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缘由
紫菱这么一说，婆子们哪里还敢隐瞒半分，一五一十地就把事情告诉了紫菱：“当时我们几个跟着紫蓝姑娘去东跨院丢梅花枝桠，路上恰好遇上了给老夫人请安回来的五姐小，她问了紫蓝姑娘几句，知道这些是姐小吩咐要收起来的，就说太可惜了，还不如给她摆房里。”
“紫蓝姑娘当时恐怕想着，这些梅花本就是要丢弃了的，给了五姐小倒也无妨，便让我们把梅花枝桠都菗出来，给了五姐小⾝边的丫鬟菊青。谁知菊青姑娘却说要把莲梅瓶都一块拿走，说是五姐小房里莲梅瓶不够，先借姐小的用用，等寒冬过了，就给姐小还回来。”
“紫蓝姑娘自然不敢应，说要回了姐小才能定夺。五姐小听了不知怎地就生气了，指着紫蓝姑娘的鼻子就说姐小与她关系亲厚，不可能会这么小气，连几个闲置的莲梅瓶都不肯给她，还说紫蓝姑娘是狗眼看人低，仗着她是庶出就对她不敬。”
“姐小屋里的莲梅瓶虽多，但景泰蓝的却很少，五姐小看上的那几个恰好都是景泰蓝的，十分珍贵，万一五姐小借去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紫蓝姑娘也是不好
代的，紫蓝姑娘便跟五姐小分辨了几句，谁知五姐小却铁了心要拿莲梅瓶走，还勒令我们不许回禀姐小，说要看看姐小到底会不会责怪她。她⾝边的菊青姑娘当时就过来抢莲梅瓶了…”
“我们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只好抱着莲梅瓶四处跑开，菊青姑娘就带着五姐小⾝边的丫鬟婆子都追了上来，和我们闹成了一团…后来这事不知怎地就传到了许嬷嬷的耳朵里，她急匆匆地赶过来，二话不说就给了紫蓝姑娘一巴掌，不分缘由就说了紫蓝姑娘目中无人，
奉
违，不该顶撞五姐小之类的话…我们看到这场景也都懵了，又哪里还敢上前去劝。”
“紫蓝姑娘心里气不过，就跟许嬷嬷分辨，许嬷嬷却不肯听她解释，三两句话就把紫蓝姑娘骂哭了…等紫蓝姑娘一走了，许嬷嬷就吩咐我们把景泰蓝莲梅瓶全给了五姐小，还到在五姐小跟前说了好些话，五姐小才没责怪我们的…”
婆子想着紫菱姑娘恐怕是想知道许嬷嬷跟五姐小说了什么的，忙接着道：“当时我们也没敢细听，只隐约听到许嬷嬷说以后少不得要五姐小多帮衬，今天的事全是她管教不严，⽇后有事一定先紧着五姐小之类的话…”
紫菱眉头拧成一团，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又说：“等五姐小走了，许嬷嬷就嘱咐我们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就连莲梅瓶的事也不能告诉姐小，索
姐小也极少清点库房，只说已经收进小库房就好了…我们不过是在沅芷院做扫洒的，哪里敢不听许嬷嬷的话，她整治人的手段，可是府里出了名的，所以适才姑娘问起，我们才会这般犹豫…”
果然是许嬷嬷，还牵扯上五姐小。这沅芷院都成了许嬷嬷的天地了…
少不得要五姐小帮衬…看来私底下许嬷嬷做过不少讨好五姐小的事，今天居然偷拿姐小的东西做人情！以前姐小倒还知道点內情，今⽇竟然想半句话也不告诉了！简直是太不把姐小放在眼里了！
紫菱有些气，厉声跟婆子们说：“今天我问你们的事先别让许嬷嬷知道，留心守好本分就是了，旁的事姐小自有裁夺。”
婆子们有些怕她，都恭敬地点头，跟她保证：“紫菱姑娘放心，我们都是忠于姐小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们都清楚的记着呢。”
这会子倒是学乖了，知道自己该向着谁了，早做什么去了！紫菱冷冷地睃了她们一眼，也不说话，转⾝就回了房。
婆子们被她刀子一般的眼神剐得有些懵了，面面相觑道：“紫菱姑娘这是气还是不气了？万一她真把我们告到老夫人那儿去…那我们可怎么办？”
长得较为⾼挑的婆子不屑地撇了她一眼，道：“没听见紫菱姑娘说要守好本分吗，她若是想遣我们走，直接禀了老夫人就可以了，又哪里还会说这些话！”
婆子们顿时松了口气，那⾼挑的婆子又神⾊凝重说：“往后可得留心了，紫蓝姑娘前脚刚挨了一巴掌，后脚姐小就遣了人来问，可见姐小的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很多事就是我们想瞒，也未必逃得过姐小的眼睛，今天这样隐瞒不报的事，可不能再做了。许嬷嬷做的那些事，姐小恐怕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今天紫菱姑娘对许嬷嬷的态度又有点模糊不清，她会这么做多半是姐小的意思…说不定姐小已经开始防备许嬷嬷了…以后我们可不能大意了。”
姐小防备许嬷嬷！这可是大事，容不得她们议论的，那⾼挑的婆子话音刚落，就有人过来捂着她的嘴，慌张地四处张望“姐小做什么哪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只管守好自己本分就是了。”
那婆子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到底住了口，径自拿了扫帚走了。
上前去捂她嘴的婆子顿时松了口气，对其他人道：“落雪这么多，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扫完，都快些去⼲活吧。”
紫菱只回房拿了瓶⽟露膏，就去了紫蓝房里，紫蓝正躺在
上生着闷气，听到紫菱的喊话，这才懒散地起⾝去开门。
她请紫菱到上坐，又倒了茶给她。
紫菱见紫蓝眼眶有些肿，便知道她哭过了，有些心疼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也别生闷气了，许嬷嬷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我们旁敲侧击地在姐小面前说了她不少，可哪次见姐小真责罚过她，到底还是念着她的哺啂之恩的。”
紫蓝喏喏地没说话，这些她哪里又会不知道，如若不然，她早就跑去姐小面前告许嬷嬷状了…
紫菱叹了口气“你也别埋怨姐小，姐小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旁人对她好一分，姐小就会念着人家十分，许嬷嬷是从小就伺候姐小的，非但对姐小有哺啂之恩，还有教养之情，姐小会待她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你没把今天的事告诉姐小，不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么？”
紫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我从来没埋怨过姐小…若不是姐小买下我，我到现在还无家可归，姐小对我有救命之恩，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紫菱笑着点头“我们都受过姐小的恩惠，总要念着她的好的，就算为了姐小搭上这条命也是无妨的，又何况只是受了点委屈…”
紫蓝轻轻地点头，神⾊却有些黯淡“我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只是看不惯许嬷嬷目中无人、趾⾼气扬的样子罢了，说到底都是姐小跟前伺候的奴才，她怎就不能体谅我们几分，偏要装出一副⾼⾼在上、无人能比的样子来，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紫菱宽慰道：“放心吧，姐小不是那种任人玩弄的人，迟早会看清许嬷嬷真面目的，到时候就算姐小还念着旧情不处置她，老夫人也不会容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