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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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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梅堇小心翼翼的往后山跑去,树林入了夜后又暗又森,惊慌失措下,她居然找不到记忆里的小木屋。

  怎么办?她听到后头传来脚步声,更是使劲跑着。

  一双大手冷不防地捉住她手臂,沈梅堇心脏都快爆开了,她奋力挣扎着,想甩掉那只手“滚开!放开我!”

  “沈姑娘,你要去哪?不能再往前走了,入夜后的树林很危险!”捉住她的是梁宸,他大声喝道。

  偶尔夜里,他睡不着就会到林子里的小木屋来,今天他耳边一直回着沈梅堇那优美的琴音,难以入眠,便走进来,没想到途中会见到一个姑娘家的身影,他怕那人有危险而追来,看到居然是她,十分震惊,都这么晚了,她一个人跑到林子里做什么?

  沈梅菫怔怔的抬起眸望着他,虽然天太暗看不清五官,但这高大的身躯、浑厚的声音,都让她确定是梁宸,眼泪差点滑落,压抑在心口的恐惧全都在见面这一刻渲而出。

  她扑向他,捉着他衣襟恳求道:“梁宸,救我、救救我…”

  “沈姑娘?”梁宸错愕的看着她,她的脸蛋在月光照下格外苍白,那含在眼底的泪光让他软了心。

  “快!他们追来了,快带我走!”沈梅菫害怕的道,现在她只要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就以为有人追来了。

  梁宸根本没听到有人靠近,也不明白是谁在追她,正当他想问清楚时,却被雨滴到了额头。

  沈梅堇也伸手擦拭着脸上的雨水“下雨了…”

  梁宸眼见这雨势会加大,捉着她的手喊道:“走!”

  沈梅堇一路被他拉着跑,他的速度太快,让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间小木屋,两人赶在雨势变强前躲了进去。

  沈梅菫一进木屋,双腿虚软的跪下来,忍不住全身发抖。

  天呀,她差一点、差一点就失身了!

  “沈姑娘,你遇上什么事了?”

  沈梅堇回过神,对上梁宸询问的目光,她说不出自己是为了见他而受骗,怕他觉得她太轻浮。

  肩膀仍是不停颤抖着,在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害怕,好怕今生又错过他…

  梁宸看她发抖,猜想她应该不想提,也没再多问“等雨停,我就送你回去。”接着取出收在木屋收屉里的大衣递给她。

  沈梅堇接过,眨着泪眼望着他。

  “披上去才不冷,不脏的。”梁宸以为她是忌讳这个。

  “不是…谢谢。”沈梅堇摇摇头,她不是嫌脏,只是觉得好感动,道完谢后她赶紧披上,证明自己并不嫌弃。

  在大衣的包覆下,她不再发抖了,她鼻子,停止流泪,现在她是安全的。

  梁宸见她披上了大衣,转过身去生火、烧热水。

  沈梅堇看着他烧水,思绪飘远,想起有一次她又被夏水儿欺负,他带她来这里,煮茶给她喝,让她的心平静下来,在那之后,她都会擅自前来,他显得有点伤脑筋,似乎是认为他们孤男寡女不该独处,但因为平时没人会经过这里,他也没拒绝她来。

  她好怀念过去那段日子,就算两人各据一方坐着,静静的都不说话,她也觉得快乐。

  “我是跟我义兄吵架了,我素来跟他不合。”沈梅堇掀,简单带过,并不想让他知道她差点被送给他弟弟的事。

  梁宸听见了,看了她一下,然后趁着烧水时,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刀子和木头,坐在一张长木椅上雕刻起来。

  沈梅菫看到他在雕木头,涌上了熟悉感,微微一笑。从以前她就觉得惊讶,他一个大个子,手却很灵巧,能雕出一个个精致的木雕品。

  沈梅菫望了望木柜上的木雕,她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作品,就连木柜子,还有这间小木屋都是他打造的,她很为他感到骄傲。

  过了一会儿,梁宸从木椅上站起,弯身递给她“给你。”

  沈梅堇接过手,噗哧一笑“这是兔子?好可爱!”在前世她被欺负时,他看她闷闷不乐,也都会雕木头给她玩。

  她知道他这是在哄她,虽然他不会用好听的话安慰人,看起来脚的,可是,她知道他有着温柔细腻的一面。

  梁宸看她心情好一点,角微微扬起。听到水滚声,他转过身,在茶壶里倒了些茶叶,再注入热水,不久倒了杯茶给她。

  “多喝一点,才不会着凉。”

  沈梅菫看着他递给她的木杯,接过去喝了口,心被温暖了,暖和得令她想哭。有时候她总会想,他明明长得不俊美,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不笑时是一副严厉相,蹙起眉来时更加可怕,为什么她还会喜欢他?

  或许是经历了两段婚姻,她的心历尽沧桑,反朴归真,愈能感受到他的珍贵之处,他是个多么难得可贵的好男人,也因为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心动,感觉到温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获得了治愈。

  看到他,她也会想起幼年时住在隔壁的一对夫,那个男人是个憨厚的老实人,很疼爱子,夫俩虽过得不富裕,却很美满和乐,当时她才十岁,就十分羡慕这对夫,真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会被财富了眼,她真是个傻瓜。

  外头下着滂沱大雨,唏哩哗啦的声响不断,小木屋内却是静默无声。

  沈梅堇见梁宸又雕起木头,看得入神,从以前他就不爱说话,看起来颇冷酷,但其实他只是口拙,不擅言辞罢了,所以在前世,都是由她主动的。

  他衣服破了,她为他,他病了,她为他煮汤,总是抛开矜持的对他好,但这个人就像个木头人,完全不解风情,要不是她在死前听到他的真心话,她不会知道他对她有情。

  现在,他们两人独处,是让他喜欢上她的大好机会,她可不希望他像个木头人,两人无话待到雨停。

  沈梅菫卸下身上的大衣,坐上长木椅的另一端“梁大少爷,可以教我雕刻吗?”

  梁宸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他并没有专心到忘了她的存在,只是想藉由雕刻分心,没想到她居然靠过来了。

  他稳定心绪,果断道:“不行,会伤到你的。”

  沈梅菫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退而求其次“那让我看看你是怎么雕的吧。”梁宸感到尴尬,又不能收手不做,只能低下头继续雕。

  沈梅菫又慢慢的坐近,梁宸察觉了,也往旁边移,两人一进一退,直到他已经坐在最边缘,没办法移动了。

  太靠近了,他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姑娘家都像她一样那么香吗?不对,他在想什么?

  梁宸心一,一个不注意划伤了手。

  “天啊!血了!”沈梅菫叫了一声。

  “没事…”

  “怎会没事!”沈梅堇赶紧拿帕子替他止血。

  梁宸被她捉住手,耳子倏地红了。

  “对了,药箱!”

  “不必…”

  来不及了,她去取药箱了,梁宸发现她知道药箱放哪里感到有些惊讶,接着在看到沈梅菫眼底的担忧时,霍然一震。

  她担心他?

  在梁宸的记忆里,除了他娘亲,从没有女人会为他担忧,她们一看到人高马大,相貌凶恶的他就被吓坏了,他又是个人,不像梁笙能言善道讨人喜欢,这是第一次,他遇上不怕他又会担心他的女人。

  梁宸的心头鼓噪着,一时之间,眼前浮现了那个梦境,她的脸孔和梦中那个看不清五官的女人重叠了…

  他赶紧摇摇头,不对,那只是梦,他怎会把沈梅堇当成她?

  那个梦他不知前因后果,画面模模糊糊的,只知那女人的死去让他心碎,在梦里抱着她哭…

  “好了。”沈梅堇替他包扎好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梁宸回过神,恰巧对上她盈盈的笑容,忍不住靶到心口发烫,脖子下也有股热气窜出,他赶紧从她手中离手,还撇过脸去。

  沈梅堇看到他闪躲的动作,表情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发现一件事——他的耳子很红。

  他在脸红?

  沈梅堇感到很新奇,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会害羞。

  梁宸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这雨怎么还不停?”

  她忍不住偷笑,他这么躁,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吗?她会是他第一个脸红的女人吗?

  就在沈梅堇着的看着梁宸宽阔的背时,突然见到有只虫子爬上椅子,她吓了一跳,放声尖叫“啊——”

  梁宸转过身,就见她朝他飞奔而来,扑入他怀里。

  “椅子上有虫,快、快去捉!”她脸色苍白的要他去解决那只可怕的虫子。

  “你这样抱着我,我没办法帮你。”梁宸浑身僵硬,那怀的盈香充斥在他的鼻息间,他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话。

  天啊!沈梅堇赶紧松手,她一直在他面前失态,好丢人。

  她一松手,梁宸马上去处理那只虫,放到窗口放生。“好了,没虫了。”

  沈梅堇左看右看,真的没虫了,才敢重新坐上那张木椅。

  “别怕,有我在。”梁痕也坐下来,朝她几不可见的一笑,然后继续雕着木头。

  别怕,有我在。听着这句保证,沈梅菫心脏受到强烈的撼动,扑通扑通跳着。

  她好想、好想更加了解他,想知道他更多前世时她所不知道的事…

  接下来,两人无声胜有声,空气里飘浮着暧昧的气息。

  沈梅菫假装专心的看着他雕刻,实则是理所当然的坐在他身边;梁宸假装专心的雕刻着木头,但其实他根本没法忽略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沈梅菫困了,阖起了眼,头一点一点的,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往后栽去,梁宸吓了一跳,连忙搁下手上的东西扶住她,她却顺势枕在他肩上入睡,看着她甜美的睡脸,梁宸心脏怦枰跳着。

  他平时是个很有警觉心的人,外头雨声哗啦作响,加上他魂不守舍的,竟忽略了那夹杂在大雨中的蜇音声和呼喊的人声,当他发现有人靠近小屋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少爷,您怎么和沈姑娘在一起?!”阿金见里头有亮光,以为是自家大少爷半夜睡不着,着急的进来想报告沈姑娘失踪的消息,却见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下一刻大喊出声。

  梁宸见到阿金,一时也慌张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原本打定等雨停要送她回去的,却让人寻了过来。

  若是只有阿金一个人便罢,不至于毁了沈梅菫的名声,但梁宸听到不只一人几乎就在阿金拉开嗓门的同时,不仅睡中的沈梅菫被吵醒了,还引来了外头的人,进来的人有梁笙、池大绍,梁家总管,还有梁家和池家的家仆、护卫们。

  他们都是稍早被池夫人央求来寻沈梅菫的,她半夜起身发现本该在另一边厢房的沈梅菫不在房里,心急如焚的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在梁宅里没找到人,便寻到这片林子。

  池大绍寻了许久都寻不到沈梅菫的人正惶惶不安着,深怕他所做之事会被揭发,得比其他人更快找到她,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竟看到她和梁家大公子梁宸在一起,两人孤男寡女待在木屋里,让他震惊万分。

  而梁笙看到兄长和沈梅堇在一块时,脸色也倏地变难看。

  总管、家仆护卫也都用着异样眼光的看着他们,认为他们是偷偷在木屋里幽会,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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