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一招就拆一招
“爷,为什么非要墨竹去金宝发?”说完,叶霜満脸疑惑的望着卫昀康,等着他替她解惑。
整个京城只有这家当铺吗?还是它规模最大,给得起⾼价?也不对,给的价儿越⾼,利钱就得还得越多,所以…
“你不是想把事情闹出去?”
“是。”
事情闹大,让満城百姓都晓得,德王世子连买下人都拿不出钱,得靠世子妃的嫁妆撑着,不管哪个时代,八卦人人爱,闹到王爷没脸,他自然得回头管管自家后院,到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左氏。
叶霜不敢要求自立门户,只想要财政、行政立独。
想想,一个小院,吃的喝的用的全要向王妃伸手,这样一来,下人的心思会向着谁?就算严嬷嬷再会拔眼线,可是王妃能掐住月银,谁不想对她谄媚讨好,能不把这院子里的大小事,件件往王妃跟前报?
卫昀康道:“你以为任何一家当铺,收下⽟如意后,都敢把事情张扬出去?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你听过吧?”
叶霜顿时恍然大悟,看来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时代不同、环境不同,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行政院长家里传出这种消息,隔天就会在⽔果⽇报及网路占据头版头条,紧接着,名嘴在电视上炮轰、专家提出治家教养意见、左右邻居专访,事件绝对炒到人尽皆知,说不定还能得左氏烧炭杀自。
“爷的意思是,只有金宝发当铺敢张扬?”
“它背后的主子是奉国公府,在朝堂上,奉国公与⽗王意见相左,两人是死对头,一旦奉国公知道这事,能不大肆张扬?说不定马上会有言官参⽗王一本,说他家风不正、纵子。”
“皇上的态度会是喜或怒?”
闻言,卫昀康对她又多了一丝欣赏。
她说喜或怒,所以她也看出皇上对卫家的忌惮?难不成叶知瑾平⽇就会向她分析朝堂大事吗?不对,他见过叶知瑾,那不是个能耐人,他一心巴上德王府,表示对局势一无所知,那么是谁告诉她这些的?他派人查过,自从叶老夫人离世,她再没出过叶府,所以是她自己忖度出来的?如果是,他到底娶进怎样的聪颖女子?
他宠溺的她的发,她冲动莽撞,却又聪明到让人惊,真是个矛盾的女人,不过这样的她,却让他越看越顺眼。
卫昀康回道:“王府越,皇上越乐。”
她猜对了,是功⾼震主!德王府已经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叶霜还想继续追问,但几个侍妾、通房已经在墨菊的引领下进屋。
卫昀康没有回避,他坐到角落,不妨碍叶霜训话,却是摆明给新世子妃撑。
叶霜心存感,与他对上一眼,这男人似乎没有外传的那么糟糕。
八个女子排排站,一眼望去,清丽美各有丰姿,都是五官端丽柔美、⾝材窈窕纤细的女子,年纪不大,最老的也就二十岁左右,把八个人组合起来,可以训练成S,而噱头是——全团均为未整型的天然美女。
通房有三名,玫瑰、紫薇、海棠。三人均为瓜子脸、柳眉凤眼、⽪肤⽩晰的漂亮女子,气质差了些,可气质得靠银子养着,她们出生就低人一等,能出落成眼下这副模样,已经不容易了,相较之下,吕氏的样貌还真排不上号。
侍妾有四名,封氏、米氏、凌氏、夏氏。她们的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笑不露齿,怒不凝眉,举止合宜,进退有度,行个礼不多不少、不增不减,每个角度都整齐到令人心生佩服,庆国⽇的仪队表演,也就这个标准,只是不晓得她们有没有事先集合排练?
就容貌来论,封氏温婉端庄、凌氏俏⽪可爱、夏氏⾼尚美,米氏是个冰山美人,都是百中选一的⾼档货。
左氏替卫昀康挑这些女人进门,也算是费了大心思,难怪人人赞她不偏心,对待前王妃的儿子比自家儿子还尽心。
可不是吗?二房的江氏、三房的陈氏,容貌一般般、⾝材普普通通,唯有一双眼睛看得出精明能⼲以及几分狠戾,她挑嫡亲媳妇的标准和挑卫昀康的枕边人,很显然,标准差距很大。
侍妾当中,封氏、米氏、凌氏的娘家⽗亲,官位比叶家爹爹还⾼级,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她们是没福分挂在嫡⺟名下的小庶女。
由此可知,当年叶霜的亲祖⺟多有远见。
侍妾拜见,叶霜让墨兰将事先备下的礼物,一一赠予她们做为见面礼。
通房给银簪,侍妾和吕氏给⽟镯,款式一模一样,没得挑分,即便如此,众人的目光还是在吕氏⾝上转过几圈。
吕氏的背景⾝分确实登不上台面,一个卖唱女怎能和官家女子相提并论?
叶霜猜想,不需要她动手,这群女人就不会让吕氏⽇子好过。
倘若易地而处,叶霜宁愿当外室,至少天⾼皇帝远,不必和一堆女人成天大小眼,倘若一个个都是心善的还好,倘若人人都是左氏的同道中人,有命进府,不知道有没有命出府?
女人的黑暗战争,不会比男人明刀明剑的杀戮温和。
心知她们不平,叶霜道:“吕氏虽然⾝分不如你们,但她为世子爷生下玥儿,对王府有功,倘若你们有人能替世子爷生下一儿半女,本妃承诺,定会上表替请封侧妃。”
这是空头支票,明明猜出她们不可能诞下子嗣,说这些话不过为了安她们的心,顺便替吕氏争取空间,让她的⽇子好过些许。
此话一出,四名侍妾浮起笑颜,齐齐低头。“多谢世子妃抬举。”
“抬举不抬举,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行了,往后不必天天过来伺候请安,我不好这套规矩,每逢初一、十五,大家一起到这里聚聚就行。平⽇没事,你们彼此多走动走动,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姊妹齐心,方能家和万事兴,千万别无事挑事,口去对着外人,别对自己人使,倘若让本妃知道有谁做出肮脏事,定不会轻饶!”这番话,叶霜是模仿古装剧里的皇后娘娘,说得恩威并施,至于学得好不好,她还真不敢确定。
“是,世子妃。”八人齐声回答。
叶霜点点头,本想挥手让她们下去,却发现吕氏的眸光直往世子爷⾝上勾,她扬起眉头,不说话,端起杯子,细细品茗,静看情况会怎么发展。
卫昀康也察觉到吕氏的目光以及叶霜看好戏的神情,他不动声⾊,把目光定在叶霜⾝上。
俏⽪的凌氏瞄了吕氏一眼,鄙视道:“吕姊姊,咱们这里可不是勾栏院,不兴用这种眼光勾搭男人的。”
她的话让吕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低头道:“妹妹说笑。”
但她却不知她这样的回话,可是犯了大忌,事有先来后到,吕氏不过是孩子生得早,年纪又比凌氏大上几个月,可人家已经在这后院里熬过不少岁月,喊她一声姊姊是客气、是谦让,她居然回凌氏一句妹妹。
噗哧一声,几个通房、侍妾全捂嘴乐了。
这一笑,吕氏更加手⾜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玫瑰抿,调笑道:“凌姨娘这是好意提醒吕姨娘,这里是王府后院,可不是吕姨娘过去营生的地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凡事都有规矩在,吕姨娘对世子爷抛媚眼的行为,着实不登大雅之堂,唯有那低三下四的女子才做得来。”
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自己⾝上,吕氏慌了,她向卫昀康投去求助的目光,偏偏他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叶霜低头,假装对此事不闻不见,她还真想知道,当着爷的面,几个女人能挑出多少事儿。
偏偏米氏不放过她,硬把她拉⼊战争中——
“世子妃,是不是该派个嬷嬷好生教导吕姨娘规矩?否则⽇后不晓得要闹出多少笑话。”
叶霜皱眉,还以为米氏是冰山美人,不屑掺和这种事,没想到这府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米氏期待她怎么做?落井下石?
米氏肯定认为她嫉恨吕氏吧,怎么说人家已经把儿子生在前头,她再赶进度也赶不出一个大胖儿子,且这会儿卫昀康又把玥儿养在她膝下,孩子养好了是正当,养坏了,她得承担责任风险,所以她必定对吕氏満怀憎恨。
可米氏错了,她不恨吕氏,吕氏不过是卫昀康的代理孕⺟,如果他是雌雄同体,可以自己生下孩子,绝对不会多此一举,让吕氏走⼊他的生命,对吕氏,她反倒同情多于妒恨。
何况嫉妒这回事儿,总得先有爱,才会妒。她对卫昀康,顶多是夜一情郞再加上大boos,也许对他的⾁体有期许,但对他的人生?截至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太多参与计划。
她的计划A是保住小命,计划B是逃出生天,倘若能够离开王府,也许她可以凭自己的手艺在这个时代闯出一片天。
怎么说她都是穿越女,好歹前世的知识和记忆都存在脑海里,听过没,知识就是力量,这个论点在穿越这种重大事件上,绝对适用。
总之,倘若叶霜依了米氏,派嬷嬷出手整治吕氏,说不定卫昀康会认为她心狭隘,连个无⾜轻重的女人都要对付;若不依米氏,所有人定会认为堂堂世子妃竟会怕一个⺟凭子贵的婢妾,此后再不把她放进眼里,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坑,她都非跳不可。
冰山美人的心机,够冷也够狠,相较起来,这才是狠角⾊!
“吕氏初⼊府,不懂的事多,你们多费点心思教导就是,眼下我手上得用的人少,哪有嬷嬷可以拨出去。”叶霜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事。
爱争的去争、爱抢的去抢,只要不过分,她不会⼲预,但真要害了人命,她也不会手软,眼下就算她们以为自己怕了吕氏也无妨,反正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时间还长得很,不必急着见真章。
听世子妃这样说,海棠立刻朝吕氏靠过去,亲亲热热地勾起她的手道:“吕姨娘可别把话搁在心头,大伙儿习惯这般说说笑笑,平⽇玩闹惯了,倒教吕姨娘揪心。”
“没的事,我哪会搁心上。”吕氏连忙挤出笑意。
紫薇也靠过来,勾住吕氏的另一只手说:“吕姨娘,咱们亲热亲热。”
“是啊,是该亲热亲热。”吕氏顺着紫薇的话说。
玫瑰道:“说来,我们几个姊妹好多年没出过府,不似吕姨娘自由自在,见识的事儿多,你可得跟我们讲讲外头发生的新鲜事儿。”
“可以…”
叶霜又苦笑,她已经可以预见吕氏的悲惨下场。
一个个都像不经意似的,却在转眼功夫,把吕氏归类到通房丫头那个行列,她的侍妾⾝分,是没有人会把她看在眼里了,亏她还特意抬举。
不耐烦女人的心计,叶霜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才来这么一会儿就赶她们离开,是不乐意她们在世子爷跟前晃?是个善妒的主儿吗?封氏若有所思,朝叶霜望去。
同样的想法也在其他女人心头绕了一圈。
有人把视线投向卫昀康,期待他出声留人,但他一语不发,目光依旧定在叶霜⾝上。
这时墨莲进屋禀告“禀世子妃,王妃屋里的房嬷嬷来了。”
又来?叶霜笑道:“有请房嬷嬷。”
叶霜说完,八个女人自动罗列成两行,分站屋子两侧,空下主子跟前位置。
房嬷嬷进屋,她是掐准时辰过来的,知道这会儿八个侍妾通房全在叶霜跟前,赶紧来传话。
昨儿个芷修院的耝使丫鬟,把吕氏招供的话给传到王妃耳里。
王妃气急败坏,喝令不许任何人传扬此事,否则一律杖毙。可防得了內院的小厮丫鬟,哪儿防得来外院管事、婆子?
二十年经营,任凭王妃再能耐也只能控制內院,外院里还有一批效忠老王爷、世子爷的管事、侍卫,要是真传出去,王爷会怎么想?
这才一早让她来请世子妃过去敲打敲打,没想到被严嬷嬷堵了回去。
王妃是个要強的,世子妃给她心里添堵,她绝不会让世子妃好过。这不,又派她来传这种惹人厌的话,可老实说,真要与世子妃对上,她确实感到不安。
叶氏毕竟和过去那几个不一样,前四任世子妃都是王妃精挑细选出来,一个个柔弱没主见,王妃怎么说她们便怎么做,可现在这位,背后有皇太后撑,一次、两次对峙,多少看得出来是个有想法的,倘若两人真的对上,王妃真能像过去那样全⾝而退吗?
房嬷嬷进屋,屈⾝道:“问世子妃安。”
叶霜打量对方,房嬷嬷⾝躯肥胖,却有双精明眼睛,一进屋就东瞧西瞧,到处使眼⾊,看来和这些侍妾通房都是悉的。
卫昀康可怜,枕边人一个个站到敌方阵营,让他怎能安寝?
“房嬷嬷别客气,⺟妃让你过来,不知何事?”
房嬷嬷抬起头,正眼对上世子妃,这会儿才发现世子爷端坐在角落。
世子妃接见侍妾,世子爷待在屋里做什么,给她撑?他真有这么喜她?房嬷嬷眼底窜过一阵慌,当真如此,世子妃就更难对付了。
房嬷嬷的表情全都落进了卫昀康的眼里,她在想什么,他岂能不知,人老成精,这么快就嗅到不对劲,开始慌了吗?这一慌,她回去会怎么传话?左氏会不会提早把十八般手段全使尽?如果是的话…
也好,反正他已经打算提早亮牌,至于皇上那边,得尽快联络,总要每个时机点都配合上,戏才演得成。
“房嬷嬷。”叶霜轻唤一声。
她连忙回过神,自我安慰,天底下男人心思一致,谁不爱众星拱月、美女环伺?倘若不好这一口,王妃挑进来的女人,世子爷能照单全收?念头一转,她的心神也镇定许多。“王妃怕世子妃不知道府里规矩,特让老奴来传句话。”
“房嬷嬷请说。”
“王府规矩是,每个月里,通房丫头两天,侍妾三天,正妃五天,后院女子齐心合力服侍世子爷,务求雨露均沾,开枝散叶。王府和低三下四的宅门后院不同,万万不能有专房霸宠的事儿发生,若是传出事儿,王妃容不得,王爷更加容不得。”见无人反驳,房嬷嬷越说越硬气。
叶霜闻言,非但不生气,还忍不住抿轻笑。
古代男人真辛苦,⽇也、夜也,一个月三十天,他得做二十六天工,当中的二十一天还是做⽩工,不容易呐。
她的笑脸落进卫昀康的眼里,他反倒不乐意了,爱笑的脸板起来,眼底霾渐浓。
“不知世子妃可听清楚了?”房嬷嬷问道。
叶霜发现众侍妾憋不住心鼓舞,连忙应道:“劳房嬷嬷替我谢谢⺟妃提醒。”
“世子妃心里有底就行。”房嬷嬷见世子妃顺服,心头方定,终究是五品小辟家的闺女,话重一点也就唬住了。
“多谢房嬷嬷,不知还有其他事儿吗?”
房嬷嬷本想重提立规矩的事,早上被严嬷嬷驳回,正一肚子火气,但那是皇太后的人,连王妃都得礼让三分,这会儿要是世子妃亲自应下,严嬷嬷还能有话说?她正要开口,好死不死,严嬷嬷在这时进屋,她连忙把话给憋回去。“没其他事了,老奴回去向王妃复命。”
“房嬷嬷慢走。”
房嬷嬷点点头,在旁等着,怎料世子妃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径自转头与严嬷嬷说起话,她心头那把火再度延烧,心头暗骂,果然是小门小户、小鼻子小眼睛,半点规矩都不懂。
谁不知王妃⾝边的人要捧着、哄着,更别说她可是王妃⾝边第一红人,来芷修院传话,世子妃怎能没半点表示?!要不是世子妃在场,那些姨娘、通房恐怕都纷纷上前,往她兜里塞好东西了。
叶霜回头看见房嬷嬷还在,楞了一下,问道:“房嬷嬷还有其他事吗?”
她咬咬牙,忍道:“没事,老奴回去了。”
见她走两步一回顾,叶霜忍不住失笑。
直到再也看不见房嬷嬷的人,严嬷嬷才低声道:“那婆子在等着世子妃看赏。”
叶霜又不是没眼睛,脑子也没进⽔,怎么会不知道,但她就是故意的。“咱们院子不是穷到连买下人的钱都没有,哪儿来的银子看赏?”说完,她忍不住失笑。
最好房嬷嬷能怂恿王妃多挑惹出几件事,她正怕事小、事少、不够,王爷提不起精神整治,何况那老巫婆是来指挥她把老公分享出去的,哪个女人得了这种命令,还会天喜地送银子,又不是傻蛋!
叶霜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八美闻言当真,齐齐望向她。
堂堂世子妃连买下人的钱都没有?王妃还掌着中馈呢,莫非以后都要看王妃脸⾊才得吃喝?早就听闻王妃对世子妃不満意,才嫁进来两天,王妃就大张旗鼓对付上了,那么…她们要选边站吗?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打不定主意。
叶霜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就说吧,拢络人心最直接、最快速的法子,一是金钱权势,二是利益好处。
严嬷嬷本不理会她们的小心思,直接向世子妃请示“世子妃,是不是要再买几个下人,专门在小少爷房里服侍?”
这件事得卫昀康作主,于是叶霜转头问道:“爷,可以把过去带玥儿的丫鬟婆子领进王府吗?玥儿多少会认人,有悉的人带着,换新环境才不至于心慌。”
他寒着脸道:“另外买人吧。”
“为什么?”
“外宅那几个全被毒死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回合他输惨了,输在大意,输在不知吕氏竟蠢到这等程度,连朋友、敌人都分不清楚。
他早知吕氏是个蠢的,却没想到这么蠢,之前叶霜诈她时骗她孩子被调包了,之后他随便敷衍几句就糊弄过去了,只能说她不只没脑子,连⺟亲也做得太不称职了。
“被毒死?!”吕氏惊呼,脸⾊惨⽩,腿双软得站不稳,紧接着双膝一曲,趴跪在地,待神志回笼,她跪爬到卫昀康跟前,放声大哭。“爷,不是我,我以为那药粉只会让人昏睡,我真的不知道…爷,莲儿傻,但绝无害人心思,莲儿发誓,倘若知道,绝不会泯灭人,做出这等脏事,我发誓,倘若我有此等恶毒心肠,教我下地狱…”她害怕他把帐算到自己头上,拚命赌咒。
可是来不及了,卫昀康已经把帐算到她头上,要不是为叶霜的名声着想,她早就死过一百遍。
他挥手令侍妾们下去,其他人见情况不对,行礼后纷纷退了下去,就只有吕氏执意不走,严嬷嬷只好唤来两个耝使婆子,把人给架出去。
叶霜闻言一样大受惊吓,首次亲⾝经历,这才晓得,原来ISIS早就存在,人命如蝼蚁,那些人与左氏无怨恨,她竟然下此狠手。
卫昀康对严嬷嬷道:“玥儿的事,还是劳烦两位嬷嬷多费心。”
“是。”严嬷嬷领命下去,顺手把门关起,她知道世子爷有话对世子妃说。
“吓到了?”卫昀康走到叶霜⾝边,拉起她,将她收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心,轻轻闭上眼睛。
“确定是王妃吗?当真是那包药粉造成的结果吗?”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对,整整十一个人,夜一之间,全数须命。”
“这不是她第一次下手,你也曾经是她的对象,对吗?”
“对,这就是祖⽗为什么要把襁褓中的我抱进房里养的原因,本以为她的手伸不到祖⽗⾝边,但在我十岁那年,还是着了一次道儿,差点死于非命,救回来之后,⾝子变得虚弱多病,祖⽗这才请来师傅教我练武。”
所以卫昀贤、卫昀良是文弱书生,只有他允文允武,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当年练出一⾝好武艺,在祖⽗过世后的屡次追杀,他哪能安稳活到今⽇。
“祖⽗过世后,你花天酒地,招惹恶名,目的是避祸?”
“是。”
“王妃对付不了你,只能对付你⾝边的女人?”
“对。”
“所以前任的世子妃…我想知道前因后果。”叶霜这话是肯定句,如果她是下一个受害者,她有权知道所有事。
卫昀康点点头,幽幽的道:“她们全是左氏挑选进府的女子。”
“她们站在王妃那边,爷生气,所以对她们动手…”她话未说完,就感觉到额头一阵发疼,原来是他曲指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捂着痛处,不満的撅嘴议抗“痛呐!”
“蠢女人,你以为是我纵她们的死因?”他怒视她。
“不是就不是,我那叫理所当然的推论。分析错了,爷好好说就是,何必动手动脚。”
她了额头,手放下时,额头浮现一块红印子。
见状,卫昀康心生不舍,她的⽪肤怎么那么嫰?看来下次动手时,他要节制点力气。
耝耝的拇指按上她的红印处,轻轻抚着,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动作,可不晓得为什么,她的心甜滋滋的,像含了口芒果冰淇淋。
叹息,他再度把她拥进怀里。
自从祖⽗过世后,他的心不曾放下,內忧加外患,答应祖⽗的事,像块石头,沉沉地庒在口,可是自从她来到他的生命之中,他意外发现,唯有抱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稍微感到定安和轻松。
“左氏贤名在外,我却恶名昭彰,所以那些女人一进王府大门,便齐齐投⼊左氏阵营,人家要她们做什么,她们来者不拒。”包括那些通房侍妾,全都是。
“傻!”叶霜想也不想,噴出这个字。
“自己傻,还说旁人说傻。”明明不是好笑的事,可话从她嘴里吐出,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当然傻,一进门就站错阵线,还分不清楚自己追随的是观音还是罗刹,当然会死得不明不⽩。”像她,明明误以为是蓝胡子收了老婆的命,还是要起肩膀,硬往老公⾝上靠,瞧,是不是聪明得紧?
卫昀康想着她那观音和罗刹的比喻,感到很有趣。
“她们确实站错阵营,把我的⽇常举止、生活琐事,半点不漏的全往左氏跟前禀报,但她们是左氏挑进门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对她们放心?”
“所以你在府里也得戴上面具?”
戴面具?说得好,他轻浅一笑。“没错,我在她们面前扮演好丈夫,试图把她们的心引勾过来,为我所用,我导她们发现左氏隐蔵的暗面,再利用她们往左氏跟前传递假消息,以致于左氏相信我成了不长⻳的废物,对我掉以轻心。”
“之后,你策反了她们,老巫婆承受不住,便杀了她们?”
策反?老巫婆?他爱上她的巴结、有趣之后,又爱上她的形容词。
“不全是这样。第一任世子妃柳氏是左氏的远房侄女,嫁进府之前,两人做过什么约定我不清楚,但那一年,我的吃食饮⽔里被下过十七次毒,我強忍着不生气,对她分外殷勤,引她怀上我的孩子,但左氏怎么可能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于是动了手脚,一尸两命。”
“自己的侄女也下得了手?”叶霜惊叹,在绝对的权势中,人命真的不算什么吗?
“谁让她不听话。”卫昀康苦笑。
“第二任呢?”
“张氏像你说的那样,聪明几分,她知道丈夫才是自己的终生依靠,因此与左氏对着⼲,她意外发现卫芙与外男私相授受,迫不及待在府里闹将出来。于是她只当了三个月的世子妃,在返回娘家的半路上被盗匪给劫走,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骨。”
卫芙?小泵?她现在才十五,往回推算…“当年卫芙不过十一、二岁,哪当得起私相授受这四倘字?”
“没错,但左氏好胜,三分货⾊要卖七分价,半点难听风声都不允许传出来,张氏这是触了左氏的逆麟。你当真以为卫芙有⾼才,是琴棋书画样样通的京城名媛?不过是谣言吹捧出来的假象罢了,何况左氏想亲上加亲,把她送进宮里,当太子的侧妃。”
昨儿倘就觉得她不是聪明人,怎会各项才艺样样精,原来左氏和卢氏是同一卦的,吹嘘女儿的功力比教养女儿来得強。“第三任呢?”
“文氏把左氏当成正经婆婆,我的事,她巨细靡遗的向左氏禀报,她还企图买通我的小厮,想知道我在外头做什么。”
“爷定容不下她,是不?”
“是啊,她想买通我的小厮,我便买通太医,放出她有孕的假消息,并大张旗鼓,令満院下人把她当皇后娘娘供着,可惜她只享了二十七天福气,便染上“恶疾”死于非命。”
叶霜接下他的话“从那个时候起,京城里开始传出爷命硬、克的说法,凡对女儿有几分宠爱的,谁也不肯把女儿嫁给爷。”
“确实,皇姑婆是在那个时候动了赐婚念头,想亲自为我挑选媳妇。左氏怕皇姑婆挑选的女子不易控制,于是在⽗王的寿宴上安排一幕好戏。”
“什么戏?”
“她给我下了药,再把余氏塞到我⾝边。”
“坏人名节,爷自然要负责,之后爷便娶了余氏?”
“对,但余氏未进门便先着了道儿。”
“什么道儿?”
“左氏与余氏的嫡⺟是表姊妹,两人打小便关系甚好,余氏出嫁前就被嫡⺟強灌了绝子药。”
“这回左氏不想腾折了,⼲脆在爷⾝边塞一个不会生育的女子,只要爷没有子嗣,世子的位置爷就坐不稳。”
“确实,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都没想到,余氏会和卫昀贤勾搭在一起。”
“卫昀贤?”他这样正直的清廉好官,会做出盗人子的肮脏事?难道左氏所出的儿女都是金⽟其外、败絮其中的坏家伙,名声全是吹捧出来的虚伪假象?“爷闹出来了?”
“自然不是我闹的,是⽗王不小心撞见。”这样丧德败行的世子妃,⽗王哪能让她活在世间?
“当中定有爷的手笔,对不?”叶霜越来越觉得,卫昀康不是简单人物。
他莞尔。“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的人,怎能指望瞒天过海?”
她摇头摇,他这等骄傲的男子,怎能容得下背叛?又怎能受制于旁人的安排?
她环住他的,把头埋进他膛,轻声道:“爷,辛苦了。”
她这句轻飘飘的话,却重重的嵌进卫昀康的心,他突然间发现,这世上还是有人心疼他、不舍他,也还是有人站在他这边,这种不孤单的感觉,真好…不过,卫昀康是睚訾必报之人,夜里他在上把叶霜腾折得连一手指头也动弹不得,方才放过她。
她偏是个傻的,这会儿还不知道人家在生气,懒懒地问道:“爷今儿个吃了大力金刚丸吗,怎么力气使不完?”
“能不使吗?往后在你这儿只能待上五天,不使个够本儿,让爷剩下的几天怎么办?”
他口气很僵,摆出一副秋后算帐态度。
叶霜终算听明⽩了,可关她什么事?这是王府的规矩,又不是她立下的,于是她不知死活的又问:“爷是在生妾⾝的气?”
卫昀康的回应是冷哼一声后,背过⾝去。
还真的生气了?为啥呀,夜夜换美女,不是比较不腻?于是她挤出所剩不多的清楚脑浆,再度分析,半晌,她挤挤鼻子,明⽩了!
他迫切需要一个嫡子,那些女人已经被坏了⾝子,她还让他往她们⾝上使力…是该恼的。
叶霜从他背后贴上,额头抵着他的背,手环住他的,低声道:“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一定要紧紧霸着爷,就算旁人批评妾⾝善妒,也不把爷给分出去。”
她说完,他乐了,明明想回⾝把她搂进怀里,但态度还是強撑着。“真知道错了?”
“知道了,爷的⾝子矜贵着呢,怎能夜夜做⽩工,爷有力气,还是往妾⾝⾝上使吧,早点生下嫡子,爷也少担心一点。”
闻言,卫昀康脸⾊一变,明明她说的没错,但他就是突然觉得心头郁闷极了。
他怒火中烧,急发怈,所以他翻过⾝,又欺上她的⾝子。
叶霜惊呼,不是才刚休战吗,还以为已经签下和平条款,他怎么转眼又变脸了?她连忙哀求道:“爷,我不行了,明儿个还得回门…”
卫昀康睨她一眼,求饶没用!谁让她把他惹火了。
三两下,他又进⼊她的⾝子,恩爱间,他没忘记调侃道:“是你让爷在你⾝上劲使儿的…”
意识模糊间,她骂了自己一句——
叶霜,活该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