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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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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信娘洗好了竹枕,放在院中一块大石上晒着。两人回屋时小曹氏还没起⾝。

  再过得半个时辰小曹氏也醒了,信娘忙打⽔服侍小曹氏梳洗。过了一阵柴嬷嬷进屋,对小曹氏道:“夫人,咱们是赶路,还是在这歇‮夜一‬?婢子才打听到,对面厢房里方才来了另一路人马,尽是几个青壮男子。”她说着瞥了外头一眼,想着方才无意间看见的一角⾐袖,绣工精湛,配⾊讲究,显是非富既贵,若对方有女眷,夫人离开平城十数年,结一番也好。

  偏尽是男子,却恐在这要紧的时候惹出事端来。

  果然小曹氏便道:“最热的时辰已过了,咱们这就赶路罢。先头听得樊护卫说,这寺庙方圆二十里內,也有些人家。咱们天黑时再另行借宿。”

  柴嬷嬷应了是,一路通知下去,大家伙收拾了东西,准备上路。薛池趁人不注意去拿了竹枕,幸亏天热,已经⼲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放回到竹榻上。

  一行人出了寺庙,服侍小曹氏和薛池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赶路。

  又过了两⽇,正行到一座山下,山上林木郁郁,山尖向天揷|⼊了一片蒸腾的云雾当中。

  因这一带多是地势平坦,像这般⾼的山也不多见,尤为难得的是有股不小的山泉⽔淙淙而下,听得人心中都多了几分清凉。

  众人便在这山脚下停了车,正好休整片刻,喂一喂马。

  薛池撩起帘子一看,这股山泉⽔简直像个小瀑布了,落而下,溅出半米的⽔雾,山脚下因积了个两米来宽的小潭子,里头的⽔清可见底,绿中泛蓝,颜⾊喜人。

  薛池便冲小曹氏道:“娘,我且下去洗把脸。”说着便自己推开了马车后头的半扇门,自己下了车来。走了两步拎了裙子蹲在⽔潭边。那一层⽔雾凉凉的噴薄在她面上,像做了个面膜似的。薛池将手探下去撩了撩⽔,回过头一看小曹氏正坐在车窗边,挑了竹帘在看她。

  小曹氏神情平静,面上并没笑容,却又不像是平素不喜她举止不合规矩的样子。

  薛池唤了一声:“娘,这前后都无人,你也下来松泛松泛。”

  小曹氏望着她微微的勾了勾角,却没个笑意。

  薛池心中一动,又去看柴嬷嬷,只见她站在一边和朱婆子沈婆子闲话,并不像平素一样时刻像个探照灯似的盯着自己。

  薛池皱了皱眉,拿了帕子要打了擦脸。

  正这时,便觉得这哗啦的⽔声里混了些旁的声音。她疑惑的四周一看,并没看见什么,那声音却越发大了,渐渐比⽔声还要越加响些。

  薛池喊了一声:“樊护卫!”

  正是有匹马蔫蔫的,樊护卫几人围在一起给马看病,虽不是大夫,但常照料马的,有时也能理会得一二。

  樊护卫听得薛池的声音,原本正低着头看马粪,一下便直起⾝来,双目扫了过来,突然脸⾊一变,立时就将上的挎刀菗了出来,朝着薛池奔了过去,大喝了一声:“大姑娘快跑!大家抄家伙!有山贼!”

  薛池才刚站起⾝,这山泉边上的树林中就突然窜出来一群大汉,都穿着葛布⾐裳,包着头蒙着面巾。只露出双眼睛来,闪着凶光。

  薛池还没跑两步,就被人像抓小崽似的抓着了后背的⾐裳,将整个人拎了起来。

  为首的大汉笑道:“钱财留下!女人留下!”

  这一群人立时就冲上来和樊护卫等人斗在了一起,却没想到这并不是寻常的护卫,敬安伯府养的这群护卫都是下了力气调|教的,并不是花拳绣腿,最初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沈婆子和朱婆子都被砍了一刀不知生死。但回过神来以后,樊护卫等人都试图冲上前来救下薛池。

  小曹氏趴在窗口,喊了一声:“妩儿!”柴嬷嬷忙扑过去放下了车帘,死死的堵住了车窗口。

  薛池被领子勒得呼昅不畅,又看着眼前的人群像沸⽔一样不停的扑腾,看得她眼花。

  就感觉拎着她的人上前了几步靠近了山匪头领,直拖得薛池东倒西歪的。薛池就听得耳后有人低声道:“点子扎手,我手上揪了这一个倒碍手,我先掳了她去,顺便报信,多招呼些人接应。”

  那头领忙中回头看了一眼薛池,満意的笑:“细⽪嫰⾁的,就算这趟只掳得她一个,也是赚了,你先走。可不许先上了手。”

  两人会意的发出笑声,薛池心里一沉,看着樊护卫一刀劈翻一个就要往这边冲,便也奋力挣扎起来,想拖延时间。

  没想到被人骂了一句:“老实点!”铁掌一下切在她后颈,薛池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薛池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胃被顶得慌,強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被那大汉箍着腿倒扛在肩上,腹正好被他的肩顶住,幸好之前没吃什么东西,不然全都得呕吐出来。

  薛池不敢出声,假装未醒。

  这山贼扛着她窜行在林间的羊肠小道上,穿行间树枝不断的菗在薛池⾝上,夏衫又薄,薛池只觉得自己庇|股上不停的在被人菗着鞭子似的,只能咬牙忍住。

  薛池⾝上也没经过什么大事,一开始事情突发,她一瞬间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脑子里的思维被轰成了渣。现在这会倒是装着昏,被人扛着再走了百来米后,接受了自己被山匪掳了的事实。慢慢的思考能力又回来了,这山贼说是要先掳了她回去,招更多人来接应…

  薛池一惊:绝不能去了匪窝!那还如何逃脫?只能趁现在想办法!

  用簪子扎人什么的就别想了,只要不是刻意去磨,簪头一般都做得有些圆钝,而且薛池现在⾝上有的也是⾚金簪,这都是极软的,除非能找着机会直接扎眼睛,否则一般⽪⾁还扎不进去,但显然薛池没得扎他眼睛的机会。

  薛池心中一动,想起自己的折叠小刀和辣椒⽔来,这些她倒是一直放在荷包里系在⾝上不曾离⾝,只不知道昏了以后这山贼搜没搜过她⾝。

  她借着山贼几个攀坡大的起伏动作,将手摸到侧——万幸!这荷包还在侧系着呢。她只得忍耐着,一点一点的将荷包口‮开解‬,伸了指头进去抠到了刀,动作不好大了,只能胆战心惊的两指夹了刀出来。另一只手去接应,终于稳稳的将刀握到手心里,出了一⾝冷汗。

  却不想她以为动作轻微,那山贼却是有点感应,他站定了⾝:“小娘们醒了?”一边说就一边两手掐了薛池的,要将她拖下肩头放到地上。他原本的想法是将她再打昏一遍,虽然他不惧个小娘们,但她一路哭闹也怕给人听见。这里因有这眼山泉,⽔格外甘甜。再绕过五里路便⼊了离城,城中不少富户偶尔会遣下人来打了山泉回去煮茶。万一给人听见来找,他现在只得一人,怕应付不来。

  薛池那知道他这一番想法,只觉得自己⾝子被他往下拖,心知就要失了这机会,若与他对了面,自己那里还能得手。因此她便急忙忙的展开折叠刀,此时正好看到他的后颈,直接就使出了吃的力气,两手握着刀往他颈后一扎!

  这一下正正得手,任他是什么铜⽪铁骨,后颈也是要紧之处。这山贼一声没吭,直接就往前一扑,把薛池庒在⾝下。

  薛池吓得尖叫了一声,却见这人一动不动,她费力的将他推了个翻,气咻咻的去看,这人睁着眼,已是没了命。

  薛池跟尸体当了一年的室友,方才又见过火拼的大场面,因此见这一个死人,也只是扑到一边跪着,捂着口大

  待她平息下来,赶忙去拔了折叠刀下来,就在山匪的⾝上擦⼲了⾎迹,又照样收好。她四方看看,到处都是密林,辨不清方向,又怕离山匪窝已是近了,速速离去为上。走前她犹豫了片刻,自己这刀虽然锋利,到底太短了,要遇上什么,不等自己冲到近前,也先给人劈了。这样想了一番,她便要去解了这山贼上的大刀下来。

  薛池双手握住刀柄从他上往外菗,无意间刀尖挑起了他的⾐摆,露出⾐摆下的头来,薛池本来不想看,但是这山贼的带倒显眼,并不是随意系条布带,正经是条姜⻩底⾊绣了黑⾊忍冬纹的带,同他这通⾝的穿着极为不符。

  薛池心中一动,用刀尖将这山贼面上的布巾挑落,看了看他的面容,这才往来时路走了。

  一路山路崎岖,要是换个闺阁中的姑娘,早就不成了。还好薛池体质极佳,这一年来她在屋中趁着没人也常做锻炼。这番倒也让她坚持了下去,只是一味的凭着感觉往回走。

  又没个表,也不知道山贼扛着她走了多长时间,反正她估摸着自己是往回走了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现在怕的就是绕着岔道在山里打转。可她也不敢呼救,谁知道招来的是什么人呢?

  一路胆颤心惊,又怕山贼来追,又怕遇上蛇虫。

  两条腿都走得酸了,因不是平地,绸面的绣花鞋面都被磨穿了一个洞,露出了她的⽩绫袜子,过了一阵,⽩绫袜子也给磨破了,露出了她的脚指头来。

  这一年多来小曹氏部拿药材给她泡澡,脚上的⽪肤早养得⽩嫰,不一会儿脚指头擦到石头就破⽪出⾎了。

  薛池便忍着痛继续走,她现在又添了层担心:怕天黑。

  就在她以为自己怕是真在山里打转,没法走出去时,这山路却连着几段下坡,待到下去,居然依稀从树林间隙处看到下头有一条阔路来,一时间欣喜若狂:终于把这座山走到头了,一路加快脚步奔下了山,到了正道上,一下就瘫着坐在地上了。

  她拿不定主意,是要选个方向走,还是就等在这路边。

  但她是很不喜拖拉犹豫的人,正准备选个方向蛮⼲,就听得有声响。薛池左右一看,连忙又往回爬回山上,躲到一棵树后,准备观望。

  对方越走得近,声势就越大。

  原来是一整个车队,前头五辆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后头跟着六、七头骡子驮着箱笼,随着队伍还有一群男女跟着步行。耝耝一看,也有二十来人。

  薛池想了想,便蔵⾝处出来跳下了路,喊了一声:“救命!”

  把前头驾车的唬了一跳,立即勒了缰绳。

  车队中的人纷纷打量着薛池,几辆马车中的人也都挑开了帘子,探头出来看。

  打头一辆车中探出来的是个胖妇人,一件樱草⾊的绸衫裹在她⾝上,几乎要被肥⾁给撑破了。头发以珍珠发网拢住,鬓边簪着两朵碗大的鲜花,一脸的脂粉眉黛被汗⽔略微晕开,显得有些狼狈。

  这胖妇人笑着上下打量了薛池一番,慢呑呑的道:“姑娘喊什么‘救命’?”

  薛池道:“这位夫人,我与家人在路上被山匪抢劫,因此与家人失散了。先前他们说距离城近了,不知夫人这一行可是往离城去的?可否捎我一程,回头觅得家人,定有重谢!”

  胖妇人眼珠转了转,笑着道:“算你运道好,我们也是要途经离城的,你便跟着我们一道罢。来,坐我这辆车。”

  薛池大喜,往前走了两步,就想去攀这辆车。

  后头却有个女子出声道:“慢着,还是让她与我一车罢。”

  薛池闻声去看,却见后头第三辆马车里有个女人倚在车窗边,正淡淡的看着薛池。

  薛池吃了一惊,这女人大约二十多岁,鸦青的发丝梳一个凌虚髻,簪了一丛茉莉花为饰,穿一件艾绿的领上⾐,肩头挂着披帛。

  两抹淡淡的蛾眉,一双眼似寒潭,面上并没多少笑意。

  薛池只觉她仿佛广寒宮中走出的嫦娥,带了一⾝霜寒。

  小曹氏曾是薛池见过最美的女人,这女子却与小曹氏不分伯仲。

  只小曹氏是娇美,这女子却是清丽。要论气质,还是这名女子更胜一筹。

  胖妇人呵呵的笑:“凌云,你要她去吵你作甚?”

  被唤作凌云的清丽女子道:“无他,一路烦闷,听她说说新鲜事。”

  胖妇人略一犹豫,便点了头:“好罢。”

  凌云朝薛池招了招手:“来。”

  比起胖妇人,薛池觉得凌云给人的感觉更好,当然愿意上她的马车了,连忙往凌云马车边去。

  到了车边,一个长相有些柔的少年伸出手来扶了薛池一把,将她托上了马车。薛池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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