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莺歌燕舞
小香和红姨一直等到第二天傍晚才等到一个机会溜了出去。一出宮门,稍一打听便找到了北靖王在陵安京城的新府邸。
新府邸位离着皇城东北角,远离朝中文武大臣的宅弟。周围都是些住得都是些文人墨客和一些有钱人的商贾,是陵安最著名的富贵窝聚集地。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北靖王府门前早早挑起了几盏绘着麒麟的八角宮灯,门口一溜儿排开了一长串华丽马车,仆人们笑脸接着络绎不绝的客人,这副场面看得历经艰险潜出宮来的两人诧异不已。
红姨走到门口叫了一个眼的仆人便问:“今天是什么⽇子,王府里怎么这么热闹?”
男仆抬头细看,眼前一亮:“红姨!嘿,你们不是——”
“快说!怎么回事?”站红姨旁边着一⾝宮装的小香不耐烦地催问。
“哦,过了明天不是咱们王府大婚的好⽇子么,今天门外那些马车都是朝中大臣们、还有些王爷的故亲戚。这几天每天一早就有人来,都忙了好几天了,都是提前来贺喜的。”
小香和红姨相视一眼,两人脸⾊都有些不好看,一个心里忐忑不安,一个心火跐溜往上窜,总之,心里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红姨叫了一个小厮带路,两人直接往园中去找萧煜。
小厮一旁边挑着灯笼,小香迟疑地跟着红姨往王府里走。走过楼台⽔榭绿树成荫的花园,远远听得园中⽔榭那边一片声笑语声。
小香停下来,淡敛眸光,一双狭长的叶儿眼微眯,冲红姨冷笑道:“你们王爷这段时间一定忙坏了。这么多达官贵人们提前来贺喜,他每天陪着客人们应酬,哪有功夫理我们家姐小的事。我看我还是不去见他了,免得自讨没趣!”说着就要转⾝往园外走。
红姨忙拉小香⾐袖,柔声道:“你怎么随了你家姐小的暴脾气!好不容易出宮来,这都到了王府,你好歹去见见煜王爷,问问他究竟怎么打算!”
小香咬着嘴,闷闷不乐地跟着红姨往⽔榭那边去。
⽔榭里一片灯火辉煌,一排乐伎着了彩⾐,捧了管弦丝竹,奏出悠扬婉转的曲调,歌伎如夜莺般动听的声音和着曲调低呤浅唱。
⽔榭外两只画舫,无数⾐着华贵的⾝影在画舫里觥筹错,祝福恭维声、劝酒声,谦逊地推辞声、大笑起哄声——场面热闹得很,两人都看不清哪一个⾝影是萧煜。
小香对曲谱一窍不通,只觉得眼前的伴歌伴舞的场面对比上自家姐小在宮里的境况,让她觉得分外讽刺。她呆呆地站在⽔榭外,心里一片冰凉,已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红姨拉了小香一下没动,她只得叫了一个小丫头带自己去见萧煜,任小香呆立在亭外。
园子里的丫鬟小厮们忙着往⽔榭画舫里添酒⽔果脯,往来不绝的丫头小厮们窃窃私语,他们淡的话偶尔落两句听在小香耳里:
“咦,那不是江姑娘⾝边的丫头么?她怎么出现在这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说。
另一个年长的嘘了一声“以后别提江姑娘,过了明天王爷可就要娶洛姐小了。”
“由皇上亲自赐婚,又是咱们南陈宰辅的女儿,这样的背影来历,她江姑娘怎么比…”
“也对,再者说那江姑娘人都不知躲哪儿去了——”
又听得远处有个中年男仆在催:“手脚⿇利一点,这两天王府里有得忙,晚上找多增加人赶工,园中到处都要仔细布置,务求喜庆。还有新送来的大红灯笼,园中哪些地方需要挂上,早点瞧仔细了,到时好有个数…”
小香听得心头发凉,脑袋里一片嗡嗡声响,气怒攻心之下,一跺脚转⾝,抬步又要往园外走。
红姨大步走来,叫一声小香。小香抬步的⾝形僵硬地停了下来。红姨走过来庒低了声音说:“我已经见过煜王爷。他让我们放心,他说宮里已传下旨意,让他后天办过婚礼进宮,到时他会去拜离妃——”
话未说完小香已跳了起来,怒瞪着红姨嚷嚷:“你别说我都知道了!我就知道,南陈没有一个好人!”
一句话说出口,尾音已发颤,小香抬手背一抹眼角,一边退一边冷笑自嘲:“这几年我好崇拜我家姐小,我觉得她聪明果决有胆魄有见识!现在才知道我错了,原来她跟我一样,都是个大笨蛋大傻瓜!她更是笨得离谱,连好人坏人虚情假意都分不清…·”
小香说着话飞⾝往王府外奔,⾝形快得红姨一时反应不及。红姨呆立夜⾊中,只“诶——”了一声。愣了半晌,只得回头又去了画舫上,找萧煜回话。
两只画舫,一只画舫上⾼朋満座,一只画舫正在靠岸。
靠岸的画舫上只有云彤和萧煜。萧煜托酒醉,被两个小厮扶着。云彤正満口地跟客人们道着歉,陪着小心周旋,一边跟在萧煜⾝后登上岸来。
红姨上去,不等萧煜踏稳话已出口:“小香没听我说完就跑了。”接着把小香说的话学了一遍。
“她一定是误会了。”萧煜拔的⾝形挡住了⾝后画舫上的灯火,背光的一张脸即使在夜⾊中也能看出沉闷抑郁的表情。
“唉,这丫头也是个急子——”他叹息一声便抿紧了,推开扶着他的两个小厮,静静立在黑夜里。
⽔榭里悠悠扬扬的丝竹伴着歌声飘:
红藕香残⽟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字回时,月満西楼。
花自飘零⽔自流。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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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香回到皇城门口,叉而立,与守城的侍卫大眼瞪小眼,对峙。
小香此时才知道,出宮不容易,再进去就更难了——宮里已知悉两人潜逃出宮,皇城內外又添了人手防守,內外几十道关卡重重盘查。
小香回来,正撞在风口上。
但她有恃无恐。她一双刚刚哭过的眼微微泛红,瞪着一双兔儿眼恨恨吐字:“放我进去!”
“你是哪个宮里的,出宮怎么没有令牌?”
“都跟你说了八百遍,我是从宁禧宮里偷跑出来的。没有令牌,我要进宮去!”小香单手叉,语气神态都显蛮横。
能这么蛮横的肯定是在宮中有些势力的人,侍卫跟她对峙着,心头暗暗揣测。但规矩又不能不依。侍卫在等,等着进宮打探的人回皇城门口来报信。
小香一肚子气没处撒,正准备又吼一嗓子,进宮打探的侍卫回来了,对守在皇城门口的说:“对。宁禧宮是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估计就是她了。”
两边持刀剑长的侍卫退开两边,小香怒气冲冲风风火火往宮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