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手笔
渭河穿过整个长陵,在方饷停止呼昅时,长陵城外,渭河的一条支流的岸边,有一片野花正在盛开。
这些野花是天然的深紫⾊,在光里的绽放很有意思,甚至可以看到它的娇嫰瓣花以⾁眼能够分辨的速度,一点点的张开。
花朵很小,但是有着一种人的馨香,而且在盛开的过程里,它的花粉不断的散发,这细微至极的花粉在光里是一种晶莹的银⾊,使得这些正在绽放的花朵看上去就像是镀了星星点点的银粉,在光下不断的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这是优昙花,长陵独有,但很罕见,无法移植,花朵盛开的时间只有盏茶时分。b````小说`r/>
一名中年男子正静静站在这片花丛前,看着这些花绽放。
在这些终于盛开的花里面,他弯伸手摘了一朵最鲜的花朵。
他的面容很英俊,尤其鼻梁很,五官有着一种刀刻般的线条清晰的美感。他的⾝姿也很拔,尤其⾝上的浅金⾊铠甲很修⾝,显得更加英武。
他的手指都被浅金⾊的金属铠甲覆盖,金属的独特森冷,浅金⾊的华贵光泽映衬着深紫⾊的花朵,更是让此时拈花不语的
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气质。
他的⾝后不远处,有一片行军大营。
黑⾊的连营里,所有的军士都⾝穿着漆黑的金属铠甲,这些军士大多凝立不动,如同铁偶一样,和他⾝旁不远处的一名⻩袍修行者一样,在等着他。
“要进长陵,我早就进了,又何必抢在这一时?”
⾝穿那种独特的土⻩⾊袍服的修行者,在大秦王朝便代表着胶东郡,在长陵周遭更是代表着皇宮里的那名女主人,但是这名在花丛里只取最娇那一朵的中年男子却是看都不看他,只是冷讽道:“我在外为大秦王朝练军多年,这支幽甲军是跟随我南征北战的弟子军,我一手练起来。我极少参与长陵权势之争,就算我儿子厉西星幼年时做得有些不对,我都将他放逐到了边境。”
“但是他毕竟是我儿子,而且他在边境历练得很好,甚至让我都有些为之骄傲。”
这名中年男子自然只可能是大秦十三侯之中的厉侯,他顿了顿之后,转过⾝来,眼睛微眯着看着这名⻩袍修行者,随手将这朵鲜花放⼊了口中咀嚼起来,他的角有微紫⾊的滴滑落,在他⽩皙的角边留下一条微紫⾊的痕迹,比鲜⾎还触目惊心,给人一种分外的诡异之感。
“我想磨砺他又不是想他死,可是她在乌氏边关设局,我儿子失踪不见,按照这军情显示,他十有**是死了。现在让我挥师回长陵,难道不需要给我一个待?”
听着他这样冰冷讥讽的声音,⻩袍修行者将头垂得更低一些,显得更为恭顺,但是回应的语气却是缓慢而平和“皇后娘娘认为像您这样的人物最注重的是最终留在史书上的记载,她认为您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王朝的千秋功业,不会太过计较这些。”
“是么?”厉侯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且她已经给您待,若是为了这个王朝一定要牺牲。”⻩袍修行者已经感应到他的杀意,⾝体微微瑟缩,迅速说道:“她已经和你付出一样的牺牲。”
厉侯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明⽩“扶苏?”
⻩袍修行者点了点头。
厉侯眼眸深处的杀意慢慢褪去,但他转眸看着那些黑⾊的连营,眉头又是微微挑起。
“⽩将军的杀神军已经尽殁。”
然而不等他开口,⻩袍修行者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所以您的幽甲军现在已是我大秦王朝最強的军队,而且您的幽甲的炼制之法得自于昔⽇大幽王朝,用来对付修行者最好不过。皇后娘娘知道对你的待还不够,所以她特意让我告诉您,岷山剑宗破后,您可以先行挑选一部分剑经或者剑蔵。还有她告诉您,⽩将军的杀神军是在去东胡取灵虚剑宗的一柄传世剑之时被灭,而那柄灵虚剑宗的传世剑,应该便是此时天下最強的一柄剑,落⼊了九死蚕传人之手。若是此次九死蚕传人最终被杀,那柄剑也是属于您的。”
“你知道乌氏边境的那些部落里有一句老话么?”
厉侯淡淡的说道:“已经吃到嘴里的⾁才是⾁,否则即便端过来放在你面前盆子里的⾁,都不算是⾁。”
“您不需要上岷山剑宗。”⻩袍修行者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或者说皇宮深处那名长陵女主人早就知道厉侯会这么说,他只是忠实的陈述:“您只需要派军围住一半岷山,不让岷山剑宗的一些人走掉。自有别人会上岷山剑宗。”
厉侯的目光剧烈的一闪,道:“谁会上山?还有谁会率军围岷山剑宗?”
“独孤侯爷会和你一起在山下。”
⻩袍修行者恭谨的应声道:“至于上山…我也不知晓,但想必皇后娘娘自有妥善安排。”
厉侯深昅了一口气,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想过很多的可能,却没有想到独孤侯府会在此时承担这样的角⾊。
他沉默了数息的时间,接着问道:“独孤侯府会得到什么?”
⻩袍修行者没有犹豫,迅速的轻声答道:“半关中。”
“半关中”这只是极为简单的三个字,但是却让厉侯的双手都不可察觉的轻轻一颤。
“好大的手笔。”
厉侯忍不住再次深深的昅了一口气,然后说了这一句。
但是当他听到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在空气里回想时,他细想那名胶东郡女子走过的每一步,却似乎都是惊心动魄到了极点,每一步的手笔都是大到吓人。
他不再说话,有些厌烦般对着这名⻩袍修行者摆了摆手,然后走向黑⾊的连营。
…
在长陵的另外一端,一支军队正在前行。
这支军队和他视线之中幽黑森冷的军队截然不同,一⾊的都是鲜⾐怒马。
这支正在快速行向岷山剑宗的军队都是⾝穿着鲜的红⾊甲⾐。
甲⾐并非金属制成,是某种独特的⽪甲,但是⽪甲上也有着一道道独特的符文,符文里就像是有火焰和鲜花在涌动。
军队央中有一架车辇,由十余头异兽拖动。
车辇的正中端坐着一名同样⾝穿红甲的将帅,他的面容有些病态般的苍⽩,⾝形瘦削,然而他的甲⾐背后背负着很多剑,这些剑有序的布列着,像孔雀开屏一般在他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