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此消彼涨
围绕在⽩羊王⾝边的是他最精锐的王庭精骑,不论是装备是个人素质,皆非普通的匈奴骑士可比。听到公孙戎奴张狂至极的吼叫,他们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举起盾牌护住⽩羊王。
“笃笃笃!”爆⾖般的声音响起,強劲的弩箭在盾牌上,只有少数几枝穿过了间隙,中了盾牌后的骑士,起一声声闷哼。有骑士落马,随即消失在滚滚铁流之中。
⽩羊王虽然没有受伤,却着实吃了一惊。双方相距百步以上,汉军出的箭依然如此強劲,这不是普通的弓,而是汉人最強大的武器——弩!
汉匈战多年,匈奴人一直牢牢的占据着优势,但是汉人的弩却是让他们最头疼的武器,这种程远、精度⾼的武器无疑是匈奴人的克星。特别是对于位⾼权重的将领来说,被弩手瞄上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不过,因为速和重量的原因,汉军骑士很少配备弩,宁愿和匈奴人一样用速更快的弓。像这样批量装备弩的情况,在⽩羊王的记忆中绝对是第一次。
⽩羊王觉得后脊梁升起一道凉气,直冲后脑。他不敢怠慢,下意识的摘下了几乎很少动用的骑盾,护住自己的面门,同时厉声大喝:“小心汉狗的弩箭!”
一听到“弩箭”二字,几乎所有的匈奴骑士都吃了一惊,齐唰唰地举起了盾牌。
远远地看着如同鱼鳞一般的盾牌,公孙戎奴遗憾的咂了咂嘴。就算没有梁啸之前的警告,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羊王的亲卫营不好惹,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趁着匈奴人防备弩箭的机会,他再次速加。和⽩羊王相距数十步,擦肩而过。
⽩羊王还没来得及口气,梁啸杀到。双方各自出一阵箭雨,片刻间。各有数十人中箭。
在梁啸等人精湛的箭术面前,即使是⽩羊王最精锐的亲卫营也没占到任何便宜。⽩羊王被梁啸盯上,一箭洞穿了盾牌,穿了手臂,痛得惨叫出声。梁啸也中了两箭,一箭中肋,一箭中肩窝,鲜⾎汩汩而出。虽然有铁甲护体。梁啸依然觉得痛不可当。
双方错马而过。
虽然没能临阵斩杀⽩羊王,但是汉军势如破竹地杀到⽩羊王面前,给匈奴人的心理极大的冲击,士气大受影响。梁啸等人借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杀出了匈奴人的阵势。
眼前一空,梁啸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荼牛儿连忙扶住他,大声叫道:“阿啸。阿啸!”
“我没事。”梁啸強自镇静,检查了一下伤势,确认命无碍。“快。脫离场战,重整队形。”
“喏。”掌旗兵摇动大旗,鼓手敲响战鼓,将梁啸的命令传了出去。
与匈奴人脫离接触的汉军将士再次聚拢到梁啸⾝边,接连两次冲阵,绝大多数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耝耝看去,至少有四五百人战死,战马也少了将近一半。不过士气依然旺盛,将士们大声说笑。故意表现得満不在乎,似乎随时可以再次投⼊战斗。
可是梁啸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已经连续两次与匈奴人正面对冲,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如果再来一次,伤亡会急剧增加,甚至可能全军覆没。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精锐,如果全部折在这里,汉军会大伤元气。
他下令脫离场战,保持警戒,加紧时间进食饮⽔,恢复体力。同时查看伤势,进行紧急处理。
梁啸暂时脫离了场战,场战却没有因此沉寂,战斗反而更加烈。
⽩羊王和李息面相撞,杀在一起。
李息虽然是长途奔袭而来,体力有所不⾜,可是初临战阵便咬住了⽩羊王本人让他狂喜不已,封侯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岂能不玩命?他下令击鼓,⾝先士卒,猛冲猛打,势如下山猛虎。
⽩羊王刚刚被梁啸透阵,还被梁啸伤了手臂,⾎流如注,连盾牌都举不起来,就遇到了小宇宙爆发的李息,顿时叫苦不迭,非常被动,连七成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反被李息抢占了上风。
双方搅在一起,往来冲杀。
就在⽩羊王勉強挡住了李息的冲杀,正准备发挥人数的优势进行反击时,李广率领中军的四千精骑赶到场战。略微观察了一下场战形势,李广立刻投⼊了战斗,率部猛冲⽩羊王的左翼。
⽩羊王的左翼只有三千骑,实力一般,与李广一手就吃了亏,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李广一鼓作气,杀⼊⽩羊王的中军,再次冲向⽩羊王的右翼,为李息解除后顾之忧。
看到李广的战旗,⽩羊王更加气馁。汉军驻边的诸将中,李广威名最著,他出现在这里,汉军绝不可能只有几千骑。从他已经看到的兵力来看,汉军至少有一万骑。兵力上,他已经没什么明显的优势,再打下去,绝对是两败俱伤,弄不好还会是一场惨败。
为了救楼烦王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绝不是一个明智的主意。
⽩羊王心生怯意,不愿再战,吹响号角,准备撤出场战。
匈奴人开始调整阵形,准备撤退。李广、李息却不肯罢休,他们千里奔袭而来,又在屠申泽躲了那么久,为的就是重创⽩羊王。现在好容易抓住了⽩羊王的主力,岂能让他全⾝而退。
战鼓声再起,响彻场战上空,李广下令所有的将士全力进攻。
在战鼓声的鼓舞下,汉军将士的士气再一次⾼涨,不知疲倦地反复冲杀,死死的住匈奴人不放。
⽩羊王退不能,叫苦不迭。
——
与此同时,程不识也主动发起了攻击。
⽩羊王留下了一万骑监视程不识,其实不过是个虚数,实际人马不⾜七千,而且是之前一直在攻击程不识大阵的队部,不论是体还是士气都有所不⾜。匈奴人习惯了汉军据阵而守,⽩羊王才这么放心,让这些体力不⾜的疲军监视程不识。
可惜,他彻底打错了算盘。程不识善守,不等于他不会进攻。为了尽可能的牵制匈奴人,为李广分担一些庒力,程不识甚至来不及等到河对岸的一万步卒到位就悍然发起了进攻。
留守的匈奴人大感意外。他们不敢与程不识正面硬捍,只能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不停的扰汉军,延缓他们前进的步伐。
程不识不为所动,率领大军径直赶往主场战。见此情景,匈奴人不敢大意。如果让汉军的步骑汇合,威力大增,⽩羊王肯定会杀了他。万般无奈之下,他不顾双方在阵战上的优劣,強行攻击。
匈奴人的攻击正中程不识下怀。他下令汉军先用密集的弓弩覆盖击,再用刀盾手、长矛手強行突破,推锋而进。速度虽然慢,却势不可挡。
一批批的匈奴人倒下了汉军的箭阵之下,一批批的匈奴人被杀死在汉军阵前。汉军吼声如雷,气势如虹,踩着匈奴人的尸体,踏着匈奴人的鲜⾎,攻击前进。
由⽇中战至⽇暮,程不识率军突破匈奴人三道防线,杀死了四五千人,向前突进了十余里,依然没有看到主场战。他接连出派几拨斥候,却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斥候说,双方数万骑兵搅杀在一起,本看不清楚。
程不识心急如焚,来回转了几个圈,用力一挥大手。
“略作休息,准备夜战。”
长史陈安平正准备说些什么,脚下的大地忽然颤抖起来。陈安平脸⾊一变,顺手抢过一支空箭囊,囊口朝下,耳朵贴在箭囊底部,凝神细听。
“怎么了?”程不识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跳如鼓。
“有大量骑兵正在赶来。”陈安平神情慌,脸⾊发⽩,嘴发⼲。“很多骑兵。”
程不识的嘴角菗了菗,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哀。大量的骑兵赶来,那自然是匈奴胜了,李广只有一万五千骑,又是千里奔袭,⽩羊王却有两万骑,又是以逸待劳,胜负没有任何悬念。
“李广啊…”程不识再次仰天长叹。虽然他和李广格不同,可是同类相怜,眼睁睁的看着李广惨败,他却无法施以援手,实在令人绝望。他后悔莫及。
“如果…卫青等人在此,也许还有一线机会。”
“将军,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让卫青等人去支援韩公,韩公岂能与楼烦王僵持至此?”
“唉,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程不识摇头摇。“还是我们的骑兵太少了。”
陈安平也叹了一口气,刚要提醒程不识,让他下令准备撤退,远处响起了昂的战鼓声。
陈安平一愣,和程不识换了一个眼神,都不由得眼神一亮。战鼓声?来的不是匈奴人,是汉军?
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狂奔而至,骑士在阵前翻⾝下马,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将军,大捷,大捷啊,李广将军击溃了⽩羊王,正在赶来。”
“什么?”程不识大叫一声,一把揪住了斥候的⾐领,将他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斥候早有心理准备,大笑道:“将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李广将军击溃了⽩羊王的主力,我们赢了。”
“哈!哈哈哈!”程不识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陈安平。陈安平也双目圆睁,面露狂喜。两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程不识松开斥候,子套间的长剑,厉声长啸。
“击鼓,全军出击,住匈奴人,杀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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