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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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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家茶肆那边,尚未盘点好;而住宅,一时又没有陈璟所要求的,故而都耽误下来。

  转眼就到了八月底,秋⾊渐深。

  七弯巷小巧的庭院里,也种了些许花草。秋海棠、秋菊已傲然绽放,深红淡紫,秾华贵,似喁喁诉说繁华。

  早起,薄雾萦绕,悬挂树梢,似轻纱。

  寒意料峭,袖底拢凉。

  早膳过后,李氏专门找了陈璟,想和陈璟说点事情。

  李氏知道陈璟已经付了五成的订金,就知晓事情已经定下来,不会再有变故,他是要开药铺的。

  “要去旌忠巷说一声。现如今伯祖⽗还在,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面上的敬重还是要有的。”李氏道“否则以后传出来,你不占理。”

  陈璟开药铺,旌忠巷肯定不同意。

  陈璟自诩书香门第,是以读书为己任。

  但是陈璟主动去说了这件事,旌忠巷不同意又能如何?最多苦口婆心劝说几句。陈璟不用旌忠巷的钱,又不是旌忠巷的人,不受制于他们。

  真的搬出族规、家规,陈璟也没有公然违反哪一条。

  若是不说,就是瞒着家里长辈,将来传开了,又不孝之嫌疑。在这个年代,不孝是大罪过。

  李氏不想陈璟在这些小节上被人挑剔。

  “行啊,我回头去。”陈璟道。

  上午没事,他就逛到了旌忠巷。

  这次。依旧从角门进⼊,先去了三叔那边。

  三叔恰巧在家。

  好些⽇子不见陈璟,三叔看到他。很是⾼兴,拉着他要下棋。

  陈璟就陪他下棋,顺便打听下最近旌忠巷的事。

  “你小子能耐啊!”三叔一边摆了棋枰,一边笑道“听说你惹了孟家的孩子,还把邢家的孩子打了,照样从牢里出来?”

  陈璟笑笑。道:“朋友帮忙周旋的。”

  “…听说啊,你三姑丈准备了二万两银子,准备为你作保。后来没还有开始打点,你就出来了。”三叔笑道“你倒是结识了不少贵人。”

  陈璟微愣。

  这个,他真不知晓。

  上次去道谢。三姑丈和贺提也没说这茬。

  三叔和贺提的叔⽗是棋友。他说的事,是比较可信的。

  “真要多谢三姑丈。”陈璟道。

  “你不是治好了贺振吗?”三叔笑道“贺振是你三姑丈打成那样的,多少年发寒发冷,活受罪。你治好了贺振,减轻了贺振的病痛,也减轻了你三姑丈的罪孽,他们是打心眼里感你的。”

  陈璟笑笑。

  说了几句贺家的闲话。三叔又告诉陈璟,伯祖⽗最近精神不太好。免了大家的问候:“…我已经快两个月没见着老爷子了。”

  什么话,都是有陈二传递。

  老爷子只见陈二。

  然后又说陈末人。

  “同孟家的孩子打架,也是末人挑起来的吧?访里把他关在家庙三天呢。”三叔笑道“末人这孩子,就是管不好,顽劣不堪。他小时候,聪明机灵得很,老爷子很喜他,后来被老大宠坏了。”

  陈璟默然。

  每次说到陈末人,陈璟心里就有几分猜测。

  他是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但是旌忠巷的其他人,似乎从来没有陈璟的那种怀疑。

  也许怀疑过,只是不好在陈璟这个外人跟前说出来罢了。像三叔,说到陈末人,可惜他不学好,或者大伯过度宠爱,其他的倒也没提及半句。

  陈璟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最近棋艺进步不少!”

  三叔的注意力,就回到了棋盘上。

  “你埋汰我。”三叔看着渐渐明朗的棋局,哭笑不得。

  哪里进步了?

  还不是被陈璟得进退维艰?

  陈璟和三叔说了几句话,对旌忠巷的近况就了解差不多了。他和三叔下了两局,又把三叔狠狠了一回,就起⾝去了长房。

  大伯出去访友了,家里事都给陈二。

  陈璟就去见了陈二。

  陈二正和家里几位管事说话,见陈璟来,起⾝笑着接了他。

  “…来找末人玩?”陈二问。

  陈璟‮头摇‬,笑道:“有几句话,想同伯祖⽗说说。”

  “什么话,我替你传吧。”陈二道“祖⽗最近精神不好,说了不想见外人,家里问候一概免了。”

  “可要我去把把脉?”陈璟道。

  陈二有点犹豫。

  他倒是想请陈璟去把脉的。

  但是,祖⽗说过了,不想请大夫,因为他没有生病,就是嗜睡。

  “…改⽇吧。”陈二道。

  “也好。”陈璟道“二哥替我传话。我要开间药铺,已经盘好了铺子,在西街,择⽇就要开业。”

  陈二愕然,整个人愣了下。

  回神间,他盯着陈璟,道:“这…这是谁帮你拿的主意?”

  “我自己拿的主意。”陈璟道“二哥帮我告诉伯祖⽗一声。等开业的时候,再请你们吃酒。”

  陈二听出了话音。

  陈璟不是来请示,也不是来商量,他只是来告知的。

  告知旌忠巷一声,这件事已经定了。

  陈二脸⾊深敛,蹙眉道:“胡闹!你不念书也罢了,开什么药铺!好好的读书人不做,不走正途,去做个大夫,开间药铺做商户,谁借给你的胆子?”

  “二哥,你别恼啊。”陈璟笑道“我不用你们帮忙借钱。开药铺的钱,我已经准备妥善了。”

  他故意曲解陈二的意思。

  陈二心里怒意更胜。

  “央及。你别耍滑头!”陈二呵斥道“这事,我不同意!”

  陈璟没开口。

  他静静看着陈二。

  陈二看他。只见陈璟的目光,幽静坚毅,透出成。他看陈二的时候,甚至带着几分包容,似长辈看晚辈。

  不知为何,陈二莫名觉得心里一憷。

  “…已经决定了呀。”好半晌,陈璟才道。他声音。温和带笑。

  已经决定了,所以你同意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陈璟的意思。

  陈二脸⾊微变。他方才收起了温和。眼眸似锋刃尖锐,声音也不容置喙,是很有威慑力的。别说堂弟们,就是家里的叔⽗们。遇到他这幅神态。也要胆怯几分。

  可是在陈璟面前,陈二好似变得软弱无力。

  陈璟就这么云淡风轻把陈二的气势挡回来。

  你同意不同意,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陈璟对陈二的回应。他没有明说,陈二也感觉得到。

  陈璟表情平静,没有半分严肃。这种平静,宛如广漠的沙海。陈二的气势,似盆冰⽔,泼到沙漠里。瞬间被消无声息昅去,不留半分痕迹。

  这沙漠。深不可测,变化多端。他的平静,只是最常见、最平和的姿态罢了。若是惹了他,就是席卷万物的狠戾。

  陈二不管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他若是发怒,也只是显露他陈二的无能,甚至仍是对陈璟没有半分作用。

  “你去吧。”陈二最后道。

  他不做无用之事。

  “二哥,别忘了告诉伯祖⽗。”陈璟道“跟大伯也说一声。等正式开业,我给你们下请柬,你们定要捧场去吃酒啊。”

  陈二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薄紧紧抿着。

  陈璟就告辞。

  陈二没有喊人送他。

  等陈璟走后,陈二久久独坐书房,后背紧紧绷着。

  他一个人坐了半个时辰,小厮进来说,大老爷回来了。

  陈二起⾝,去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亲。

  陈大老爷一听,也气得不轻,骂陈璟:“…混账东西,这样自轻自!陈加行要是还能回来,也要气得半死!家里没个男人,他们妇人孩子,简直荒唐!去把央及叫来,这小子敢犯浑,打断他的腿!”

  陈二劝慰道:“到底是七弯巷的事…”

  “七弯巷?”陈大老爷冷笑“他们家的祭田,还有三百亩是你祖⽗给他们的!养活他们这么多年,就是看着他给咱们陈氏抹黑?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陈央及丢脸,也是我们丢脸!”

  “爹,央及是不会听咱们劝的。”陈二道“叫人去強行把他拿来,咱们就撕破了脸。七弯巷已经是旁枝了,哪怕是亲兄弟,已经分了家,就是两家事,咱们不強行管束他啊。”

  陈大老爷听出了话音。

  陈二这是不想管,任由陈璟胡闹。

  “…。怎么,你怕陈央及?”陈大老爷蹙眉道“你连个陈央及也管束不了?”

  陈二心里微冷。

  他长这么大,祖⽗总是鼓励他、夸奖他,不管他做什么,祖⽗都是教导他;而他⽗亲,不时泼他冷⽔,甚至质疑他。

  “爹,您忘了吗,央及和末人关到县衙门牢里,金县令吓得装病退朝,他们的案子不了了之?”陈二道“央及他,有点手段。咱们強行和他撕破脸,未必能劝他打消念头…”

  陈大老爷微怔。

  他差点忘了这茬。

  那件事,他们至今都不明⽩是怎么了。他们陈氏地位不显,巴结不上金县令,也问不到缘故。

  陈二花了些钱,去打听了,却什么也没有打听出来。

  只是知道,金县令那天装病,然后亲自去牢里放了陈璟。

  陈璟坐牢的时候,老吃好喝,甚至拿了被子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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