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只为你
十三王爷的处境与邱言仁相比,可谓截然相反。
皇上要借反贼领杀一儆百,十三王爷这条命还能活着再返京城。
⽩虎让手下的副官记录了其相关罪状,赐封承恩伯的圣旨还未下来,他此次出兵实属师出无名。
不过,这并不妨碍⽩虎的惯常做派。
十三王爷自被驱逐至岭南,烧杀抢掠,做的都是有损于民的勾当。
⽩虎早就想一举铲除了他。
绝非因为十三王爷是朝廷通缉的反贼。
权势与他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外物,他不懂长姐,也就是⽩灵为何那么想去京城。
还想要他一道进京。
“你再不来,我都快等不及,打算自己动手了。”⽩虎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褚辰,侧⾝给他让了道,调侃道:“我那外甥女你没把她怎么着吧?”
褚辰鹰锐的眸扫在了被捆绑的十三王爷⾝上,对⽩虎的揶揄视而不见。
很明显,⽩虎也不打算放十三王爷活着回京。
“师兄,你不下手也无妨,正好我眼下还不是朝廷命官,自然不必受皇帝的旨意,就让我一刀了解了他,给素姐儿报仇。”他是想给岭南百姓报仇。
⽩虎肤⾊略显麦⻩,是那种健硕的沙场男儿本⾊。
他最瞧不起⽩面书生,却对褚辰极为敬重,当初三人在实手底里求学,除了兵刃这一块,他是样样都比不过褚辰的。
褚辰侧过脸,与⽩虎对视,嗓音雄厚:“师弟,你还是先回去等着接圣旨吧。”
十三王爷必须死!
而且,只能死在他手上,才不枉岭南这一趟千里迢迢。
⽩虎与褚辰年纪相当,真要论起⾝份背景,竟然一个是臣,一个是君。
褚辰收敛了眸中的异⾊又道:“小女子,总是要哄着点才行,这人还是由我来杀吧。”
他这是明言,要亲自为若素报仇。
闻言,⽩虎蓦的一愣,顿了顿才仰面大笑:“哈哈难为师兄了,听闻我那外甥女还是个倔脾气的,你多保重。”
⽩虎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地牢。
收拾了十三王爷,他无比开心与释然,总算能对得起岭南百姓了。
地牢里除了褚辰之外,还有王璞。
“主子,您真要”王璞上前制止褚辰,违背圣意,罪名可小可大。
此时,十三王爷被堵住了嘴,肥厚的腮帮不住的摇动,像是求饶。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褚辰不会和这样的人浪费⾆,连一个字也懒得和他说。
“主子,还是属下来吧。”王璞替褚辰做了一切会污了双手的事,这对他而言,也是使命。
褚辰却一手挡住了他:“不必,你退下。”正当取了长剑对准了十三王爷的膛刺下去时,一阵急促如闪电的箭风传来。
是黑⽩羽灵箭!
文天佑的专用!
箭风如⾚如电,自褚辰⾝后飞来。
褚辰耳郭轻动,瞬间侧⾝,几乎是一个电花火石之间,箭⾝从眼前飞驰而过,刹那间十三王爷的额心出现一点红,紧接着才见鲜红的⾎顺着额头流的満脸都是。
这一幕生的太快,王璞做好护主攻势时,文天佑已然收了弓弩。
他站在牢房门口,鹰眸带笑:“来人!”
“属下在!”文天佑的得力手下似早就有备而来。
“传信出去,十三爷有违圣恩,对造反一事供认不讳,已畏罪杀自,本官看守不利,还望圣上降罪!”文天佑吩咐一番,与褚辰四目相对。
“是!属下领命!”
这无疑是在宣战,文天佑是想让褚辰知道,褚家和文家谁也别想逃了皇上的监视和怀疑。
文家要想安然无恙,褚家就得和文家一直明争暗斗下去。
皇上最喜隔山观虎斗。
虽然斗得辛苦,可也是最全安的法子。
褚辰深幽如古潭的眸眯了眯,四周静若无声。
他和文天佑都心知肚明朝堂权衡的道理。
可这一次,从私心出,他是真的只为了搏红颜一笑。
说出来,谁会信呢?
既然如此,他就借机利用一次,好让皇上对他不那么忌惮,一个为了女人会违背圣意的臣子,实在是难成大器。
多好的机会!
却不想被文天佑给半路阻挠。
“太傅大人该不会忘了,本官与⽩姑娘也算是有情的。”文天佑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突然想在褚辰和若素之间搅合一二。
“这就算是我对⽩姑娘的道歉礼吧。”文天佑又道,眉宇间的玩实在明显。
他这样一个人不该有如此态度!
褚辰凝眸:“那我倒要替素素多谢文大人了。”
文天佑将手中的弓弩给了手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褚辰变了脸⾊,却故态复萌道:“谢就免了,哪⽇当面向⽩姑娘讨要几副膏药才是真的,那天在林子里,要不是太傅大人追的急,我早就将⽩姑娘送回去了,也不会被疯马巅着。”
文天佑有无事生非的嫌疑。
他一个整⽇骑马的人会被疯马巅伤?
褚辰角划开一抹⾼深莫测的浅笑:“文大人当真立马万言,不过实在是不巧了,我确有穷追不舍的理由,她是我未来的夫人,我当然不能劳烦文大人亲自护送。”
言罢,他的脸⾊绽开一种阔别已久的欣喜。
未来的夫人!
这辈子,她一定会是他的!
文天佑眸底的异⾊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太傅大人行动倒是快那本官要先恭喜了。”
褚辰能当面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在宣示他与若素的关系了。
是呢!
⽩启山⼊阁拜相又近了一步。
谁不想与他结亲!
更何况还有一个承恩伯。
文天佑突然又觉得无趣了。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定没定亲?又和谁定亲?与他何⼲!
都是凡尘琐事,与他无关的琐事!
文天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几乎出了地牢就带着锦⾐卫在赶往京城的官道上绝尘而去。
王璞狐疑,小心问了句:“主子,文大人起先让您留了十三爷活口,可怎么又亲手杀了他?还宣称是畏罪自尽?属下实在不明⽩文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不明⽩,可褚辰却是心中了然。
在弥漫着⾎腥的牢房中默了默,褚辰从袖中取了一条雪⽩的锦帕拭了拭手扔在了青石地面。
“他这是将了我一军!”褚辰提步转⾝走出牢房:“无碍,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璞还是未能领悟,抓着脑袋,似懂非懂。
十三爷畏罪杀自的消息,以最快的度传到⽩启山耳中。
他略显怀疑:“十三王爷贪财好⾊,又是个贪生怕死的,岂会杀自?这如此也只能如实禀报皇上了。”
此时,若素也在⽩灵的院中,她闻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盘旋。
该不会是褚辰吧?
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褚辰杀了十三王爷。
不是若素对褚辰的痴心过于自信,而是这人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出来。
所以,便让巧燕去照壁守着,一旦褚辰回府,就去通知她一声。
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
于是,巧燕还特意带了支芙蓉⾊蜡花在髻上才去了前院照壁。
直至红⽇落了⽇山,褚辰的马车才停在了朱门石阶之下。
巧燕远远的就瞧见了骑在⾼头大马上的王璞,只觉一⾝黑⾐的他英姿飒慡,风度凛然。
她噔噔噔的跑下石阶,着耝气看着王璞道:“我们家姐小想见见你。”
而这时,褚辰正撩开帘子下了马车,闻此言,看着王璞,剑眉一皱。
王璞被这么一看无意识的咽了咽口⽔:“燕姑娘,你把话说清楚?”
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万一闹出了什么劳什子误会,他只能洗⼲净脖子,等着主子来砍了。
巧燕笑嘻嘻的看着王璞,眨巴着大眼,蓦然醒悟,转尔对着褚辰,屈⾝福了福小声道:“世子爷,姐小 姐小说有话要问您。”
这样才对嘛!
王璞暗自唏嘘,这姑娘损人的本事可不小,下回见了她得绕道走。
褚辰俊颜冷傲,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力挽狂澜的气魄在这样的⻩昏愈明显。
他一语未,踏进府门朝着西厢院走去。
巧燕知道自己犯了错,待褚辰远去,才抬起头,再想瞅瞅王璞时,人已经不知踪影了。
“哎!刚才还在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巧燕左顾右盼之后,跺着脚有些气馁。
殊不知,王璞正在门外牵着马,褚辰去的是若素的院子,他是不敢跟着,也不能跟着的。
可燕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姑娘说话怎么一向没头没尾的!
王璞悄然的牵着马,一路从角门进了马厮,心想坚决要远离⽩姑娘⾝边的丫鬟。
褚辰兴致盎然的坐在花厅静等,眼看就要立舂了,他心头的某种异样越来越強烈。
若素知道他来了,手中拿着几张事先写好的纸,很快就坐在了褚辰对面的杌子上。
“是你杀的?”第一张纸,若素开门见山。
褚辰先是欣赏了她的小篆,而后才颇为闲情惬意的摇了头摇:“不是。”
“你想杀他?”这是若素拿出来的第二张纸。
褚辰不得不承认,他的素素很聪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若素想问什么,他也很清楚:“嗯,我确实想,却还是晚了一步。”
若素垂眸思忖了片刻,持笔在⽩纸上写到:“你在谋划什么?”
既然决定要嫁他了,总得确定此人不会误了她大半辈子的期许吧。
她问的很直接,明知这样似乎不太妥当,可还是问了。
和褚辰这种人打道,耍心机才是真的找死。
“你不相信我这么做只是为你了?”
夕西下,落了満院的霞光,褚辰的脸埋在一片晕⻩下,冷峻的傲然中多了几分温和。
他又道:“你放心,什么没谋划。”
她是担心他了?
褚辰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触,又像冰冻的川原开始了融化的痕迹。
他伸手,不容反抗的握住了若素的小手:“素素,我”
情到深处,总是想和喜的人多亲近。
更何况还是肖想了两辈子的人儿。
“咳咳咳”
若素正要菗出自己的手,月门处传来⽩启山尴尬且带着温怒的轻嗑。
二人几乎同时一僵。
若素站起⾝,朝着⽩启山福了福。
⽩启山面⾊不善的款步而来,他回忆方才这一幕,怎么觉得若素和褚辰早就暗生情愫?
他到底是蒙在鼓里的。
竟然是最后一个看出来的!
褚辰却没觉得有多尴尬,上辈子,若素总爱找理由粘着他,恨不得就赖在他⾝上。
他是一个以家国为重的七尺男儿,当初只会将她推开,避着她,躲着她。
而如今,他也不想顾及男女大防。
褚辰替⽩启山倒了杯茶:“⽩大人请坐,我与素素的事已经谈完了。”
⽩启山不情愿的落座,心里头五味杂陈,他捏了捏手中的信,对若素道:“素姐儿,京城乔家来信了,估摸着是你外祖⺟寄来的。”
外祖⺟!
若素欣喜难掩,接过信笺,当场就想打开看,可看着褚辰和⽩启山大有不肯就此离去的意思,她也就作罢了。
“不打开看看?”褚辰抿了口茶,眸光温和。
⽩启山斜睨了他一眼,慈爱的笑道:“是啊,素姐儿,你外祖⺟许是想你了。”
若素看着二人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这般谦和,心中暗道:看来说不了话也并非是坏事。
起码眼下,她说什么都会是错的。
若素单手摸了摸喉咙,作痛苦状。
为了真,秀美一蹙再蹙。
⽩启山见势,平⽇最喜的汉雾茶也不品了,起⾝吩咐道:“还愣着⼲什么,扶姐小进去歇着。”
巧菊应下,愣愣的搀扶着若素进屋。
褚辰也起⾝,跟上前,却被⽩启山挡住:“褚辰!你且随我过来,清风寨圣旨已到,想必此事你也已经知晓。树大招风,我⽩家恐怕今后不会再太平。”
这是在告诫褚辰。
想反悔还来得及。
褚辰垂眸看着⽩启山摁在自己前的手掌,四两拨千斤道:“这天下的事,何事太平过?”他语气坚决。
⽩启山言又止。
二人僵持片刻,一道离开了西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