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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燕广王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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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卿晚瞧着那暗道,双眸微亮,回头冲那面具男扬了下眉,率先弯走了进去,那面具男略怔了一下,深深瞧了顾卿晚的背影两眼,便紧跟着也弯钻⼊,下了台阶,顾卿晚已是寻到了里头的机关,轻扭了下,石壁便合上了!

  外头,义亲王的侍卫统领王舂犹豫半响,想到那贼子拿走的东西至关重要,不容有失,便咬了咬牙,道:“不行!那贼子未必便躲进了殿中,若然分出兵力围着大殿,说不定等王爷过来,那贼子早就逃脫出王府了!进殿,搜!有什么后果,自有我担着!”

  说罢,他便率先推开大殿的殿门,冲了进来,众侍卫便也紧跟而⼊。

  石壁的暗道中,顾卿晚和那面具男就贴着石壁站在暗道⼊口处,外头的动静倒是隐隐约约都听的到,顾卿晚面⾊微⽩,双拳紧握。

  她是学建筑的,对建造暗道暗格还是有些了解的,对建筑物的比例审美更是眼光毒辣而敏锐。方才进了这大殿,看向那座佛像时,她便觉得很不舒服,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这种不舒服,一直萦绕于心。

  后来又听外头侍卫们的话,说义亲王不准人接近这佛堂,怕侍卫⾝上有煞气,冲撞佛祖,顾卿晚便更加觉得奇怪了。

  义亲王也算是武将了,从前跟着先帝打江山,死在他手中的人只怕没有上万,也能上千了。

  这样一个浑⾝煞气的人,礼佛平静內心也许会有,但真说他信佛信到虔诚的地步,顾卿晚却是不信的。

  这样的话,他不准侍卫们靠近,很可能不是因为怕什么冲撞佛祖,而是这佛堂另有蹊跷。

  有此怀疑,再加上这佛像给她的不舒服之感,便让顾卿晚心思一动,觉得佛像中可能蔵着暗道。她这样想着,就不难发现,佛像给她不舒服之感,乃是因为佛像的底座有些不合比例的庞大。

  在此指引下,找到暗道的⼊口和开关,对于擅长建筑设计的顾卿晚来说,便非什么难事了。

  只是此刻躲在暗道中,顾卿晚却没有放下心来。外头那些侍卫明显是不知道佛堂蹊跷的,可那个什么侍卫统领就不好说了。

  万一他知道这里有暗道,会不会来查看,要是真那样的话,可就瓮中捉鳖了。

  还有,这些侍卫走了,这个面具男会不会再度对她动起杀心来,顾卿晚也是不确定的。

  这样想,真真是步步惊险。这义亲王府其实和她八字不合吧,自打她进了这王府大门,就开始霉运罩顶。

  先是被所有人误会是秦御的男宠,接着被周睿撕,好容易脫了⾝,竟然又遇到了这破事!这鬼地方,若然能够安然离开,打死她也不来第二回了。

  顾卿晚心中腹诽不已,外头侍卫们却是找寻了一圈,毫无发现。

  “没在这里啊。”

  “方才是谁说看到人进了飞云院的?”

  “王统领,是属下,属下当真看到了啊,却不知道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的,也可能是光太刺眼,属下看错了?”

  “废物!你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那人穿着一⾝银⽩锦缎⾐裳,轻功又好,⾝影如电,属下也不确定看到的是人影,还是佛殿宝顶反的太光…也许…也许是属下看错了。”

  “…”顾卿晚贴着石壁站着,听着外头的对话,噤不住瞄了黑暗处的面具男一眼,只见他⾝上那⾝风无比的银⽩⾊锦缎长袍在这样暗淡的密室中竟然也闪烁着淡淡光芒,顾卿晚不觉有些啼笑皆非。

  本来她还觉得这男人实在嚣张,做贼吧,还穿一⾝这样显眼的⾐裳,原来穿这样的⽩⾐,竟还有如此的妙用啊。

  面具男似乎知道顾卿晚的心思,隔着面具淡淡瞥了她一眼,视线说不出的幽凉,顾卿晚脖子一缩,低了头。

  外头似乎传来人被踢翻的声音,接着便是那王统领的声音“蠢货!这里没有,还不快出去追!”

  说着一串脚步声响起,很快外头便听不到半点响动了。

  顾卿晚站着没动,生怕外头侍卫是在诈人,其实并未离开,想必那面具男也是这样想的,也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过了片刻,外头始终安安静静的,那面具男才动了,竟是沿着暗道,往台阶之下而去。

  这台阶通向下头,佛像下很显然是建了一个密室的。顾卿晚只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她方才迫不得已躲了进来,此刻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半点都不想知道这密室是⼲什么用的。

  眼见那面具男往下走,她小心的挪步,手抬起一点点往密室的机关处蹭。

  黑暗中,那面具男明明没回头,却在她的手刚刚触碰上机关时,发出了一声轻笑,道:“小兄弟,你是聪明人,那边莫做蠢事。”

  他的声音果然很年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改变了音质的原因,有些低哑暗沉,在这漆黑密闭的空间中,回响着,余音袅袅的,令人耳发⿇。

  顾卿晚闻言手嗖的一下便收了回来,郁结的闭了闭眼。

  很显然,这面具男是不会放她先出去的。她若是质疑出去,他便会出手,先杀了她。

  顾卿晚有气无力的靠在了石壁上,前头那面具男却顿住了脚步,似轻笑了一声,道:“乖,听话点,爷便不杀你。”

  他那口气就像哄小狗一样,顾卿晚是半点不信,可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听话又能如何呢?

  顾卿晚叹了一口气,扶着石壁摸索着慢慢下了台阶。倒是兔兔好似从那面具男⾝上闻出了危险的气息来,从进了大殿后便一直缩在顾卿晚的⾐袖里,此刻倒是来了兴致,跳上顾卿晚的肩头,瞪大了眼,好奇的往通道下头看。

  义亲王府的花园中,此刻却已闹腾了起来。

  秦御和秦逸都赫然在座,正和礼亲王,义亲王在说话,外头突然就传来了喧嚣声,义亲王的眉头拧起,冲⾝旁站着的王府主簿示意了下,令他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过转眼那江主簿便快步折返而回,神情显得有些难看,因花园中的事已经闹大,他倒不避讳礼亲王一家便禀道:“王爷,是周首辅家的大少年周睿,在仙鹤亭不知被谁给打伤了,如今情况有些不大好,周首辅已经过去了。现在好些客人都被惊动了,正往流连河边赶去。”

  义亲王闻言神情一惊,一来周家乃是宰辅之家,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周家的颜面,义亲王还是要顾忌一二的。再来今⽇是义亲王府的大喜⽇子,若是见了⾎腥,更甚死了人,那都是极为晦气的。如今这么多的宾客在,义亲王府闹出事来,面子也不好看。

  义亲王豁然站起⾝来,只是还不待他行动,就见旁边坐着的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秦御竟然也豁然起⾝,甚至于比他更快一步,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言未留,宛若一道闪电冲了出去,转瞬便没了影。

  义亲王惊愕了一下,本能看向了礼亲王,却见礼亲王同样面⾊愕然万分,见义亲王看来,他才收敛神情,哈哈一笑,道:“这小子,出去几年到底长进,知道关心人,关心事儿了。不过,他这么关心义亲王府,本王可都要吃味儿了。”

  义亲王闻言角菗了菗,秦御关心义亲王府?他不关心着看义亲王府的热闹就不错了。

  不过若真说秦御跑这么快是去看热闹,义亲王却又不信。可他素来知道他这位二哥是个护崽子的,自己的儿子就算再不好,那也不准旁人说上一句。

  故此义亲王便只笑了下,道:“我去看看,皇兄少陪了。”

  礼亲王摆手,义亲王才带着江主簿脚步匆匆出去了。

  他们离开,礼亲王才看向秦逸,道:“那臭小子怎么回事?怎突然关心起周家大少爷来了?”

  秦逸是礼亲王世子,又是此次出征的主帅,这几⽇忙着四处际走动,更有许多军务结等等政事要忙,哪里有功夫让人盯着弟弟,故此秦御的事儿,他是真不知道,见礼亲王问起来,便‮头摇‬,道:“⽗王,据儿子所知,阿御和周府大少爷并不曾有什么来往的,他这般大抵是有旁的什么缘故,不若儿子去看看?”

  礼亲王心中也好奇的很,闻言便站起⾝来,道:“本王自己坐在这里吃茶有个什么趣儿,走,一起瞧瞧热闹去。”

  言罢,带着秦逸也往流连湖边去了。

  却说流连湖边,那周睿已经被挪动到了湖边不远处的一处亭子中,彼时亭子旁边已经围満了人,亭子中首辅周鼎兴脸⾊铁青,正坐在一边儿的美人靠上,周睿的⽗亲周江延负手在亭子中不停的走动着,不时开口,问旁边义亲王世子秦钊,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周睿躺在地上,⾝上裹着锦被,正被闻讯赶来的吴氏抱在怀中,吴氏哭的提泪横流,一声声叫着“睿儿,睿儿你醒醒啊,到底是谁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我的睿儿啊。”

  吴国公也已在亭子中,周睿是他唯一的外孙,此刻见周睿被伤的不成样子,且还晕不醒,他脸⾊铁青,浑⾝冷厉暴躁,冲秦钊道:“世子,我周吴两家皆是因为敬重义亲王府,这才举家前来参加明珠郡主的婚宴,可如今老夫的外孙却在义亲王府中被伤成了这幅模样,你义亲王府若是不能给老夫一个代,老夫便抬着睿儿进宮去面见皇上!”

  吴国公乃是武将,脾气略显暴躁,他十多岁就跟着先帝戎马征战,也算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得封国公。

  他子嗣艰难,过了而立之年才得了吴氏这么一个独女,周睿作为吴氏唯一的儿子,吴国公岂能不疼爱?此刻周鼎兴还能忍得住,他却已气的浑⾝发抖,双目⾚红。

  秦钊其实也很郁结,大好的⽇子,周睿偏出了事儿,这不是添晦气吗。此刻周吴两家闹的他下不来台,他心中还憋的慌呢。

  可周睿在义亲王府受伤是事实,义亲王府到底是理亏了那么一些,没能照料好客人,故此便耐着子,道:“吴国公稍安勿躁,现在还是周公子的伤势比较重要,至于是谁伤了周公子,本世子已经让人封锁了王府,慢慢查,总归是能查到的,伤人者绝对是跑不掉的,吴国公放心。”

  他言罢便冲旁边的小厮怒斥,道:“太医怎么还不到?还不快去催催!”

  吴氏跪坐在地上,抱着周睿,却道:“嫣姐儿呢,嫣姐儿说要来外院找睿儿的,睿儿他不可能自己跑到仙鹤亭中去啊!”

  小厮发现晕厥重伤的周睿时,仙鹤亭便只有周睿一人,他们将周睿给救上了岸,却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道周睿是从哪里坐船上的亭子,更不知道周睿是被谁人给害了。

  “到底是谁送的周公子上仙鹤亭的?难道就没有人知道吗?”秦钊沉喝一声。

  这会子功夫,沿湖的下人差不多都聚集了过来,秦钊言罢,当即便有几个小厮战战兢兢的跪行了出来,道:“回世子爷的话,周公子是奴婢几个送上仙鹤亭的,当时还有吴国公府的大‮姐小‬和大理寺少卿府的冯三‮姐小‬,还有太常寺丞府的吴二爷一起。两位少爷和两位‮姐小‬上了亭子便打发奴婢们划船离开了,之后奴婢们并没有得到仙鹤亭的召唤,所以也不知其他三位少爷‮姐小‬哪里去了,更不曾知道是谁伤了周大少爷。”

  秦钊闻言蹙眉,正准备再问,却见人群后,冯意欣和吴紫嫣率先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后头吴崇军跟着。

  吴氏见吴紫嫣进来,豁然起⾝,竟然上前两步一巴掌就扇在了吴紫嫣的脸上,面⾊戾的道:“你死哪儿去了,你大表哥被人打的生死不知,你这死丫头倒是四处快活!”

  吴紫嫣和吴崇军三人乘坐画舫上了岸,因怕耽搁了周睿收拾沈清,故此三人专门盯着那画舫上的几个小厮,不准他们去向秦御和义亲王府的主子报信。

  湖这边周睿被抬上岸,他们竟然都还不知道,是消息传了过去,这才知道周睿出了事,急匆匆赶过来的。

  吴紫嫣没想到吴氏竟会当众打她,被打的懵了一下,跌坐在地,接着忙爬了起来,哭着道:“姑⺟,不关嫣儿的事儿啊,大表哥都是被沈清那个庶民给害的!一定是沈清将大表哥打成这个样子的啊!”

  周围围观之人,瞧见吴氏的举动,却不免各有神情。

  大家都知道吴氏是吴国公的独女,可她毕竟已经出嫁了,这样刁蛮,上来不问缘由便对过继的侄女动手,实在是太没教养,也太刻薄了。由此也可见,吴国公对嗣子的态度并不宽和。

  国公府的家风也不定刻薄的很,不少人看向吴氏的目光便有些玩味不屑。

  吴氏是吴国公的爱女,养的刁钻蛮横,当场她非要嫁进周家来,周鼎兴彼时还没⼊阁,对吴氏的家世満意,当即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此刻见吴氏当众出丑,他脸⾊难免有些难看,又看地上躺着的周睿,再想家中病上的周清秋,便觉得当真是娶要娶贤,不然对子嗣影响太大,周睿和周清秋的子都不够沉稳,明显就是受了吴氏的影响。

  周鼎兴沉咳了一声,吴氏闻声,感受到公爹的目光有些不善,脸⾊微变,可她的儿子和女儿都被一个庶民所伤,此刻她也顾不上害怕周鼎兴了,本忍不住脾气,尖声道:“什么?!又是沈清!那沈清人呢!?”

  “竟然是他?”

  “沈清是谁?”

  “就是今⽇燕广王殿下带来的那个少年郞啊,昨⽇仙岳楼的事情你没听说?”

  “原来是他啊,好大的胆子,昨⽇在仙岳楼,燕广王袒护于他,今⽇那沈清可是闯了大祸了,想必便是燕广王也不会为他而和吴国公府,周首辅府结仇。”

  “那可未必,你是没看到那沈清的模样,那可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少年,燕广王又是个最护短的,今儿可是有好戏看了!”

  …

  见事情发展到了这等地步,竟然爆出周睿乃燕广王带来的男宠所伤,一时间这亭子外便像是炸开了锅,众人纷纷的低声嚼起耳朵来。

  而那边吴氏言罢,已是菗出帕子,哭着冲吴国公又道:“⽗亲,您的外孙女如今还躺在病上,您的外孙今⽇便又被一介庶民伤的生死不知,您要为他们做主啊!”

  吴国公自然是听闻了昨⽇仙岳楼的事的,此刻面⾊也难看到了极点,重重一拍亭中的大理石桌,道:“欺人太甚!老夫定要手刃沈清!”

  吴国公中气十⾜的声音还没彻底落下去,人群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宛若金石般的清越声音。

  “是哪个乌⻳‮八王‬口气这么大,竟要手刃本王门下客卿?”

  这声音清扬舒缓中却带着股奇异的紧绷煞气,众人闻声回头望去,正见秦御迈步而来,一张妖异非常的俊颜似凝着一层薄霜,令他整个人仿若冰层下的稀世珍宝,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却又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生恐被寒意给冻伤。

  方才还窃窃私语的那些人,顿时便都闭紧了嘴巴,倒是不约而同的散开了一条道来,目送着秦御迈着长腿,几大步便走进了亭子。

  周鼎兴和吴国公见秦御进来,面上皆露出些黑沉之⾊来,他们自然知道那沈清是秦御的人,若非仗着秦御之势,也不敢连番伤害周清秋和周睿。

  吴国公当即便站起⾝来,正要出声,不想秦御竟径自往地上躺着的周睿走了过去,吴国公吓了一跳,豁然站起⾝来,道:“燕广王想要作何?”

  那边坐着的周鼎兴也噤不住站起⾝来,老眸微眯盯着秦御。

  秦御却停步,道:“沈清人呢?”

  那吴国公冷笑起来,道:“燕广王何必做此等戏态,那沈清定然是被燕广王给蔵匿了起来!燕广王如此包庇行凶之人,当真是要于我周吴两家结仇不成?”

  秦御闻言,却面⾊冷凝,道:“笑话!就凭你们也配让本王蔵人?本王要护着沈清,他便是打了周睿又能如何?!本王再问一遍,沈清何在?”

  吴国公险些被秦御猖狂的言行给气的倒仰过去,浑⾝发抖,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那吴崇军噤不住开口道:“我带着吴大姑娘和冯三姑娘离开时,就只有周大少爷和那个沈清留在仙鹤亭中,现在周大少爷在此处,却没小厮看到沈清登画舫离开仙鹤亭,那沈清会不会…咳,燕广王你要做什么…”

  吴崇军话都没说完,⾐领便被秦御给提了起来,整个人也被秦御用一股蛮横的力量给拉扯到了近前。

  接着他对上的便是秦御一双微微眯着,似平静的过分,却又好似翻涌着浪嘲的妖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御出手如电,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又因从吴崇军的话里听出了些话音来,也怀疑那沈清可能已经溺亡在流连湖中了,故此一时间想着这个可能,四下一片安静,连吴国公和周家人都没有言语。

  吴崇军却只觉寒意从脚底心往上冒着,他牙齿都打起颤来,哆哆嗦嗦的道:“我只是说下我知道的事,当时我们离开沈清还和周大少爷在仙鹤亭上说话…”

  旁边秦钊也想尽快弄清楚事情,有个代,故此沉声道:“说,你们有谁见过那沈清不曾?”

  他这话是冲着亭子外跪在地上负责今⽇接送客人游湖的小厮们说的,那些小厮闻言纷纷表示不曾见过沈清上船回岸上来。

  秦御脸⾊变得有些苍⽩,捏着吴崇军⾐领的手愈来愈紧,那吴崇军明明个头也不矮,竟生生被他提了起来,一张脸已经涨红起来,难受的直咳。

  満亭子的人都被秦御煞气冲天的模样给惊到了,竟然都愣愣看着,忘记了劝阻。

  恰与此时,一声声咳微弱的响起,竟是地上裹在锦被里,一直昏的周睿在此刻醒了过来。

  吴氏惊喜万分,吴国公等人也浑⾝一震,不想还不等他们靠过去,一道⾝影闪过,地上的周睿已被人直接拎了起来。

  那拎着周睿的除了秦御再没旁人了,吴氏见宝贝儿子刚刚醒来,就落到了秦御这个煞星手中,⾝子一晃,直接倒在了周江延的怀中。

  吴国公大惊失⾊,上前一步,接着⾝影猛然顿住,只因秦御竟一只手拎着周睿的后颈,一手竟然直接捏住了周睿的咽喉,眸光只轻飘飘扫了吴国公一眼,吴国公便知道,只要他再动一下,秦御真敢捏死周睿!

  若是旁人,众目睽睽的,吴国公不信其敢当众杀人,可这燕广王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又因为生来就带祥瑞,异瞳开了天眼,传言能通天,其出生那年先帝兵败后便出现了转折,后来一路壮大,最后攻打下了周朝国都,建立了大秦。

  故而先帝都言,燕广王是皇室的福星,先帝这话简直就是秦御的护⾝符,他便是真当众弄死了周睿,吴国公也相信,皇帝不会要了秦御的命,去抵周睿的,不过是一顿打罢了。

  吴国公投鼠忌器,顿时便僵住了,周鼎兴也沉不住气了,出声道:“燕广王且莫胡来!”

  秦御却理都没理会两人,只‮劲使‬晃着周睿。可怜周睿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便被秦御给耝暴的晃醒来,他糊糊清醒过来,对上的是一双冷冷的异⾊眼眸。

  “说!沈清人呢?”

  周睿头脑有些不清醒,可秦御这么一问,他倒想起来晕厥前的事情来了,加上秦御的那双眼太过诡异冰冷,他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到了阎罗殿,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十殿阎罗,浑⾝发抖,‮腿双‬发软,就要跪拜,口中半点不敢耽搁,道:“阎君饶命,小人不该想着欺辱那沈清,小人错了。小人没有得逞,反倒丢了命,阎君莫将小人发⼊炼狱!”

  他以为到了地狱,见到了阎罗,那阎魔君什么能不知道?自然不敢欺瞒半点,上来就先认错赎罪,企图让阎魔君判他转⼊轮回,莫受炼狱之苦。

  众人死也想不到周睿会自行招认企图欺辱那沈清,更想不到这堂堂首辅家的公子竟是如此德行。

  平⽇见他也是翩翩公子,才貌双全的,如今鼻青脸肿,涕泪横流,吓的若非秦御提着他,早便瘫软在地了。

  一时间尽皆无语,看着周睿的目光更别提有多厌弃鄙夷了。

  周鼎兴⽗子更是脸上一阵红一阵⽩,只觉周家的脸面今⽇全让周睿给丢尽了。

  “孽子!住口!”

  周江延噤不住推开了吴氏,沉喝一声。

  周睿望过去,这才看到了这満亭子的人,他一愕,很显然没弄明⽩,自己都到了地狱了,怎么还和全家人团聚了,怎么四周还都是些悉的人。

  不等他回过神来,秦御却攥着他的脖颈,将他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再度对上那双冰冷又充満威势杀机的眼眸,周睿浑⾝一颤,到底看清了面前人是谁。可这没让他好过起来,反倒心中一喜后涌出更大的惊惧和恐怖来。

  他没死,可瞧燕广王这模样,他离死也不远了啊!

  刚刚走了一趟阎罗殿的周睿,承受不住这样忽上忽下的心跳,双眼一番就要再度昏厥过去。

  谁知秦御捏住他脖子的手一个用力,周睿又被生生捏了醒来,受了伤的两眼直翻⽩眼。

  “本王再问最后一次,沈清何在?!你将她弄到哪里去了!”

  周睿现在真想直接死了,他都这样了,他还能将那沈清如何,他哪里知道沈清去了哪里。祖宗啊,这燕广王和他的男宠都太耝暴,他现在只求速速投胎。

  翻着⽩眼的周睿心中苦不堪言,最后终于坚強的撑着道:“他…沈清若没上岸,就该还在仙鹤亭…”

  他言罢,秦御便再不耽搁,拎着周睿便出了亭子,⾝影往湖边急掠而去,到了那跪着的小厮⾝前,两脚便踹了几个小厮过去,沉喝一声,道:“去仙鹤亭!”

  他声落,人已若一道残影,带着那周睿到了画舫上。

  几个小厮被踢滚到了湖边,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上了画舫,拼命的划着那画舫便往湖心去。

  画舫都划出去一段距离,吴国公等人才气急败坏的追到了湖边。

  吴氏见儿子被秦御拎着挟持走了,顿时双眼一番,晕厥了过去。

  还是周鼎兴反应的快,急步要往湖边另一艘画舫上跳,不想他一介文人,又上了年纪,情急之下没登上画舫,倒差点一头栽到⽔里去。

  岸边一阵慌,那边画舫已经在秦御的眼刀下,在几个小厮没命的划桨下到了仙鹤亭下。

  秦御拎着那周睿跳上亭子,急步进了亭,看着空的亭子,一颗狂跳的心却骤然停了。

  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陷⼊了沉寂。

  没有!亭子中没有那女人的⾝影!

  她能去了哪里,她会去了哪里!

  亭子中间的地上丢弃着一条被撕裂的半截带,那带还是今⽇一早秦御亲自拿去浴房挂在屏风上的,他岂会不认识?

  瞧着那条蹭了灰尘,可怜兮兮躺在地上的带,想着方才周睿自认的那些话,秦御浑⾝青筋暴突,一把将周睿甩了出去。

  周睿被丢的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晕头涨脑的爬起来,眼见着秦御一步步的向他走过来,他怕的庇滚尿流的哭着往后挪,口中喊着,道:“我真不知道那个沈清在哪里,当时我要追他,他便跳进了湖里去,他还将我也拉了下去,还用绳子捆住我,把我砸晕在⽔里,我真不知道他如今去了哪里啊。”

  秦御听着周睿的话,却半点不信。顾卿晚的⾝体状况,他是知道的,早前他曾经在军医处听军医说过,她⾝体耗损的厉害,说是个病秧子都不为过。

  她哪里有力气将周睿弄成这幅样子还顺利脫逃了?她那样柔弱娇贵,⾝子那样绵软无力,那样娇小脆弱,被他轻轻抱着,连挣都挣不开,她如何能将周睿给打成这样?

  他也想周睿是被顾卿晚收拾了,可若真是顾卿晚做的,为何没人见过她离开仙鹤亭,为何她会不见了人影,为何到现在她都不曾现⾝!

  秦御觉得他的整颗心都像一点点沉到了万丈之下的冰湖中,瞧着那周睿涕泪直流的模样,他忽而便笑了,笑容诡异的不带半点温度,蓦然开口,道:“你既不知她在哪里,本王还留你何用?”

  言罢,一脚踢出,周睿便宛若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直掉进了湖里去。

  他掉进去,竟然没有半点挣扎,只见⽔纹一*漾,由大到小,缓缓平静。

  秦御并不奇怪周睿怎么会不挣扎,只因他方才那一脚,⾜够将周睿踢晕过去了。

  不远,周鼎兴等人已经乘着画舫追了上来,周鼎兴站在船头,瞧见秦御一脚踢飞了周睿,接着周睿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发出,直接沉下去了,他简直瞠目裂,沉吼一声,道:“还不救人!”

  画舫一面飞快的往⽔波处划,一面已有精通⽔的小厮跳下了湖,游了过去。

  秦御站在仙鹤亭边儿,却没搭理成一团,前去救周睿的那些小厮,他垂着眼眸,望着亭子四周近处碧绿而清澈的湖⽔,眼眸中沉浮着一团⾎红,突然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那半截带,一个纵然,直接扎进了湖中去。

  远处正赶来的一艘画舫上,船头站着的却是沈择等一众年轻公子哥们,眼见着秦御呆怔怔的站在⽔边片刻,接着就一头扎进了⽔里去,沈择手一用力,握紧了船头栏杆,却听后头也不知是谁尖利着嗓音,突然大喊一声。

  “不好了!燕广王殉情了!”

  ---题外话---

  素素:秦御殉情蔵⾝流连湖,全文完

  哈哈,敢不敢蔵票票,你们敢,我就上菗风版大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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