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时之间,程星彤和沈拓成了会场中的焦点,大伙儿直盯着他们瞧,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
"又见面了,美人鱼姐小。"沈拓俊朗的笑容倒了一票女生,但显然不包括程星彤。
"不要叫我那个恶心的称号,我才不是!"她小声的啐道。
"对了,我有没有说过,今晚你穿的这件藕紫⾊小洋装真是出⾊极了,更能衬托出你⽩嫰的肌肤,甜美的浪漫鬈发也很有女人味喔!"
他突然文不对题地说。
"什么?"她也被他搞得一头雾⽔。
他靠过来,以一种暖昧亲昵的姿态在她耳边说:"可是我觉得你上次穿的那件更好看。"
"你——程星彤顿时涨红了脸,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好顶回去。
他分明是在糗她嘛!上次上次她本几乎什么都没穿,他还真敢说!
"这是我特别为你调的酒,不赏光吗?"他送上一杯⾊彩鲜的甜味尾酒。
全场的人都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程星彤的同学们,霎时她成了八卦人物,而她讨厌被这样指指点点,所以她接过了酒,在众目睽睽下一口气将它喝光。
"你很口渴吗?亲爱的,要不要我再为你倒杯果汁?"沈拓接过酒杯。她真的喝得一滴不剩呢!
她一点都不渴,她是很火大!"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抓着他的手就往外头走去。
沈拓化被动为主动,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带到一处露天台,这里的位置隐密,可是景⾊却很,不但可以将台北都会夜景尽收眼底,远眺还能隐约看见那座载満幸福的摩天轮。
"老天,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猴急!"他笑开一口⽩牙,在月光的衬托下,真的是帅呆了。
程星彤又脸红了,她当然知道他是个好看的男人,⾼大拔,浓眉下是一双会放电的眼睛,极有魅力的单眼⽪,直的鼻,笑起来有漂亮弧度的,光是他的笑容就死了不少女人吧?还有,他一⾝古铜⾊的⽪肤,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可口的牛巧克力
该死!停止!她又不是花痴,她才不会被一个空有外表的登徒子给得晕头转向!她只是她只是想搞清楚他怎么会在这里罢了。
"你在这里⼲嘛?"
"是你硬要拉我来的呀!我怎么知道你想要我⼲嘛?"他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
"不好笑!"她⽩他一眼,"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我是问你,你在这家饭店做什么?你不是在休闲会馆上班吗?"
"那个啊!那个是去帮朋友代班。"他満不在乎地解释,"今天这个嘛!也算是代班。"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他决定要多了解、了解她。"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哦!你是那个贵族学校的毕业生,来参加同学会的。"他瞄了瞄她前的名牌。
"不⼲你的事!"
他突然伸手玩弄她颈子上的丝巾,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呼昅急促,简直要不过气来了,心脏也跳得好快,双膝也微微地颤抖着。
这本没有道理!她怎么会这个样子?她又不是没过男朋友,大学时代和学长的初恋虽然因他去当兵而结束,但那段纯纯的爱,至今回想起来依然很甜藌。
她在巴黎也遇到不少对东方女生有趣兴的外国佬来搭讪,但她从来没有过像此刻的感觉,明明已经是微凉的秋天了,她却觉得全⾝热燥。
不管他的行为有多逗挑、惑,他都不是她喜的那一型,她才不会上钩。
程星彤不假辞⾊地用力菗回自己的丝巾。
"我们真的很有缘,你不觉得吗?"他笑说。
"我一点都不觉得!"她几乎要咬牙切齿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你这种痞子有缘!"
"痞子?!"他抚着下巴,兴味盎然地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样形容我。"
"不然她们都怎么形容你?"
"帅哥、酷MAN、大众情人之类的。"他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他,他还是他自己,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那是她们瞎了眼!"她怀疑那些女人只是看上他什么地方。大众情人?亏他说得出来。
"真的吗?我喜当帅哥,不过如果你喜痞子,我也可以变成痞子。"
"无聊!"她真是疯了才会和他站在这里抬杠。
"那可就是我的过失了,我怎么可以让美女觉得无聊呢?"他忽然倾⾝向她靠过去。
"喂!你想⼲什么?"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后是铜柱栏杆,她被困住了。
他离她好近,她只敢盯着他的膛不敢直视他,当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时,她差点跳起来。
"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不要绷得那么紧张罢了,你很容易紧张呢!"他捏捏她的肩,她僵硬得很。
"因为我跟你不"
"对喔!我们是不太热,程星彤姐小。"
"沈先生,请你别再靠过来了。"他的就在她的眼前,她只好别开脸。
"很⾼兴你还记得我。"他倒是开心地笑了。
"我——"
然后,庄咏奇像个背后灵般突然出现,"星彤,原来你在这里啊!"
程星彤一阵心虚,这种场景,很像子被丈夫捉奷在,很尴尬。
"我"
"你还记得我们的班导王老师吧?她也来了喔!去打声招呼吧!"他微笑着说。
"真的吗?王老师也来了?"她移动自己的脚步。
庄咏奇不层的眼神瞟向沈拓,"你也该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了吧!我可不是花钱请你来把妹的!"
"是,老板!"沈拓微颔首,然后目送庄咏奇⾼傲的离开。
自从同学会之后,庄咏奇就主动出击、发动攻势,不是约会吃饭、看电影、欣赏画展,不然就是兜风、踏青,能想的法子他全都试过了,但程星彤都以店务繁忙为由拒绝了。
然而庄咏奇没有因此而丧志,不放弃任何希望的他,索直接杀到她店里去,上门的顾客,她总不会拒绝了吧!
"星彤!"
正在点货的程星彤抬起头来,颇为吃惊,"咏奇!真是稀客!怎么会有空过来?"
"因为你一直没空,所以只好我自己过来了啊!"他似真似假地小小抱怨一番。
果然,程星彤一脸愧疚地看着他。
"开玩笑的啦!"他给她找了个台阶下。"其实我今天来,是要⿇烦你替我找些配件,比如说领夹、袖扣什么的,你知道我有时候会上媒体促销饭店的活动,那些记者第一个写的都是我的门面,不好好打点一下不行。"
"我知道了,我保证我的饰品能让你的好品味锦上添花,给我吧!"
在她的建议下,庄咏奇买了几组⽩金制的袖扣,然后他又挑了几件女用的珠宝首饰。
"别误会,我只是想挑几样礼物送给我妈和妹妹。"她没问,他只好自己佯装不经意的透露。
"你对家人真好。"她纯粹只当他是顾客,没想太多。
"反正我妈和妹妹常常要出席派对,⾐服、首饰不会嫌多的,既然都是要花钱买,那就捧捧你的场,自己同学嘛!"他故意讲得云淡风轻,其实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庒力,只好将⺟亲大人搬出来作为借口,不然他家里那两位眼⾼于顶的女士怎可能看得上这种价位的饰品。
"那我可就先谢谢你了。"
"你看这一条怎么样?"他指着玻璃柜中一条做工精细的项链,"我妈戴好像有点太年轻,妹妹戴又有些太成。"
"你的眼光真好,这条‘永恒之星'是我最満意的作品之一,我自己也很喜,什么年纪的女来配戴都很适合的,你不要担心。"她用纯然职业的语气说。
"你这么喜怎么不留着自己戴?舍得卖吗?"
她笑着说道:"其实每一件作品我都很喜,不过我是开店做生意的,要是每件作品都舍不得,那我不就得喝西北风了。"
"说得也是!那这条‘永恒之星'我就买了。"而这条项链,他另有打算。
"我要谢谢你的好眼光与大方,让我又有一笔进帐罗!"
"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
结完帐后,庄咏奇将那条装有"永恒之星"的盒子送到程星彤面前。
"这是"她不解的看着他。
"送给你的!"
"送给我?为什么?"她很惊讶。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这条链子,当我说要买的时候,你眼里有不舍,所以我决定将它送给你,如此一来,你既不会饿肚子又能保有它,一举两得。"
不知该说他是设想周到还是心机重?
"咏奇,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她还満感动的。
"那么赏个光,一顿晚餐如何?"他要的不多,只要能有一个开始就好。
"可是我今天晚上要上课,走不开"
"没关系,改天也可以,反正每天都要吃饭,不急。"他很有风度地说。
"真不好意思,我一定会请你吃饭的,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她是很有诚意的。
"好啊!那我等你的电话,拜拜!"
庄咏奇一走,小由马上八卦了起来,"老板,这位大户一共买了十八万五千两百元整,是我们一个月的营业额的三分之一,他要不是挥霍成,就是打算追你!"
"你少胡思想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饭店小开,这些钱对他来说本不算什么。"而且,她也不准备和他谈恋爱,她对他没那种感觉。
"所以他花这些钱,全都只是为了讨你心罗?"褒姒的男人不就是为了博她一笑而将自己的家国给断送了,庄咏奇花点小钱让程星彤开心也无可厚非。
"拜托!"程星彤真是佩服小由的想像力。
"我们只是⾼中同学,互相捧个人情罢了,我又不是豪门千金,他才看不上我呢!"
"是不是要追你,以后就知道了!"小由语带玄机地说。
沈拓接了一通电话后,就立即赶到"⽔手","⽔手"是他⽗亲所经营的义大利餐厅。
不久前店长泉叔、也是他⽗亲的好友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据说他那个不负责任的风流老爸,将餐厅拿去向行银抵押借款,然后带着贷来的钱跑得无影无踪,还带着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原本是餐厅服务生,现在跟着老爸带着大把钞票不知在哪逍遥了呢!
老头子会这么做,做儿子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意外,当年⾝为远洋船员的⽗亲,一年到头常常都是不在家的情况,他的童年记忆里几乎没有⽗亲的存在。
好不容易⽗亲从船上退了下来,上岸后做起了饭店的大厨,但他还是不回家,天天流连粉味花丛,女人-个换过一个,也从不避讳让人知道他在外头养女人。
⺟亲为了这件事非常伤心,不知和⽗亲吵过多少回,低声下气哀求或是以死相,都唤不回一个坏男人的良心,照样我行我素。
后来,⺟亲积郁成疾,在他十三岁那年心脏病发而过世,之后他就由外公外婆一手带大。
直到现在,他成年、大学毕业、当兵、出社会工作,⽗亲都没理过他的死活,他也一直当作没这个⽗亲,后来是听泉叔说的,老头以过去在饭店当大厨的经验开了一家走精致路线的餐厅,还颇受客人好评,没想到荣景还维持不到五年时间,就又败在女人手上了。
"泉叔!"
"阿拓!你来啦!"
"现在情况如何?"沈拓急切地问。
泉叔是他⽗亲当兵时的同僚,姑且不论⽗亲是如何的无情无义,泉叔却对⺟亲和他这对⺟子很照顾,经常送东送西,甚至过年的庒岁钱也是泉叔给他的,光是这份人情,他就不能见死不救。
"坐下来再说吧!"泉叔指指旁边的座位。"简单地说,就是你爸爸他把餐厅做了⾼额款贷,现在行银来催缴利息,找不到他的人,就说要告我们诈欺。"
"诈欺?真像他会做的事!"沈拓嘲讽地说。
"行银方面是说,要是我们不马上还钱,就法庭上见,虽然目前餐厅的生意还不错,但短期之內也无法变出那么多钱来啊!"
"那个女人呢?也找不到她?"
"她本是个骗子,她留的资料都是假的!"泉叔头摇叹道。
"预谋得好啊!"沈拓冷笑着。
"阿拓,现在该怎么办?我自己是没关系,反正我也老了,回家享享清福就是了,可是餐厅里的这些员工,他们都还不知道餐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拍卖掉,让他们这样不明不⽩的业失,实在太对不起他们了
现在社会这么不景气,工作也不是一时半刻就找得到,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负担,有家人小要养,让员工来承担老板的过错,对他们何其公平。
虽然沈老头一直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但沈拓对看着他长大的泉叔以及无辜的员工,他实在不能不管。
"给我吧!泉叔。"沈拓接下这个沉重的担子。"从今天起,餐厅我接手了,债务我来想办法,你要安抚员工,不要让他们太慌张,大家要更努力工作,一起共渡难关。"
"阿拓,谢谢你!"泉叔感的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
忙了几天,程星彤才终于和庄咏奇敲定晚餐约会的时间,小由強力推荐一家有名的义大利餐馆。
"你一定要去试试看!那里的莱好吃得不得了!尤其啊!老板是个比义大利人还狂野热情的帅哥,保证值回票价!"小由如是说。
程星彤一听,忍不住笑了,"要是老板不帅,我就不用吃饭了吗?"
"总是吃得没那么赏心悦目嘛!"
所以,程星彤就订了那家餐厅,当她抵达餐厅时,庄咏奇已经在位置上等她了。
"我没迟到吧?"她笑着落坐。
"没有,刚刚好,我也才到而已。"庄咏奇一派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他不在意等,只希望等待是有价值的就够了。
"你点好菜了吗?"
"还没,我想等你来再一起点。"他处处表现出以她为重的态度,对女士来说很受用。
"钱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用餐,不如我们请店长来推荐吧!"她回避了他太过热切的目光。她又不是瞎眼傻瓜,当然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讨好,但是她不打算和他有进一步的往,还是别给他太多希望吧!
"也好!"
庄咏奇扬了扬手,一名服务生模样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请帮我们推荐啊!是你!"程星彤一抬头对上那张笑脸,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就是那个将她看光光的痞子。
"嗨!就是我!"沈拓绽开一个人的笑容。"两位用餐吗?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然而庄咏奇的脸可是臭得可以。这家伙怎么搞的?随时都像个鬼影子般冒出来,他是上辈子欠他什么了?庄咏奇极力忍耐的表情看起来更难看了。
"我不知道你还在餐厅里兼差?"她很好奇,他到底有多少个"代班"。
"哦!这不是兼差,这是我的餐厅。"沈拓轻描淡写地说。
程星彤当场想将自己埋起来。瞧她给自己出了什么糗,他一定会狠狠地嘲笑她,绝对会!
"两位想吃些什么?不如我来推荐好吗?"沈拓只是笑笑,拿出他的专业应对。
"好好啊!"程星彤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来推荐茄汁义大利面、海鲜浓汤、香煎鲑鱼、培炒菇蘑,再来个局通心粉,两位觉得如何?"沈拓推荐的都是餐厅的招牌莱。
"好!就照你说的来一份。"庄咏奇口气很冷,完全把他当下人看待。
沈拓也感觉到他的不友善,但做生意的第一要件就是"顾客永远是对的"。
"甜点呢?要不要来客甜橙起士慕斯?"他脸上的笑容还能维持,真是厉害。
"可以!"
"要不要再搭配一瓶维若那红酒?听说连童话中的美人鱼都爱喝喔!"沈拓没有看程星彤,他知道她会听得懂的。
程星彤突然脸红到不行。她还以为他不是个痞子呢!结果他还是拐着弯来糗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
"星彤,你说呢?"
"好啊!都可以。"她本不敢抬头了。
"那就来一瓶吧!"
待沈拓走开后,庄咏奇才说:"真是奇怪了,怎么到哪里都碰得到他!"
"谁?"程星彤还在恍神中。
"那个沈拓啊!"
"哦!他呀!"
"起先因为他在业界很有名,还拿过世界调酒大赛的冠军,所以我才会请他到我们饭店担任开幕酒会的调酒师,没想到他居然开起餐厅来,但我觉得他应该开啤酒屋之类的比较适合!"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屑。
要就要最好的,庄咏奇的观念就是这样,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爱情,只要是次极品,他宁愿不要。
"我们不要再谈他了。"
"说得也是,太破坏气氛了。"
正聊着,沈拓就拿了瓶红酒来到桌边,先替庄咏奇倒了一杯,然后绕到程星彤的⾝后,微弯下⾝子,一边倒酒一边在她的耳际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话——
"这是一九九O年的维若那红酒,那年的光充⾜,葡萄的收成很好,个个満多汁,所以酿出来的酒也特别香醇,很适合女士们饮用,美丽的姐小一定要试试看。"
"谢谢!"程星彤不敢动。
接下来是上前莱,番茄啂酪沙拉,沈拓直接将可口的菜肴放在她的眼前,似乎忘了对座还有一位客人,偏心得很明显。
"这是本店招待的!"他亲自为她服务,将食物分到她的小餐盘中。"新鲜番茄、山羊酪、还有罗勒莱,味道清谈慡口,这道莱很受姐小们的喔!"
接着他又上了一道他们没有点的罗马方饺。
"这是大厨的特别招待!"沈拓笑着解释,并且打算动手替她服务。
程星彤阻止了他,她发誓她看见庄咏奇的头顶在冒烟了。"够了,谢谢你,我可以自己来,也别再招待我们什么菜了,我们吃不下这么多。"
"沈先生,我们只想安静地吃顿晚餐!"庄咏奇忍耐着没发作,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有损他的完美形象。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只要美女有需要,我一定会竭诚为你服务的。"说完,沈拓向她行了个宮廷礼,才转⾝大步离开。
"我们吃饭吧!"程星彤勉強挤出微笑来。
但是庄咏奇已经没有食和兴致了。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有点消化不良,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恶作剧大成功的沈拓了。