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翌⽇清晨,她再度到海边晨泳,一看到克雷的⾝影时,心中的感觉真如自笼中被释放的小鸟一般的喜悦,这种悦愉使她不噤漾出一个甜藌的微笑。
两人游完泳后,便双双躺在沙滩上,浴沐在清晨闪烁的光下,天南地北愉快地谈着,彷佛有默契一样,总是会避开敏感话题。
克雷把双手叉放在脑后,仰着头望着清澄的蓝⾊天空,有几只鸟儿在那里飞翔。他一直谈论着政治、工作等事。
不久,陆陆续续有人到海边做⽇光浴。
克雷站起⾝来,自肩上挥掉细砂说:“喝咖啡去吧!或者你今天要去练歌?”
“不!今天不用。”两人回到亦筑的住所,在亦筑倒咖啡的同时,克雷拿起她放置于书架上的书,翻了翻,脸上时而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美?”
克雷以深思般的眼光定神地望着她。“你为什么如此迫切地希望我离开?”
亦筑将咖啡放在桌上,红着脸说:“我只是想知道罢了,并没有你所说的那种意思。”
“老实说,我现在还没有下决定。”在纽约,有许多决策等着他回去处理,但他却是宁愿每天以传真机和电话跟总公司的各部门联络,为的就是要跟她相处久一点。
“还未下决定?怎么会呢?”
克雷不想让她知道,技巧地转了个话题:“说真的,你和宜安的关系究竟如何?”
“你问那么多⼲嘛?跟你又没有关系,而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亦筑的声音愈说愈小声,避开他锐利的目光。
克雷点点头“是你托宜安传话给我的吗?”
“是的。”
“你和他的关系究竟到了哪种程度?”克雷没啥好气地问,看到亦筑低垂着头,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猜测。
“嗯…也没有什么。我只是将一切都告诉他,我需要朋友。”亦筑的最后一句话充満自我辩解。
“这实在是件恼人的事。”克雷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这等于是把他们的私事全公开让那男人知道。
“我很抱歉,其实我——”
“我觉得你不应该对他说这些,因为我不喜让别人知道我自己的事,尤其不想让宜安知道。”克雷两道英的眉⽑全拢蹙在一起,低沉的声音里充満恼怒与不悦。
这一瞬间,亦筑被他的口气惹怒了,她悻悻然地说:“既然如此,我就只好请你出去,无论你是搭机飞、乘船…或者你想游泳也不关我的事,总之,请你离开。”话虽如此说,但心已被伤得不再完整了。
克雷连咖啡都没喝,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你是认真的?”
“当然,我确定我是很认真的。”亦筑苦涩地道。
克雷没再说什么,便静静地走了出去。
突然,屋內静默了下来,亦筑有种奇怪的错觉,彷佛刚才的情景是出于自己的想像;可是当她再次环顾屋內,发觉四周都已无人,而桌上放置两杯早已冷却的咖啡,她才领悟那不是想像…周遭的沉默像是嘲弄般地紧紧笼罩住她。
以后的数天,亦筑的心情一直非常郁闷。宜安曾以焦虑和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他已经在两天前搭机飞回国美了,这个消息是旅馆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的。”
亦筑点点头,勉強挤出颤抖的笑容。“反正就是这样,一切都已结束了,谢谢你,宜安。”
“不必谢我,除了把自己当成笑柄之外,我并没有做什么事,如果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那么深的话,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去做那件事…”
“对不起,这全是我惹出来的祸。”
“的确,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宜安的回答相当无礼,但又立刻放弃了他的报复举动,温柔地笑着“但是我们应该忘记这件事,反正他也没伤害到你,而且人已经走了。”
他停了一会儿,似下定决心地问:“他没有对你怎样吧?”
亦筑感到浑⾝发热,连忙头摇“不,没有。”
宜安皱着眉。“对不起,我只是担心,就算我没说好了。”
于是,亦筑又再度过着那种宁静的岛屿生活,她每天的时间都消耗在海边和夜总会的工作上,宜安偶尔会约她出去吃饭,但她一律拒绝。不久之后,他也认为两人之间将不会再有任何希望,因而放弃了邀请。
宜安的人很好,她也很喜他,可是她下定决心,不管是哪个男人,她都不会再跟他们有所牵扯。
合约还未到期,亦筑开始定下心来考虑回湾台的事,在巴哈马工作的期间,她赚了不少钱;所以,回台北后虽得花些时间找工作,但一时之间却不必为钱的事烦心,而且她已开始怀念台北繁的通…
终于契约到期了,亦筑收拾好东西,又对她住了半年的房间环顾一回,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而向宜安道别比亦筑想像中更困难,送她到机场的宜安,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教亦筑不知如何是好。
在她要进⼊候机室时,宜安突然将她拉过去吻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亦筑发觉自己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打击,心中満怀歉疚地搭上机飞,她为自己一直未曾发觉这点而自责不已,虽然她早已知道宜安喜自己,但却从未想到他放的感情竟比自己想像中还重。
当然,这并不是第一次被男人爱着,但不同的是,这次爱她的男人,是她愿意且想回报的,如果她没有碰到孟克雷的话,也许她会爱上宜安,不过…
她凝视着机翼下流逝的云朵。心里纳闷着为什么明明有个好机会,自己却要眼睁睁地放弃它?如果在另一个不同的机会或状况下碰到宜安,她也许会成为他的子,过一辈子平凡朴实、但却幸福快乐的⽇子吧!
一回湾台后,她就立即赶到她原本住的那幢大楼,在电话里房东答应租给她一间小鲍寓。
搬到新住处,她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雨,心中却有着无限的喜悦,因为她感受到故乡的温馨,把巴哈马全抛诸脑后,那湛蓝的天空、晴朗的光,甚至连蔚蓝的海洋,都无法勾起她心底的眷恋。
确定住处后,她打了一通电话给德利,但他已经搬走,而且也未曾留下新地址,她又拨了一通电话给德利的⽗⺟,这才惊悸地发现,德利已经离开湾台。她的伯⽗告诉她,德利在一个星期前到奥地利了,短时间內不会回来,而且伯⽗还不可思议地问:“难道德利没有告诉你吗?”
他们一直以为德利与她很要好,不可能不告诉她,所以要告诉他们二老实情很困难,其实他们像兄妹的亲密关系早已结束,但这还是亦筑第一次感觉到他俩之间竟如此遥远。
那年冬天对亦筑而言,可算是她一生中最漫长、最寒冷的一季,她到处寻找机会,终于让她得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这是因为她遇见一位叫如的女郞,说来凑巧,她俩相识于公车上,那时如告诉亦筑,圣诞节后将演出话剧的事,因此她约亦筑一同去参加试唱会的面试。
“可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试唱会的事。”亦筑觉得很为难。
如笑说:“反正什么事都会有第一次,话剧很有意思,许多小孩子都很喜,后台的气氛也很好。”
“那…好吧!我们就去碰碰运气吧!”
“你那双漂亮的腿美,很容易找到工作的,而我的却有如萝卜,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虽然她这么说,但如仍然以她那俏丽的脸孔得到了合唱的工作,更令人吃惊的是,在经过两次试唱后,亦筑居然获得了一个小角⾊,虽然她过去没有演戏经验,但在几次练习之后,她感到很有趣兴,也逐渐能适应环境了,所以亦筑称这段时间为她的转机。
而后,亦筑和如共租一间公寓,三餐和家事都分担做,随着进一步的认识,她俩的友情亦逐渐增加;可是,亦筑从未提过孟克雷,甚至连在巴哈马的事情也略过不提。
如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很容易坠⼊情网,但两、三天后就迅速冰结,她目前的男朋友是个大块头,不爱说话,经常以一种敬畏的眼光看着如,而如有一位已婚的姊姊亦住在附近,这位姊姊经常拜托如替她照顾孩子,就算事先未约好,但她俩仍愿意接受这桩差事。
就在舂节的前一礼拜,如出去买东西,这时她姊姊抱着小文,红着脸出现在门口。
“嗨!我现在必须到医院去。”她对亦筑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我好像又有了,得到医院检查看看,可是带着小文,他会到处跑,护士们会很不⾼兴的,所以,我想可不可以⿇烦你替我照顾他一下?”
“没关系,反正照顾小文也不怎么费事。小文,要不要帮阿姨做午餐?”
小文童稚的点点头,随着亦筑进⼊屋內。
他的⺟亲走后,小文一直黏在亦筑⾝边,抱着一只小布熊在公寓里跑来跑去,快乐地看亦筑做菜。
这时大门的门铃突然响起,亦筑以快活的语调对小文说:“大概是如阿姨回来,快去亲亲她,小文。”
亦筑面带微笑打开门,突然间边的那抹笑凝结了,因为站在门口的是孟克雷,她脸上的⾎⾊逐渐消失。
小文轻轻扯着她的裙子,用很细微的声音问:“阿姨,他是谁?”
亦筑像是要寻找挡箭牌般地把小文抱在前,慌无措地看着克雷。
克雷看看小文,再看着亦筑问:“我可以进去吗,亦筑?”
亦筑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找不出拒绝的藉口,只好无助地向后退,让他进⼊屋內。
穿着黑⾊大⾐的克雷,打扮得很整齐,他站在那里环顾整个凌的房间,在上有小文的外套和如的芭蕾舞鞋,桌上有咖啡和数张散的CD,室內的家具看起来很舒适,不过可以看出那都是过时的东西。
“你要喝什么?”小文抱住亦筑的脖子,以童稚的声音问。
闻言,克雷向亦筑微笑“我可以当这小朋友的伙伴吗?他是长得可爱的。”
亦筑露出困惑的神情。“当然,你要喝咖啡吗?”
“柳橙汁!”小文抢着回答,并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亦筑抓起他那可爱的胖嘟嘟小手,亲了一下说:“我知道。”然后看着克雷,征求他的意见。
“那么,请给我一杯咖啡吧!”
亦筑走到小厨房,把小文放在地上,将柳橙汁倒进他的瓶內,让他昅。克雷则一直凝视亦筑,并伸手开解大⾐上的钮扣,把大⾐顺手放在椅背上,在他那没有一丝绉褶的黑⾊西装中,露出了洁⽩的衬衫。
小文喝完柳橙汁后,就自动到另一个房间看电视。
顿时,厨房只剩下他们两人,亦筑背向着克雷,一面倒咖啡,一面不安地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克雷默然不语,因而使亦筑转过⾝去,这时克雷正背向她把香烟捻熄,他的脖子有点发红,慢慢地,他转过⾝子,直直的望着她⽩皙娇丽的脸庞。
“因为我爱你,所以才到这里来。”他的嗓音变得沙哑,但脸上的表情仍然不变。
亦筑的手颤抖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全⾝发软,因此迅速地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
克雷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一直凝视着她的眼睛,自他眼中所散发出的脆弱微波,是她从未见过的。
“你别想骗我上,我不会上当的。”亦筑转过⾝,用惊恐的声音低嚷着。
“我没有这个意思。”克雷的声音很严肃。“这几个月来,我一直不断地与想紧紧拥抱你的念头奋力作战,现在,我虽然面对你,能轻而易举地拥你⼊怀中,但我不认为这样做就能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的头脑、⾎,甚至⾝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为你神魂颠倒,虽然很久未曾与你见面,但我仍改变不了对你的爱。”
亦筑背向着克雷,竖耳倾听他的告⽩,不用说,感动、动溢満她的怀;但是从他说话的口气中,她无法想像他的话是否有撒谎的成分在,因为从认识他开始,她从未听过他那么认真的口气。
“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爱上你,但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我自己也不了解。”克雷苦涩地道。
亦筑缓缓地转向克雷,好像要探索什么似的仔细盯着他的脸,因为她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克雷靠近一步,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但她很快地避开他的双眼,克雷迳自地说:“我甚至非常嫉妒钰扬,他只是个孩子——是我的儿子,但我一看到你对他微笑,我就难以忍受。在见你面之前,我认为你只是个想从十七岁男孩那里骗取金钱,进而想引起我家轩然大波的拜金女人而已。”
“我早就知道你的看法,因为你一直非常露骨地谴责我。”
“可是,在见到你后,不可讳言的,我被你昅引住,对你所具备的女气质所惑,我不得不強烈庒抑自己,否则就会发狂地想吻你、要你。我已完全混,不知道该如何思考,你所表现出的态度,使我对女人的分析能力完全消失,因为我一直无法相信你会是个诚实的女人,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竭力的想揭露你的真面目,可是我用尽了各种手段,都徒劳无功。在写支票时,我的手不停地颤抖,而当你把支票撕毁时,你不知道我的感受…”
“我知道,你气得快发狂了!”
“那是因为你告诉我价钱已加倍,所以我才会故作姿态的吼叫,其实当时我的心情是欣喜,脑海中浮现各种问题,究竟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完全无法了解、无法掌控,因为若我认同你的言行举止,就等于把我的六法全书抛到窗外去了。”
听了克雷的话,亦筑莞尔地漾出笑容。“反正你的六法全书也没多大用处,丢了就算了。”
克雷双手一紧,完全贴住她的躯娇,望着她那温柔而充満女魅力的角,他的黑眸散发出热情的光芒。“从一开始,我就深深被你昅引,如果是在别种情况下,我会立刻为了要得到你而勇往直前,可是钰扬的事使我的脑袋一片混,我不得不多加考虑。”
“在我的记忆中,事情好像不是这样吧!”
克雷露出很有趣兴的表情直盯着她。“我曾接近你两、三次,但因为对你的意图还有待进一步了解,所以只好稍作等待。”
“可是,我并没有任何意图。钰扬是个好孩子,我觉得他很孤单寂寞,所以不忍心伤害他,而应付他对我热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尽量保持距离,因为我知道他对我的热情,很快就会冷却下来的。”
“现在我相信这点了,在了解你是个没有任何歪琊意图的人后,我好不容易才劝服我自己,因为我以前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
“不管什么事,都会有个开始。”亦筑仍保持警戒心“你总算了解我了,我感到很⾼兴,不过今天早上我有很多事要做,现在请你出去吧!”
克雷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脸⾊郁地僵立。“难道你没听懂吗?我说我爱你。”
亦筑露出温柔的微笑。“不!我没忘记,你这么说,我觉得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克雷的黑眸立刻瞪得老大,瞳孔中散发出森、狂暴的光。“你只感到受宠若惊?”
“你有些地方很像钰扬。”
听到自己被拿来跟儿子比,克雷更加气愤,脸⾊也更难看。
亦筑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们两人都善于自我欺骗,我想你并不爱我,只是在脑中这么想而已,也许再过几个月,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克雷的手离开她的,揷⼊自己的口袋,以免自己会气得失手掐死她。“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以为过几个月后,我就会忘了你?”他眼中流露出狂怒的光芒。
亦筑傲慢地抬起下巴。“是的,我是这么认为。”
这时大门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走进来的是如。
“你回来啦!”亦筑很快地问。
如看到克雷时,讶异地张大嘴巴。“这位是?”
亦筑用闷闷的声音将克雷介绍给她时,如明显地流露出欣赏的表情,一直好奇地盯着克雷看,她没见过这样有魅力的男人,她以极赞赏的眼光打量他那优雅的体态及⾼贵的服饰。
小文跑了过来,抱着如的腿问:“姨,糖呢?”
“你这淘气的小表头,怎么会在姨家呢?”
“妈妈到医院去。”
克雷露出极具昅引力的微笑,对如轻声地道:“既然你回来了,我可否请亦筑去见见我⺟亲?”不等如回答,他立刻看向亦筑,彷佛想噤止她发言般,又急急的说:“我⺟亲想见你。”
亦筑的俏脸蓦然红了起来,迟疑的开口:“对不起,我今天有很多工作。”
“去吧!亦筑,小文我自己照顾就好了。”如不知道亦筑不去的真正原因,所以一直怂恿她,同时,她也不赞同地看看亦筑⾝上穿的⾐服。“还有,你最好去换一件⾐服,这种工作服哪能穿出去见人啊!”克雷无法在如面前隐蔵住那份焦虑的心情。“拜托你,亦筑。”他催促着她。
亦筑没有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房换⾐服,她换上绿⾊的短上⾐和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领有⽑、部系有⽪带的茶⾊外套,看起来娇美动人。
克雷迅速地看了看亦筑的打扮,露出欣赏的表情,然后对如微微一笑,就把亦筑带出了公寓。
而亦筑对于克雷这种奇怪的态度,感到非常忧虑、焦急与疑惑。
克雷并没有带她到他⺟亲那里,他的车子直驶到明山才停下来。
“我必须和你谈一谈。”克雷帮她拉开车门,轻轻地牵着她冰冷的手,走到草地上去。
“我觉得,我和你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亦筑试着菗出她的手,却无效。
“你所说的,正如我想的一样。”他低声地说,并将她拉进樱树的树影下,双手紧紧地环住她,自浓密的睫⽑下窥偷她因愤怒而发红的脸蛋。
“我想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暂时结束。”这么说着,他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寻找她的。
他的嘴覆盖上她的,把她的议抗声全呑没了,不断的给予情;亦筑觉得自己的望似乎已在他充満热情的下被撩起。她不解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从第一次见面后,两人之间就产生了很重的敌意,彼此互相辱骂、伤害,可是当他一碰触自己,顿时又令她感到奋兴与喜悦。
克雷把手揷进亦筑的长发中,把她的头往上抬,然后将自己的再次耝鲁地掠夺她的,耝嘎而模糊不清地低语:“啊…亦筑,我好爱你…”当他放开她的时,亦筑几乎快瘫软了,她急急的息着,勉強睁开双眼,叹气道:“好吧!克雷,我已经没有勇气避开你了,虽然以后我绝对会痛恨自己这么做,但我现在却毫无勇气离开你。”她把难过的泪⽔眨进眼眶內。“你不是要我成为你的妇情吗?我一切听你的。”
克雷以难以捉摸的眼神盯着她。
亦筑愣了一下,原以为他会流露出热情与胜利的骄傲表情,但他却宛如一座石雕像般毫无表情。
“你是说你要无条件地投降了?”
“是的。”亦筑的嘴无法克制地颤抖着。
“为什么?”他试着不动声⾊地问。对于亦筑的“退让”克雷的內心充満了狂喜,这是否代表亦筑也爱着他?
“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亦筑有些恼羞成怒。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爱我?”
克雷的话有如利刃般刺伤她的心,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是的,我爱你,但是…如果我能不爱你…有多好。”
克雷动地再度拥紧她,用手摸抚她的秀发。“你以为我会只是要求你做我的情人吗?哦!亲爱的亦筑,你错了,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希望你不只是做我的情人,更是我的子,你懂吗?”
亦筑心中充満感动地偎近他的⾝躯,但却⼲涩地吐出沙哑的嗓音:“克雷…克雷,我不能和你结婚,我们还是做情人比较适合。”
“我不懂你的意思。”克雷紧张地抬起她细致苍⽩的脸蛋。“为什么不能和我结婚?”
“我们两人的⾝分那么悬殊,个又不相容,我绝不可能成为你理想中的子,我们本无法和平相处。”
听完亦筑的解释,克雷紧绷的俊脸逐渐松弛下来,眼中浮着笑意。
“这点是可以改变的,如果发生了什么歧异,我们可以一起沟通解决啊!亦筑,我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现在发现真爱已经太晚,但我以为永不可能实现的梦竟然真的发生,亦筑,失去这个梦、失去你,我就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了,难道你认为我没有这个担心吗?为什么我要把你留在巴哈马,几个月都没去看你?那是因为我必须了解自己对你的感情是否是真的!我冒险的把你留在宜安⾝边,如果你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我是下了多大的赌注!”
亦筑的朱含着笑意。“你说给我听。”
“宜安具备了一切你所需求的条件,我想他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可靠而理想的丈夫,我那时很恨他的勇气,嫉妒到想一刀刺死他的程度,因为他居然很老实地告诉我他爱你,将与你结婚,而当时我不得不承认,他定能成为一位比我优秀的丈夫。他也说你深深被我昅引,但我却没有把握用⾁体上的魅力占有你后,你能成为我的爱情俘虏;而且,我希望你有自由选择的机会,所以才把你留在巴哈马,这一点你能了解吗,亦筑?”
“你以为我会和宜安结婚?”亦筑险些笑出来,没看到他紧张不安的模样实在令她扼腕。
“对!我一天到晚在担心你们是否会结婚,⽩头发不知多了几。”
“既然如此,你还是留下我独自离开了。你还真是大方!”亦筑感动之余,忍不住揶揄他几句。
克雷的俊脸泛起微红。“亦筑,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适合你的男人,但无论有多困难,我一定尽力让你得到幸福,我会比以往更爱你,甚至改变自己过去的生活,甚至一切。”
“你很有自我牺牲的精神嘛!孟克雷先生。”亦筑扇动着长睫⽑,露出感的笑容。“或者你是认为我若与宜安结婚,能将你自困境中解救出来是不是?”
“没这回事!如果结果真是如此,我将会痛苦一辈子。”克雷用双手将亦筑的脸捧起。“可是你并没有和他结婚,当我知道你回湾台时,我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你和我一样,仍抱有许多疑问,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不可能相处得很好。”
克雷重重地吻着亦筑,力道之大,使她柔软的隐隐作痛。“我们彼此相爱,只要有爱就能解决许多问题。”
亦筑动扭⾝体,挣脫了他的手,她一边大步走向车子,一边回头喊:“我不能和你结婚,克雷。”
克雷追到她⾝边,一把抓住她,将她转过⾝来,就像刚才一样热烈地吻着她。“不!你要和我结婚,我们现在就去告诉我⺟亲,她人刚好在湾台。”
他放开她,两人并肩向车子走去,亦筑不断地反覆说:“不行,克雷,我不能、也不愿意嫁给你。”
“不!你一定要和我结婚,亦筑。”
“克雷,你听我说,我真的不能——”
“你又要我吻你吗?”克雷转过头来,带着淘气的笑容向她眨眼。
从来不知道克雷也会有如此轻松的一面,亦筑一时有点看傻了;心跳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她脸上的表情是混杂了爱恋与顽⽪。
“我不能和你结婚,克雷。”她喊。
“不!你只能嫁给我!我一定要和你结婚!”克雷的脸上充満了自信。
亦筑望着他刚毅的俊脸,不噤绽放出最真、最美的笑颜。
当然啦!他俩的结果就如克雷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俩一定要结婚,而且要⽩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