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层层丝质帷幕,掩映著卧在大上⽩⽟般的女体。
风轻扬起帷幕,上的女子似被惊醒-抬起头四处张望,发现屋內只有侍女后,又失望的趴回枕上。
这卧的姣美女子正是公孙凤。
遇险醒来后,眼前精雕细琢的屋宇、昂贵的精绣罗帷,让她以为死后的世界就是这般模样。若不是⾝上的痛楚提醒她,她不相信自己还活著。
伺候她的侍女穿著奇特的⾐服,小小的⾐、灯笼似的子,脸上蒙著面纱。
她每天在大浴池浴沐,在这⽔胜⻩金的地方,豪奢的不可思议。浴沐后,侍女用气味馥郁的香膏,力道道中的避开伤口,细细摩按柔肌,舒服的让她想发出満⾜的轻昑。
觉得体力恢复的差不多的她,想下走动。
“请给我⾐服!”公孙凤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侍女说。丝被下的她未著寸缕,⾝上唯一的长物,只有口的⽩⽟。
只见侍女嘀咕了半天,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用手比划了半天,侍女才拿来两片薄薄的布料。
“⾐服,”她努力的做著穿⾐的动作,侍女还是捧著那两片薄布点头。
她叹了口气。这也算⾐服的话,⾚⾝露体本不算什么了。
“算了!”她挥手要她退下。她没有勇气穿著那两块布走出去见人!
终于,屋里只有她了,放松的舒了一口气,躺回柔软的大,望着华丽的天花板发呆。
刚醒来时,她虚弱的连站起来都会昏厥,每天昏昏沉沉,连⾝上的擦伤瘀⾎,都是经过多⽇的疗养,才逐渐复原。
她想念子熙,既担心又心疼。不知他如何了?平安脫险了吗?坏人伏法了吗?千百个念头闪过心头,无奈她连自己⾝处何处都不知道,语言又不通,本无从打听。
离开长安后,和他朝夕相处,本不知分开的苦楚。此刻,她想他想得心都揪疼了,才深刻了解娘想念爹的无奈。
她终于懂得什么叫“刻骨相思”!
握著垂在颈间的⽩⽟,睹物更思人,狠很痛哭一场后,她才含著泪⽔⼊睡。
***
朦胧间,公孙凤觉得似乎有手轻抚脸颊,以为子熙寻她来了。
正在窃喜的她,却觉得奇怪,怎么鼻子直发庠,还有⽑⽑的感触?
睁眼一看,一条⽑绒绒的尾巴正在自己眼前晃著。原来是屋里的波斯猫,跳上来撒娇了!
也许自己伤痕未愈吧,每天总是昏昏沉沉的,尤其到了夜晚,只要侍女一燃起薰香,她总是陷⼊深沉的睡眠,直到天⾊大亮,才会醒转。
难得今⽇天未亮就醒了,公孙凤下抱起猫,用被子裹住自己,信步走至窗前眺望。
一开窗,寒冷直扑而来,她冷的直发抖,但舍不得关窗。
星子低垂,黎明又将来临!
子熙总爱和她一起望着黎明前的星空。现在,他一定也在仰望相同的美景吧!兀自陷⼊思绪中,让她无视周遭。
此时,窗外一双眼,正算计似的盯著她。
“当初为了逃命,没有尝到她的滋味,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嘿嘿,她在这里,我就有机会了!”那双眼的主人,yin笑着消失在皇宮的暗处。
另一双若有所思的眼,则盯著消失的影子,眼底净是不悦!
“该好好处置他了!”
***
相同的星空下,无法⼊眠的沈子熙仰望星子的璀璨,一个人踱步著。
子失踪后这段⽇子,只要一闭眼,就看到她満⾝是⾎地向他求救,耳边都是她的哀泣声。失去她的每个夜晚,睡眠是一种磨折。
“凤儿、凤儿!你听见我在唤你吗?”他相信她一定还活著!苞她处在相同的穹苍下,失去她的落寞得以稍稍平抚。
到了楼兰,消息的来源却断了,正苦思如何进行下一步的他,蓦然听到⾝后有女子的脚步声。
一双⽟臂从背后揽上他的,恍惚间,他以为是子,心头不噤一热!
“你不在这里,好冷呢!”女子的脸贴上他的背,取暖似的摩蹭著。
听到声音,他才知道错的离谱。凤儿⾝上没有如此俗气的香味。
他挥掉那双手,冷冷的转⾝。
在此经商,常寄宿此处。老板娘的妖娆多娇,曾让他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尤物,但知道她对自己有意后,就以冷淡有礼和她拉开距离;偏偏老板娘自认魅力天下无双,每回总要纠不清。
若非她这里堪称楼兰境內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实在不愿客居此处。
“为什么回趟中原就娶亲了?你知道人家等著当你的媳妇儿,等的多心焦啊!”女子试图用甜腻的声音、香馥柔软的躯体,惑眼前的男子。反正他的新婚子已失踪,只要能得他同,凭她魂销蚀骨的上功夫,沈夫人的位子非她莫属。
“老板娘,既然知道沈某已娶亲,这样不好吧!”他技巧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避免伤了老板娘的颜面。
“可是,你的子…”她还不打算放弃,在他⾝上蹭著。
“我会找到她的!”说著,坚决的推开她,菗⾝离去。
“你不想知道尊夫人的下落吗?”沈子熙闻言停下脚步。⽇里问她,她还推说不知,怎么这会儿…
“听说皇宮內院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大唐女子,享尽专宠喔!”她收起刚刚的娇态,语气里净是不屑。
沈子熙立刻回头,捉住她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你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早说?”
“哼!沈公子,请自重!早说晚说不都一样?你有本事自己去查!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是王子‘目前’的专宠喔!”说著,头也不回的离去。
***
一阵争吵声惊醒了公孙凤。
女子⾼亢威严的声音,夹杂年轻男子的回应,迥在宽广的寝室里。
“砰!”內室的门霍然被打开,一个绝美的妇少和一个少年一同闯了进来。
男子忙不迭的护在她⾝前,动的向妇少说著话;妇少也⾼声的回应著。
完全听不懂的公孙凤,莫名其妙的瞪著眼前的两人。
妇少手擦著,恶狠狠的瞅著她。
公孙凤从没有看过有如此恶毒的表情,还能让人惊的女人,看痴了的她,手中紧捉的丝被落了下来,未著⾐的她尽⼊两人眼中。
妇少的咒骂声更是⾼亢,少年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抓回丝被,她气愤的瞪著这两个人,用汉语对他们大吼:“无礼!”两人没想到有人会对他们大声,当场愣了一下。
妇少进屋后第一次正眼瞧她,用汉语说道:“你是中原人士?”
“当然!”她边说边庆幸总算有人懂得汉语。
“你是怎么拐我儿子的?”妇少难掩轻蔑的责问。
“我是…”才说两个字,少年已扑到上-吻住她的嘴。
她呜呜的发不出声音,双手更被少年制住,无法动弹。
“只要你配合我演这出戏,我保证一定全安送你回家。”他假装吻她,实则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后,你吓著她了!”少年回头用流利的汉语对妇少说话。
“她没拐你?那你什么非娶她不可?别忘了你的⾝分!”妇少几乎是咆哮的叫著。
“⺟后,别动怒,你可是有孕在⾝哪!”
“你,”她想起肚里的宝贝,扶著自己的额头找地方坐下。
少年一个箭步冲到她⾝边护著,生怕她有闪失。
“儿呀!你是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怎可以娶有个来路不明的汉人?”妇少看着少年流露关怀的脸!转而温言相劝。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来路不明的汉人?”
“那不一样,他是我青梅竹马的阿磊呀!从小我就立誓要嫁他为,若当时没有被掳到这里,被你⽗王立为妃,你会是他的孩儿呀!”
“别说了!我是⽗王的儿子,这点永不会改变!”
“你当然是你⽗王的孩子!我好不容易可以嫁给从小心仪的人,你就成全我吧!”
少年倔強的转头“那你答应我娶她!”边说边指著上的她。
“不可能!”
“那我也不会任⺟后胡闹,让你下嫁汉人!”
“我肚里的孩儿怎么办?”
“我会疼爱这个孩子,甚至可以立誓将王位传给他,不管是男是女。”
“孩子,你不懂得爱,一旦爱上一个人,要的是朝夕相从。我只不过是想跟我爱的人相守一生啊!”说著,眼泪几乎落下,楚楚动人的模样,连⾝为女人的公孙凤都觉心疼。
“你是我的⺟后,别人不准抢!”少年似乎不为所动,掉头就走。
“儿呀!”妇少快步追著离开。
公孙凤看着空的房间,刚刚的那一幕是梦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醒来这几天第一次听到汉语,可是她竟也全都听不像!
****
侍女服侍公孙凤换上织金线的红⾊薄纱⾐服,戴上头纱,只露出一双慧黠的眼。
对著镜子犹豫了半天,拆下头纱,公孙凤丧气的坐下。就算戴著面纱,她还是没胆穿著这一⾝走出去。
这⾝⾐服若隐若现的,引人遐思。除了夫婿,不该让人看见她这模样的。
看见她扭捏模样,侍女微微一笑,掩门离去。
“你梳妆打扮之后,很漂亮嘛!”少年不经通报,推门而⼊。
公孙凤连忙找东西遮住⾝体。
“别急!我们家国的女人都这么穿,没什么好害羞的。”
看这少年澄澈的眼里没有恶意,公孙凤开口问道:“为什么你懂汉语?”
少年耸耸肩回答:“我⺟亲有汉人⾎统,我自然懂得汉语。”
“那我怎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少年将他溜进大唐狩猎,无意间在绿洲发现几乎冻死的她,不知她来自何处,四周也阗无人烟,只好将她用⽑⽪包里,带回楼兰皇宮救治。
“你还得感谢它呢!”说著,一吹口哨,一只⽑茸茸的⻩⾊巨⽝立即冲进来,围著少年摇尾打转。“若不是它闻到石中有人,你可能早冻死了!”
原来当天听到的⽝吠救了自己,当时还以为是野狗来觅食呢!鲍孙凤试探地拍著巨⽝的头,大巨立即偎到她脚边撒娇。
“它喜你!”看到平时凶恶的⻩⾊巨⽝,竟然温驯的撒娇,少年忍不住笑眯了眼。“它叫小虎,让它暂时跟著你吧!这两天我会忙得不可开。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楼兰王子沙律。”
“我是大唐商人沈子熙的子公孙凤,求王子帮我们夫团圆!”她立刻跪倒在地。既然自己⾝在楼兰,子熙一定就在附近。
“沈子熙…”他已得知沈姓唐商寻的消息,从捡到她的地方,约略可以猜出她的⾝分。没想到她竟然姓公孙,不会恰巧是是“那个人”的女儿吧?“你的⽗亲是…”
“回王子,家⽗公孙磊。”她说著,双眼晶亮的瞅著他。这里是楼兰,忠叔信上提到爹出现的地方,也许眼前这个人知道爹的下落!
王子暗忖:果真!但是脸上一副没听过的表情。
“王子,我曾听夫婿提过,他负责采办女王的嫁妆。”公孙凤见他不言语,大概真没听过⽗亲的名号,只好朝夫婿的方向说。
“是那个俊帅的大唐商人啊!今夜⺟后还设宴款待他呢!”王子佯装现在才想起沈子熙这号人物是谁。
公孙凤有点怈气,眼神黯淡了一下。她还以为夫婿会担心自己,想不到没有她的消息,他竟然还能乐赴宴…
她眼里跳动的情绪,勾起王子的趣兴。在这里,从没有人把情绪清楚的写在脸上、映在眼里。
“你这么漂亮,嫁给我当王子妃好了!我不介意你已嫁过。”会遗失子的人,会⾼明到哪里去?况且一个重利轻义的商人,哪有资格独占这个独特的美女?如果自己的计画不幸失败了,有她相伴也不错。
“王子!”语气里明显的不悦,双眸毫不客气的瞪著他。
“哈哈,后宮美女如云,我随便送一个给你的夫婿,他一定乐得跟我换!”他煞有介事的说。
本只想利用她挑衅⺟后,让她气得分心,无法专注婚事,放松对“那个男人”的警戒。如今得知她是“那个人”的女儿,计画的最后一步就不用愁了…既不伤人命,也可挽救大局!
“他不会!”她双眼晶亮的反驳。
“那你今晚乔装一下,让我们试试他会不会!”王子更觉有趣!如果他们是情深义重的一对,他当然有成人之美;如果不是,自己就要不客气的下手罗!
“他不会的!”她的眼神几乎噴火。
“今晚再说吧!不如我们打个赌,若他能在一群戴著面纱的女子中,一眼认出你,我马上让你们团圆;如果他本不认得你,你就留在楼兰伺候我,如何?”
“我才不上当!我不跟你打这个无聊的赌。”公孙凤斜眼看他。
“随你。不过我先说了!如果你的夫婿眼拙认不出你,我可会大大方方的追求你喔!
我马上派人帮你准备。记住,为了你的全安,不要随意踏出这里,离开我的保护,⺟后可能会对你下手!
今夜子时后,你得待在这屋里,我才能能保你周全;明天,我说不定会送你一个大惊喜喔!等著吧!”说著,人马上消失门外。
这少年王子,行事⾼深莫测的,教人看不透。公孙凤看着他匆匆离去,有点无力地想着。不过,他所谓的大惊喜,又是什么?
正想着,门外涌进一堆侍女,七手八脚的教她跳舞,奇怪而魅惑的舞步,好像专为惑男人设计的。
想到今晚将和夫婿重逢,她不噤放松自己,尽情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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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弟,你看,王子⾝边的舞娘⾝段真美,王子的福不浅哪!听说她可是王子想立为妃的罕见尤物喔!”张忠用有点羡慕、又有点暧昧的语气大声说著?
“女王⾝边的准王夫是公孙大哥,绝错不了!”张忠另外又低声地在他耳边说。
“喔!”沈子熙假装低头喝著问酒,其实刚刚一进大厅,他已仔细观察过周遭。在这异族皇宮大內,步步为营方能保⾝。
他的位置离主位甚远,王室成员又坐在⾼台端顶,本瞧不清楚依偎在王子⾝边的女子⾝形,加上面纱覆面,他没有把握,她究竟是不是“她”只好先用美酒庒抑自己狂跳的心。
大厅灯火通明,宴会热闹的进行著。酒酣耳之际,穿著薄纱、⾝材姣美的侍女在四周穿梭,与会的众人双眼紧盯眼前美景,纷纷心猿意马起来。
突然,大厅鸦雀无声,人人望着莫名空著的大厅央中。
寂静中,羯鼓蓦然一响,接著一个窈窕的影子滑近大厅央中。
“是王子⾝边的舞娘呢!”大家望着场中静立的人儿,马上认出是刚刚王子⾝边的丽人。
两只⽩⽟般的纤手划出优美的弧度,开始如杨柳般款摆著躯娇。
现场众人屏住呼昅,盯住场中如梦似幻的人影。
女子一个如鹞鹰的跳跃后,热闹的音乐马上奏起,四周旋舞著加⼊的舞娘,跟著央中的红⾊⾝影一起舞蹈,像无数朵鲜妍的花在场中飞舞,赏心悦目。
沈子熙假装无意观赏,实则仔细观察。
努力舞著的公孙凤,见夫婿本不看这边,又急又气。万一他没发现她,王子強留她怎么办?
她一边凭著记忆舞著,一边偷眼观著夫婿,转眼间一首舞曲即将终了。
怎么办呢?怎么让他看这边呢?
忽然灵光一现,她伸手一拂,拿下耳环,挥手朝沈子熙的方向扔。咚的一声,正巧扔中沈子熙的额角。
沈子熙只觉额角一痛,眼光一转,正好跟公孙凤的眼光相对。
他倏地睁大双眼,但立刻又垂下眼睑。
她果真成了王子的宠姬!她的眸子,他绝不会错认的。
岳⽗就要成为王夫,子成了王子宠姬,所有最坏的假设全成了真!
公然要回子,等于是给王室难堪;说破王子立妃的她是已婚⾝分,更怕王室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今晚,他一定得潜⼊后宮!但除非女王或王子邀请,否则想进后宮,难如登天!
他绞尽脑汁,仔细盘算该如何是好。
一曲既毕,公孙凤回到王子⾝边,意兴阑珊的看着大厅的一切,气愤又哀怨的想道:为什么他不认得我?才多久时间,他就忘了我了?!
另一支舞曲响起,一个穿著更大胆魅人的舞娘滑⼊场央中,舞著邀请的舞步。
这回,沈子熙抬头盯著眼前的舞娘,想道:她可能是我进⼊后宮的钥匙!他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看似对旁人的眼光一无所觉。
舞娘在沈子熙眼神的鼓励下,更加卖力的惑,猛抛媚眼,看得公孙凤气得七窍生烟!
不行,再这样下去,子熙会被别的女人惑,她想也不想的滑⼊大厅央中,跟那个舞娘一较长短。
王子不噤暗暗苦笑。她的夫婿就这么好吗?好到今她不顾一切?
大夥儿见王子宠爱的舞娘居然再次下场跳舞,莫不瞪大双眼仔细瞧着。
她眼里只有那个惑夫婿的舞娘,为了和她较劲,公孙凤使出浑⾝解数,把自己习得的舞步舞得淋漓尽致。
那舞娘不甘示弱,更加媚柔的舞著,用媚眼和肢体,对沈子熙做出无言的邀请。
大厅的众人看着两个⾝材一般娇美的女郞较劲,纷纷猛呑口⽔,不噤羡慕起楼兰后宮的旑旎,更羡慕年轻的大唐商人,能得到两个绝世美女的青睐。
乐师们见场中气氛热烈,更加紧手中的拍子,让现场气氛更⾼亢。
两女毫无认输迹象,一边不忘用肢体惑的舞动,一边瞪著对方,希望对方被自己的眼光烧穿个洞。
沈子熙对眼前的状况,只有“冷汗直流”四个字⾜以形容。他已在布局和子接触,偏偏子沉不住气,这下,若楼兰王室起疑,事情就更棘手了!
眼见两女为著一个商人,有大打出手的迹象,女王鄙夷一笑,深深望了王子一眼,彷似用眼神说著:你中意的女子,朝三暮四!
王子则是一脸无辜。
“沈公子!”女王突然出声,大厅的音乐、舞蹈全停了下来。
“陛下。”沈子熙立刻起⾝行礼。
“你这趟运送的路途辛苦了!听说你的子还因此失踪,让我来补偿你吧!来,沈公子选一个吧!待会到客室里享用。”女王当众宣布,又悄悄的瞟了王子一眼。
“⺟后,不行!”王子明显不服的脸⾊。在西域的大部分家国,主人为示待客热诚,即使是得宠的子、侍女,都得当来访宾客的侍寝;皇室贵族则是出派一般侍女。
“陛下,不用。”沈子熙谦让一下。
他当然知道,女王虽然是询问的语气,拒绝却是对主人的侮辱,摆明了跟自己的人头过不去;跟王子争宠姬的话,则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
“选一个吧!若是満意,就赏你带回大唐。”女王说,话里已掩不住不耐。
“回陛下,那就红⾐的那一个吧!”沈子照有礼的回答。他的心不再犹豫,就算见不到明天的太,他也不能再让子流落在别的男子的怀里,即使多一刻也不行!
女王満意的点头,当众宣布:“别客气,大家尽情狂吧!”女王走近王子,淡淡的抛下一句:“别忘了,我还是这里的主子!”说-完,傍著⾝旁的伟岸男子,消失在帘幕后。
王子一副悲愤的模样,待女王走远,则是低头偷笑。
那个商人当众要她陪寝,胆识不错;而这女子毫不犹豫的奔向夫婿,已表明她的心迹。虽然对她趣兴盎然,但如中原夫子所教:君子不夺人所爱,他已决定保他们安返中原。
感谢⺟后将他的计画推到更容易的部分,现在,只差一步…
在场男人呼一声,纷纷冲到场內捉住中意的舞娘,场內一时大。
公孙凤意兴阑珊的回到王子⾝边,虽然夫婿指定自己陪寝,但他是真的认出自己吗?
随即,沈子熙被请⼊宮內,侍女也准备将她送到后宮。
王子拉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和夫婿乐相会吧!记得子时回到原来的屋子。还有,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人?”
“有啊!忠叔坐在子熙⾝旁,还一副⾊眯眯的模样!”还以为忠叔憨厚,想不到遇到美⾊,还是把持不住。
“还有一个!”王子看向女王消失的方向。
“我只盯著子熙看,没看见…”她嗫嚅的回答。其实那人的⾝影像极了某个人,可是印象中的他,一脸的落腮胡,会是这个面貌光洁的人吗?她不了解王子意何为,不敢对他说出心中的疑惑。
“罢了,随侍女去吧!”王子挥挥手,让侍女带她到后宮。
公孙凤心虚的快步离去。
记挂夫婿的同时,又想着:女王⾝边坐的男人是不是…她衷心希望不是!但那⾝影偏偏悉的让她打颤,害怕证实自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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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
层层垂下的纱幕,掩著房中柔软的大,周围罗列著光滑的大铜镜上一对著大,摆明了就是让男子寻尽兴的地方。
公孙凤四处打量这布置暧昧的房间,看累了,乾脆躺在柔软的上。
想到她刚刚在大厅瞥见的那个男人,像极了她寻找的某个人,那张脸若是加上虬髯,几乎可以确定她已寻获至亲。
若真是他的话,她本无力回天…先等到子熙再商量吧!
念头一转,她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刚刚在大厅,子熙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尽管卖力舞到几乎闪到、频送秋波到几乎扭了眼,他还是一无所觉。
女王说要送女人,他竟不拒绝,这不是好⾊是什么?
一想到她才失踪没多久,他就对“别的女人”趣好昂,虽然他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她还是气得想一刀剪下他⾝体的某个部位!
想着想着,她忿忿的拉著旁的丝幔,没想到丝幔噤不起她的摧残,整幅应声落下。突然被包里在黑暗里,惊得她奋力挣扎。
沈子熙被一群侍女伺候著洗净手脚,换上乾净贵重的⾐物,送至一扇门前。
伸手推门的他,不噤犹豫起来。里面真是子的话,她愿意随自己回中原吗?经过这些事,两人能若无其事的再续前缘吗?
这扇门之后,决定著两个人的未来。
深昅一口气,他硬著头⽪打房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
“莫非王子派人将她带走了?”他不噤失笑。他笑自己太天真了,王子怎会任心爱的女子落⼊别人怀里?
但失去至爱,活著也等于死了!即使得罪楼兰王子,可能活不过明天,他要放手一搏!即使翻遍后宮,也要找到子!
他转⾝走,飘过耳际的怪声,却让他停下脚步。
掀开旁紊的帷幕,一幅丝幕卷成一团落在下,丝幕随著呜呜的怪声动著。他刚刚站在门口本看不见这里,难怪会以为这里没人。
他拉开卷成一堆的丝幕,发现实⾝其中,秀发蓬,挣扎得満脸通红的女子,正是公孙凤!
这是谁开的玩笑?正想潜⼊后宮寻她,她竟就在这里!
沈子熙小心的抱起她,紧拥怀中,柔情的唤著:“凤儿!”挣扎得昏头的公孙凤,听到朝思暮想的声音,毫不犹豫的送上芳,给他一个绵排恻的吻。
心神驰间,蓦然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怎么回事?”他抚著挨了一巴掌的脸颊,错愕的问道。
“还问?说什么只要我一个,却来楼兰皇宮寻作乐!我失踪才不过半个月,你就忘了我了!”担心害怕、又嫉又恨的复杂情绪,一起涌现。
“凤儿,你误会了!我和忠叔来点货物,参加宴会,是为了寻你。没想到你竟然果真在此!”沈子熙一边婉言解释,一边纳闷为什么她的情绪转换如此之快?
“是吗?那你为什么盯著大厅的舞娘看?”话里満満的醋意。
“娘子,我看她是为了进⼊后宮寻你!”子在吃醋,可得好好解释。
“我在你面前跳了半天,你竟然认不出我来?”红⾼局噘起,盛著満満的委屈。
“我认出来了!可是,若我公然认你,我们可能都会命丧此地。”试著解释的他,急得満头大汗。
“贫嘴!我在这里一筹莫展,你却…”说著,嘤嘤哭泣起来,悬念的心一放松,她只想大哭一场。
“别哭!”软言安慰了半天,她仍没有停止哭泣的迹象,他乾脆低头吻住她的,以诉尽别后相思。
一碰到他的嘴,她立刻忘了哭泣。
四片瓣立刻胶著、急切地互相昅,似乎不这样,无法感觉彼此实真的存在。
就要窒息的同时,依依不舍的分开,两人剧烈息,⾝体还是紧贴着。
“对不起!刚刚打你…我实在太担心了!一个人困在这里,语言不通,无人可帮忙,刚刚又莫名宜一妙的被帘幕住…”她闻著夫婿⾝上悉的味道,心情莫名的平静。
沈子熙搂搂子的肩,原来她是被自己拉下的帘幕住,还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回事。
他松了一口气“失去你之后,我拚命找你,既怕你已遇害,又怕你在某处求救…还好,真的找到你了!”两人又哭又笑,互诉别后遭遇。
公孙凤从意外被王子发现,被困在寝宮,王子要求她配合演戏,娓娓道来。
她边说边満⾜的偎进夫婿怀里。只要有他相伴,所有的恐惧不安都消失了!
搂紧子,属于别的男子的气味,悄悄钻⼊沈子熙的鼻端。他知道王子和她刚刚亲昵的坐在一起,难免沾上他的气味。虽知道他们在演戏,嫉妒的火却毫无理由的烧了起来。
他推开她一臂之遥,仔仔细细的端详著。
半个月未见,她变得更美了。
旅途晒黑的肌肤恢复原有的⽩皙,整个人散发的娇气韵,比初相遇时更胜几分。
难道她在这里,受尽宠爱的传言…他一甩头,甩掉自己的胡思想。
“糟!王子代夜午子时一定要回到原来的宮院。走,子时了!”公孙凤临时想起王子的代。
沈子熙体贴的拿下上的⽑⽪被在她⾝上。
打更声未停止,两人已跑回到她原来待的宮院,一条⻩⾊巨⽝摇尾向前接。
公孙凤拍拍小虎的头,额上冒出细汗的她连忙扯下⾝上的⽑⽪。
帮著眼前一⾝薄汗的夫婿拭汗,她不噤奇道:“为什么只要进屋就不冷呢?我从没在屋里见过火盆。”这问题她早就想找人问了。
“听说楼兰皇室嫌烧火盆有烟熏,还会弄脏屋子,所以引来⾼山雪⽔,建造室內的地下热⽔渠道,只要宮人在夜里不停烧热⽔,热⽔流经地下的渠道,就能保持夜里室內的温暖。”
“这么豪奢!楼兰王室财富胜得过大唐吗?”
“虽不过之,但也不差。”
“若娶了女王,是不是就成了一国之君?”
“那是自然!”
“…”嗫嚅了半天,她还是呑呑吐吐的。
“娘子,有什么事吗?”
“人家有事想跟你讨论!”
“什么事?”他奇怪的看着一向直慡的子。
“你知道明天要跟女王大婚的人,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谁?”听到她的话,他隐约知道子在烦恼什么了。
“我爹——公孙磊!”
****
上的男子被不明的声响惊动,霍然坐起。
成男子的面貌,虽已届不惑却依旧英俊;健壮魁梧的躯体,不输年轻男子。
初开窗户,望着窗外如钩新月,男子叹息道:“唉,明天就要大婚了。”人人眼中的富贵荣华、梦寐析求的权势,只要和女王成亲,他皆唾手可得,可是——他想逃婚,虽然美无双的女王纡尊降责,只锺情他,拒绝络绎于途的各国王公大臣、邻国王子的求亲,甚至以孕怀为手段,胁迫长老们答应她下嫁这个来历不明的汉人。但如今,他已记起往事,怎么可以…
“这里怎么变冷了?啊,又开窗了!”女王搁下手里端著的杯子,温柔的替他披上柔软的⽪裘,关好窗户,挽起他的臂膀,一起走回边。
“头又痛了吧!来,喝了,好好睡一下,明天就好了。”男子每天都必须喝她端来的药草,否则头痛裂,无法成眠。他一饮而下,头一沾枕,马上陷⼊深眠。
看着眼前睡的男子,抚著目前尚称平坦的肚子,女王満意的笑了“阿磊,我终于要成为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