿偿!”那肥头大耳的汉子上前拨开荷叶,一把扯了一只腿,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边吃边満嘴油地喊烫。
这时二在温世显的示意下将叫花切块分给了在座的客人,一时竟然有不少叫好声。
⾼秀満意地笑了,才扭头看向温世显,却见他看向杨大贵,揶揄道:“这位客官还要不要点一份叫花?”
他分明是已经洞悉了他与⾼秀的主意,杨大贵这才站起⾝,略拘谨地作了一个握拳礼。
“温老板难道觉得不満意吗?”⾼秀适时问道。
温世显却是摆了摆手,吩咐二将二人带到楼上厢房。⾼秀一听心里有谱了,冲着杨大贵点点头,便欣然跟上了。
这间厢房布置得颇为雅致,室內光线大好,圆桌旁隔着屏风,屏风后是塌。温世显见两人进来了,示意二人坐。然后也随之坐了下来。
⾼秀见他不语,也没话,径直拿着⽔壶倒了一杯⽔,赶了一路,渴死她了,喝了一杯还不够,又倒了一杯。这才听见温世显问道:“不知二位此番是何用意?”虽然问的是他们两人,却是看向⾼秀。
⾼秀仰头喝完⽔,拿袖子抹了抹嘴巴,认真道:“我以为温老板早就知道了呢。呐,我们两人是⾼家村人,这次是要去中洲府做买卖的,经过县城才发现⾝上盘不够。”着无奈地摊了摊手。
温世显听她如此直率,轻轻笑了起来:“可是刚刚那道叫花已经被我的厨子都学会了,丫头是不是太真了些?”
⾼秀不以为意地反问道:“这道叫花就当是我送给温老板的见面礼,至于菜谱,我脑袋里装着不少呢。可若是温老板没诚意,我想整个泉山县多的是酒楼想要吧。”
温世显点了点头,对着外面喊了声“进来”便见一位类似帐房先生模样的人走到他跟前,递上了一个钱袋。温世显接过钱袋,放在桌上,将它推到⾼秀面前,:“这里是十两银子,是叫花的报酬,不过有一点温某得先声明,丫头你既卖给我的菜谱,便不能卖给别人,否则,温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十两银子!杨大贵震惊地看着⾼秀,就是做了一道菜便有十两银子!
⾼秀內心同样震惊,不过面上倒也没露出多少。她和温世显同样清楚,这道叫花很快便会成为醉香楼的新招牌,区区十两与他⽇后的盈利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不过对于温世显的做法,她倒是多看了一眼,至少这个人并不是目光短浅的人。
她将钱袋揣进怀里,一边道:“刚刚既然了叫花是给温老板的见面礼,那就不能食言,可我又收了温老板的银子,那就只能再做一道菜了。”
温世显听完“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道:“好!丫头果真是个妙人!温某很喜!”
做便做,⾼秀想了想,便去厨房做了一道京酱⾁丝,摆盘里放着⻩瓜丝、大葱、腿⾁丝、牛⾁丝,还有香油酱,并烙了五张薄薄的面⽪儿,然后取出一张面⽪儿,夹了一些⻩瓜丝和⾁丝,再刷一点香油酱,最后卷起来,竟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温世显也跟着偿了一个,味道确实独特,最昅引人的便是这种吃法。世人都图新鲜,想来这道菜一定会大受。
⾼秀和杨大贵出酒楼的时候,杨大贵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实真,做了两道菜就赚了十两银子?!他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秀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子,心里想着她们家终于可以吃上⽩米饭了,再也不用吃糠掺苞米了!想想就⾼兴极了!
“刚刚温老板你常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会做别的菜吗?”杨大贵终于问了出来。
⾼秀点点头,编了个谎话:“还记不记得以前村里来了个要饭的?这些都是她教我的。”她记得两年前村里来了个要饭的,应该是精神有些不正常,整些糊话,没人答理她。
杨大贵点了点头,觉得不可思议的,不过,他更加不解了:“她要是真会做菜,那怎么还沦落成要饭的?我记得后来不是病死了吗?”
⾼秀一怔,果然这个谎话经常起推敲,她看了杨大贵一眼,认真道:“这世上每个人的际遇都不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好了,我们赶紧去找冯大叔吧。”
“丑丫头,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跟着?!”石头突然跑了过来,大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