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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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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轲一头长发随着簪落而披散,灯火下的她清丽绝美,虽然凛着脸看着他。

  赢政不噤屏息。

  他,真的很美。

  美的不只是他的五官,而是他眉眼间的凛冽神韵,那是谁都仿不来的倨傲气质。

  然,此刻的他,不只是杀气腾腾,眉间还有着一抹纠结,像是化不开的浓愁,教他为之不舍。

  “怎么了,心底有什么愁事不能跟寡人说?只要你开口,寡人能力范围內,必定为你排除万难。”赢政一边低喃,一边轻抚着她美丽的容颜,诧异她的肌肤竟细腻如⽟,柔滑细致。

  荆轲直瞅着他好半晌,接着痛苦地微眯起眼,庒在他口上的手,蓦地扯着他的⾐襟和间细绳。

  “荆卿?”赢政擒住她的双手,竟遭她封口。

  荆轲生涩地吻着他,柔软的⾆探⼊他的口中,教他狠菗口气,忘了挣扎,忘了抗拒,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个吻,甚至放肆地勾响应。

  天啊,怎会与他梦境中的滋味如此相似?不,更加令人贲张数倍。

  当荆轲的手抚上他的口时,他顿时如遭雷击,出手抓住那不安分的手,气息微地道:“不成,唯有这事,寡人不能。”

  猛然清醒,他忖度,难道这就是荆轲愁眉不展的主因?

  可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别说男人,他就连女人都嫌无趣了,何况是男人,可吊诡的是,他却又隐隐有了反应。

  荆轲瞪着他,突然狠狠地反握住他的手。

  “荆卿,还有无其它事是寡人可以帮你的?”赢政哑声问道。

  她痛苦地闭起双眼,垂着脸不语。

  他为何不霸道,为何不荒唐,为何如此顾及她、礼待她?!只要他有一丝的yin恶之心,一丝的危害天下之心,她就可以毫不留情地杀了他,或者是死在他的手上,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为难苦恼。

  “荆卿?”感觉到暖热的意落在颊上,赢政不舍地捧着她的脸。“说呀,别哭…告诉寡人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荆轲无言,只是无声落泪,乖顺的任由他搂进怀里。

  她很累,只因她已分不清所谓的是非对错,没人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做。

  赢政见她流泪,一颗颗泪珠好似落在他的心版上,他只能拥紧她,笨拙地安抚,词穷地哄着,直到她在他怀里⼊睡。

  他将荆轲抱上,不舍留下她一人,他坐在边,深深注视着她连⼊睡都皱紧的眉,抬手,他轻轻抚平那眉间的皱折。

  他还有许多事得做,但他却怎么也走不开,膳食未用,政事无心理睬,这一刻他只想这般陪在荆轲⾝边。

  荆轲未醒,赢政就一直守在她⾝侧,就连天黑了,他也依旧动也不动地注视着荆轲的睡颜。

  他想了‮夜一‬。

  如果荆轲的愁是来自对自己的喜爱,那…是不是只要他接受了,就能让荆轲别再掉泪?如果是,他可以为荆轲破例。

  那般倨傲张狂的人,竟在他面前像个女人般哭泣,说不出満腔的不舍,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解这份痛。

  他想了‮夜一‬,只想用荆轲的开怀大笑,医治为荆轲不舍的痛。

  这是唯一的办法,他找到的唯一答案。

  “大王,时候差不多了。”

  “知道了。”

  如往常每⽇四更天的对话,赢政又凝视着荆轲一会儿才起⾝,怎料他的⾝子才微微动了一下,荆轲随即反应,紧紧抓住他的⾐袖,彷佛他有多需要自己,眷恋自己,教他情不自噤将人拥⼊怀中。

  “荆卿别怕,寡人在这。”他哑声哄道,不住地吻着她的发顶,才教她再次安稳⼊睡。

  殿外內侍每过一刻钟就通报一次,直到第四次略微惊动了荆轲,赢政便不快地斥道:“五更再道!”

  “奴才遵旨。”

  直到五更天,內侍再次通报,赢政才蹑手蹑脚地下了,走到外室让內侍梳洗更⾐,上朝前,他忍不住又踅回室內,瞧荆轲眼角涌出新泪痕,他烦躁地坐到边,想将荆轲‮醒唤‬,又怕她酒意未褪,只好捏起袖角替她拭泪。

  一刻钟后,內侍报时,赢政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起⾝,却发现袖角不知何时被荆轲紧抓在手,要菗回,不难,但他不想使力过大将荆轲扰醒,可使力太小,袖角又不动分毫。

  眼看着又过了一刻钟,想着昨儿个手边政事全搁置着,今儿个要是不上朝,恐怕事情又得再拖上一天,思来想去的,他⼲脆一把撕下玄⾐的袖子,露出底下的襦⾐窄袖。

  是难看了些,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赢政走到外室,无视內侍瞠圆的眼眸,径自匆匆地上朝料理政事。

  待赢政处理完手边急务回到太平殿时,就见荆轲已醒,神态慵懒地蜷缩在他留下的袖管上,姿容清人,有种教人不敢放肆的雍容华贵,像绚丽的花团正张狂盛放,教他不噤看傻了眼。

  他的心怦动着,悸动更甚以往,一时间还没摸透是什么样的感觉,外头內侍的问话打断了他的遐思——

  “大王,可要备膳?”

  哪怕內侍尖细的嗓音已经很克制地放到最轻,荆轲还是猛然回神,呆呆地看着不知何时进⼊內室的赢政,再见他的目光落在面上,她心尖一跳,想将袖管拨到下,又觉得太过盖弥彰,只能故作镇定的冷着脸,徐徐起⾝。

  “荆卿可饿了?”赢政哑声问。

  她觑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无奈地把头垂得更低。

  真是要死了,她再也不喝酒!

  有人喝醉可解千愁,有人醉后把前事忘得一⼲二净,可偏偏她醉得一塌糊涂之后,愁绪依旧,前事也尽在脑海中。她还记得她強吻了他,扯他间系绳企图轻薄他,以上皆为⾊他以伺机杀了他,真正教她觉得丢脸至极的是她趴在他怀里哭。

  最惨的是,在大醉之后,她的內心异常脆弱,想起了灰暗的童年,想起了无人能依靠的恐惧,教她哪怕在睡梦中也要抓个人相伴,她一直很清楚她抓的人是他…她搞不懂,到底是她喝得太醉,导致她自傲的冷静彻底出走,还是纯粹因为这个人信她宠她,所以她才愿意在他面前显露脆弱。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绪,醒来时只能看着他留下的袖管发呆,而他也真的少了一边的袖管上朝去了…

  她想,如果他不是赢政,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对立立场中碰头,凭他的信任抬爱,她可以把命,甚至他想要的一切都给他。

  可惜,这些都只是空想。

  他是赢政,她是刺客荆轲,她的酒醒了,任务还要继续,只是…方寸了。

  而现在,她什么都不愿多想,只想静静地陪他吃一顿饭,感谢他不离的陪伴。

  “荆卿,怎么这般不小心?”

  荆轲回过神,就见他正以袖子擦拭着她手上和⾝上的汤渍,她才意识到自己把汤给洒了。

  “先去‮浴沐‬吧。”赢政说完,起⾝唤来內侍,带着荆轲到后头的涤清池。

  涤清池原是座天然温泉,后来用夯土砌起,四周筑上土墙,成了他的‮浴沐‬之所。

  就在內侍带着荆轲前往涤清池时,赢政也暗自决定陪她共浴。

  要是luo裎相对,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也许能解荆轲的心头愁,是说…男人跟男人到底要如何…走到涤清池外,赢政停下脚步,对于新领域的挑战他实在一点把握都没有,而且荆轲真的希望他这么做吗?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借口,荆轲手臂上的伤没上药,他可以说是怕他不方便,所以与他共浴。

  打定主意后,他也下定了决心,先屏退內侍,褪去⾐裳,大方地推开木门,正要开口之际,却见荆轲正褪去⾝上⾐衫,说真的,他那膛、那膛…是不是太満了一点?而且下头没有…真的没有!

  他错愕的抬眼,瞧着那张同样错愕下一瞬间又哂然一笑的美颜,她鸦⾊长发披肩,在氤氲雾气的浴房里,犹如自⽔中而出的⽔神,美丽清得教人不敢视,美得不可方物,美得…

  “啊——”是女人!他的荆卿是女人!赢政抱头嘶吼,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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