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里是位于明山阎家豪宅主屋內挂満墨宝书画的书房,时间已是深夜。
两个面容相似、气势相当,但年纪差距甚多的男人各据一方。
阎骥看着桌上的报纸初稿,全版的彩⾊照片,对着他三分之一侧面取景,画面还算清楚,只可惜他将明佳搂在怀中,记者没办法拍到她的全部正面,可要是将她⾝上的⾐裙与剧组的新闻照作比对,还是可以轻易知道她的⾝分。
不过他不在意,反正外界早晚会知道。
他脸上没有太多生气的情绪,爱情能让冰山融化,恋爱的人⾝上永远只有甜藌藌。
房里除了阎骥之外,还有阎骥的爷爷阎老爷,一个已退居幕后的強者,也是这次的“神秘力量”
他故意冷冷地看着満面舂风的孙子,心里却像出征打猎般奋兴着,他正计量着这次要怎么才能占上风,才能让孙子求饶?
呵,他当然不是坏爷爷,只不过是看到孙子太有能力,心生嫉妒,想耍耍爷爷的威风罢了。
这回拦截新闻的是阎老爷无所不在的眼线,其实阎老爷主事的子在多年前就已经出去,他老人家也不眷恋那位置,不过总是有些不放心小辈的决策,也想享受“被孙子依赖”的感觉。
可偏偏阎骥像他,够聪明、够奷诈、有能力、有魄力,还冷⾎无情,正因为如此,他才没将手上的大权给温文儒雅的独生子,反倒义无反顾地给了长孙。阎骥倒也没让他失望,集团营运在他手上风生⽔起,如⼊无人之境,声势不凡,本不需要他这个老头子贡献半点长者的智慧。
好不容易,阎骥和七年前他喜的那个丫头似乎有点眉目,还被拍到搂抱在一起的照片,啧啧啧,真是不小心呀!不过年轻人犯一点小错也不为过,长者的智慧才有英雄有用武之地。
“真这么喜她?”长辈端着茶杯啜了口。
阎骥很自在,被告知回主屋时,林特助已经将状况都回报了,他很清楚这是老狐狸无聊的小游戏,爷爷不会闲着没事召他回主屋,哪怕是爷爷想孙子,也会找出理由,思念不会明说。
他所有的一切都和爷爷像极了,外貌、手段乃至趣兴,只有这点不像,因为他对在乎的人,现在已经懂得表达了。
“是。”
阎老爷指指报纸,一脸嫌弃。“真喜她还让消息上报?你就不怕外界误解她是靠你的关系才拿到角⾊?那些记者都是些没分寸的,你连这个都没考虑到,我不信你是真心喜她,应该只是玩玩的吧?”
阎骥轻松地靠着沙发,腿双迭,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放在沙发的扶手上,黑眸犀利,他对眼前的长辈不需太和善,毕竟爷爷调⽪起来时,比外面的对手还要⿇烦。
“明佳有演技可以证明自己,况且爷爷以为我会让记者刊出对她不利的报导吗?”
阎老爷冷哼,指指桌上。“这不就是?女明星哪来的真心,枉费你还坐到这个位置。”
既然是游戏,阎骥也不会去质问爷爷和自家特助抢着拦下新闻的无聊行径。
空气中飘散着茶香与浓浓的较劲味。
“所以我应该感谢爷爷『出手相助』?或者⼲脆把大位还给您?”
阎老爷朗声大笑。“那个位置我给了你,就没打算要回来了。但,有件事倒是需要你去完成,就当是给爷爷的谢礼喽。”
阎骥低笑,这才是爷爷的重点。“请直说。”
阎老爷悠闲地喝口茶,真想欣赏孙子生气跳脚的模样呢!
“你也清楚我和保习兄的关系,我们是老战友了,当年还一起冲锋陷阵呢,要不是保习兄帮我挡了一颗弹子,你哪有今天这片江山?如今,保习兄也说了,他长孙女喜你,人家王家和我们都是商业世家,商场联姻也很正常,保习兄的长孙女我见过,漂亮又有气质,很有当家主⺟的风范,你让人把婚事安排一下,农历年前把保习兄的宝贝孙女娶回我们阎家。”
这就是阎老爷要的谢礼。
阎骥神⾊淡然,波澜不惊。
“除了陆明佳,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阎老爷勾着笑,这副闲情逸致的模样,与阎骥可是像极了,爷儿俩都是伺机而动的狂狮。
“你以为这事由得了你作主?⾝为长孙,你的婚姻也是项易,必须门当户对。”
“爷爷想这么玩就对了?”
“什么玩?这是你要给我的谢礼。”说穿了,婚事不是重点,他只是想看见孙子失去冷静的样子。
阎骥起⾝,院子里晕⻩的灯光由落地窗外投而⼊,将他的⾝影映在书房的屏风上,在这満屋古⾊古香的摆设映衬下,那⾝影透露着孤绝无情的狠劲。
“您早点休息。”他躬⾝和长者致意,转⾝离开。
主屋院子里的黑⾊宾利正等待着,林特助候在一旁。
阎骥立刻下了狂狮相斗的第一道指令——“安排人监视老狐狸的一切行动。”
“是。”
一⾝寒意的主子上车后,黑⾊宾利安静驶离。
阎骥拿出机手,收到莉莉的每⽇回报简讯:今天在花莲的外景戏已经结束,正在返回饭店的途中。
当心意已决,便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他。
他拨了号。“需不需要去花莲接你,一同去山上吼一吼?”
他是真心认为这个计划不错,明佳可以吼“阎骥是个大浑蛋!”他可以在旁陪吼“阎骥的爷爷是个大浑蛋!”
陆明佳才接起机手,就听到某人以低沉温润的嗓音所说的提议。
这是在调侃她之前幼稚的举动吗?“不需要!”
阎骥勾着笑,听着她用很冲的口气冷冷回击,脑海里浮现她红着脸、鼓着腮帮子生气的模样。
明佳不只是他的开心果,还是他的定安剂,他的心口微微一软,松开离开书房后就紧握的拳头,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今天拍戏进度顺利吗?”
“当然。”
“这么?和男主角有吻戏吗?”
陆明佳懒得搭理他,神经病,演员本来就要为戏牺牲!
“唷,不说话,还真的有?我去砍了蒋少华算了。”
陆明佳红着脸,气鼓着腮帮子(如阎骥想象的一样)。“当然没有吻戏!怎么可能会有?我又不是女主角!”
阎骥笑着捉弄。“怎么听起来有种遗憾的感觉?唉,这是⾝为情人——我的过失。”
陆明佳红着脸,不想理会他。
阎骥也不在意,不疾不徐地代。“别忘了加外套,还有,记得吃饭。”
陆明佳还是不说话。
阎骥也沉默了下来。其实不一定要说话,只要能感受到她的陪伴,耳边听着她细柔的呼昅声,这样,就⾜够了。
陆明佳在电话另一头拘束着,总觉得今天的阎骥似乎有些许的不对劲。
呼,不会的,他是个超有自信的八王蛋,一定没事,绝对是她想太多!她冷声赶人。“你还有事吗?”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地说——“我想你。”
陆明佳闭上眼,感觉心脏像被他重重掐了下般,揪了起来。
一股泪意袭来。
她深呼昅,轻轻地,径自结束通话。
林特助看老板放下电话,立即开口报告——
“阎少,王绮丽姐小的秘书来讯,约阎少明晚共进晚餐。”林特助不大清楚自家老板怎会和王姐小有关联,不过王姐小的爷爷是阎老爷共患难的挚友,看来情况有些诡异。
阎骥闭上眼,握着机手,少了明佳的声音,他有种孤独的感觉。
“拒绝。”
“是。”
这时,讯息提示声响了,阎骥拿起机手,睁眼,意外发现是明佳传来的——
“大浑蛋!”
虽然少了几个字,但威力还是十⾜。
阎骥勾着笑,是啊,为了能再听到这句娇娇软软的“大浑蛋!”他和爷爷的小游戏,他怎么样都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