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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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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列由关外载着药材的马车正浩浩的驶进繁华的天津府城。

  只见领头的马车上竟坐着一个小女孩,望着人声鼎沸的市集里一摊挨着一摊的小摊子。有卖凉糕筋饼、炸小虾、绿⾖丸、糖葫芦、风车铃鼓,各式各样的吃食和新奇玩意。

  而她却是神情漠然,似乎对眼前的热闹场面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这时面来了辆马车,车上坐着一对农装打扮的⽗子,男童望见这般热闹的景象,一副急起⾝的模样昅引了小女孩的目光。

  “爹,前头有杂耍班子呢。”那男童一面嚷着,一面跃下车来。

  “云儿,你去哪啊,可别跑远啦!”⽗亲赶紧挥手喊道。

  “我瞧瞧去,马上就回来。”才说完,男童便一头钻进人群里去。

  女孩见他一路闪避,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挤到路旁,等着过街。可街上人车正多,一时竟无动静。他等得不耐,四处张望,无意间抬起了头,却正巧与车上的小女孩照了面。

  两人四目接,竟不生分,反倒觉得有股莫名的亲切。

  男童望着她发呆半晌,正想说话,马车又开始向前移动。

  女孩频频张望,望见他逆着人嘲紧追上来。张口嚷着,还一壁朝她挥手。

  “给你,给你…”他趁势将手里的风车递进她的手中。

  周围人声鼎沸,女孩只隐约听见有人“云儿云儿”的喊着。

  男孩和女孩都来不及开口,马车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最后就这么各自淹没在人嘲之中,再也不见彼此的⾝影。

  马车踢踢踏踏朝城北前进,末了驶进一条名叫永康的大街。

  一转进街角就望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四合院。院前苍郁的槐树下,两座威武的石狮镇守着两扇铜环红漆大门。女孩一抬头,就望见刻着“赵府”金⾊大字的匾额⾼挂在院梁上。

  门廊下一位⾝穿灰袍马褂的中年人,一见马车驶近,便朗朗的吆喝道:

  “老爷回来啦!”

  这声一落,两位家丁立刻将大门开启。

  赵老爷笑着将女孩抱下车来,轻拍着她说:

  “别怕,我们到家了。”

  这⾝着素⾊开襟衫,脚踩旧布鞋,怀里还紧搂着包袱的小女孩,终于应声仰起头来。

  只见那清秀的小脸上,两眼汪汪,透着分聪慧,也露出令人疼惜的生怯。

  “辛苦您了,老爷。”余管家趋上前来,欠着⾝说。

  “家里都好吧?”赵老爷话着家常,一壁跨进了赵府的大门。

  进了院门,即见一片开阔的天井。天井里一条⽩石板路笔直的通至正厅。厅旁两侧回廊曲折,花木扶疏,错错落落的平添几分生趣盎然。

  走近正厅,便见慈眉善目、雍容端庄的赵夫人正候在廊檐下。

  “老爷,您这趟东北好像比往年多花了些时⽇。”她殷殷含蓄的问道。

  “让夫人您挂心了。”赵老爷笑应着她说。

  “咦?这位是…”赵夫人偏头看了看他⾝后的小女孩。

  “来,给夫人请个安。”赵老爷抚着⾝旁小女孩说。

  小女孩依顺着向前站了一步,恭敬地向赵夫人屈膝请安。

  夫人见她面目清秀,举止灵巧,随即牵起她的小手一起走进了大厅。这头余管家忙命人备来了茶⽔和各⾊糕点。

  赵老爷一面喝茶,一面看着夫人亲切地问着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我姓应,爹娘…取名叫鹊儿,今年八岁了。”

  一提起爹娘,鹊儿便黯然垂低了头。

  夫人见她眼里含泪,赶紧将她搂进怀里,一面听见赵老爷感慨地说道:

  “这年前不都听说东北起了一场染病吗?可真没想到情况竟是那么严重,这孩子的爹娘也是因此过世的。”

  “敢问老爷,这应家可是咱们东北的佃农?”余管家谦恭地问道。

  “正是啊,只不过这应家此刻也只剩下这孩子了。”赵老爷说。

  “既然如此,老爷何不留下鹊儿,也好与娉婷作伴呢?”夫人突然提议。

  “我不正是如此打算嘛。”赵老爷笑说。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扰嚷。不一会儿,见了一名男童蹦进大厅来。

  接着又见个年纪与鹊儿相仿、一⾝红袄、梳着两个小头包的小女孩挣脫嬷嬷的手,一壁嗲嚷着奔了进来。

  “爹爹,您回来啦!”

  赵老爷好不疼爱的抱起她说:

  “娉婷可有听娘的话啊?”

  “有啊,爹爹,不信你问娘,我可乖了呢。”

  娉婷直往爹亲怀里撒娇,那可爱的模样立刻就把赵老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然而这一幕看在鹊儿眼里,教她如何不心酸呢?

  可没想那一直站在一旁观察她的男童却突然扯着赵夫人问:

  “这人谁啊?娘,你瞧她脏的…”

  “哎,小孩子怎能这么说话啊。”夫人宠溺地说。

  但赵老爷可就立刻板起了脸问他:

  “度耘,夫子教的四书你读没啊?”

  这生原就顽⽪的度耘马上心虚的躲到⺟亲⾝后去,哪敢答话呀。

  “有什么赶明儿个再说吧,老爷。”夫人打圆场说。

  “-,怕不把这孩子给宠坏啦。”赵老爷不住的摇着头。

  这时娉婷却悄悄的溜下地来,拉着鹊儿的手说:

  “走,咱们一块玩去。”

  鹊儿迟疑地望望赵老爷,然后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赵夫人。

  “去吧,往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明⽩吗?”赵老爷对她笑说。

  听到“家”这个字,鹊儿马上又悲伤了起来。

  而本不懂什么叫离合悲的娉婷,自顾自的拉着她说:

  “走!我们玩去。”

  就这样,鹊儿从此在赵家落脚,同时也展开了她另一段未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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