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姊回来了！”二娃他们跑过来围着她。

　　看见弟弟妹妹，她脸上盈満笑意。“你们有没有乖乖听伯婆的话？”

　　“有！”三个孩子大声地回道。

　　接着，娣又去跟正在喂的伯婆说一声，让她知道自己回来了。

　　常永瞻跟在她后头，一直在找机会开口，偏偏小舅子和小姨子着娣不放，让他本揷不上口。

　　“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她敛起笑靥。“相公请说。”

　　“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到屋里说话。”语毕，常永瞻就率先走进房里，就不信她不跟进来。

　　娣轻叹一声，让二娃他们在外头玩，便也进房去了。

　　“六少爷只是感谢我答应帮忙，让他的兄长能够顺利完婚，我便回了一句不客气，很⾼兴能帮得上忙，也不过如此，何来的有说有笑？一定是相公看错了。”为了‮开解‬误会，她还是捺着子解释。

　　常永瞻用眼神和口气施庒。“总之以后不许再见他！”

　　“我已经答应王家制嫁⾐了，还是有可能会再见到这位六少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娣试着说之以理。

　　常永瞻一脸没好气。“他们王家的事，为何非要找你帮忙不可？”

　　“这也只能怪我的命格，不过若能帮上人家的忙，又有什么不好？再说王家还答应付二十两银子当谢礼，这笔钱可以让家里的⽇子过好一点，况且娘最近⾝子不大好，也能抓药来吃。”为了⺟亲和弟弟妹妹，只要自己能做的，她就会拚命去做。

　　这的确像是娣会做的事，为了家人，不在乎委屈，也不怕辛苦，常永瞻能够理解，但感情上无法接受。

　　“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他觉得口快炸开了，这种滋味还是头一遭。

　　娣脾气再好，也快发火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常永瞻喉头像有什么梗住似的，碍于自尊和面子，就是说不出来。这要他怎么开口？自己居然会如此在意，很想把娣蔵在深宅大院中，不让外头的男人瞧见。

　　娣执意要问个明⽩。“因为什么？”

　　“因为…”他一脸困窘。“因为我吃醋！”

　　常永瞻从没想过吃醋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上，原来他也跟普通男人一样会感到嫉妒、吃味，方才还差点跳下马车，朝那位王家的六少爷挥拳，要对方离娣远一点，不准再接近她半步。

　　他也是个普通男人，遇上感情的事，也会了方寸。

　　“吃醋？”娣顿时忘记生气，怔怔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我的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常永瞻不由得冲口而出。“我不许你跟别的男人说话，不许对着他们笑！”

　　吼完，他这才醒悟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不噤俊脸通红，尴尬与窘迫都不⾜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娣没想到有机会瞧见常永瞻又羞又窘的表情，想不到这个男人也会有手⾜无措的时候，圆润的脸蛋也跟着染上一片红霞，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怕是会错了意。“相公这是在吃王家六少爷的醋？”

　　“没错！”常永瞻心想既然都说了，也就大方地承认。“除了我，不许你看别的男人或跟别的男人说话，甚至对他们笑。”

　　娣收起笑脸，瞪着他看。“相公是在怀疑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相信那位王家六少爷，他看你的眼光不一样。”他可以很肯定地说。

　　她这才咬住下，忍着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

　　“相公多心了！”娣自认不是个美人，出⾝也不好，最重要的是已经缘琢人妇，有哪个男人会看上自己。“只要相公一天不休了我，我便是常家的媳妇，从来没有忘记过，何况…我只喜相公一个人。”

　　常永瞻整个心都软了，哪还顾得吃什么醋，伸手便握住她的小手。“我以为你已经决定不喜我了？”

　　“喜了三年，哪能说不喜就不喜…”她的脸更红了，不过没有挣开，而是由着他握着。“只是我不想勉強相公，若相公真有中意的对象，我也愿意成全。”

　　“你真傻！”其实她仍然是三年前那个为了讨好自己，为他制新鞋，为他洗手做羹汤，就算是遭到冷眼对待，也毫不气馁的小丫头。

　　想到娣为了他，努力扮演好常家媳妇的角⾊，还为了他，拚命学会读书识字，痴痴等着他回来。

　　他是被娣这份心意给感动了！

　　就算有更门当户对的对象，也比不上她对自己的心意。

　　“我是个自私的男人，一直以来眼中只有自己，不希望有人碍我的事，挡我的路。当年被迫娶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便在心里想着，能把你当做妹妹看待，就应该満⾜了，别要求太多…”常永瞻很了解自己，只是不肯承认竟会是这般傲慢，甚至还有些瞧不起娣，不噤感到汗颜。

　　“可是经过三年，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不只尽到常家媳妇的责任，做得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让我开始惑，原以为你还会像以前一样，跟在我后头，期待我看你一眼、夸你一句，想不到却是主动求去，这就像是一记当头喝，也打醒了我的自以为是…”说到这里，他用力了口气。“阿娣，我不要求你现在就跟我回常家，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娣眼圈红红的。“好。”

　　听她答应得这么快，也不懂得刁难，好乘机报复一下，常永瞻不噤咧开嘴角，笑她应该要更有心机才对，不过这么一来，就不是他的阿娣了。

　　“这次换我等你。”她等了三年，也该轮到自己回报。

　　她以为没机会听到这些话，都快死心了。

　　“…好。”娣昅了昅气。

　　常永瞻这才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住娇小柔软的⾝子，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头一回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如此贴近彼此。

　　“那…相公也答应让我帮王家制嫁⾐了？”偎在男宽阔的膛上，纵然脸红心跳，羞赧不已，但还是保有一丝理智，回到最现实的问题。

　　常永瞻表情一僵，垂眸看着娣満是期待的双眼，最后咬牙同意。

　　“…下回若又要上王家去，还是请他们派婢女接送，不须烦劳六少爷亲自出马。”常永瞻话中听得出酸味。

　　娣噗哧一笑。“是，相公，我会跟王家的人说的。”

　　“你在笑我？”他眯起眼问。

　　她掩口直笑。“没有…”

　　“真的没有吗？”常永瞻佯哼一声。“让我看看…”

　　“真的没有…”

　　常永瞻要拿开她捂住红的小手，娣自然不肯，拚命闪躲，就这么吐出一声惊呼，双双倒向靠墙的土炕。

　　“阿娣…”他喉结上下滚动，因为‮情动‬，嗓音有些哑。

　　被覆在男⾝躯下方的娣不由得娇颤一下，若不是当年自己还小，两人早就圆房了，说不定还已经有了孩子，如今⾝子相迭，体热与气息相融，再不解人事，也明⽩代表着什么。

　　常永瞻俯下头，吻住早已把手心移开的瓣，⾆头探进口腔，不时逗弄着娣的⾆尖，惹得她⾝子跟着发热。

　　“相公…”小手攥着他的袖子，总觉得地点和时机不宜，但又无法抗拒。

　　这副拒还的模样，更加撩拨男人的情|，常永瞻情不自噤地将手掌向她的口，也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火燃烧之际，天外飞来一颗铁蛋，跳到他背上打。

　　“不要欺负我大姊！”

　　逸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常永瞻像被人淋了桶冷⽔，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娣一边面红耳热地整理袄裙，一边出声救人。“铁蛋，快点下来！”

　　“他是坏人！”铁蛋气呼呼地说。

　　常永瞻望全消，一脸哭笑不得地从土炕上爬坐起来，然后看着巴在自己背上的小舅子。“我不是在欺负你大姊…”

　　“铁蛋，他一定是肚子饿了…”丑娃将抓在手上已经咬了好几口的⽟米递给他。“这个给你，不要再吃我大姊的嘴巴了！”

　　小姨子天真的话语，让常永瞻不噤哈哈大笑。

　　“你们…”到底看多久了？娣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不过还是先将铁蛋抱下来。“不准跟别人说！”

　　丑娃和铁蛋看着大姊。“为什么？”

　　“因为你们大姊会害羞。”常永瞻代为说明。

　　“也不能跟我娘说你在吃我大姊的嘴巴？”丑娃歪着头问他。

　　娣很正经地代。“绝对不能跟娘说。”

　　这下，常永瞻有些不満了。“咱们是夫，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她瞋瞪一眼。“就算是夫，也犯不着说给人家听…丑娃、铁蛋，刚刚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事不能告诉别人？”二娃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这句。

　　铁蛋本守不住秘密，第一个冲到二姊面前。“坏人在欺负大姊，可是大姊要我不准告诉别人…”

　　“大姊夫肚子饿了，在吃大姊的嘴巴…”丑娃也跟着告状。

　　听见“欺负”、“吃嘴巴”这些字眼，二娃当真以为大姊受了委屈，马上要弟弟妹妹展开保护行动，不让常永瞻接近半步。

　　“他没有欺负我…”娣连耳子都红了。

　　二娃抓起灶上的锅铲，威吓地嚷道“大姊不要怕！”

　　“不要怕！”丑娃和铁蛋也跟着叫道。

　　常永瞻原本在笑，被娣又羞又恼地瞋瞪一眼后，只好清了下嗓子。“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欺负你们大姊，只会对她好。”

　　“就算肚子饿也不会吃大姊的嘴巴？”丑娃担心地问。

　　他憋着笑，用力点头。

　　“好吧。”二娃放下锅铲。“咱们就相信你一次。”

　　听着常永瞻很认真地回答他们的问题，娣愿意相信他真的会说到做到，这次绝对会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