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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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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苏宁亚画着浓妆,花了不少时间吹整一头长卷发,⾝穿苹果绿长袖雪纺纱上⾐,搭配及膝裙,脚下踩着新买的包头⾼跟鞋。

  她在早上八点半优雅地现⾝夏家饭厅,准备吃早餐。

  夏千胜今天休假,而且早就吃完早餐的他刻意坐在餐桌前重复翻着报纸,边等着她出现要差遣她做事,见她姗姗来迟且精心打扮,他没心思欣赏,反倒调侃道:“你是打算在这里渡假还是到牧场堡作?”

  “等我吃完早餐就去帮忙。”苏宁亚轻松一笑,对工作內容并没半点概念,而且看见他在餐桌前等她,她难掩开心。

  “你借宿这里,最晚七点要来吃早餐,时间一过,餐桌会清空。”他冷言提醒。他原本想更严厉一点,把早餐时间提早到六点。

  “呃?这么早?”她愣了下。

  其实她今天已经比平常早起很多了,过去她只有为了挂他门诊,不得已特别早起两、三次,而且她是因为自己吹头发、上发卷,再加上化妆,才会花了不少时间。

  “我爸妈通常六点前就吃完早餐开始工作,千愉在时也是这种作息。你想待在这里,别抱持来渡假的心态。”他语带警告,若她做不到他的要求,随时可以离开。

  “好啦,我尽量就是了。”苏宁亚向来不轻易妥协,唯独面对他,不敢多有异议。

  “吃完早餐就去牛舍工作。”夏千胜代完起⾝便要离开。

  “你吃了?”她以为他会陪她一起吃早餐,她还不曾跟他单独用餐过。

  昨晚她也在这里吃饭,算起来是她第一次跟他同桌共进晩餐,不过餐桌前还有夏⽗夏⺟,而用餐间他几乎不说话,倒是夏⽗夏⺟态度和善,跟她闲谈不少,而且他一吃完晚餐就离开了,之后便上楼,两人还是没机会说上话。

  此刻,他表示早已吃了,没有第二句话便转⾝离开,留下她一个人有些无奈地吃着早餐。

  “哇啊——”苏宁亚又惊叫一声。

  此刻,她⾝上套着防⽔工作服,脚下换上从没穿过的雨鞋,一手拿⽔管,一手拿长柄刷,正在清洗牛舍地板。

  洒出去的⽔又弹了回来,她怕沾到污⽔,紧张地e躲,背不慎撞上栏杆,她长发还被⾝后的⺟牛了一下。

  她又惊叫一声,转头看着⺟牛,不知该用⽔驱赶它还是要用⽔把自己全⾝清洗一番。

  “苏‮姐小‬,要你来洗牛舍太委屈了,这里味道很不好闻吧。”跟着她做清洗的工人阿福叔有些同情的道。

  前一刻看夏千胜带着打扮⾼雅的苏‮姐小‬过来,说要让她帮忙做事,令他无比讶异,实在不好差遣院长千金,却也不便拒绝他的代,这会儿看她花容失⾊,脸上妆容因被⽔噴到而花掉,原本漂亮有型的长卷发也凌纠结,更是过意不去了。

  “那个…还是我来就好,你先休息吧。”阿福叔委婉说道。

  他感觉得出来夏千胜是有意要为难她,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要这样欺负一个漂亮的‮姐小‬。

  “没、没关系,我可以的。”苏宁亚扯轻笑,逞強道:“牛粪其实没那么臭,尤其跟粪相比。”

  “你几时闻过粪了?”⾝后忽地传来一道低冷嗓音疑问。

  苏宁亚猛地一转头,就见夏千胜大步走了进来,随即她想到自己此刻模样狼狈,不免有些窘迫,正想伸手爬梳一头发,却突然意识到手上戴着宽大塑胶手套,只能讪讪的又把手放下。

  “那个…我是听说的。”她尴尬笑道。

  打死她也不会向他坦承,她曾搭过铁牛车,曾跟几袋粪肥短暂共处的丢脸糗事,不过多亏了她被臭气熏天的粪荼毒过,才能忍受牛舍里的牛粪气味,没转头就逃开。

  “你不用委屈自己在这里替牛服务。”夏千胜双手盘,一双长眸打量着她。

  这与她前⽇来到他家的狼狈情景有异曲同工之妙,跟她的⾝分个很不搭轧。

  他以为,她在这里待不到三分钟就会逃跑,所以他刻意站在牛舍外,透过通风口的窗子观望初次做工的她。

  他看见她行动别扭,几度因突发小意外就仓皇地哇哇尖叫,他的角不由得跟着轻扬,没想到她竟能坚持十几分钟,就连阿福叔要她先去休息,她还坚持继续清扫。

  “这些…都是你妹妹平时在做的事吗?”苏宁亚确认问道。

  前一刻她听其他工人提过夏千愉所做的许多繁琐工作。

  她只曾见过夏千愉一次,且那时误会是他亲密的女伴,如今回想,像她那样的女不仅是兽医师,且在自家牧场勤奋工作,令她说讶异且敬佩。

  又因得知夏千胜对妹妹非常疼宠,是以她接受他提出的条件,除为顺从他外,也想自我挑战,希望自己也能做到夏千愉做的事,希望他不再讨厌她,能对她有正面观感。

  “这还算轻松的了,但对你来说,太困难。”他认为她没必要坚持忍受这样的环境。

  “既然你妹妹能做,我也可以,我只是还不悉而已,多做几次就上手了。”

  苏宁亚略抬⾼下巴,笃定宣告。

  “你想跟千愉比?”夏千胜微扬浓眉,略感讶异好笑。“你可是名门千金,千愉不过是在自家牧场堡作的兽医。”

  听出他话中带着的酸意,她并不感到生气,反倒想到她曾经重伤他的自尊,面露愧意,再次澄清道:“我没有看轻你们家,也不认为牧场堡作卑微,更不可能看不起你,你是医界难能可贵的天才,我爸真的很看重你,希望你在合适的位置,发挥最大能力。”

  与他重逢至今,她总算能好好跟他说几句话“夏千胜,对不起,我那是不该跟她们虚伪附和,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说完就后悔了,更没想到会被你听到…”

  夏千胜微魅着眼瞅着她,闷声道:“我说过,不需要你口头道歉,没有意义。”

  对于她这么坚持要向他道歉,他确实感到意外,但仍无意接受。

  “就算你不接受,我还是要说,直到你相信我为止。”

  “是吗?那你就证明给我看,你是不是真能不在意⾝分,在这里工作一个礼拜。”他有意挑衅。

  “只要我能在这里工作一个礼拜,你就愿意回医院任职吗?”苏宁亚忽地眼神一亮,表情充満希望。

  “不,我不打算回台北,更不会回亚安医院。”夏千胜冷冷的打散她的希冀,接着又道:“在这里工作一个礼拜,只能证明你道歉的诚意。”

  “我一定会做到的!”她神情坚定的回道。

  只要能为她过去的失言做弥补,她愿意接受他的挑战,也唯有等他真正气消,她才能说服他重返⽗亲的医院。

  “你大可不必⽩费力气,早点回台北当你的大‮姐小‬。”夏千胜无视她的决心冷讽道,说完便转⾝离开。

  他还是希望她尽快离开他的视线,免得⼲扰他的心情。

  苏宁亚对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她才不会轻易就被他走。

  她相信只要她努力学习改变,一定能动摇他強硬的态度。

  她再度拿起⽔管及长柄刷,继续清理牛舍。

  苏宁亚強迫自己每天早起,仍会花时间仔细化妆打扮,将长卷发吹得有型,只不过往往在工作一、两个小时后,她的妆便会因汗⽔而花掉,长发再度凌纠结。

  “千愉不会化妆工作,不会在牧场穿裙装、⾼跟鞋,我家⺟牛更不懂欣赏你的打扮。”夏千胜来到牛舍,看到正推着推车喂啂牛饲料的她,忍不住调侃道。

  他没想她这位大‮姐小‬当真说不走就不走,而且他还从工人口中得知她问了许多妹妹的事,对于她想学习妹妹的用意感到好奇。

  “我习惯画了妆才离‮房开‬间,不习惯穿装,除了冬天。”苏宁亚強调。

  她是想学习夏千愉,却不包括对方的穿⾐打扮,即使做耝工,她仍坚持要打扮过,面对外人时必须光鲜亮丽才行。

  “呐,你能不能帮我绑一下头发?我本来有绑,不小心松了。”她向他顺口要求道。

  “替你绑头发?”夏千胜起先有些错愕,随即好笑的道:“你认为我会做这种事吗?我是来监工,不是来替你服务的。”

  昨晚值大夜班,他直到早上才回家,盥洗‮浴沐‬后打算‮觉睡‬补眠,却又想看看她今天是否认真工作,才会来牛舍。

  “很简单的,用这条塑胶红绳帮我把头发绑成一束,打个活结就行。昨天阿福叔替我绑过。”苏宁亚懒得脫掉塑胶手套。

  她一头长卷发工作时很容易会纠结散,今天准备工作时,用发带简单束起,但发带方才松落掉在牛的饮⽔槽了,于是要他就地取材,拿挂在推车把手的塑胶红绳来用。

  “我不会。”夏千胜直接拒绝,但心里暗暗想着,若她多拜托他一声,也许他会答应帮这个小忙。

  苏宁亚看他一眼,便转头唤道:“阿福叔,可以帮我绑一下头发吗?”

  “可以啊!”阿福叔匆匆走来,顺手拿起一条塑胶红绳,走到她⾝后,一手捉起她的一头长卷发。

  怎料夏千胜忽地跨步上前,从阿福叔手中捞过她的长发,另一手拿过塑胶红绳。“我来。”

  不知怎地,看见别的男人摸她的发,即使是年过五十的长辈,他仍莫名心生介意。

  阿福叔也有些楞住了,但随即笑了笑,退到一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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