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勾直勾的看着他,终于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装失忆?”
他放下了刀叉,坦然的凝视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是为了留住你,你会相信吗?”
她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他嘴角扯出一抹破碎的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当我在电梯里见到你时,我就决定要留住你,所以当机立断,假装不认识你,迅速回我办公室,调动公司人员查出你出现在双骏的原因。”
看着他深远的眼,她的呼昅急促了。“不可能。”
他声起了眉峰。“为什么不可能?”
她几乎是瞪视着他。“你没理由这么做。”
他眼光幽幽的直视着她。“为什么没理由?”
原来她以为时间会遗忘爱情,她以为事隔多年就会抹煞过去的一切,她真是大错特错。
虽然这些年,他没有主动去找寻她,但是再相遇那瞬间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何况他不找她不是因为遗忘,而是不想被她认为他在纠撞,毕竟分手时她说过不想再见到他。
“什么理由?”她的嘴虽然在动着,但声音软弱无力。
“理由就是——”他长长的昅了口气,黑眸锁着她的眼,声音很真挚,很温柔的说:“我爱你。”
她再震动了一下。“那更不可能。”
她的心里像打翻了一锅沸油,热烘烘的,呼昅急促而不规律。
他应该要恨她,不该说还爱看她,她不配拥有他的爱,分手时,她重重的伤了他,说了很多伤害他的话。
“说了爱你不懂吗?”他的语气坚定而低沉。“我一直爱着你,所以才会在看到你的瞬间那么悸动,否则我为什么要为你大费周童?”
“就算是那样好了,你恐怕做错了,我们之间不可能了。”她冷着脸,迅速武装起自己,不让他看出她对他的感情。
期盼他想起她是一回事,希望他会爱她是一回事,可是现实里,她已经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爱了,如果现在又投⼊他的怀抱,她会觉得自己很卑鄙。
“你结婚了吗?”他突然问道。
她微楞之后头摇。
他明知道她没结婚,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既然你未婚,我也未婚,那还有什么问题?”
“总之…我们不可能。”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低声说:“我今天就搬走。”
想到要离开了,她的心里空的,这阵子她变得太依赖他了。
“是因为你家不如从前了吗?”他突然问。
他的结论一针见⾎,她倒是楞住了,半晌之后才勉強点了点头,声音低弱得如同耳语。“没错,你说对了,这是最大的原因,所以我们不可能,我不可能在你飞⻩腾达之后回到你⾝边…”
他本不想听她那些歪理。“那好,既然你介意,我也不会勉強你。”
他完全可以理解她现在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原因,如果他勉強她,恐怕她会从他⾝边彻底消失,到时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让她明⽩他对她的爱,还有她自己对他的爱,纵然他们的外在条件调换了,但爱情没有消失,就什么都有可能。
“老实说,我一直认为是你亏欠了我。”他扯扯嘴角,开始他的下一个计画。
她默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挑挑眉⽑。“你不认为自己应该补偿我受到的伤害吗?毕竟你⽗⺟对我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你也是,到现在我还没忘记。”
她愕然的张看嘴。“我要怎么补偿你?我现在本…没能力。”她只想到金钱方面的补偿。
“很简单,你一定做得到。”他拿起咖啡啜了口,好整以暇的说:“你只要像现在一样,住在这里,以防我粹死时没人知道就可以了。
她愣住了。
这补偿的方法会不会太简单了?
她当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如果这样就能补偿他受到的伤害,她当然愿意。
“不肯吗?”他的深眸看着她。
“怎么会不肯?”她低语“我知道了,我不会搬走。”
“家务一样给刘婶就行了,你有空就做做早餐。”他淡淡的说,没露出心底的喜⾊。
“那个…”她润了润嘴,小心翼翼的拿捏说话的语气。“…你不是有结婚对象了吗?我住在这里,她会不会不⾼兴?”
他一脸纳闷,不解的看着她。“结婚对象?”
“昨天也有去喝満月酒的董采依姐小。”她抚着咖啡杯光滑的杯耳,低声说:“我听说,她⽗亲是提携你的恩人,而她是你的结婚对象。”
他深敛的眸子紧盯着她小巧的脸庞,她那紧抿的瓣和紧燮的眉心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她介意董采依,这不啻又为他增加了一项秘密武器。
他勾起嘴角,深沉的说:“如果你坚持不肯嫁给我,为了报恩,我会跟她结婚。”
她的口一窒。
这是什么话?为了报恩,所以要跟董采依结婚?这是不对的,这样不会幸福啊…她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一颗心沉甸甸的极度难受。
“我已经派人在打听你⽗⺟的下落了,我想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们,他们知道债务还清了,自然会回来。”他突然话锋一转,若无其事的说。
她愕然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帮我找他们,你一不埋怨他们吗?”
她每月尽自己的所能汇款给⽗⺟,可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怕被讨债集团找到,他们的落脚处连她这个女儿都不知道,他们始终不肯说。
“天下⽗⺟心,如果我是你爸妈,也不会赞成你跟我这样的人来往,我没理由埋怨他们,尤其他们是你的⽗⺟。”他坦然地说。
她的心头微热,他这话好像又在辗转告诉她,他并不介意家道中落的她,也不介意她⽗⺟过去看不起他。
他不介意,但她过不了自己那关啊!
如果他真的因为她不嫁给他就跟董采依结婚,她也能毫不在乎吗?
她骗不了自己,她不可能毫不在乎,她爱他啊,这样的拒他于心门之外只是在做困兽之斗…
眼见自己的感情快要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了,她慌忙起⾝。“我去换⾐服准备上班,这些等我下班回来再收,你也快去准备吧,不然要迟到了。
见她落荒而逃,凤撼锐重起咖啡慢悠悠的嚼了一口,眼眸落在她消失的楼梯口。
他会给她⾜够的时间调适心情,他会耐心的等待她走向他,如果再不行的话,那就——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腹黑的笑容。
让她孕怀。
灿颜挂上电话,叹了口气。
她刚刚在跟张媛茹通电话,张媛茹说她还不能回来,因为她男友的复原情况不太理想,恐怕还要再两个月。
天啊,两个月…她自己一个人能撑那么久吗?
为什么张媛茹都不会担心她应付不来工作,也不担心秘书的位子被她抢走,就这么大而化之的把工作给她这个新人,她无法理解啊…“凤总在吗?”
蓦地耳边听到轻快的询问声音,她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来。
眼前,董采依在对她微笑,她顿时像作贼被抓到了似的,心跳猛然加快了,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对她的反应会这么強烈。
“总裁他现在不在”她连忙起⾝,局促的看着董采依。“请问您跟他约好了吗?”
董采依笑着摇了头摇。“没有约好,我到附近办事,顺便过来看他。”
灿颜満脸不自在的看着对方。“因为临时有个会议,可能还要一个小时才会结束,您要到办公室里等吗?”
老天,光是这样面对董采依,她就整个人僵硬到不行,如果董采依变成她的老板娘,变成凤撼锐的子,她要如何自处?
她开始意识到,把他让给董采依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同样过不了自己那关…
“好,我去他办公室等他。”董采依对她笑了笑。“你是新来的助理吧?可以给我一杯热茶吗?我喉咙不太舒服。”
她又连忙点头。“好的。”
董采依今天穿的仍是一袭剪裁得宜的长洋装,让她更显飘逸。
在董采依面前,她自惭形秽。
董家⽗女为凤撼锐做的,她连千分之一都比不上,如果他真为了报恩娶董采依,那也是无可厚非,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外型出众、气质过人,又毫无千金姐小的架子,这样的理想对象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他说不喜铁定是违心之论…
不要想了,客人还在等她的茶呢!灿颜连忙泡了绿茶端进去。
办公室里,董采依端坐在沙发里,不显无聊,面带笑容在玩机手,不知道机手里有什么好笑的,她粉扬了起来,模样十分人。
“您的茶。”她弯⾝端起托盘里的热茶放在茶几上,蓦然看到董采依文雅迭的腿有些不对劲。
那是…
老天!董采依的右脚竟然是义肢!
一时之间,她慌了,也了方寸。
前一分钟才在想看董采依才是凤撼锐的理想对象,下一分钟却发现董采依的脚她错愕到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
“怎么了?”董采依抬眸对她笑了笑,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她慌张的站在原地,结巴地说:“呃一想问问您、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董采依嫣然一笑。“没有了,谢谢你,你出去忙吧。”
“好…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总裁办公室的少只觉得五脏六俯都在翻揽着,心情久久先法平复。
时间缓慢的流逝,凤撼锐终于结束会议回来了。
“怎么了?”他一眼看出她怪怪的,好像很不安,又好像很焦虑,这是他去开会前所没有的情绪。
“董姐小在里面等你。”她直直的看着他。
对于他要跟董采依结婚这件事,她现在的感受全然不同了,再也没办法要自己祝福他们,无法说服自己他们是相配的。
他为什么没告诉她关于董采依的脚?或许他不在意…
可笑的是,他或许不在意,但她却很在意,在意他为了报恩跟董采依结婚,而建立在报恩上的婚姻,这样会幸福吗?
她并没有任何轻视董采依的意患,也觉得她既漂亮又优雅,只是凤撼锐他是配得起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的啊!
“你是因为她才怪怪的吗?”他端详着她,不管怎么看,她都面⾊有异。
她润了润嘴。“我看到她的脚…”
“原来是这件事。”他看着她,严肃地说“是天生的小儿⿇痹,她本人一直乐观以对,我希望你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她楞住了,脸⾊瞬间染上一片苍⽩。
他现在是在担心她会让董采依感到受伤吗?
她是在为他抱不平啊,傻瓜!
那他可知道,他这番话同样让她受伤了。
“你去楼下的咖啡厅买一份招牌三明治。”好像没察觉到她的心正在淌⾎,他突然开口说道。
她错愕的看着他,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楼下咖啡厅买一份招牌三明治,记得叫店员不要放美乃滋,采依对美乃滋过敏,还要一杯热果茶,特别是柳橙要多些,采依不喝冰的饮料。”
巨细靡遗的代完,他便进办公室去了。
望着那扇关上的门,她紧抿着,眼眶•慢慢泛起了⽔气,昅了昅鼻子想将泪⽔呑回去,却还是滑出了眼眶。
连他对董采依比较好,她的心都会痛,像被他丢在地上踩着一样难受,她又要怎么承受看看他跟董采依步⼊礼堂?
“所以你就傻傻的拒绝了他的求婚?”徐韵雅把嘴里的汉堡呑下去,边听迈头摇。“我说姐小石自尊心有那么重要吗?为了保住自尊心,宁愿把心爱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
灿颜直觉想为自己辩驳“不是自尊心,是…”
她猛地住了口。
唉,不是自尊心又会是什么?
是自尊心没错,自尊心不容许她在凤撼锐事业有成之后回到他⾝边,她会厌恶那样的自己,所以她无法走到他⾝边去,任由自己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